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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死疲劳-莫言-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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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户老爹的钱包摸来,把这件皮袄买回家,送给你那个重山姐姐宝凤,她要穿上
这样一件小羔皮,背着药箱子出诊,想想看,那是什么派头?漫天的飞雪,在距
离她头顶三尺处就化了!这样的羔皮,简直就是一个小火炉子,把鸡蛋包在里边,


用不了一袋烟工夫就熟了。十二块钱,蓝解放,看在你姐给我老婆接过生的份儿
上,这件小羔皮,半价卖给你,换了别人,没有二十五块钱,连一根毛也拔不走。
怎么?不想买?哈哈,蓝解放,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其实你也是大小伙子了,看
看,嘴唇上冒出胡子来了,下边呢?男孩十七八,屌毛胡子一起扎。男孩十七八,
鸡芭如牛角!我知道你对黄家那对姊妹花有意思,但新社会新国家,一夫一妻是
国法,互助合作你只能选一,不可能同时娶俩。如果是西门闹的年代当然可以,
西门闹一夫三妻,外边还有相好的。脸红什么?噢,牵扯到你娘了,没事没事,
你娘也是受害者。你娘养大你不容易,我看,你就把这件小羊羔皮袄买回去孝敬
你娘吧。你娘是个善良人,想当年身为西门家的姨太太,叫花子上门都是她亲自
打发,出手大方,一次两个白面饽饽。这事儿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如果是买给
你娘,我再落落价,十块钱,小点声,别让他们听到,十块钱,跑着回家拿钱,
我给你留住这件。小老弟,要是换上金龙那个杂种来买,我一百也不卖。什么支
队司令,这是关着大门起国号,自己封自己!老子稀罕他那个破副司令?老子自
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横扫千军如卷席!人群外一声呐喊:红卫兵来了!
    我哥金龙在前雄赳赳,“四大金刚”两旁护卫气昂昂,后边簇拥着一群红卫
兵闹嚷嚷。我哥腰问多了一件兵器,从小学校体育教师那里征来的发令枪,镀镍
的枪身银光闪闪,枪身的形状像个狗鸡芭。“四大金刚”也都扎着皮带,用生产
大队里那头刚刚饿死的鲁西牛的皮制成,生牛皮,半干不湿,带着牛毛,散着腥
气。“四大金刚”的牛皮腰带上悬挂着四支盒子枪,是我们村戏班子演戏用过的,
是巧手木匠杜鲁班用榆木雕刻而成,外面刷了黑漆,形象十分逼真,如果落到土
匪手里,完全可以用来劫道。孙龙腰问悬挂那支,后部被掏空,安装了一根弹簧,
一根撞针,装上黄|色火药制成的火帽,可以发出比真枪还要清脆的响声。我哥那
支枪,使用火药纸,一勾扳机,连发两响。在“四大金刚”背后,那些喽哕们,
都扛着红缨枪,枪头子都用砂轮打磨得锃亮,锋利无比,扎到树里,费很大的劲
才能拔出来。我哥率领队伍,快速推进。大雪洁白,红缨艳丽,形成一幅美丽图
画。队伍距离杨七的烂皮货拍卖场所约有五十米时,我哥从腰问拔出发令枪,对
空击发,啪!啪!两股白烟在空中飘散。我哥下令:冲啊,同志们!一群红卫兵
就端着红缨枪,口喊杀杀杀,响声震云霄,路上的雪被踩成泥浆,发出噗哧噗哧
的声响,转眼间就冲到眼前。我哥做了一个手势,红卫兵就把杨七和十几个想买
皮袄的人包围在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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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其实内心寂寞,很想加
入他的红卫兵。他们神秘而庄严的行动,激动着我的心。尤其是“四大金刚”那
四支驳壳枪,尽管是假的,但十分神气,令我心痒。我求姐姐帮我向金龙转达我
想加入红卫兵的愿望。他对我姐说:单干户是革命的对象,没资格加入红卫兵;
只要他牵着牛加入人民公社,我马上吸收他,并委任他为小队长。他的话声音很
大,不用姐姐转达我也听得清清楚楚。但入社尤其是牵着牛入社,不是我一个人
说了算的事。因为自从那天集市上出事之后,爹就没说过一句话。他的眼睛直直
地,脸上的表情痴呆蛮横,提着把大砍刀,仿佛随时都要跟人拼命。牛被砍去半
只角,也变得痴痴呆呆,阴沉着眼睛,斜着看人,肚腹起伏,低沉呜叫,仿佛随
时都会用那根独角将人开膛破肚。爹和牛所居牛棚,成了大院里一个无人敢进去
的角落。我哥领着红卫兵在院里天天折腾,敲锣打鼓,试验土炮,斗坏人喊口号,
我爹和牛,似乎都充耳不闻。但我知道,只要有人,胆敢侵入牛棚,必将引出一
场血案。在这种状况下,要我拉牛人社,爹答应了牛也不会答应。我跑到大街上
看杨七拍卖皮袄,实在是闲得无聊。
    我哥抬起胳膊,用发令枪指着杨七的胸脯,打着哆嗦命令:把投机倒把分子
抓起来!“四大金刚”奋勇上前,用驳壳枪从四个角度抵着杨七的脑袋,齐声喊
:举起手来!杨七冷笑着说:爷们,弄了几块榆木疙瘩来吓唬谁呢?有本事你们
就搂火,老子甘愿壮烈牺牲殉河山!孙龙勾了一下扳机,一声巨响,一股黄烟腾
起,驳壳枪把子被震断,孙龙的虎口被震出了血,空气中弥漫着硝磺气味。杨七
突受惊吓,小脸干黄,半晌,才打着牙巴鼓,看着胸前棉衣上被火药燎出的窟窿,
说:爷们,你们还动了真格的了!我哥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暴力。杨七道
:我也是红卫兵。我哥说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你是杂牌红卫兵。杨七还要争
辩,我哥让孙家四兄弟把他押回司令部批斗,然后又命令红卫兵,将杨七摆在路
边草垛上的皮袄全部没收。
    批斗杨七的大会连夜举行,院子里点上了一堆劈柴,劈柴是强迫村里的坏人
把自家的桌椅板凳劈碎送来。有许多珍贵的紫檀、花梨木家具就这样毁掉了。院
子里每天晚上都点着篝火斗人,把房顶上的雪全都烤化了。地上流淌着乌黑的泥
浆。我哥知道村里能征集的劈柴有限,突然心生一计,喜上眉梢。他曾经听屯子
里闯过关东的虎疤脸冯驹说,松柏含油脂,鲜木头也能点燃。于是我哥就派红卫
兵押着屯子里的坏人去小学校后面砍松树。一棵棵的松树,被屯子里那两匹瘦马


拉着,拖到司令部外的大街上。
    斗杨七,批判他搞资本主义,批判他辱骂革命小将,批判他妄图成立反动组
织,拳打脚踢一顿,轰出大院。那批皮袄,被我哥分发给值夜班的红卫兵。自从
革命潮起,我哥就一直和衣睡在原大队办公室,即现在的司令部里。“四大金刚”
和十几个亲信喽哕一直陪着他。他们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个地铺,地铺上铺了麦秸
草和两张苇席。有了这几十件皮袄,他们夜里就舒坦多了。
    让我们接着前面扔下的话头说:我娘披着一件大皮袄,犹如一个粮食囤子移
动出来。那件羊皮袄是我哥发给我姐穿的,因为我姐首先是红卫兵们的医生,然
后才是屯里的医生。我姐孝顺,把这件皮袄给我娘御寒。我娘扑到我哥跟前,跪
下,托着我哥的脖子哭叫: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啦?我哥满脸青紫,嘴唇干裂,
耳朵上流脓淌血,仿佛是个烈士。你姐呢?你姐呢?我姐去给陈大福老婆接生去
了。我娘哭嚎着:解放,好儿子,快去叫你姐姐回来……我看看金龙,看看那些
群龙无首的红卫兵,心中涌起了一阵酸楚。毕竟我与他是一母所生,他耀武扬威,
我有几分妒,但更多的是感到敬佩,我知道他是个天才,他死了,是我不情愿的。
我飞跑出院子,在大街上,往正西方向,疾窜两百米,然后往北拐进一条胡同,
急跑一百米,临近河堤,第一个院子,三间草屋,一圈土墙,就是陈大福家的院
落。
    陈大福家那条瘦骨伶仃的小公狗对着我狂吠,我捡起一块砖头,猛地砸了过
去。砖头砸中狗的腿,狗哭叫着,三条腿跳回家。陈大福拖着一根大棒虎虎地出
来:谁打我的狗?——我打你的狗!我横眉竖眼地说。一见是我,这个黑铁塔般
的汉子顿时软了,五官塌了架子,挤出一个暖昧模糊的笑容。他为什么怕我?因
为他有把柄抓在我的手里。他和黄瞳的老婆吴秋香在河边的柳树丛中弄事被我看
见过,吴秋香满脸通红弯着腰跑了,连河边的洗衣盆和棒槌都不要了,一件花格
子衣服顺着河水往下漂。陈大福系好裤带,威胁我:你要是敢说,我就砸死你!
我说:只怕没等到你砸死我,黄瞳就先把你砸死了。他马上软了,好言抚慰我,
说要把他老婆的娘家侄女说给我做老婆。我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了个黄头发、小
耳朵、唇上沾着黄鼻涕的女孩形象。我说,呸,我才不稀罕你老婆那黄毛侄女,
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讨那样的丑老婆!嗨,小子,眼眶还挺高,但我非把
这个丑丫头说给你不可!我说你找块石头把我砸死吧。他说,爷们儿,咱俩订个
君子协定,你看到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我老婆的侄女。也不说给你当老婆。


如果你违犯了,我马上就让我老婆带着她侄女跑到你家炕头上坐着,我让那丑丫
头说你已经强Jian了她,看你怎么办!我一想,要是那又丑又傻的丫头坐在了我家
炕头上,口口声声地说我强Jian了她,这事儿还真有点麻烦了。虽然俗言道“身正
不怕影子斜,干屎抹不到墙皮上”,但这种事,又如何辩得清楚。于是我就与陈
大福订下了君子协议。时问长了,从陈大福对待我的态度上,我悟到他其实更怕
我,所以我敢用砖头砸瘸他家的狗腿,所以我才敢对他那样蛮横地说话。我说:
我姐姐呢?我要找我姐姐!——爷们儿,他说,你姐姐正在给我老婆接生呢。我
看着院子里那五个阶梯般的鼻涕丫头,嘲他道:你老婆真能,像母狗一样,一窝
一窝地下。他龇着牙说:爷们,别这样说话,这样说话伤人心,你现在还小,等
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我说:我没空与你磨牙了,我要找我姐姐。我对着他家的窗
户大喊:姐姐,姐姐,娘让我来叫,金龙快要死了!这时屋子里传出响亮的婴啼,
陈大福火烧屁股般蹿到窗前,大声问:什么什么?屋子里传出一个女人微弱的声
音:带丫把的。陈大福双手捂着脸,在窗前的雪地里转起圈来,一边转一边哭:
呜~一呜~~老天爷,你这次开了眼了,我陈大福有了接续香火的了~~我姐姐
风风火火地跑出来,着急问我怎么回事。我说,金龙要死了,从平台上一头栽下
来,就伸了腿了。
    我姐分拨开众人,蹲在金龙身旁,先伸出手指试试他的鼻孔,又摸摸他的手,
然后摸摸他的额头,站起来,威严地说:快把他抬到屋里去!“四大金刚”把我
哥抬起来,往办公室走。我姐说,抬回家,放到热炕上!他们立即改变方向,把
我哥抬到了我娘的热炕头上。我姐斜着眼看黄家互助和合作。她们的眼里都饱含
着泪水,她们的腮上都起了冻疮。她们的面皮都很白,紫红的冻疮,像熟透的樱
桃一样鲜艳。
    我姐解开我哥腰问那条白天黑夜都不解的牛皮带,把皮带连同皮带上的发令
枪扔向墙角,有一只出来看热闹的小耗子被砸个正着,尖叫一声,鼻孔流血而死。
我姐把我哥的裤子往下褪,露出了半个青紫的屁股,成群的虱子熙熙攘攘。我姐
皱着眉头,用镊子敲开安瓿,将药水吸进针管,然后,胡乱地戳到我哥屁股上。
我姐给我哥连打了两针,又给我哥挂上吊瓶。我姐技术好,扎静脉一针见血。这
时,吴秋香端着一盆姜汤进来,要给我哥往嘴里灌。我娘用目光征询我姐的意见,
我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吴秋香就给我哥灌姜汤。用一只汤匙子往嘴里灌。她的
嘴随着我哥的嘴巴开合而翕动,这是一种典型的母亲表情,我见过很多给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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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食时的母亲,当孩子张开大口时,她的嘴巴也下意识地跟着张开,小孩子嘴巴
咀嚼时,她的嘴也跟着咀嚼。这是真情流露,无法伪装,于是我就知道,吴秋香
已经把我哥当成她的孩子了。我知道吴秋香对我哥我姐的感情比较复杂,我们两
家人也是那种鸡毛拌韭菜乱七八糟的关系,能让吴秋香的嘴巴跟着我哥嘴巴翕动
的,不是因为我们两家的特殊关系,而是因为,她已经看出了她那两个女儿的心
思,她也看到了我哥在这场革命中表现出的才华,她已经打定主意把两个女儿中
的一个嫁给我哥,让我哥做她的乘龙快婿。想到此我心中一阵麻辣烫,早已不把
我哥的死活放在心上。对吴秋香我一直没有好感,但自从发现她弯着腰从柳丛里
溜跑之后,反而对她有了几分亲近之情,因为从那件事之后她每次与我见面,脸
上都会突然地红一红,眼睛躲避着我的目光。我注意到她腰肢灵活,耳朵很白,
耳垂上有颗红痣。她的笑声低沉,有磁性。有一天晚上,我在牛棚里帮我爹喂牛,
她悄悄地溜进来,塞给我两个热乎乎的鸡蛋,然后把我的头搂到她的胸脯上揉搓
着,低声说:好儿子,你什么都没看到,是不是?——牛在黑暗中用角撞柱子,
牛眼如炬。她受了惊,把我推到一边,转身溜走了。我追寻着星光下她油滑的背
影,心里涌起难言的感受。
    我坦白,吴秋香把我的头搂在她怀里揉搓时,我的小鸡芭硬了,我感到这是
大罪,精神一直被此事折磨。我对黄互助的大辫子颇为痴迷,由迷恋她的辫子到
迷恋她的人。我想入非非,希望吴秋香把留分头的合作嫁给金龙,把大辫子的互
助嫁给我。但她很可能会把大辫子互助嫁给我哥。尽管互助比合作早出生不过十
分钟,但早出来一分钟也是姐,要嫁自然是先嫁姐。我爱着吴秋香的女儿黄互助,
但吴秋香在牛棚里抱过我,用她的奶子揉我的脸,使我的鸡芭硬起来,我们俩已
经不清不白,她决不可能把女儿嫁给我——我感到痛苦、忧虑、罪疚,再加上跟
着胡宾放牛时,从这个老流氓嘴里听到过的许多错误的性知识,什么“十滴汗一
滴血,十滴血一滴精”啦,什么“男孩一旦射过精个头就再也不会长”啦,乌七
八糟念头纠缠着我,我感到前途灰暗,看看金龙高大的身材,看看自己瘦小的身
躯,看看互助丰满高挑的身躯,我绝望,连死的心都有了。当时我想,我要是一
头没有思想的公牛有多么好啊,当然,现在我知道了,公牛,也是有思想的,不
但有思想而且思想还极为复杂,你不但考虑人世的事,还要考虑阴问的事,不但
考虑今世的事,还要考虑前世和来生。
    我哥大病初愈,面色灰白,支撑着出来领导革命。趁他昏迷不醒的那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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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把他身上的衣裳剥下来放在开水里煮了,虱子被煮死了,但那件“的确良”
美丽军装却变得皱皱巴巴,仿佛被牛咀嚼后又吐了出来。那顶伪军帽,褪色起皱,
恰似一头阉牛的卵囊。我哥一见他的军装和军帽成了这模样就急了。他暴跳如雷,
两股黑色的血从鼻孔里喷出来。娘,你还不如杀了我利索,我哥看着他的军装军
帽说。娘十分歉疚,面红耳赤,有口难辩。我哥发过脾气,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爬到炕上,用被子蒙着头,不吃饭不喝水,叫不答,唤不应,连续两天两夜。娘
从屋里走到屋外,又从屋外走到屋里,嘴巴上急出了一串串燎泡,嘴里翻来覆去
地念叨着:嗨,老糊涂了!嗨,老糊涂了!姐姐看不过去了,一把掀了被子,显
出了一个形容枯槁、胡子扎煞、眼窝深陷的哥。哥,我姐气不忿儿地说:不就是
一件破军装吗?难道为了这么一件衣裳让娘为你上吊?哥坐起来,目光呆滞,长
叹一声,未曾开言泪两行,说:妹妹,你哪里知道这件衣服对于我的意义!俗言
道“人凭衣衫,马靠雕鞍”,我能发号施令,压服坏人,靠的就是这件军装。姐
说,事已如此,不可挽回,难道你趴在炕上装死,就能让那件军装复原?哥想了
想:好吧,我起来,我要吃饭。娘听说我哥要吃饭,忙得团团转,擀面条,炒鸡
蛋,香气满了院子。
    我哥狼吞虎咽时,黄互助羞羞答答地进了门。我娘兴奋地说:闺女,虽说是
一家院里住着,你可是有十年没进大娘的家门了。娘上上下下地端详着互助,眼
神里透出亲热。互助不看我哥,也不看我姐,也不看我娘,双眼盯着那件揉成一
团的军装,说:大娘,我知道你把金龙哥的军装洗坏了,我学过裁缝,懂一点布
料的知识,你们敢不敢“死马当成活马医”,把这军装交给我,让我试试,看能
不能把它整好。——闺女,我娘一把抓住互助的手,眼里放着光说,好闺女亲闺
女,你要是能把你金龙哥的军装复了原,大娘我给你三跪九叩首!
    互助只拿走了那件军装,那只伪军帽,被她一脚踢到墙角上的老鼠洞边。互
助走了,希望来了。我娘想去看看互助用何妙法复原我哥的军装,但走到杏树就
没有勇气再往前走,因为那黄瞳,在他家门口,用一把十字镐,噼里啪啦地劈一
个老榆树根盘。木片横飞,犹如弹片。更可怕的是黄瞳那张小脸上那副不阴不阳
的表情。他是屯里的二号走资派,“文革”初起时被我哥修理过,现在已经靠边
站,肚子里肯定窝着火,恨不得把我哥烧烤了。但我知道这厮心里也是矛盾重重,
他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惯于察言观色,不会看不出他那两个宝贝闺女对我哥的
情意。我娘让我姐去探听消息,我姐嗤之以鼻。我不太清楚我姐和黄家二女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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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从黄互助骂我姐那些咬牙切齿的话里可以听出她们之间怨仇很深。娘让我去
看一看,说小孩子脸皮厚。娘还把我当成小孩子,真是我的悲哀。我心里确也想
知道黄互助用何法修复我哥的衣服,便避避影影地往黄家靠拢,但一看到黄瞳劈
树根时那股邪劲,我的腿先自软了。
    第二天上午,黄互助夹着一个小包袱到了我家。我哥兴奋地从炕上蹦下来,
我娘嘴唇乱哆嗦但说不出话来。互助面色沉静,但得意的神情从嘴角眉梢上溢出。
她将包袱放在炕上,揭开,显出叠得板板整整的军装和平放在军装上的一顶新军
帽。那军帽虽然也是用染黄的白布仿制而成,但做工精细,几乎可以乱真。尤其
显眼的是,她用红绒线在军帽的前脸上,绣上一颗五角红星。她将军帽递给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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