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艳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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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睛,极力克服眼前的昏暗,又试图站起来,因为我总得站起来,这样躺在地上算什么,可是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让我站起来,我刚摇摇晃晃直起上半身,她又跟过来一脚踢得我仰面跌倒。我翻过来身子,双肘撑在地上,还没有起身,就看到那双脚又走了过来,停在我旁边。
这样下去恐怕要搞出人命,我还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逞英雄,否则死了也是白死,真的,说老实话,我这时突然有些害怕了,不敢爬起身,只是紧盯住那双脚不动,害怕它再突然飞过来踢到我哪儿。
那双脚走过来,一蹬我的肩头,把我掀翻仰躺在地上,然后一只脚踩到我脸上,把我的脸踩到紧贴地面。眼泪无声地从我眼眶里流了出来,这是多么大的耻辱啊!我被一个丑女人用脚踩到地上,活了十七岁,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用脚踩我的脸。这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我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发出告诫,一定不能死,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弄死这个女人!
而更大的耻辱还在后面,只听这个女人高声说:“记住,我是仰云部落的天司柒林,你是我的奴隶!”
我咬牙没有吭声,这个自称是柒林的女人继续说:“来人,给他做个记号,证明他的奴隶身份!”
立即有人搬过来一个大石磨,里面有一个石杵,几个人开始轮流在石磨上转动那个石杵。我被几个人按在地上,已无力改变这一切,我心里发出悲鸣,只期望体内的几样宝物能在关键时刻给我能量,使我免遭伤害。
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等到石杵滚烫发热,柒林接过石杵,毫不犹豫按到了我的脸上,我惨叫一声,脸上立即发出滋滋的焦糊味,显出了三道烙印。
我痛得险些昏过去,左右脸都被烙上三道烙印,又有人拿来黑色植汁,涂到我脸上的烙印处。肉体的疼痛还在其次,心灵的痛楚却深入骨髓,痛得我的心都不住地抽搐,发出哽咽的哀鸣。我失去抵挡的念头,因为我的心已经在刹那间死去,被深深的耻辱击碎,再也没有了人的意识和思维。
我茫然地躺在地上,任凭两个人倒提我的两只脚,将我拖走,我的头、背和向后张开的两只手不断磕碰地上的石块,留下一路深浅不一的血迹,来到一个土洞边,他们把我扔下,向出来的几个人交待几句,转身走了。
有人轻手轻脚把我抬进洞里,这是一个四处透光的洞,换一句话说,这是一个破洞,到处都是洞口子,随时有坍塌的危险,里面有几堆潮湿的草,我就被他们放到其中的一堆湿草上。
听到他们的喘息声,我才注意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这是几个老人,个子更加瘦小,身上的肌肉已经松弛,脸上也显出苍老的模样,但我也看出他们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目光,这久违了的关切令我微微一颤,剌痛我已经麻木的心。
心恢复知觉,身上顿时异常剌痛,我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身子在草堆上蠕动,好减轻肉体的痛楚。几个老人手忙脚乱,用一些碎草按到我腿的伤口上,估计那是治疗创伤的草药,敷到伤口处有一种清凉的感觉。但不论是多好的草药,也不能立即缓解全身的灼痛感,我神智已有些恍惚,体内感觉异常的炽热,知道自己是发烧了,额头发烫,不住地讫语道:“水……水……给我水……”
有人将水慢慢滴进我嘴唇,清凉的水滋润心田,缓缓注入一股力量,我潜意识里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正趴在床上痛哭,早知道这样,我不在家呆着,也就避开了这一场灾祸;我仿佛又站在那几个外星人的面前,我质问阿丽泰西公主为什么月石镜没有保护我,任凭我被人打伤?阿丽泰西公主说了什么?她好像是说了什么,我却没有听清,我拼命想弄懂她说的意思,这一时刻我已经不会说她鬼样子了,我觉得她蛮亲切的,我很想她帮助我,可是她到底说了什么,我却始终没有听清,一点也听不清。
而确实又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隐约传来,我拼命地凝神细听,听到好像是一种念经似的声音,持续不断,保持同一个声调,在我身边响起。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旁边的地上盘腿坐着几个老人,他们端坐闭目,嘴里喃喃念叨什么。原来这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仍是在这个鬼地方受罪,极度的失望使我禁不住“啊”了一声。
几个老人听到我发出的声音,齐都停下,望向我,眼睛充满了关切之情,其中一个老人道:“我们刚才求太元圣母保佑你,得到太元圣母的怜悯,把你救醒。”
这是些愚昧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世上根本不会有神仙,也不存在神仙保佑人,只是我知道怎样解释他们都不会明白,也就懒得在这方面多作解释,只是道:“谢谢你们。”
听了我这话,几个老人都满心欢喜,露出了笑容,也许从来没有人这样尊敬他们吧,他们欢喜当中又有些诚惶诚恐,有一个老人道:“你是谁?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为什么时候要毒打你?”
我苦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把我与兰菽之间发生的丑事说出来。除了跟她偷欢,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事,筳灵大祭师认为我动了他的女人,主要是我并不知道情况,无知者无罪,要是早知道他与兰菽的关系,我不可能跟兰菽上床。唉,看样子筳灵大祭师在部落权势颇大,如今得罪了他,恐怕我今后的日子更要艰难。
那个老人见我不做声,安慰道:“年轻人,你不要沮丧,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等到外面的邦卒需要补充人,你就能够加入进去,做得好的话,甚至能够做到部地。”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猜到可能这是什么官职,我目前在这里养伤,可能也有机会做到这种官职,为了搞清大致的情况,问道:“我叫公孙灿,刚来这里不久,还不知道情况,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邦卒?什么是部地?”
他们立即兴致勃勃,都围拢过来,其中一个老人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是仰云部落,共分四个等级,分别是摩天、部地、邦卒、安奴。摩天是最高等级,拥有不可估量的实力。部地是一个内部成份很复杂的阶层,既有主人,也有家奴,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人。邦卒就是指外出征战的人,部落之间的征战大多由他们承担,他们的死亡率非常高,等到他们战死,或者受伤不能战斗,就由其他的人补充上去。”
我心里一凉,已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多么悲惨了,毫无疑问,我现在肯定连邦卒还不如,这是什么呢?难道还有比死亡炮灰更要低的阶层吗?我心情沉重地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几个老人相互望了望,语气也有些沮丧,道:“我们是安奴,毫无权利,价值还不如饲养的家畜。”
这倒令我暗暗吃惊,一个毫无个人权利的生命,竟然能活这么多年,这样活着有意义吗?我疑惑地道:“你们生来就是安奴?”
几个人都摇摇头,其中一个老人,指着身边一个脸上有一块骇人伤疤的老人道:“我们以前都是邦卒,他叫修,武艺非常高强,曾经是仰云部落的十大勇士之一,还是部地,只是我们都受了伤,年纪大了,不能自已生存,只有做安奴,靠主人供给食物。”
我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这氏族社会还真是没有任何文明可言,当一个人没有生存能力的时候,他就沦落为社会最底层的人,成为没有个人自由的奴隶,对这样的社会现状,我愤愤不平地道:“你们年轻时做出的贡献,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凭什么将你们归到安奴阶层,做比家畜还不如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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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老人都没有想到我说出这一番话来,他们从未听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大惊失色,都惊悚不语。我心里感到莫名的畅快,又道:“这种制度迟早要被废除,人与人是平等的!”
说完这话,我就感到这是废话,此时说来毫无意义,这时距离封建社会至少也有几千年,恐怕我们这里的几个人,都等不到奴隶制度被推翻的那一天,所以话一出口,我就无话可说了,尽说些没有意义的废话,还不如不说。
一个瘦弱的老人脸上挤出笑,谄媚地道:“请你看在我们治好你伤的份上,你有机会出去,希望能照顾我们这些人。”
我心里突然毫无由来的一阵厌恶,说了半天,可能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也就是说,他们表现出关心我的样子,救治我身上的伤,并不是看我这人有什么特别顺眼,而是想我出去后能够帮助他们改变处境,换一种说法,也就是任何一个俘虏被送到这里,他们都会如此对待,取得这人的感激,然后再做思想工作,要求这人出去后,能够帮助他们。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回报他们,因为看到他们现在的处境,证明那些出去了的人,也没有谁记住他们的恩情,过来帮助他们。
见我没有开口说话,几人忐忑不安,那个叫修的老人道:“你……是不是对我们不满意?”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此时此景,我还能对谁不满意?我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哪还能对别人指手划脚?再说这几个老人也确实可怜,尽管我不太喜欢他们,但是从我内心来说,只要我有这个能力,一定会帮助他们。当然,这也必须是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才行,想到这里,我道:“你们放心,只要我出去后,能够做到部地,一定帮你们改变眼前的这一切!”
几个老人都高兴的流下了眼泪,这一瞬间我也心灵颤动,暗暗对天发誓,只要我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一定要帮助他们!让他们过上安稳自尊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这几个老人都熟悉了,他们分别叫修、伯、故、寄,四个人负责管理这土洞,这里共住有七八十号人,都是老弱残兵。作为安奴来讲,都没有姓氏,必须跟管辖的主人姓,他们归天司柒林管辖,他们的姓名应该是柒修、柒伯、柒故、柒寄,只是在这里并不复杂,只要喊名就行了。
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为部落制作矛,这项工作非常繁重,每天都是超负荷的工作,就是这样,听说柒林对他们的工作进度还不满意,经常训斥他们,有时候还动手打骂。
这几天,我不但已能下地走动,伤口竟然也奇迹般的好了,连疤痕都没有,不仅如此,连我脸上的油彩也掉落,烙伤早已消失不见。几个老人都暗自称奇,认为我有神灵保佑。我心里想到这肯定是月石镜的能量保护了我,只是我也有苦恼,仅是这样的暗中保护还不行,这是武力决定一切的氏族社会,我必须要有防身的力量,否则寸步难行。
修原是仰云部落的十大勇士之一,听说我不懂防身之术,又没有一点武技,提出要教我技艺。这倒是我求之不得,急忙行拜师礼。修、伯等人不懂得拜师的意义,他们都教过不少的徒弟,却没有谁尊敬他们为师傅,因为氏族社会都是这样相互传授,他们传授技艺是部落的命令,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功劳,所以没有谁感激他们。
我这个现代的徒弟却非常感谢他们,开始跟着他们练习古代的防身之术。
古防身术(上)
经过认真学习,我对石器时代的防身工具有了大致的了解,矛是用一种极坚韧的扁毛竹制成,这种扁毛竹连石刀都砸不开,要反复在水中浸泡,边浸泡边磨制,仅是制作这一支矛,就要消耗很长的日子。
我跟着修学习了每样猎具的制作和使用。时间是枯燥的,有时候我禁不住想起兰菽,想到她那对富有弹性的Ru房,心里隐隐作痛,很想念她。有一次,坐在修的旁边,我装作无意中想起,道:“我上次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叫兰菽的天司,她对我很客气。”
修露出迷茫的神情,喃喃道:“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孩。”
我心中有些激动,道:“你认识她吗?”
修哀伤地摇头,叮嘱道:“你最好不要再提到她,若是被别人听去,恐怕要惹上杀身大祸。”
我心中一动,心想已惹上了祸,只差没有死掉,还怕个屁!说道:“我哪一天出去,一定要见到她!”
修望了我一眼,似乎有所领悟,通过我刚来时的那一身伤,他想到了什么,犹豫道:“最好不要再跟她来往,以你现在的身份,要见到她很难,除非……”
我急道:“除非什么?”
修道:“除非做到摩天,否则你不要去找她。”
我默默记下了,知道修说得很对,如果我没有实力,又没有权势,那么冒然去跟筳灵大祭师作对,其结果只能是更悲惨。
我暗自发誓要练成绝技,出去后做到摩天,有资格见到兰菽。说心里话,我这时心里好想好想她,真想再抱她在怀里,享受哪怕片刻的温存。
接下来的日子,我发奋苦练。几位老人都对我很好,我赢得了这几位老人的好感,除了修教我使用的技术,其他几个人都轮流替我制作防身猎具。
我跟修学了一套矛的套路,主要是剌、点、挑、拨、缠等几种招式,我以前没有练过武术,但是经常从电视上看过不少神奇的招式,这时凭着印象使出几招,揉杂到修传授的套路中,引起修的极大兴趣,最后他竟不再专注教我招术,而是沉浸到我创出的招式中,越练越有劲。
我发现他们的招式并不是很厉害,就专心练习投掷,这是氏族部落最重要的一门猎杀技术,我腿上的伤就是遭到这门技术的重创,被对方擒下,这技术至今还令我胆颤心惊,也无限敬仰,决心要学好这门技术,在未来的岁月里,用以防身。
有一段时间,我专门对准一棵树练习投掷,反复练习,开始只能投掷出三十米远,手臂都酸痛得抬不起来。几天后慢慢恢复,已经能够投掷百米远。我的进步令修等人感到欣慰,他们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起笑容,令我感动,也促使我更加努力地加紧练习。
就在我满心欢喜练习时,却发现一个令我非常沮丧的情况,心情顿时高兴不起来。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体质有种超乎寻常的能力,手脚都异常坚硬,就是修、伯这样的老人,他们久经磨练的四肢,也到了坚无不摧的地步。
有一次我跟着他们到外面去采扁毛竹,几人经过一个地方,满地都是碎石头,我只能远远绕过去,他们几个人却直接走上去,几双脚丫子把尖锐的碎石头踢得四处乱飞,赤脚却没有一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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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能赤脚把火踩灭,就连正在燃烧的火堆都踩成灰,几次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就是直接用脚踩上去弄熄火堆。有一次我们围在一堆火边,他们中的一个人从火堆里掏出一块烧红的树枝,可能是他闲着无聊,伸出舌头对准火焰就是一阵猛舔,每舔一下就“刺啦”一声,冒出一阵白烟。他们居然不怕火,还敢吃火。
我的体质与他们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仅仅是有一大段距离,甚至是永远也无法抵达,这使我大为失望,以我这样单薄的体质,与他们这样强悍的群体抗争,肯定是没有取胜的机会,除非是有奇迹发生。
我低落的情绪引起了修、伯等人的注意,听到我说起这些情况,他们也感到忧虑,只是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说清是怎么拥有那种强悍的能力,也就无从教我练习。据我个人分析,这可能是与他们从出生开始就被迫跟大自然作抗争有关,从他们出生后的高死亡率就能看出这一点,几岁就必须自己寻找出路,与各种恶劣环境作抗争,遭到淘汰的弱者只能是死亡,活下来的自然具有超乎寻常的强悍体魄,这是自然界适者生存的法则,在石器时代体现的尤为明显。
我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无法与这些人在体力上相抗衡,就是我临时练气功,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成功,我只好暂时放弃这些,决定先练习属于技巧方面的技术。经过慎重考虑,我选择了练习弓箭。我学过的知识告诉我,在近代火药武器问世前漫长的岁月里,弓箭一直是决定性的武器,没有其他青铜或钢制的武器能代替弓箭的作用,我要想在这石器时代求生存,也只有练好弓箭技术,否则不会有出头之日。
我把自己想像中的弓的样子划在地上让修等人看,他们好象有些明白我是要找什么了,分头找来了几件他们使用过的工具,我看了看,都是非常粗糙的制作,只是一个弓的架子,根本就拉不开多少张力,记得我曾看过的书上记载,制弓要用干、角、筋、胶、丝、漆等六种材料,我当时不是很留心地看,只能凭印象记得一部分,主要是用动物角,制成薄片状,贴在弓臂的内侧;筋是指动物的肌腱,贴在弓臂的外侧。角和筋都有增强弓臂弹力的作用,使箭射出时更加劲疾,射中猎物后更加深入。
我提出让修等人去找几件制作弓箭的原材料,他们本来就制作矛,有现成的制作弓臂的木材,只是缺少筋和角以及一块兽皮。听说我要找这些材料,他们流露出非常为难的样子,表示没有办法找到这几样东西。不过缺少这几样材料就无法制作好弓,我不住地鼓动他们想办法,他们犹豫着答应。
我继续练习投掷矛,心里却想着我那即将诞生的弓箭,如果有弓箭,那么我就不必再练习投掷技术。弓箭的射程要远远超过矛,只要拥有弓箭,我根本就不必舍近求远,使用这种古老落后的矛,只要远远一箭射去,就是几百米远的东西,也能一箭穿心,比矛厉害得多!
几天过去,修等人垂头丧气地告诉我,他们找不到我所需要的那几样材料。
我听了心里非常失望,连矛都拿不住,掉落到地上,奇怪道:“为什么?难道这么大的部落,连这么几样东西也没有吗?”
修摇头道:“不是,兽角、兽皮在我们部落是最平常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都归摩天,部地拥有,个别的邦卒也有,我们几个人去找有交情的邦卒讨要,他们不愿意赠给,所以就没有这几样东西。”
我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们几个人也太死板了,他说不给就不给吗?你们难道不会偷偷的拿一点。”
几人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寄骇然道:“这是死罪啊!偷窃别人的东西,在部落是要被砍头的。”
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些,还真没有听说偷点东西也要被砍头,不屑地道:“别说得那么可怕,我自己就经常偷东西,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