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医傻包子-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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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上课从来不解释文中所言是什么意思,只是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殊不知,许多情况下,即使通读一百遍,一千遍,不了解的历史还是不了解。
刘当归眼睛亮亮的,往李半夏这边打了过来,许多话尽在不言中啊!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李半夏用眼神问他。
刘当归重重点点头,没错,他就是想让她教他。可是,刘当归突然想起来,他和她不是一边的,他不能要她教他!
到那时,他可就不能再讨厌她,与她过不去了。
还是算了吧——
正当刘当归闷闷不乐地转过头,想着还是自己啃书的时候,却听李半夏很爽快地点点头,“好啊!”
刘当归刷地回过头。
“不只是你,还把你姐叫过来,我两个一起教,这样不更好?”她答应过甜甜,要教她学习的。白天事情多,又不在家,也只有就着晚上的时间,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尽量多教一点。
甜甜一听说李半夏要教她读书识字,很快洗完碗就跑进来了。李半夏从厨房端来一张凳子,把刘当归房里的小桌子拉开,姐弟俩一人一边,李半夏坐在中间,按着两人的进度分别教授。
刘当归在背古文,弄懂了意思,背起来会容易得多,而且也记得更牢。许多东西李半夏也不记得了,但是她毕竟是本科学历出身,又擅长古文,许多东西自己回想一下,凭着脑子里的知识储备解释起来也不是问题。
甜甜刚开始学,还处在认识简单的字阶段。李半夏给她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让她以后每天按计划进行。
开始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两个孩子也慢慢对李半夏的学识……咳咳!孩子们太小,比他们厉害的,都叫有学识的人。对她的学识和教授的方法都暗暗佩服,眼里偶尔还会流露出敬佩的光芒。
李半夏慢慢地飘了~~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李半夏动笔教甜甜写字而结束了。
刘当归和刘银翘望着李半夏刚写出来的那个……好比是被狗爬了一样的字,眼里佩服的光芒刷刷地以无比迅速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116 病发,急诊
116 病发,急诊
刘东山回房的时候,听到这厢有孩子们的读书声,不由走过来站在门边往里面看了看。
三个脑袋,一个大脑袋,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块儿。一个摇头晃脑,很有夫子范的听着两个孩子背诵。
另外两个规矩地坐在凳子上,认真地背诵古文,不时回想着下一句是什么。两个孩子都比较老实,没有偷偷看书本。
刘东山不禁想,要是家里另外一个小鬼也在的话,那或许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停——”前一刻还闭着眼的李半夏,突然睁开了眼,大声喊了一声停。
刘东山也是一怔,向她看了过去。
“当归,你第四个字读错了。假途灭虢,是虢(音同‘国’ ),而不是‘活’,知道吗?”
刘当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嗯。”李半夏嗯了声,又转向了刘银翘,“甜甜,你这首【画】已经背得很熟了,现在开始默写。不要写错哦,会打屁股哦~~”李半夏又是一阵坏笑,两人夸张地抖抖鸡皮疙瘩,然还是认真地照着她的话去做。
刘东山看得很有意思,这一大二小三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无间。难能可贵的是,她那么有耐心,孩子们又是那般的好学。
尤其是刘当归,刘东山记得,这个孩子向来是不喜欢半夏的,还常常给她脸色看。今着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像娘前些日子跟他说的,几个孩子越来越能和半夏生活到一块了?
看到俩孩子与她处得这般好,刘东山也欣然一笑,往李半夏那个地方看了会儿,轻轻的回房去了。
李半夏从房里出来,来到院子里。伸伸懒腰,疏松疏松筋骨。一边用小拳头捶着自己的腰,一边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天空中有许多明亮闪烁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李半夏大声打了一个呵欠,去困了。明天,又会是一个美好的晴天——
第二天去药庐的路上,李半夏还在想着要不要给这孩子编写什么有趣的读物什么的。这不仅可以帮助他们学习,还能增强他们学习的动物。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练字的时候,爷爷就准备了很多的漫画啊。拼图啊,还有什么少儿读物。这儿没有那个条件,想要在这方面下工夫。得费不少的脑筋。
李半夏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药庐。
这还没到呢,一个人就莽莽撞撞的冲了出来。
“绿柳?”这不是张少爷的家丁绿柳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张少爷他?!
“小李大夫。你可来了,你快跟我去看看我家的少爷,他快不行了~~”绿柳整个人都急坏了,此时的张家也引起了轩然大波。张老爷和张夫人因为儿子发病吓得魂不守舍,赶紧叫绿柳来喊大夫。
“绿柳,你家少爷怎么了?”李半夏一听他的话。焦急地问。
“早上家里来了两个人,要和少爷挑衅。少爷不愿与他们一般见识,他们非得逼少爷出手。甚至还拿老爷夫人的性命相邀。少爷无奈之下应战,将前来挑衅之人赶走,自己却也累得吐了血,这会儿正昏迷不醒呢~~”
绿柳话说得很快,李半夏知道情况紧急。忙让川乌给自己拿来随身的药箱,与绿柳一起急急赶到张家大院。
赵郎中今日去别处外诊了。绿柳过来扑了个空。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还好李半夏过来了。
这样也好,张少爷的病没有人比小李大夫更加了解了,她去,最合适不过。
两人很快到了张家,李半夏跑得满头的汗,还没到张家门口,张家管家已经迎了过来。
“小李大夫,你终于来了,这边请——”马不停蹄,张家管家领着李半夏来到张老爷住的地方,因为发病急,都没有时间将张少爷送至自己的屋子里。
李半夏两条腿都快打架了,绿柳和管家走得有多快,她就走得有多快。情况危急,他们也没顾及她能不能跟得上,她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小李大夫,少爷就在里面~~”管家这一次没有通报,直接领着李半夏进去。李半夏一进去,张老爷和张夫人就泪眼环环地扑了过来。
“小李大夫——小李大夫——你快给我儿看看,我儿身体怎么样了——”
“小李大夫,麻烦你了。”
张老爷和张夫人慎重地凝视着李半夏,仿佛他们儿子的所有希望此时都寄在她的身上。
“张老爷,夫人,你们放心,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李半夏说完,快速走到床边,看望床上的病人。
但见张少爷嘴唇苍白如雪,身体虚弱不堪,昏迷中的他仍然在不停的咳嗽,嘴角边还有血丝渗出。
得了痨病,而且还是痨病晚期的人是最痛苦的,因为即使是睡觉的时候,他们也很难得到片刻的安宁。
李半夏捉住张少爷的手,镇定的为他把脉。越往下去,眉头就皱得越发的厉害。张少爷的病,比起上次她见到他的时候,还要严重多了。
照这样下去,他怕是……
李半夏的手指颤了一下,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染上这种病症了呢?
“小李大夫,我儿怎么样——”张老爷和张夫人焦急地等候在床边,一会儿看看床榻上躺着的儿子,一会儿又注意着李半夏的神色。
见到她眉头紧皱,心中俱是一紧。望着床上的儿子,颤声问道。
“令郎这是痨病发作、心脉耗弱。”李半夏沉吟半晌,接着道:“张老爷,张夫人,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你们,令郎现在的病不能饮酒,也不能动武。他每一次催动内力,都会让他的心脉遭受损伤。”
“都是我这个老头子没用,才会让我儿受这种苦!”张老爷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爱子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都快让他崩溃了。
这些日子,他常常在想,若是当时他同意他和王家姑娘在一起,他就不会烙下这一身的病。如果他早些找儿子回来,或许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么重的地步。如果他不是悔恨得太晚……
“老爷——”张夫人泪落得更急了。
“张老爷,你莫要着急,我先为张少爷金针过穴,让他苏醒过来。”目前,也只能先让他醒过来了。他本身这个病,本就难治,甚至干脆说不治。再加上张少爷一点都不配合治疗,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无法救治一个心里求死之人。
李半夏请屋里的人先都出去,她要为张少爷针灸。
张夫人和张老爷也被请了出去,金针过穴的时候,还是不要有人在场的好。若是张夫人看了一个忍不住,哭了出来,不仅会让她分神,也会对张少爷的情况不利。
将张少爷的外衣脱去,李半夏站在床前,密密麻麻在他背上几处穴道插上了金针。第一针下去,张少爷没有任何动静。到第二根金针的时候,张少爷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一直到插完八根金针,张少爷才悠悠转醒。
张老爷和张夫人再次进来的时候,张少爷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正在穿着自己的衬衣。
李半夏站在桌边,收拾自己的药箱。
张老爷一看儿子醒了,激动地跑过来,“明儿,你醒了——”
张夫人紧紧地把儿子抱在怀里,哭着道:“明儿,你可醒了,你刚才可真是把娘给吓死了。明儿,你答应娘,以后不要再动武喝酒了,娘不能没有我的明儿——”
“爹,娘,孩儿让你们担心了。”张决明望着两个老人老泪纵横,心里一阵心酸。他这一生没有为自己的父母做过什么,也没有带给他们什么,除了泪水和担忧,什么都没有。
他应该是世上最不孝顺的儿子了——
这个惊才绝艳的武林英豪,头一次觉得这么愧对一个人。
他,真的是回来错了……
张妇人擦擦眼泪,朝李半夏走了过来,“小李大夫,真的谢谢你了,这一次要是没有你,明儿指不定出什么事呢。我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张夫人拿着手绢,一边道谢,一边抹泪。
李半夏摇头笑笑,她能做的事十分有限,她能救他这一次,不代表她还能救他下一次。张少爷的情况,真的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下一刻就会死在病发之时。
眼见张少爷的情况紧急到这种地步,李半夏也无法坐视,她还是应该想办法让他积极接受治疗才是。
她是一个大夫,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病人自己走向灭亡——
“张少爷,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痛喘不过气来的?”
“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很多年了,大概是第一次受伤害的时候。”
张老爷和张夫人听着眼睛一黯,不用想也知道他第一次受伤害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心肺相连,心脉有事的人,日子久了肺就会有病。肺有病的人,心脉也就会越来越耗弱。张少爷,我的意思你懂吗?”
117 可怜天下父母心
117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听李半夏说喝酒动武都会让其心脉耗损,张老爷和张夫人也连连劝儿子,要听小李大夫的话。
当着两老的面,张决明不忍拒绝,答应了下来。
张老爷和张夫人一看小李大夫的医术果然了得,又听家丁侯柳说起最近大杨村出了位有名的女大夫,此人正是李半夏的时候,一个劲地要求她留下来为张少爷治病。
李半夏身为大夫,家属都这样要求了,她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张少爷此时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就算他再不配合,她也要想法子说服他,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张老爷命厨子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留李半夏在这用餐。饭桌上,张老爷和张夫人仔细过问了张少爷的病情,并且问起李半夏有何办法为张少爷医治。
李半夏实话实说,虽然知道张老爷和夫人可能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但是这些他们都应该知道。他们需要认识张少爷病的严峻性,才能让张少爷早日积极配合她的治疗。
正如她与张老爷和夫人说的那样,令公子的病虽然难治,却并不意味着完全的不治。至少,可以让他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更久些、更好些。
张少爷还没娶妻,还没有留下自己的血脉,若这样英年早逝,让张老爷和张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他们如何承受?
吃完午饭后,李半夏又来到了张少爷所住的小住屋。吃饭的时候,张少爷已经搬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来了。
穿过梅花林,徐徐前行。梅花林内,张少爷手持玉笛,坐在一株梅花树下,轻轻吹奏一曲【东逝晚】。
岁月无情。青春不在。如幻似梦的人哪,早已如一江春水,离他远去——
心酸苦雨,武林兴衰,自古多少伤亡事。
辗转沉浮,无心所依。寂寞闲云空唱晚,只余一曲悲音绕九洲。
千般爱,万般痛,只叹英雄孤独,独自把酒醉。
昔时节。落英飞,梅花凋零爱无踪。
潺潺的笛音飘荡翻飞在凋零的梅花林中,梅花伴舞。笛音轻颤。高山溪流,随风远逝。如千里之外寒山寺夜半敲起的钟声,空灵悠远。又如茫茫雪山之巅,傲然盛开的雪莲,美则美矣。却透着动人心魄的寂寞和孤独——
形单影只,茕茕孑立。梅花林下,独我一人。
一阵嗡鸣之声,笛音乍止,张决明头也不回地说道:“笛音争鸣,一定是有人窃听。出来吧——”
李半夏正听得出了神,听到他的声音,上前几步。抱歉道:“打扰少爷的雅兴了,还望少爷见谅。”
张决明一身白色的锦衣,衣服上面画了几根竹子,还有一些泼墨的山水,有一种翩翩浊世佳公子之感。若是武林中知晓他来历的姑娘见了。定会夸他一句不负武林美男子之名。
就连李半夏,也觉得这位张少爷美极。倒不是说他的身姿如何的英俊,面目如何的好看。而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素净,即使病痛当头,身心俱疲,他依然保持着这份素净的样子。
“小李大夫,你还没有回去?”张决明问。
“没有,我答应了张老爷和张夫人,从今日开始要为你治病,我又如何能在这时回去?”
李半夏的声音很坚定,她已做好了准备。不管他配合还是不配合,她都不会轻易的放弃。
“我劝小李大夫莫要在张某的身上白费苦心,我不会答应你的。”
“张少爷莫非忘了刚才答应了张老爷和张夫人什么?”他说过,从今之后不喝酒不动武,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他们两老活下去的。
张决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摇头。
“张少爷忍心让张老爷和夫人为你担心?你知道你这个样子,他们会有多难受。一个人活着,不能只想着自个儿,多多为他们想想,他们已经失去你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到他们身边,你忍心让他们见到自己的儿子病骨支离,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离他们远去?”
这一次走,他们即使等得再久,他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李半夏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清楚。这些日子,他想过很多,也想过他走后爹娘会怎么办。但他相信,他们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毕竟他之前已经离开了他们数年,再离开一次,他们或许一时无法接受。但在大哥大嫂还有那可爱的小侄子影响下,他们迟早会从失去他的痛苦中走出来。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了谁谁就会真的活不成。他曾以为,在她投河后,自己一定会走不下去,终会和她一起走。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活着。尽管病魔缠身,他怎么都还是活着的。
“他们会好的,总有一天会好的。就当他们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反正我也没对他们尽过一天做儿子的责任——”
李半夏忽然冷静了下来,这个人不仅执拗得可怕,就连想法都是一样的可怕。
在李半夏看来,正因为他没有尽过一天做儿子的责任,他才更应该好好的活着,不让他们担心。这既是一种弥补,也是一种觉醒。但凡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都该这么做。
而他却以这个借口,光明正大地拒绝她的医治,李半夏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李半夏会这么想一点也不奇怪,那是因为她不清楚张决明经历过什么事。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爱他的爹娘,却也在心里不自禁地恨着他们。
理智和教养让他不允许恨自己的爹娘,强迫自己不让他们担心。然而在心里,他始终无法忘怀王姑娘的死。
毕竟,若不是当年张老爷和张夫人落井下石,嫌贫爱富,王姑娘不会投河而死。他也不会远走天涯,烙下这一身的病,也让他孤独痛苦了这么些年。
他是他们的儿子,他的命是他们给的,他伤害再深也不会怨他们。
然而她,想起河边飞扬的手帕,手上握着的她送的玉笛,张决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忘不了,也做不到。
有时活着就是一种痛苦——
“张少爷是否认为这次根本就不该回来?”过了许久,李半夏忽然问。
张决明缓缓点了点头。
“我不该回来……我真的回来错了……”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淡忘了。然而一看到他们,她的身影又不断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让他再也无法平静。
“你这么想就错了。”
“……”
“你若是不回来,那才是对他们真的残忍。父母之于儿女,付出了多少的爱和心血。他们养育了你,就是希望看到你成才,看到你好好活着。”
“你一去数年,他们不知道你的踪迹,他们会有多着急?现在你回来了,张老爷和夫人真是前所未有的高兴。我听侯柳说,你回来那天,张夫人关起门来嚎啕大哭,张老爷也红了眼。你刚走的那两年,张老爷还嚷着说你回来后要打断你的腿。可是等你真的回来了,他不但舍不得打你,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你病倒了,张老爷和夫人比谁都要担心,彻夜不眠地陪在你身边,又是给你熬补汤,又是给你请名医。你知道,前些日子传言,临近城镇来了一位名医,张老爷二话不说,推了所有的生意带着侯柳就赶了过去。他昼夜兼程,不停地赶路,还是没有赶上那位名医。张老爷当场一口气上不来晕倒了,一连病了几天,都下不来床。因为不放心你,即使病着都要赶回来见你——”
不管他们过去曾经做错了什么,现在对儿子的那份关心和疼爱谁都抹煞不了。即使是张决明,也不能忽视他们为他做的一切。
张决明安静地听着,背对着李半夏的他,目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他说为什么那些日子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看见爹过来呢,还以为他是生意忙,到城里去照管生意去了。没想到,都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