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家传奇－－漂魂-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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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肖骁霄并没有钻入牛角尖、死胡同。他很清楚，在这个善于“翻案”的年代，狼也博得了人类的一些赞赏。譬如，“狼文化”研究者认为，狼具备锲而不舍的精神，因而地位低下的狼善于创造奇迹，就是所谓的“孤狼成王”，就是这种精神的最佳体现。狼对人类具备深厚的忠诚，就像人类把同类自小当做奴才培养那样的忠诚。还有就是，狼具备“团队精神”，旷野上，雪地里，狼能够共同克服困难，朝着一个目标坚定地前进。
“狼文化”专家这样描述狼：
它们最常用的一种行进方法是单列行进，一匹挨一匹。领头狼的体力消耗最大。作为开路先锋，他在松软的雪地上率先冲开一条小路，以便让后边的狼保存体力。领头狼累了时，便会让到一边，让紧跟在身后的那匹狼接替它的位置。这样它就可以跟队尾，轻松一下，养精蓄锐，迎接新的挑战。
还有，“狼文化”研究者还认为，狼具备十大处世哲学。一、卧薪尝胆；二、众狼一心；三、自知之明；四、顺水行舟；五、同进同退；六、表里如一；七、知己知彼；八、狼亦钟情；九、授狼以渔；十、自由可贵。
最后，“狼文化”者总结，在除人以外的动物界，狼是优秀的、杰出的、高级的。人类不能够完全因为人类的需要，就在狼的头上扣一顶罪恶的帽子。这对狼是不公平的，对人类而言却是极度自私的体现。
问题的关键就是，“狼文化”研究者忽略了一点，他们没有深入地剖析甚至根本没有涉足研究过“披着人皮的狼”或者“人身狼心”的“人狼”。
这种动物，肖骁霄刚刚接触到这种不同凡响的动物时，就不由得发出有史以来最强烈的震撼，如果用“不寒而栗”来形容的话，还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恐慌程度。
郑竿邳，一个令人奇怪的名字。据传，这不是他爹娘给他的那个名字，在他就读师范学院的那个年代，为了标新立异，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含义为何，没有谁去追究了。私自盗改祖先给的名字，居然还在派出所立了户口，这个是令人奇怪的。他现在就是肖骁霄高三的班主任，一个令肖骁霄后来唯一用“终生的鄙视”纪念着的班主任。
进入高三以后，肖骁霄基本上结束行走江湖的活动。辞去了雪峰电视台台长的职务，顺利由袁丹凤接任。他也结束了《中学课程辅导》特邀主持人的身份，与杂志社编辑人员约定，等到进入了大学，再接着来干。剩下的一切，仅仅按照以往的惯例，担任着团委会第一宣传委员的职务，不再过问任何事情。在这种沉郁的生活当中，除了保持一定的频度和刘梅往来以外，就没有其它闪光的东西了。
在进入高三的第一天，同学们纷纷打听带领自己冲刺高考的领头羊是谁？水平怎么样？以前的政绩是什么？有什么带班特点？对同学的态度怎么样？仿佛命运完全寄托在这个“救世主”身上。这时候，郑竿邳出现了。
肖骁霄的第一感觉是，此人“阴阳怪气”。虽然以前见过这个老师，但是真正开始相处的时候，肖骁霄猛然发觉，原来，人生的倒霉，莫过于此。
郑竿邳的开场白可谓浑然天成，他说道：“其实，今天大家已经坐在了这里，心里应当有了一个答案。”
肖骁霄莫名其妙，大家亦是如此。
郑竿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阴的微笑，接着说：“这个答案就是，大家心里应当清楚，那些人是明年高考就可以考上大学的，那些人读一年‘高四’就可以考上大学的，那些人再读一年‘高五’就可以上大学了，如果脸皮厚，读一年‘高六’也能考上大学，至于‘高七’、‘高八’的，就不要浪费人类的粮食、父母的血汗钱，赶紧务农去、打工去、娶媳妇生孩子热炕头去就是了！”
有些人在下面吃吃地笑，肖骁霄却感觉到寒气逼人，他第一次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里素质是如此之差。
郑竿邳继续大放厥词：“我说的很直接，只是让大家认识清楚这个残酷的现实，不求大家一起努力、共同提高，但求大家各顾自家门前雪，不要互相影响，各保平安，各奔前程。不要说我自私冷漠，甚至残酷霸道，生活就是这样，谁上了大学，谁就是英雄好汉，谁上不了大学，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肖骁霄这个时候，原来郑竿邳就是“正赶屁”，正在赶着大家放屁呢。谐音如此，自然面对这副德性，人们就如此自然设想了。
郑竿邳歪着头，斜视着扫描大家，冷笑了一声，说：“我们班上有很多叱咤风云的人物，了不起，我非常荣幸地欢迎他们光临鄙班学习生活。但是，考不上大学，还是狗熊一只。没用的，哪怕你的能力现在提高到可以做国家总统了，只要你考不上大学，你还得乖乖地回家种地去。啊，也不错，高中毕业，加上能力不错，可以做个村长什么的！”
肖骁霄目瞪口呆，###，他这个人变态，不是吗？
班级沉寂如死，唯见郑竿邳的“屁眼”怎么长在了嘴上，“屁若悬河”。
现实如此，肖骁霄等等、等等一干人马，接受了这种非人的羞辱，发奋读书，准备憋着一口气，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傲视江东父老。
（）
“双代会”如期召开。代表的推荐和选举在各班如火如荼地进行。但是肖骁霄所在的班级没有丝毫动静，肖骁霄也没有觉得什么不正常的，麻木了。期间，肖剑云碰到过肖骁霄，还问了肖骁霄，怎么他们班上的代表名单还没有送上来。肖骁霄表示自己不知道，可能郑竿邳有什么特别考虑吧。肖剑云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离代表大会还有四天的时候，郑竿邳突然在一节自习课上出现了。他还是那副阴阴的德性说道：“学校要开什么‘双代会’了，我觉得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嘛。但是，这毕竟是学校工作中的一部分，也可以给部分人将来上大学的积累一定的资历。所以，我还是浪费自己的一点宝贵时间，就不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了，我们不搞什么民主推选了，我们班级就用学习成绩当做我这个班主任的民主集中决策依据，推选如下五位同学为‘双代会’的代表，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歪六，你们就代表班级参加会议，选举团委会、学生会这两个浪费时间的机构吧！”
说罢，郑竿邳甩头而去。班上有了一点骚动，几个人同情地看着肖骁霄。但是肖骁霄不是因为没有成为代表而难过，而是大家的这种关注和同情让他难受之极。他早就清楚，在郑竿邳这种统治下，他成不了代表的，很正常。可是几位同学这么一关注，他忽然来了气，暗暗对自己说：“狗日的郑竿邳，老子一定要出现在‘双代会’上，否则，誓不为人！”
肖骁霄“落选”的消息成为这个时候最大的“冷门”，在团委会、学生会引起了轩然大波。由于李辰钰、周勿、杨思想、刘梅、袁丹凤，还有王炬各自所在的班级早早就把名单报了上去，所以他们都在肖剑云的规划下，成为“双代会”的执行委员，因此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肖骁霄“落选”的消息，于是急吼吼、忙匆匆、乱纷纷地找肖骁霄询问原因。这不是一个浪费不浪费时间的问题，而是一个牵涉到对学生干部价值观的认可大问题。
李辰钰马上找肖剑云，对他说：“肖老师，肖骁霄落选‘双代会’的代表，堪称今年雪峰高级中学的最大丑闻，作为团委会副书记和大会执行主席，我对此表示严肃关注，团委会一定要出面调查这件事情。”
肖剑云冷静地说：“调查就不必要了，郑竿邳我知道，就是那种作风。肖骁霄既算是他倒霉，碰上了这样一个叛逆的班主任，没能够让他在自己的中学生工作上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但是也算是他的幸运，人生遭此挫折，比选上代表还要有价值、有意义，我们一起祝愿他逾挫逾勇吧。”
李辰钰迷惑了，这是为什么？但是关键时刻，他坚定地说道：“肖老师，我再次强调，作为团委会副书记和大会执行主席，不管是什么困难和势力的阻挡，我一定要让肖骁霄堂堂正正地出现在‘双代会’上！”说罢，他扭头而去。
肖剑云冲着他喊道：“李辰钰，我相信你能够做到！”这时候，肖剑云的脸上露出了赞赏的微笑，仿佛在说：“这才是我愿意看到的好干部！”
李辰钰等人一起找肖骁霄，此时，刘梅不是作为肖骁霄的知己出现，而是作为一个同甘苦共命运的哥们出现在他的面前。毕竟，这个时候刘梅绝不敢承认“女朋友”这三个字。
袁丹凤有些气愤，说道：“不能够让郑竿邳这个混蛋为所欲为，这是对我们记者团的莫大否定和侮辱，也是对我们全体代表的羞辱！太他妈的不公平了！”
大家诧然，激愤之下，袁丹凤竟然如此大气，气度不凡。而刘梅只是静静地看着肖骁霄，用平静的温柔，鼓励着自己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会欣赏的男孩子。
杨思想摆了摆手说：“诶，不要意气用事，我们还是想办法让肖骁霄合法地出席‘双代会’吧。”
周勿不无忧虑地说：“我已经看到了团委会第八届候选委员正式名单上没有肖骁霄的名字。”
王炬急切地问道：“学生会第六届候选委员名单呢？”
周勿摇摇头，表示没有。
肖骁霄安慰大家说：“没关系，就这样结束一切吧！”
李辰钰说：“这个时候离正式会议还有两天时间，我们还来得及。这样，袁丹凤和王炬，你们两个马上给肖骁霄征集三十个支持他的签名，然后交给我，我去找肖老师，把肖骁霄的名字补上去。”
闲话少说，大家分头行动去了。但是，肖骁霄和刘梅没有和大家散去，而是一起默默地走向经常漫步的田径场。
刘梅用一贯轻轻的口吻但是这次略显忧郁地说：“骁霄，郑竿邳为什么这样做呢？”
肖骁霄叹了一口气，说：“能够说什么呢？这种事情，就是八个字：忍辱负重，顺其自然！”
“嗯！”
刘梅除了如此，实在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自从高三以来，和肖骁霄之间明显地话少了，但是想念的时刻多了。如果说有一种忧郁，那就是明年七月以后的忧郁。但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候，一切都是未知的等待，因为不能够接受命运的必然结局。
肖剑云看到李辰钰带来的三十个支持肖骁霄出任“双代会”代表的签名，二话没说，就从学校打字室拿来“肖骁霄”这三个字的字模，用红色印泥，在一百多张选票上，补上了肖骁霄的名字。这时候，李辰钰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肖李杨周”，终于团圆在这次“双代会”上，作为一个合法的历史记录，深深地烙印在雪峰高级中学的历史上！
“双代会”为期三天，在周五的下午开幕式，周六、周日主题会议并闭幕式。工作报告、书记讲话、投票选举，一切有板有眼，丝毫没有马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肖骁霄作“双代会”期间的监察委员见证了这一切，并投下了自己神圣的一票。雪峰电视台直播了部分会议，最终以录播的方式，集中播放。按照袁丹凤的私下要求，特地给肖骁霄做了几个特写镜头，这当然是在以后的播放中，肖骁霄才注意到的。
三天后，学校的各大媒体公布了“双代会”选举结果，肖骁霄正式出任团委会第一宣传委员。李辰钰担任学生会主席，周勿正式出任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杨思想出任团委会组织委员，刘梅出任学生会副主席，袁丹凤出任团委会第二宣传委员，王炬出任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大家总算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明白了民主与法制的威严，也就是这样通过民主选举的一切，才是令人放心的。
肖骁霄对郑竿邳表示了从打心眼里流露出来的鄙视。遇见郑竿邳，也学着他那副德性，藐视地笑了笑，默然地看看他，微微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过去了。当然，肖骁霄最终成为“双代会”代表的事情，没有谁再表示关注，在同学看来，肖骁霄成为代表，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而在郑竿邳看来，他要是再关注，则表明他内心的卑劣和龌龊，甚至人格的分裂和堕落。
紧张的学习依然在进行着，当然与学习有关的一些活动也在进行着，连高三的学生也不例外。学校举办本年度作文比赛，从初一到高三，六个年级各班都要派选手参加，语文老师毫无偏见地推荐肖骁霄参加了。
比赛的题目是《新年献词》。肖骁霄很冷静，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中国一日千里地发展，生活日新月异地变化，思想空前解放地裂变。但是，这个时候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在搅局，就像教育片面地追求升学率一样，国家的“政绩工程”、“样板工程”前赴后继，官员腐朽堕落年创新高，各种丑恶现象沉渣泛起，封建幽灵依旧统治着为数不少的群民。国际局面对中国也极为不利，“银河号”事件，让中国的国际地位倍加屈辱；“申奥”因为西方邪恶的政治势力的干预，使得中国功亏一篑；“###”势力初见端倪，国家安危、民族分裂接受着严峻的考验……
这一切构建了中国当前社会的方方面面。所以，新年献词，既要对表达对祖国的美好祝愿，用生活中细微的事情去打动人们对祖国油然而生地自豪，也要表达心中的无限忧思……这必然是一个矛盾的年代，但是终究是一个活跃和美好的年代，“新年献词”必然也就是一个包容和诉说的完美篇章！
忽地，肖骁霄激动起来，他看到了这块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从雪峰山到南海之滨，再到东方之珠，飞越北国风光，雄漫山海关，还有黑土地上的壮丽森林，大漠孤烟，天山巍巍，阿拉山口贸易忙，喜马拉雅山，珠穆琅马峰，彩云之南，香格里拉，世外桃源，谅山、老山、法卡山，猫尔洞里英魂在……江山美如画，笔锋无须去雕饰，襟怀坦白，直抒胸臆好男儿，壮哉，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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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之间，肖骁霄洋洋洒洒就写了五大张，立然收笔，抬头一望，诸生依然在苦干。于是，欣然交卷，扬尘而去。
生活在凝滞中前进，高考的竞争，在雪峰中学再度点燃征战的烈焰，经过反复的摸底，不可一世的老师们已经胸有成竹。仿佛“宿命论”一样，人们必然在这个人生的关卡上集中接受修理，而且毫无尊严地成为“师道”的无情践踏。
作文竞赛结果出来了，肖骁霄赫然名列年级榜首，“肖骁霄，第一名”，这六个字，肖骁霄看得非常爽心。校园各大媒体自是轮番报道，刘梅也不忘在相处的时候恭贺肖骁霄。所有的这一切，即将成为历史，悲壮的情绪，已经弥漫了所有的人们，他们将在未来的日子里，揪心地渡过每一天。
这时候，肖骁霄的情绪是平静的，这个班级已经毫无集团荣誉，全是几十只无头苍蝇为了博得出人头地的机会，在进行着一场不见血的殊死战斗。大家课余客客气气，但是，关键时刻泾渭分明，秋毫不犯。
这样过着，秋天过去了，冬天已经来临了。在这样严寒的季节里，肖骁霄忽然想起那些曾经未曾谋过面，但是对他无比信任的同龄人来了，他们现在有些人还在给他来信，善解人意地鼓励他，期待能够在他大学的时候接到他的来信，有些人把家里的地址留给了他，唯恐将来找不到。这些用笔交谈的朋友，人们给了他们这个群落一个美丽的名字――笔友。
面对高三冷漠的“殊死搏斗”，更加使肖骁霄感觉到陌生朋友之间那种“理解万岁”的丰富内涵，不禁感慨万千，挥笔写下了《寻求陌生的理解和关怀》：
“我们极有可能在千里迢迢的远方，找到一位彼此信赖、相互理解的笔友。生长在海边的同学，有几个山区的笔友；生长在江南的同学，有几位北国的笔友；生长在都市的同学，有几位农村的笔友。他们彼此之间谈地理、谈风俗、谈人生、谈社会、谈学习，是多么浪漫、多么富有意义的事情！
“当然，笔友不可泛滥，否则，每天想着给笔友写信，就会影响学习和生活。笔友之间，贵在理解，贵在相互帮助、相互启迪。笔友并不是多多益善。
“有人会说，为何要放弃与周围同学谈论的方便，确要与不曾某面的人交心呢？在这个问题上，一是要继续保持周围同学之间的融洽关系，另外，少男少女有时心事不好同周围同学讲，而对远方的笔友，则可以大胆诉说了。因此，良好的笔友，还可以解决少男少女心理上的微妙摇荡，使他们心情舒畅地学习、生活……”
这个时候，大家都爱看《半月谈》杂志，因为里面有大量的时事信息，可以为将来的高考赢取十来分的分数。更为重要的就是，编辑老师们今年恢复了一个以前的《中学生时事》栏目，专门关注中学生的问题。于是，肖骁霄将这些文字誊写了一遍，装进信封，粘上邮票，投进校园门口的邮箱，忘掉了此事。
学校党委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决定把雪峰高级中学作为中学学校头批发展党员的试点单位。这个消息很快在团委会、学生会传开了，而这些党员主要是满足高三学生的需求，为一部分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学生进入大学的时候，打下一个良好的政治发展基础。所以，学校开设了党课培训班，全体高三团委会、学生会干部以及各班的团干部、班干部，为第一批学员，为期两个礼拜，总共才三堂课，全部在周六的晚上。
学校党委副书记杨乐缘在党课培训班上了第一课，题目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转型时期的建设工作》。这个报告，肖骁霄也没有听进去什么。说到底，不是杨副书记的演讲水平不高，也不是他的报告本身不精彩，而是大家觉得听与不听，效果其实是差不多的，所有的核心问题是：只要我出现在这里，就表明我上了党课，等到我考上了大学，学校自然会考虑成为党员的。所以，书记上面讲，我在下面开小灶，争分夺秒，书记不会管的。
过场就这样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