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第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奥罗克太太很喜欢延纳来自悉尼的来访者;她的旅游日程中最精彩的项目之一就
是拜访德罗海达庄园;向她的来访者表明,即使是远在这块黑壤平原上,有些人也
在过着一种高雅的生活。话题总是要转到那些清瘦的、落汤鸡似的绵羊身上。冬天,
羊群被剪去五、六英寸的羊毛,炎热的夏季一到便会长出来。但是,正如帕迪非常
郑重地向一位这样的来访者所说的,这样有助于得到质地更好的羊毛。重要的是羊
毛,而不是羊羔。在他发表了这番议论之后不久,《悉尼先驱晨报》发表了一封来
信,要求敦促议会立法以结束其所谓“牧场主的残酷”。可怜的奥罗克太太吓了,
可是帕迪却笑得肚子发疼。
“这个蠢家伙还从来没有见过牧工划破羊肚子,用一根打包用的针缝起来的事
哩,”他安慰着惶惶不安的奥罗克大太。“这不值得烦恼,多米尼克太太。他们住
在城里,不知道另一半人是怎么生活的,他可以不惜花费地宠着他们的牲口,就象
宠孩子似的。一离开城市可就不一样啦,在这儿,你从来没见过一个需要帮助的男
人女人或小孩会被置之不顾,可是在城里,同样是这些宠溺爱畜的人却对一个人求
助的哭喊不闻不问。”
菲抬起头来。“他说得对,多米尼克太太,”她说道。“不管是什么东西,一
多就不值钱了。这里羊多城,城里人多。”
八月的一天,当一场大风暴平地而起的时候,只有帕迪一个人远在野外。他翻
身下马,把那牲口紧紧地拴在树上自己坐在一棵芸香树下,等待暴风过去。五条狗
都在他的旁边挤作一堆,浑身在发抖,而他本打算转移到另一个围场去的绵羊却心
惊肉跳地、仨一群俩一伙地四散逃开了。风暴来得十分可怕,它积蓄着猛烈异常力
量,直到大旋风的中心直逼到头上才开始发威。帕边用手指堵住了耳朵,紧闭着双
眼,默默地祈祷着。
在他坐着的地方,脱落的芸香树叶在上旋的狂风中不停地籁籁作响,不远的地
方有堆死树桩和圆木,周围长着根深的草,在这堆发白的、枝枝杈杈的东西中间有
一棵粗大的枯桉树,裸露的树干高耸40英尺,直指漆黑的云团,尖而参差不齐的顶
端又细又长。
()好看的txt电子书
漫天乱闪的蓝色闪电极明亮耀眼,透过帕迪紧闭的眼皮的剌着他的眼睛,使他
倏地跳了起来,紧接又象个小玩偶似地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倒在地上。他从地上
抬起脸来,看见最后一下壮观的闪电在那棵枯枝树的顶端四周跳闪着,发出耀眼的
蓝紫色的光晕;随后,还不等他明白出了什么事,所有的东西刹那间都被烧着了。
那些腐朽之物的组织中,最后一滴水份早已被蒸发殆尽,四处蔓生的草非常深,干
得象纸。大地就象是给天空一种挑战的答复,那棵大树的顶端吐出长长的火焰;与
此同时,它四周的圆木和树桩也烧了起来。围绕着这个中心,一圈大火在旋风中向
外席卷而去,一圈一圈地扩展着,扩展着,扩展着。帕迪连走到他的马前的时间都
没有了。
被烤干的芸香树也燃着了,它那湿嫩的树心往外渗着树胶。帕迪放眼看去,四
下都是厚厚的火墙;树林在熊熊地燃烧着,他脚下的草也呼呼作响,冒起了火苗。
他听见自己的马在嘶叫着,这叫声使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可不能眼巴巴地看着
这可怜的畜生拴在那里,孤弱无助地被活活烧死。一条狗狂曝了起来,这狂曝声变
成了象人一样的痛苦的尖叫。有那么一会儿,它狂窜乱跳着,就象一个跳动着的火
把,随后,慢慢地倒在了火焰熊熊的草地上。其他那些惨叫着四处逃去的狗被飞速
蔓延的火吞没了,大火乘风,比任何长眼生翅的东西都要快。当他正站在那里盘算
哪条路离他的马最近的时候,席卷而来的大火刹那间就把他的头发烧焦了。他低头
一看,只见脚下一大片美冠鹦鹉被烤得吱吱作响。
帕迪蓦地悟到,这就是末日了。在这个地狱里,他和他的马都没有出路。甚至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身后的那片未开垦的Chu女地已经是四面大火了,桉树在哔哔
剥剥地爆着。帕迪胳臂上的皮肤已经在皱缩、变黑,头上的头发终于在其他更明亮
的东西之下变得模糊不清了。这样的死法是难以形容的,因为火是从外往里烧的。
最后死去的是大脑和心脏,它们终将会被烧得失去作用的。衣服冒火的帕迪在这片
火的大屠杀中跳着,不停地尖叫着,而那可怕的声声惨号都是在呼唤着他妻子的名
字。
其他的男人都赶在风暴之前回到了德罗海达庄园,将马放进了牲畜围场。有人
向大宅走去,有人向牧工工棚走去。在菲的那间灯火通明的客厅里,木柴在|乳白和
粉红相间的大理石壁炉里烧得啪啪作响。克利里家的小伙子们都坐在那里,侧耳倾
听着风暴;这些天来,谁都不敢冒险到外面去看一看。壁炉里燃烧着的桉木散发着
好闻的辛辣味儿,竿茶推车里堆满了蛋粒和三明治,十分诱人。谁都不指望帕迪能
回来吃茶点了。
大约4点钟的时候,云层向东方滚滚而去,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尽管德
罗海达的每座建筑物上都装了避雷什,可不知怎的,每逢干风暴来临,谁也无法泰
然处之。杰克和鲍勃站了起来,说是到外面去透透新鲜空气,但实际上是想去松弛
一下压抑的呼吸。
“看!”杰克指着西边说道。
围绕着家内圈地的树林上正在升起一大股青铜色的浓烟,它的上缘被扯成了横
向的烟带。
“耶稣呀!”杰克喊道。他跑进了屋里,直奔电话机。
“起火了,起火了!”他冲着话筒喊道。仍然留在房间里的人转过身来,目瞪
口呆地望着他,他随后又跑到外面观望去了。“德罗海达起火啦,火势很大!”接
着,他便挂断了电话;这就是他需要向基里交换台,和沿线那些电话铃一响就习惯
地抓起来听的人们说的话。尽管从克利里家到德罗海达以来,基里地区从未发生过
大火灾,但是,这种例行做法他们还是知道的。”
小伙子们分头去骑马,牧工们从牧工棚里挤了出来。与此同时,史密斯太太打
开了一间仓库,搬出了十几条麻袋。烟是在西边,而风正在从那个方向吹来,这就
意味着,火将会向庄园推进。菲脱下长裙,穿上了帕迪的马裤,随后和梅吉一起向
马厩跑去;现在需要每一双能搬动麻袋的手。
在厨房里,史密斯太太把炉膛里的火拨旺,女仆们动手从天花板的钩子上取下
大罐子。
“亏得我们昨天杀了一条小公牛,”女管家说道。“明妮,这儿是酒库的钥匙。
把我们所有的啤酒和兰姆酒都取来,然后,在我们炖牛肉的时候,你们动手做饮料
面包。要快,快!”
由于起了风暴雨惶惶不安的马已经闻到了烟味,很难上鞍,菲和梅吉骑上了那
两匹又踢又蹬、难以驾驭的良种马,从马厩里分到了院子中,以便更好地控制住它
们。当梅吉全力对付那匹栗色牝马的时俟,从基里方向的路上脚步沉重地跑来了两
个流浪汉。
“起火了,太太们,起火了!还有两匹多余的马吗?给我们几条袋子。”
“顺那条路到畜牧围场去。老天爷呀,我希望你们谁也别在那边被火烧着!”
梅吉说道,她还不知道她父亲在那儿呢。
()好看的txt电子书
那两个人急忙从史密斯太太那儿抓来了几条麻袋和水袋,鲍勃和男人们已经走
了有五分钟了。那两个流浪汉尾追而去,菲和梅吉是最后离开的。他们飞马向小河
驰去,越过了小河,消失在冒烟的方向。
她们的后面是园丁汤姆,他用钻井泵灌满了那辆大水车,然后发动了引擎。由
于老天没有下大雨,没有足够的水去扑灭这场大火,便是,他需要使那些麻袋保持
濡湿,人们正在挥动着那些麻袋。当他挂着低档把卡车开到远处小河的岸边时,便
踩住了闸,回头望了一会儿那人去屋空的牧工工头住宅。远处还有两座空房子,这
里是庄园最薄弱的部分,这里是易燃物能接近小河远处那片树林的唯一的地方。老
汤姆向西边望去,摇了摇头,突然下定了决心。他设法将卡车倒过小河,掉头来到
了附近的岸上。他们根本无法阻止围场那边的火势,他们不得不退回来,他来到了
紧挨着他曾经住过的牧场工头住宅的冲沟顶上,将水管和水箱接了起来,开始用水
冲淋着这些建筑;接着,他又越过工头住宅向沟边的两座小一些的房子走去,也把
它们浇湿了。这是他最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让这三座房子湿透,这样就不会起火了。
在菲和梅吉并辔而驰的时候,不祥的烟云在西边升起,随风扑过愈来愈浓的燃
烧气味。天色渐暗,越来越多的野兽从西边逃窜过来,有袋鼠、野猪、发抖的绵羊
和牛、鸸鹋、大晰蜴以及成百上千的兔子。当她策马从鲍尔海德进入比拉—比拉的
时候,发现鲍勃把围场的门全都敞开了——德罗海达的每一个围场都有名称。绵羊
竟会如此愚蠢,它们会慌里慌张地跑进一片围篱,站在离敞开的大门不远的篱脚下,
可是却根本看不到大门。
人们到达火场时,大火已经向前推进了十英里,并且还在向两侧蔓延,每一秒
钟大火都在向前延伸着。又长又深的草和疾风使大火从一片树林跃向另一片树林。
她们骑在惊惶万状、被嚼子勒疼的马身上,无可奈何地望着西边。想在这边拦住火
是办不到的,一支军队也休想在这里拦住。他们不得不撤回庄园去,职卫庄园,倘
若办得到的话。火的前缘已经有五英里宽了,假若他们不催逼疲惫的坐骑的话,大
火也会赶上他们,并且超过他们的。这情形对绵羊来说是太糟糕了,但是却无计可
施。
当他们马蹄得得地从可涉水而过的地方穿过那浅浅的水流时,老汤姆仍在小河
旁冲淋着房屋。
“好汉子,汤姆!”鲍勃喊道。“浇下去,让它们湿透为止,这样就能坚持很
长时间了听见了吗?你不是个莽撞地逞英雄的人,比有些榆木脑袋的人强得多。”
()好看的txt电子书
庄园的院子里停满了小汽车,从基里而来的道路上还有更多的汽车大灯在跳动
着,闪着耀眼的光;当鲍勃拨马走进牲畜围场的时候,一大群人工站在那里等着他
们。
“火大吗,鲍勃?”马丁·金问道。
“我想,火势太太了,没法救了,”鲍勃绝望地说道。“我估计火大约有五英
里宽。风这么大,火延伸的速度几乎象飞跑的马那么快。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把
这座庄园救下来,不过我想,基里应该准备保卫他的地方去了,下一个就要轮到他
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扑灭这场大火。”
“唔,这样一场大火,我们已经晚了。上一次大火是在1919年。我将组织一批
人到比尔—比尔去,不过我们在这里的人太多了,而且还要来更多的人呢。基里可
以动员差不多500人来救火。谢天谢地,幸亏我在德罗海达的西边,我能讲的就是这
些。”
鲍勃咧嘴一笑。“你真是个狠心的安慰者,马丁。”
马丁环视了一下。“鲍勃,你父亲在哪儿呢?”
“象你的布吉拉牧场一样,在大火的西边。他到芸香树林那边,去把一些要生
羔的母羊赶到一起。我估计,芸香树林离起火的地方至少还要往西五英里。”
“没有其他人让你担忧的吧?”
“谢天谢地,今天还没有。”
梅吉走进房子的时候,她想,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真象是一场战争:有指挥的
迅速行动,必须关心食物和饮料,保持力量和勇气。灾难的威胁迫在眉睫。其他人
来到之后。便加入了已经在家内圈地中的人群,那些人正在放倒紧挨着小河岸边的
零星树木,清除四周长得过长的草。梅吉回忆起她头一次到德罗海达的时候曾经想
过,家内圈地以前一定优美得多。相比之下,它周围的树木显得葱笼蓊郁,而它却
光秃秃的,十分凄凉。现在,她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家内圈地无非是一个巨大的圆
形防火场。
每个人都在谈着70余年来基里地区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火灾。真是太奇怪了,
在长期干旱期间,火灾从来没有形成主要的威胁,因为这里没有足够的草可以使火
势向远处蔓延。有几次火灾和这回一样,伏雨过后一两年,草长得根深,茂茂盛盛
地成了引火场,于是基里就有大火灾发生了。有时候,这样的火灾会失去控制,直
烧数百英里。
()免费电子书下载
马丁·金指挥着300个留下的男人保护德罗海达。他是这个地区年长的牧场主,
与火灾搏斗了50年。
“我在布吉拉有15万公顷的地。”他说,“1905年,我那地方的羊和树损失殆
尽。我用了15年才恢复起来,有那么一阵工夫,我以为我恢复不起来了,因为那年
头羊毛和牛肉都卖不出好价钱。”
风依然在号叫着,到处都可以闻到燃烧的气味。夜幕已经降临,可是,西边的
天空被那可怕的火光照得通亮,低垂的烟开始呛得他们咳嗽了。没过多久,他们便
看到了火的前缘,巨大的火舌在跳动着,扭曲着,腾起100码高,变成了浓烟,呼呼
的声音就象足球场中观众那过份兴奋的狂喊声,震耳欲聋,围绕着家内围场那片树
林的西边已经起火,变成了一堵厚厚的火墙。当梅吉呆若木鸡地在庄园的走廊下望
去的时候,可以看到大火映出了人们那渺小的身影,跳来跳去,就象是地狱中那些
极其痛苦的灵魂。
“梅吉,你能进来一下,把这些盘子归置到餐具橱里吗?姑娘!你知道,咱们
可不是在野餐呐!”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她勉勉强强地转身走了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第一批换下来的、筋疲力竭的人摇摇晃晃地来了,急不可耐地
吃着、喝着,恢复一下耗尽的体力,再回去接着搏斗。牧场的女人们为此吃力地干
着活儿,以保证充分供应炖肉、饮料面包、茶、兰姆酒和啤酒,即使供300人吃也绰
绰有余。在发生火灾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干着最适合于他或她干的工作,也就开说,
女人要做出饭来,以保证男人们体力充沛。一箱一箱的酒被喝完了,又代之以新的
箱子;男人们被烟灰弄得浑身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