平生多情-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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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的眼睛迅疾浮起一层雾气。他抓住裴宿恒的手臂,仰头急切地望著他,“宿恒,你,你不走了吗?”
裴宿恒不理他。仔细给他过好伤口,再用透明胶带沾好接缝。
“宿恒?”安平攥著他的衣袖摇晃。
青年看他一眼,眼角微红,“等伤口拆了线,我便走。”
安平咬著唇,忘记了羞耻,身体打著颤,整个贴到裴宿恒怀里,“那就让它再裂开好了,让它感染烂掉好了。”
“你敢!”
安平目光灼灼,伸手便去扯背後的胶带。
裴宿恒单手握住他两只手腕,将他推到淋浴下。管道前端的冷水冰柱子一样砸了他一身。
一周後小妹看完比赛返程。到家匆匆放下行李,便兴高采烈跑到安平这边分礼物。
小丫头在外面疯得成了野丫头,肤色晒得更健美,眼里波光盈盈,亮得像小溪中闪动的银芒。
她从一只长方形的盒子里拿出两只瓷质水杯,郑重其事放到安平面前,“一只给平哥一只给小裴。这叫一生一世一辈子。”
造型很别致的情侣口杯,侧边的线条凹凸起伏。左右手分别握住杯子的把手,往中间一对,两侧的曲线便能咬合成两个热吻中人的侧脸。杯身上一只印著安平的照片,另一只则是裴宿恒的。小妹精心挑选的侧身照,杯子何在一处,便似他们在亲吻。分开了,也似在遥遥凝望著对方。
“喜欢吗?”小妹忽闪著眼睛,趴在桌子上问。
安平握著印有裴宿恒照片的那只杯子,轻轻笑了笑,“很别致。谢谢。”
小妹的小脸变了几变,最後定格在十足扭曲的状态,“搞什麽吗!平哥难道不是应该马上扔掉杯子红著脸跑开吗?笑成这样我很不习惯好吧。”
安平还是笑。手指执拗地抚摸照片上裴宿恒的脸庞。
小妹又换了一副八卦脸,鬼鬼祟祟凑上来,“喂,平哥,你们什麽时候开始的?告诉我吧,快告诉我吧,我好奇的心里都快爬出虫子来了!”
美萍趁著他们说话,踮著脚跑过来,抱起另一只杯子就跑。
“啊,美萍美萍,你的礼物在这里!”
小妹抓起金发的洋娃娃去追她。两个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东躲西藏,豆豆也跟著撒欢,鸡飞狗跳的,闹腾到一身大汗,小妹才把杯子换回来。
美萍搂著新到手的洋娃娃尖著嗓子咯咯笑。小妹半弯著腰大口喘气,“平哥,你都快把美萍养成新时代女超人了。这体力,比我好太多了。”
“不能跟她闹的。她一来了劲头就不知道累。”安平拿大毛巾给小妹擦汗,“晚上别回家了。想吃什麽?我给你做。”
“好啊好啊!我要排骨炒年糕、花生鸡丁、咖喱牛腩、鸡肉蛋卷,还有还有,还要松鼠鱼!我要把小裴爱吃的松鼠鱼都抢光!让他整天诅咒我喜欢的选手落选!啊啊啊都怪他那张乌鸦嘴,我家宝宝只得了第四!”
“你呀。”安平失笑,揉揉她的头,“去跟美萍一起看动画片。做好菜咱们就吃饭。”
“嘿嘿,还是平哥对我好~~”小妹拉著美萍打开电视,屁股刚沾到沙发又突地蹦起来,“我先去把这只杯子拿给小裴。他一高兴兴许能把那只不太用的PSP给我。”
小妹拎著印有安平照片的杯子往外跑。安平来不及关掉炉火,抓著锅铲拦住她。
“小妹!别去了……宿恒他,不一定会喜欢。”
“放心吧!你都喜欢,他肯定乐得大牙砸脚面上。”
“小妹小妹!宿恒就要走了。别再去打扰他了。”
“要走了?”小妹瞪著大眼睛,跑回安平身边,“为什麽?他不是说,他家里人都同意他来这边学建筑了?为什麽又要走?”
“他……”
安平吞吞吐吐,捏著锅铲,不知该如何解释。
裴宿恒说等他伤口拆了线便走。他已经拆线三天,伤口不怕水了。洗澡也不再需要别人帮忙。裴宿恒虽然还没定下要离开的确切日期,但这些天,除了在他不方便时照顾他,也没有特意找他说过话。甚至他趁著淋浴时的便利,不止一次厚著脸皮向青年示好,也都被一一无视。到了这等地步,即使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裴宿恒已彻底对他死心了。
他已亏欠了裴宿恒太多。如果离开自己是他的愿望,那麽,他便放手吧。
“总之,小妹你不要去了。不如,不如来帮我做菜吧,你不是一直想学吗……”
“是不是他不要你了!”小妹脸色突变,蛮横地打断他,“是不是?说呀,是不是?”
“小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八蛋!怪不得没在铺子里看到他,居然躲起来去学那些花花公子的做派!看我不剁碎了他!”
小妹怒气冲天,扭头三两步便跑得没影。
安平追到院门口,美萍又在屋子里大吵大嚷。胸口憋著气发泄不出,安平砸了下门板,紧拧著眉头回去。
在厨房里忙著,安平也心绪不宁,隔几分锺就看一眼窗外,生怕小妹去跟裴宿恒闹出乱子。
还好布好餐桌後小妹便回来了,看脸色倒没有生气吵架的迹象。安平略微放下心。
吃饭时小妹只顾著跟美萍玩闹抢菜,也没提起裴宿恒。
晚饭後小妹又陪美萍玩了会儿,之後安平送她回家。走到小巷尽头,小妹一前一後踮著脚道:“平哥,明天我约了小何去野餐,你也来吧。”
小何是小妹男朋友,家里是前街开餐馆的。安平他们都称呼他是小老板。小老板跟小妹恋爱近两年,整个青衣巷的人几乎都知情,唯独老王和王婶还被蒙在鼓里。
“那怎麽行。你今年课业忙,很长时间没跟小老板出去玩了吧。你们去吧,我就不掺合了……”
“小裴也去。”
後面的话被硬生生截断,安平半张著口,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去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野餐。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小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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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哥,”小妹抽抽鼻头,握住安平手心,“平哥你一定要幸福。别放弃,听话!”
这个臭丫头,平日一副没心没肺永远长不大的模样,偏偏偶尔成熟一回,便懂事地叫人心酸。
“好。我去。”
“嗯!”小妹大力点头,明朗地笑了,“穿帅一点哦,迷死他。哈哈哈。”
果然又开始不正经。安平轻轻弹了下她的额角。
小妹捂著额头跳开,“敢欺负我,我让我家小何跟你家小裴决斗!哼~”倒退著蹦了几步,向安平挥手,“我回家了,平哥回去吧。快回去挑衣服。”
转回身,小鹿一样在路灯下跃动著,很快便看不见了。
安平缓慢地走回家。十点锺准时漱洗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意。起身把衣柜里不多的衣服轮流穿戴一番,挑出了一件看上去比较年轻的长袖T恤搭淡蓝色牛仔裤。
把衣服搭在床头。安平回到床上,渐渐睡著了。
十八
十八
小妹的爱情圣地,是城乡交界处的一片河谷。这里离市区远,来的人少。若在路边大略看一眼,风景只是一般。耐心穿过一大片散布著建筑垃圾的乱草堆,迎面而来的明山秀水绿意盎然,著实别有一番天地。
他们四个人骑了两辆电动车。小妹从後座跳下来,扑到厚实的草甸子上打滚。小老板看著她嘿嘿傻笑。
远处山坳里的泉水,汇成小溪缓流而过。安平便在小溪旁边的一片草地铺上餐布。背後是一棵参天大树,撑著云朵般平铺开来的绿荫巨伞。风从山谷撩著水汽吹拂而过,清凉的似乎提前跨进了秋季。
餐布太大,安平跪在地上抻边角。小老板想去帮忙。小妹拉住他,“去踩点野花,我给你编花环戴。”小老板喜不自禁,乐颠颠往花草最浓密的下游跑。小妹嚼著爆米花,慢悠悠跟上去。
裴宿恒动作最慢。他停好车子背上画夹,四处打量周围的风景。
本来他是没有心情过来郊游的。小妹极力游说,说这里景致清幽非常适合写生,犹豫了半天才决定跟过来。
沿著溪流走了一段,最後在安平对面选了一个位置,把画夹安放好。一抬眼,安平还跪趴著跟那块巨幅餐布奋斗。爬来爬去的,活似一只被累坏的小蜜蜂。
裴宿恒皱眉。暗自埋怨小妹弄这麽大一块餐布,简直就是成心累人。巴巴地把人都拉来又不肯帮忙,什麽事都推给安平。
安平撑在地上的手臂抖了抖。裴宿恒扔下画笔,越过小溪,“我来。你去拉著那边。”
安平呆了呆。抬头看到他,便抿著嘴笑。他脸上出了一层细汗,双颊粉红,微微一笑,便好似粉绒绒的花苞倾吐出一星花蕊。
裴宿恒脸上直往外冒热气,赶忙垂下头,後颈都泛起浅浅的红晕。
他不敢再乱看。把装食物的篮子拎过来,便急匆匆蹿回画架旁,挨个往调色板的凹槽里挤颜料。挤了五颜六色一大堆,才想起他是想简单点勾个风景素描的,弄这麽多颜料出来根本用不上。
裴宿恒暗骂自己没出息。又忍不住从画夹上缘悄悄向对面偷看。
安平正抱著食物篮,拨弄里面的零食袋子。他今天一身浅蓝。宽松大T恤上印著一只很可爱的卡通鹿宝宝。
他面相本来就年轻,这身打扮又把他往下拉了好几岁。安安静静并膝坐在铺著光面布料的草地上,身後是一片片会随风流动的翠绿,细碎的阳光沾在他的发梢上,亮晶晶闪著金芒。
裴宿恒一时恍惚,直觉他便是这美丽山谷中的精灵。他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挥,这山峰绿树下一秒便会天翻地覆。
安平似乎感觉到有视线一直追随著他,动了动,抬头往这边看。
裴宿恒飞快撇开头,心脏一窜似要从口里蹦出来。
安平只随意望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裴宿恒却不敢再看他。视线几度徘徊,轻轻落在隔在两人中间的小溪上。
源自山泉的溪水清澈明透,安平映在里面的影子,像照在镜子里一样清晰。
裴宿恒看得专注,不自觉便拿起炭笔,将那山水与坠落其中的精灵一同细细地勾画下来。
小妹跟她家小老板像两只憋坏的小狗,四处蹦躂著撒欢。跑回来拎几袋零食饮料,转眼又不知野到了哪里。
安平心里清楚,小妹其实是在给他创造机会,好同裴宿恒好好单独交流一下。
可裴宿恒似是早就防备了这一手。提早搬著画架远远躲到对岸,小妹一离开便埋头苦画,一副沈醉山林心神陶醉的模样,连正眼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安平纵使有满肚子的话想同他讲,也全被他冷冷淡淡堵在嘴边上。
一个人守了半天食物篮实在烦闷。安平除了鞋袜,脚丫伸进水流中,脚趾头动来动去,自娱自乐踩水底的鹅软石玩儿。
山里的水温度低,脚在水里浸了一会儿,寒意便透到小腿。
但跟心底的冰冻比起来,这点寒冷根本算不得什麽。
水中裴宿恒的倒影被安平搅碎。安平停下动作,看著那破碎的影像,摇动著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打碎的影子可以还原。有了裂痕的心,却无法再保持最初的热情。
对青年的感情,从激烈抗拒到被动接受,再到後来的欲罢不能,每一步走来,都是煎熬多过甜蜜。
自生死间翻滚过一回,终於看透,终於放下过往的纠结,岂料缘分却已用尽。
上天给过他机会,错过了便没法再回头。
其实,分开了也好。
安平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凝望著水中的影子。
分开了,便不用担心裴宿恒的前途,也不必烦心他家里的事,更主要的是,齐荣钊再也不会威胁到青年的安全。
这样一算,原来自己还赚到了。
安平苦笑一下,眼睫间浮动起一团水汽。
一块小石子砸进水面,哗啦溅了安平一身水。
惶然抬头。裴宿恒在对面拧眉瞪著他,“不要把脚泡在溪水里。这里的水太凉。”
面色冷凝,口气也略带不耐烦。安平的心却突然跳进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砰,跳得他胸口火热。
装作很自然地站起来,赶忙趁机跟裴宿恒搭话,“没事。天热,泡一下倒觉得很舒服。”顺势趟著溪水想走到对岸,“在画什麽?能不能让我欣赏一下?”
“没什麽!很乱,别看了!”
裴宿恒受惊一般,猛力合起画夹紧抱在胸前,生恐会被人抢了去。
安平愣在溪水中央,通体冰冷。
“小妹呢?怎麽一直没见她的人?”
裴宿恒把画架和小马甲都搬回来,与画夹一同扔在草地上。
“走了。你画的太入迷。她走时便没打扰。”
安平默默退回去,擦净脚穿袜子。
“走了?”裴宿恒这才发觉天色渐暗,西面的山头被晚霞映得一团火红,“的确很晚了。那,那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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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收拾东西,手忙脚乱的,薯片瓜子洒了大半包。
安平望著他刻意转过去的背影,暗暗一咬牙,破釜沈舟道:“宿恒,我有些事想跟你说。是关於,关於我跟,他的。”
青年的身体明显一顿,口中却不放松,“不用了。我没有兴趣。”
安平登时像被甩了一巴掌,脸颊涨得火热。
眼看青年把杂七杂八的零食都收好,开始叠那块大大的餐布,安平狠心撕下自己最後一块脸皮,“宿恒,我过去跟,跟他的那些事,没对你讲清楚,不是不在乎你。而是,而是怕,怕你会嫌弃我。”
“你有没有良心?”青年猛地转身正对安平,目眦欲裂,“我嫌弃你?我恨不得把整颗心挖出来让你吃下去!你还怕我会嫌弃你!嫌弃你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你到底请不清楚?!”
“是。我知道我很傻。可是……”安平喉头哽咽著,强迫自己说下去,“可是以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真的觉得,觉得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嫌弃我的人。”
裴宿恒双拳紧握,猛地把脚下的一只食物篮踢翻,“安平!你真的想让我去杀了他,是不是?”
安平很缓慢地摇摇头,眼中的悲怆,比他身後幽深的山谷还有深邃,“宿恒,那是因为,是他救了我。十多年前,我被轮暴的几乎丧命时,是他救了我……”
最意想不到的答案闷雷般斜劈进脑子里,裴宿恒半张著口,一瞬间魂魄都都被打散了。
等扭曲的世界重新组合成原貌,安平已经脱力地瘫软在地上,一只脚无力浸在水中。
裴宿恒跌跌撞撞冲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没事了安平,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不要再想!”
“宿恒,”安平抽著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没有想著他。可,可他是我的恩人。我不想,不想伤他的心。”
“我明白了,都明白了!是我不好。我幼稚又自私。安平,别说了,咱们回家好不好?回家我给你做蛋糕吃。”
安平抓住青年的衣襟,微抬起头,看著爱人布满担忧和心疼的脸孔。他身体里涌动起无数的勇气,足以叫他去抵挡那些不堪回首的丑陋过去。
“宿恒,我想都说出来。把我跟他的过去都说出来,毫不隐瞒。”
说出来,从此不必再承担隐瞒的负担。像自己爱的这个人一样,也变成一块透明的水晶,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一望见底,更纯粹地去爱对方,更坦然地去被对方所爱。
裴宿恒望进安平的眼底,良久,将他更紧地抱进怀里,轻轻地点头,“好。别怕,我就在这里。”
“嗯,我明白。”安平细糯地应著,脸颊紧贴住爱人的脖颈,“那一年,我跟你一样大。”
十九
十九
父亲去世後,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也变得恍惚,时常自言自语,对著空气又哭又笑。
安平父母亲两边的家族人丁都不兴旺。外公外婆前几年去世後,母亲这边就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
只在北京,还有一个父亲的同院的表叔。老人家无儿无女,多年来视安平的父亲如亲自。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悲痛之余嘱咐安平带母亲去北京,好尽快给母亲治病。
从家乡到北京,安平跟父母亲走过几次,路算是比较熟。谁想这次中途转车时,却被人偷了钱包。钱包里装著他们母子仅有的几百块钱。安平急得上火,搜遍全身也只找出买早餐找回来的三块钱。
半路上人生地不熟没处筹钱。叔公年纪大了,这次安平跟母亲去北京的车票钱都是他老人家寄过来的,安平没脸再找他要钱。
思来想去,只好先找一小旅馆住下,再想办法赚足路费。
只要不挑剔,工作并不难找。那时全国都在大兴土木,各种摩天大楼雨後春笋般破土而出。安平转了一天就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工地。活不复杂,搬砖石活水泥,工钱一天一结,做够十天就足够买车票、付房租,余下的还能给叔公买点礼物。
安平立刻上工。那时母亲还能照顾自己。安平早起赶去工地,晚上不管多晚都会回旅店,只有中午一顿饭在外面吃。他不多话,干活不太熟练但肯下力气。偶尔有人抱怨他拖慢进度,陪著笑脸说几句好话,一般人也就不再难为他。
干到第八天时,管安平他们的包工头家里有事,临时让他侄子顶上来替他管理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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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姓孙,从安平刚进工地就看安平不顺眼,经常找茬绊他一脚蹭他一下,克扣几块工钱,还总爱支使安平端水点烟地服侍他。
他生的粗野健壮,为人蛮横霸道,据说在家乡就是有名的一霸。整个工地没人愿意招惹他给自己找麻烦。好在平时有他叔叔在上面压著,他还比较收敛,安平也识趣地尽量避开他,情况并不算太糟糕。
他叔叔走後,姓孙的迫不及待开始发难,动手动脚,还把安平堵在没人的角落扯衣服。
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安平不敢再惦记那几十块工钱,借著工友喊他搬运砖料的空,不声不响溜出了工地。
可命运似乎总爱跟他开玩笑。跑到半路突然腹痛如绞,腿间顷刻涌出股股热流。
前些年他自己把身体折腾坏了,月事一向不准,可这次居然离谱地提前了十几天。安平丝毫没有准备。他心里的恐惧达到极点。既怕姓孙的会追上来,又怕路人会发现异状。越是紧张对疼痛的感知越是强烈。腹部似有千百把匕首在翻搅。安平咬牙强忍了几十米,脑中兀地眩蒙不止,昏在了路边。
泼在脸上的酒水把安平激醒过来。酒精太呛,他睁不开眼。浑浊的臭气和男人粗鲁的咒骂声率先冲进鼻腔和耳朵。
感觉到衣服都被扒光了,身体被麻绳紧紧捆绑著,安平惧怕地抖了一下。
一直破皮鞋立刻凶狠地踢上他的下体。
安平痛得尖叫。
一群男人骂骂咧咧地大笑起来。哄笑中有个熟悉的声音跳出来,是那个姓孙的。
“怪不得整天一脸欠操的骚货样。妈的,原来真是有B的怪物!”
他一边说著一边走到安平身旁,散发著恶臭的胶鞋踩在安平的荫茎上用力碾压,“有个B和後面的屁眼用就够了,这个玩意儿就多剁下来吧。”
身体的痛苦和爆发的笑声,让安平痛不欲生。
他们喝酒划拳,玩弄他的肉体为乐。最开始是用所有可以利用的工具插进他的花|穴和後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