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区的国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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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克里斯托夫曾引起她的惧怕,尤其惧怕未来、人生和自己的情感,这种惧怕人人都会感到不舒服;可现在,她却首次觅到思想上的乐趣了。这思想就是要明确:她究竟有何人生目的,她究竟想把自己变成怎样的人,每一天将会给她带来什么。她开门,镇定自若地说:“我走啦!”
“不说‘再见’了?”他问。
“我不同情你。”她耸耸肩,“我觉得你还会依然故我,平心静气地忍受那件事。对此我或许有点同情,但不足以让我留在这里了!”
她用力地摔门而出,门差点碰着他的鼻子。
到了旅馆外面,她深吸一口夜间清凉的空气,然后四面张望找出租车。突然,她愣住了,因为对面马路上站着苏加尔,倚在他那旧货车上。
“你回家吗?”他问。
“回,”尤丽雅说,“回家!”
他对她审视。
尤丽雅莞尔一笑。天啊,见到苏加尔,她是多么开心啊。
表演完毕,“蓝香蕉”即将关门。罗伯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朝大门方向走到收款处旁一扇小门边,把耳朵紧贴在门缝上,悉心倾听里面的动静。过了几秒钟他笑了,调头看父亲、莎洛特和卡琳,他们正站在酒台边有所期待。罗伯特朝他们眨眼,又招手让他们走过来看。
鲁迪窥视,满意地怪笑一下,旋即骤然拉开小门。于是,四人眼前呈现出奇特的景象:工商行政管理局那位瘦削的官员站在逼仄的办公室写字台前,裤子褪到脚踝上,写字台上躺着半裸的米琦,松雅裸露双|乳跪在他前面。这位官老爷猛然转身,脸红得像只雄火鸡。
他惊惧万分,说:“请别误会!”试图用双手遮住裸露的部位。
鲁迪·克朗佐夫也装出一副至少与他类似的惊惧表情。
“岂有此理!”鲁迪脱口而出。默尔岑赶忙穿衣,对两个女人不再眷顾,因为难堪而大汗淋漓。过了一会儿,他把罗伯特拉到外面的马路上,彬彬有礼地感谢罗伯特的邀请,并且允诺营业执照的事不成问题。
“我们可以放心了,默尔岑先生,是吗?”罗伯特认真地问。
“我担保。我听说,那个迷人的波兰妞松雅马上要找个德国人结婚,是吗?……”他的手在空中一挥,表示这问题好解决。
罗伯特打断他的话:“对于我们按规章而搞的卫生设施,您相信了吧?”
“完全相信。”官员一口肯定。
“我们夜总会前面的停车场您也看到了?”
默尔岑和蔼地微笑,并且指了指他停放在那里的汽车。
“停车场足够了!”他说。
罗伯特点头,感到心满意足。默尔岑转身走了。对于这个夜晚,这位官老爷要长相忆了。
鲁迪微笑,端详着儿子。小伙子变化多大啊!是他设计和准备了对官员不折不扣的讹诈。他做这件事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尤丽雅回家时天已破晓。她瞧见鲁迪的房门开着,遂朝他走过去。他正坐在窗边抽烟,明摆着没有睡觉。
“我回来了。”尤丽雅细声细气。
“见到情人了?”
“应当叫过去的情人。”尤丽雅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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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明天,又可以同他和解,或者再同另一个谈恋爱,同我的儿子,我知道。”他背过身,呆视窗外,话音里充满敌意。
“有时你说蠢话真不可思议。”她说。
“请原谅,我不想太接近你。”
“你已经是这样了。”她微微一笑,好似等着他请她进屋,但是他没有。
“你想干啥就干啥。”他只是这样说。
尤丽雅骤然想哭,她拼命忍住不掉泪,但是办不到。
“我渴望拥有某个男人,我牵他的手,”她抽噎着,“他牵我的手。”难道鲁迪不明白,他们俩产生的情感是相依为命的伟大情感吗?
“我已做了决定。”鲁迪冷冷地说罢便起身。
“是真心?还是因为你想要这样?”她问。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他简单地回答,旋即关上门,差点没碰到她的脸。
她慢慢悠悠地回到屋里,既不开灯,也不脱衣,而是走到窗边,伫立着,直至朝阳在对面屋脊上升起。在这个夜晚,她意识到了自己真爱鲁迪,绝非权宜之计,她要努力不失去他。
鲁迪·克朗佐夫翌日早晨再到警察局受审。他在通往警官办公室的走廊里遇到了塔赞。塔赞对他怪笑,很放肆。警官告诉鲁迪,受伤者仍躺在医院里,坚持告发他。看来是鲁迪把他打伤了。
鲁迪离开警官办公室,到最近的一个电话亭打电话,同格拉夫约定晚上见面。他知道自己需要帮助。嗣后他驱车到内城,在一个停车场泊了车,便朝IEG公司那幢玻璃办公大楼走去。
尤丽雅感到要善待自己,决定购买一部汽车。这决定让人惊异。罗伯特陪她来到一家大型旧汽车市场。他在那里往家里打电话,想知道父亲在警察局谈话的结果。
“那天夜里他干嘛那么晚还要出去,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尤丽雅忿然道。
罗伯特知道父亲中了别人的圈套。尤丽雅则认为,鲁迪在首演时丢开大家不管,现在遇到麻烦也是活该。
她十分中意一辆赛车,漂亮,小型,卡布里奥牌版。她正想上车试试,一个塑料袋滑落到地上,掉出一本书来。罗伯特将书拾起。
“《劳伦·巴察尔的生活回忆录》。”尤丽雅曾经当过话剧演员,对这本书自然感兴趣。
“他同洪弗莱·波嘉特结了婚。”她说。
“岁数比她大得多?”罗伯特问,此刻,他想起了尤丽雅爱他的父亲。
尤丽雅把书塞进口袋,有些难为情。罗伯特微笑,对她举目凝望。突然间,她比以前更喜欢他了。
“他现在很烦恼?”她想打听。
罗伯特点头称是。
“检察院肯定想看见他鎯铛入狱。”他神情凝重。
会议桌是由精细的樱桃木特殊制作的,长约数米,桌中间摆放着一个镀铬的、锃亮的托盘。托盘里摆放着两只意大利产的茶壶和咖啡壶,外加一套六件的咖啡饮具。霓虹雕塑艺术品美化了大厅。会议桌顶端坐着曼弗雷德·菲舍尔博士,IEG公司经理伦茨坐在他左侧。先生们已等了十分钟,伦茨失去了耐性,他讨厌不守时。
伦茨尽管不耐烦,但是,当女秘书把鲁迪·克朗佐夫领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彬彬有礼地向他致意。菲舍尔一跃而起,匆忙迎向这位客人。
“克朗佐夫先生,”菲舍尔嚷道,“您特意光临此地,太好了。”
他问鲁迪要喝什么饮料,鲁迪做了个婉拒的手势。他既不想喝咖啡,也无兴致享用香槟。菲舍尔再三劝他坐下,并且对他说,他们终于有了碰面的机会,他感到十分高兴。
“您的儿子讲了您许多事情!”
“也讲了好的方面吧。”鲁迪笑道,“噢,只是开个玩笑。”
两位先生微笑着,但是都笑得很费劲。律师很快就直奔主题,说:“他的一个委托人很富有,对鲁迪·克朗佐夫的房屋很感兴趣。”
“为什么感兴趣?”鲁迪问。
“为什么?”菲舍尔重复他的问题,略感诧异,“不知道。他喜欢那房屋呗。”
“喜欢老掉牙的房屋?”鲁迪奇怪。
“显然他是出于一种偏爱。”菲舍尔点头。
鲁迪摇头,显得谨慎。
“我舍不得那房屋呀,我在那里过了一辈子。对我有价值的东西,不是可以用金钱买到的。”
“您不妨听听我们的开价,也许就可以了。”律师说。
此时,IEG公司经理插话:
“这个人很有影响力。我可以想像,他会对您有所帮助——对您那些迫在眉睫的问题会有所帮助。”
鲁迪打量他,显出感兴趣的样子。
“您知道我有什么问题?”他问。
“够多的,不说也罢。”伦茨淡漠地说。
“我自个儿能对付。”鲁迪请他放心。
IEG公司经理凑近他。
“严重的身体伤害可不是小事哟,”他警告说,“您可能要坐班房的,克朗佐夫先生。我们想保护您免受牢狱之苦。”
“请三思,克朗佐夫先生。”菲舍尔设法调解。
伦茨翻阅材料。“您的房屋属危房,”他神气活现,“您有能力对它紧急维修吗?维修需要大笔钱呀。我们有房屋鉴定书呢!”
鉴定书?对我的房屋?真好玩儿。
“您有鉴定书?”鲁迪问,“您的委托人是否就是IEG公司呀?”
“是又如何?”伦茨受了刺激。
“那您就明说嘛!”鲁迪对两位先生要求。
菲舍尔再次设法调解。克朗佐夫难道不知就里?菲舍尔也很难对他直说:他要是拒绝他们提供的价格,就很难活下去。
“一百万。”他说得很平静。
鲁迪对他凝望,讶然。
菲舍尔点头道:“对于您的房子来说,这钱不算少,很多了。”
“一百万?”
“没有别的开价。”伦茨说得简明扼要。
“这是威胁还是许诺?”鲁迪问。
“是确认。”伦茨回答,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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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迪离开了那幢高耸入云的玻璃办公大楼。他的房屋虽然还是属于自己的,但是他预感到,同这些肆无忌惮的强人将有一场恶斗。他们对他的房子为何如此虎视眈眈?这房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什么原因使得它身价倍增,值一百万马克?鲁迪百思不得其解。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市政厅婚姻登记处有一个忙于婚礼的群体穿过走廊。新娘很俊俏,新郎卡琳尽管极力装出是当年的卡尔…海因茨,但仍旧明显带有女性的特征。新买的低帮鞋太夹脚,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种鞋了。莎洛特拍拍他的肩膀。
“现在你只管跨大步走路!”她说。
他拼命抬起肩膀:“是,可现在反倒不习惯这样走了。”
他们发出杂沓的声响,从一对新娘新郎旁边走过——这一对新人既高兴又奇怪地朝他们背后看——然后进了婚姻登记室,在一位负责此事的官员面前坐下,有些紧张。松雅和卡琳坐在两张大皮沙发上,米琦和莎洛特作为证婚人坐在他们身后。婚姻登记官员抬起头问候他们,打量新娘新郎,终于清了清喉咙问:
“请原谅,女士中间哪一位是新郎?”
卡琳被激怒,转头朝米琦和莎洛特看。她们则朝他眨巴眼睛,给他打气。卡琳旋即自报家门,是一种谄媚的声音:“卡尔…海因茨·卡尔本,这便是我,新郎。”
尤丽雅开着她新买的赛车,在海伦大街疾驰。这条大街很繁忙,她的车速无疑是太快了。当她在“蓝香蕉”前面停下车,罗伯待正好看见IEG公司经理伦茨和哈姆丝老太从那幢半摧毁状态的楼房里出来。在楼房发生爆炸前,靠领养老金过活的这位老太太一直住在这里。老太拄着拐杖,流着泪,伦茨一个劲儿催促她:
“专家们估计损失达二十万马克左右,哈姆丝女士,这事我已写信告诉您了。”
“要我付这笔钱吗?”老太惊诧地问。
鲁迪来到街上,尤丽雅坐在新买的车内,他似乎没有看见她。
“如果是您打开煤气的话!”伦茨冷言冷语,说罢就丢下老太太,钻进车里开走了。爱尔娜·哈姆丝气愤至极,径直朝鲁迪走来。
“恶意中伤。说我自杀?胡扯!”她骂道,“我还没有活够呢!”她再度泪眼迷蒙,“那些人在对楼房做鉴定时,”她呼呼发响地吸气,不让鼻涕流出来,“说煤气管已缺损,必须紧急修理,否则总有一天要出事。”
“你要是能拿出证据,就没事了。”鲁迪以此安慰她。
“我们的爱尔娜还没有老朽。”“金短褂”插言,“她句句是真话。”
“建筑物鉴定书?”罗伯特豁然开朗,问,“IEG公司受人委托搞了个建筑物鉴定书,是吗?什么时候?”
“夏天,总有这样一些人拿着建筑图纸在这里走来走去。”爱尔娜·哈姆丝回忆道。
“我今天在IEG公司,见你那位中规中矩的朋友菲舍尔博士也在草草书写什么鉴定。”鲁迪说,一面快步继续朝前走。
罗伯特咽了口唾沫,转身对老太太。
“您记得搞鉴定的公司叫什么名字?”他问。
稍稍过了一会儿,大楼的住户都说爱尔娜·哈姆丝老太没有搞错,是有一份建筑物鉴定书,放在IEG公司那儿。这个文件的副本送给了菲舍尔博士。过后,罗伯特假装自己是IEG公司的成员——设计规划中心的科尔博士——给一些公司打了电话,这个问题就弄清楚了。
罗伯特自问,IEG公司有什么理由要留下这样一份建筑实体鉴定书呢,拆旧房必须有批准文件,而只有当建筑物被确认是危房时才能得到拆房的批件。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份鉴定书拿到手,即使他与菲舍尔彻底闹翻也在所不惜。他突然微笑起来,心生一计。莎洛特已有两次偷皮大衣的经历,罗伯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格拉夫在他开设的一家妓院里会见鲁迪·克朗佐夫。当晚,除了鲁迪外没有其他客人。鲁迪对格拉夫讲了他造访IEG公司的情况。
“一百万?”格拉夫愕然。
“像模像样的一小笔款子,哈哈!”鲁迪自鸣得意。
“IEG公司王八蛋们对你的房子垂涎欲滴,到底为什么?”
鲁迪·克朗佐夫对四周扫视一眼。
“今晚没别的人了?”他问。
“‘国事访问’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中进行。”格拉夫说。
他边说边打开一间“爱巢”的门——这样的“爱巢”有许多间,均经过特殊的装潢,它们围在一个八角形的过道四周,过道地板由马赛克镶成米开朗基罗的图画——但见市建设委员会委员赫尔默斯正在同四个女郎一道淋浴嬉戏,其中也包括“金短褂”。“金短褂”这时出浴,披上了一件和服。
“你上哪儿?”格拉夫想知道。
“打个简短的电话。”这个妓女说,听话音有点忧虑,“我爸爸身体不好,妈妈把他送进医院去了,他们说是心肌梗塞。”
“他们会自己照料自己的。”格拉夫又把她推进爱巢,“你还是关心关心你的工作吧。电话过后再打。”
“金短褂”有些不乐意。市建设委员会委员此时发现这两位男士站在门口,叹了口气,接着指了指鲁迪·克朗佐夫。
“这是你说过的那位朋友吧?”他问。
“是条硬汉,但非打手。”格拉夫道,“某人身体受伤而控告他,真他妈的胡扯蛋。必须叫那家伙撤诉!”
市建设委员会委员重新面对女郎。
“那家伙脑子开窍就好了。”他叹口气。
格拉夫关上门。
“谢谢啦!”鲁迪说。
“你要是卖……”
鲁迪抢白道:“我不卖!”
“我要是出价更高,总可以吧。”
“不。”
“咱们好好赌一盘吧!”格拉夫建议。
“你这个赌棍,没有理智。”鲁迪警告他。
“这样对你不更好嘛!”
格拉夫让鲁迪走近一张铺绿毡毯的赌台。它适合于大赌,上面摆放着两个盛色子的盒子。“三明治”保尔和多名保镖已经在恭候他们的主子了。鲁迪思忖,既然格拉夫已一切准备停当,自己只好坐下。他不经意地朝绿毡毯一瞥,发现中间有个被烧的小洞,记起自己就是在这张赌台上输给了土耳其人梅默特七万马克。但是他很谨慎,没有提这事。
格拉夫打量他:“控告我儿子的诉讼费……”
“我的儿子将拒绝提供证词。”鲁迪再次向他保证。
“改变证词更好。”
“他发誓不作伪证。”鲁迪边说边伸手摸摸裤腰,偷偷把藏匿好的、上了子弹的手枪放正位置。
“表子养的,坏透了!”格拉夫忽然怒气冲天,“我烦死他了。我不摆平他,真不知红灯区的人会怎样嚼舌头,说老子的闲话哩,你说是吗?”他挨个儿扫描漠不关心的保镖们。“你的儿子让马克斯进了班房,我还没有教训他呢!”
“你教训那个出租车司机了吗?”鲁迪气定神闲地问。
“天啊,没有!”格拉夫冲口而出。
“最强者也需要朋友。”鲁迪规劝,“人不应当灭友。”
格拉夫又坐到他对面。
“咱们赌一盘吧。”他说,“你要是输,就把房子卖给我,你的儿子就改变证词。”
“我要是赢呢?”
“我就帮助你解决问题,你的儿子就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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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迪微笑,抓起色子盒摇。
“欢迎上战场!”格拉夫说。
全盘冒险(一)
律师菲舍尔伉俪慷慨大方,参加他们家庭聚会的有政治家、市政府官员、经济金融界的代表人物、新闻工作者和艺术家。他们在此享用精美的自助冷餐和美酒,红男绿女,嘉宾咸集,诚为高级社交。每当罗伯特被邀至菲舍尔家做客,总是很高兴,但这次是个例外。他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理走进菲舍尔家雅致别墅的——当然事出有因。
蕾吉娜·菲舍尔热情地接待他,接着又告诉他,他们经过长时的寻找终于物色到了一个称心满意的保姆,干净利索,为人可靠,性格开朗,细心周到,对他们体贴入微。被称赞的保姆这时端着托盘在宾客中间斟香槟酒。她身着考究的黑色连衣裙,戴一顶小白帽,以至于罗伯特差点认不出她就是新保姆莎洛特了。她也装作根本没有看见罗伯特的样子。只是当他从她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时,她才匆匆给他丢了个眼色。他发现她的双手在打哆嗦。罗伯特立马转身。这个法律系的大学生生怕露出马脚:他伙同莎洛特策划了一次不折不扣的盗窃,而且是在那个信任他、常邀他做客、待他亲切的人家里盗窃。他本来是信任、尊敬和仰慕菲舍尔的,可是后来,他得知这位名律师卷入了IEG公司的阴谋活动——这家公司旨在剥夺他父亲的生活中心点,即海伦大街那幢老屋,他在这老屋里长大并且与家人一起生活——这样他就顾不得情面了,不得不干他必须干的事。
罗伯特陡然发现了女记者奥尔嘉,她正在成双成对的舞伴中忘我地来回独舞。
“噢,您好,您在这儿干啥?”她笑,感到惊奇。
“唔,我在这儿,”罗伯特答道,“不是同您一样么,有什么好笑呢?”她围着他跳舞。罗伯特觉得她美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