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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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子大大咧咧、快言快语,她们总是低吟浅唱,微微地露齿,淡淡地皱眉,柔柔地说着吴侬细语。她们是扶窗而侍的少女,是摇橹漫歌的娇娘,是轻拢琵琶的佳人,无不温婉细腻、柔肠百转,于是便有了“蒹葭苍苍,白露茫茫,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动人诗篇。
这便是我记忆中的江南,水似明眸,山若青黛,诗般浪漫,梦般迷离头发。
笔来我使,画在脑中生,挥笔画起来,一点也不难。
细细腻腻的雨,断断落落,垂柳迎风起舞。
画中,刚柔并济,我把江南的女子都画得很美,娇嗔恼怒笑都齐全,还有那撑伞的苗条女子,就是十九。
那回眸一笑,真是可以倾城倾国,小巧的油纸伞上,还画上了花。浅浅的红色,用尾指轻轻地印上去的。
每一种笔法,都还算用得好,我越画越有劲,完全不知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敲了锣,我还在画,画那河,美得可以看见鱼。
我就连琵琶上的弦都画得清楚,再画青山,画那水边勾出的屋檐,这便是江南的风情万种,呈现在眼前的,是越来越美越来越柔的画。
没有人催促着宣布比赛的结束,太多的人,围着看。
我潇洒的一甩笔,再用小篆在一侧写上江南烟雨四个字。
“好。”众人拍起手来。
我轻笑,慢慢地等画干,看着台上静悄悄的,也没有出声。
没有一会儿,二个女子过来将我的画给搬上了台面,让人观赏着。
评断大概还要一些时间吧,林珣走过来气恼地说:“倪初雪,你作死,画那么好,害我画一半就被吸引了。”
“你看,你家的娘子要哭了。”我幸灾乐祸地说着。
十九公主看着画,竟然眼红红起来。
林珣咬牙切齿:“都是你害的,我画一半,听到你这里的赞叹之声,就画不下去了,我老想看看,你画的是什么?你的潦草的树叶法,不就是我用的吗?
“学无止境啊,林珣哥哥,真不好运,你又得不到画仙了。”
他笑,有些心痛在眼里:“初雪,这些不重要,不是吗?”
我点点头,要是重要的话,我会去挑张小的来画。要是重要的话,林珣断不然不会画一半,要是重要,我会气恨他只画一半,林珣的才华,可高多了。
拍拍他的肩:“快去哄哄你的小娘子吧,我去看看别人的画了,记着,你一会要请我吃一顿饭的,秦准啊,我最熟了,那里用钱最高的,我带你们去。”
他摇头笑:“倪初雪,还是这样子,就是要这样子。”
我揉揉额:“怎么成了亲,变得落落长了,我走了,可溜了啊。”
每一幅画,都是一幅景,看的,是取景的角度和视野,再看笔功,和每一种特体的画法,我总能看到很多让我惊叹的。
我身上的脏污,似乎也没有人嫌了。
其实我眼中有些破碎,我得一一去适应,那一年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在我的身后,为我挡开行人,有一个人训着我,只因为我将宣纸给了梨香。
过去了,不复再来。
我看着一幅燕鸟南归的画,那鸟的眼中,有着迷惘和凄梦的神色。
我朝它笑笑,一笑而过,会适应的。
那边,又开始宣布去大赛的结果了。
完成了一半的山水画和我那个最大的画,最让人注目,还有林静方小姐的楼破邪,也相当的惊叹啊。
林珣只画了一半,可是那一半,是足够的功力来说明了。
人家是皇家饭,混宫廷的,当然是不一样了。
林珣笑着上台:“这一幅当然不算,只画了一半,也是不齐全的,最重要,还是这么二幅画。
那一年,我是和林静如在台上比,今年,怎么又和她的妹妹了。
不过,她妹妹比她可聪明了几分。
江南烟雨图的细腻和美丽,让这里的人都惊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生活在这么一幅如画如诗的地方,惊叹平凡中的美丽。
很大,所以很惊叹,很细,又让人称奇,似乎听到了那流水的声音,琵琶和小曲儿并齐着,闻到了花的香味。
而林静方的呢?用的是七王爷楼破邪,不得不说,她也是画艺超群。
选这么一个,也是临时才看的吧,当是厉害。
结果,又是一番投票,又站在台上了。
还是相互指缺点,我无奈地挑挑眉,怎么年年的新意,就是这般吗?第三也好,奶娘说的,我笑笑,大方地听她评价着。
“这人画得太多,我们秦准也多才子,可你的画里,全是女子,这是不实。”
我点头:“是的,不实不实。”好厉害的林静方。
“你这油伞,明明下的雨没有那么大,可周围的雨滴,还是滴得如此之多。”她又指出一处:“过于刻划,用力过大。”
林珣一听,就不满地说了:“林小姐,我有句话要说,你下雨的时候,估计没有打过伞,雨一旦湿了油伞,四周滴下来的雨滴,就会更多一些,刻划过深,就是要显出这伞比雨还要亮眼。”
我朝他眨眨眼,真是的,我都没有说什么?他还忍不住了。
皇上让我画楼破邪的画,要画得千娇百媚的。
我看林静方画的楼破邪,当真是一绝。
绝美的容颜,我怎么看,还是怎么一有一种痛痛的感觉,很美,用的线条刚柔并济着,能刻出他身上的线条。
我笑:“眼神画得不好,你画错了。他的眼中,永远不会有这么一种神采飞扬的感觉。”他总是寂寞的,总是勾心魄的,让人沉迷,而不是这一种。
还少了许多的尊贵,他毕竟不是凡人啊,林静方没有将他身上的气息画出来。
很美,可是,还欠缺了好多的东西,不过是一幅画,要想活起来,还差那么一点。
“什么意思?”林静方不悦地问着。
我笑:“林小姐这画,不得不让我惊叹林小姐的用心,林小姐要是画其中的某一个要,也讦,我没有得说,林小姐画七王爷,真是选对人了。七王爷是我们燕朝的骄傲和英雄,众人都拥戴,林小姐只要一画,只需要画八分,就可以得到十分,脸年的神色,太生硬,还有,黑色并不适合他,你要是画白色的衣服,更能显出他的尊贵,你要是在他的眼神中,画上这么一点看不清,说不出的忧郁,就成功了。”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也没有去看楼破邪。
低低地声音说:“我眼中,还有着看不出的忧郁吗?”
我点点头:“太深太深了,还是有。”
“初雪。”我爹爹朝我赞赏地笑:“你的画,大有长进了。”
142楼
我点点头,我还会再努力的。
众人交头接耳,最后一敲锣,大声地说:“倪初雪第一。”
我摇头,将画取了下来,慢慢地卷着:“倪初雪不是第一,这画,过了时间,早就失了比试的资格。”
将画往林珣的方向一丢,我拉拉衣服,笑着说:“林珣,请我喝酒去吧。”
我不是,也是这样得意起来,不知道,他满意了没有。
我倪初雪,不会让寂寞打倒,要好起来。
他怎么瞒得过我呢?只要一眼,那深藏其中的寂寞和痛惜,我就看得个明明白白了,可笑的是,还跟着一个米小姐。
“一起去吃吧。”楼破邪说话了。
我看着他,说:“去秦准的寻梦小画斋里请上官雩,要是不在,就在这人群中,你当是能寻到的,大家一起凑一桌。”
我想,我是自我纠缠比较多,我其实,一直都在想着。
如果没有说开,三个人,都不会快乐,永远都放不开。
说开吧,不必再纠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欲放开的是三个人,包括我,可是放不开的,依然还是三个人。
这附近的酒家大都满了,秦准画仙比赛,各地的才子都在,简直是塞满了秦准有名的各个地方。
走一半的时候,十九公主抱着画,小声地跟我说:“我很喜欢你。”
我轻笑:“谢谢你的喜欢。”
“我七哥身边的女人,是假的。”她四周看看,小声地说着。
“十九,别介入他们的烂事中去。”林珣警告地说着:“不然,有得你头痛。她努力去坠落,努力再生活就好。”
我吐着气笑:“十九,怎么办,你夫君这样了解我。”
“我不介意啊。”十九眨眨眼,一手抱着林珣的手娇笑。
我砚在终于知道什么叫一个锅一个盖了,林珣和十九,还真是绝配了,可以让林珣的心中,有着自信有着快乐。
如果他也不曾放开,他大概不会知道十九的好与美。
十九呢,也会从她生长的深宫中出来,跟着林珣看天下的美,她会喜欢的,会高兴的。
我慢慢走,好想这条路没有尽头,会一直走下去,我也不知道要去那里,就想找个人不多的地方。
是一艘船,没有过多的装饰,也没有什么脂粉香味,干净而素雅。
楼破邪站在上面招手:“上来吧。一会上官雩便到了。”
“好啊。”十九蹦蹦跳的。
林珣却抓住她的手:“十九,我们不能参与,会头痛的。”
“为什么啊,可是我想去看这千里的荷花,好美啊。”
“我们另外去看。”
“也好。”她呵呵笑,依在林珣的身边,对我挥挥手:“初雪,谢谢你的画,真的好喜欢哦。”
我笑笑:“叫林珣给你画,准保画得更好。”
林珣给我一个保重的眼神,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初雪,你要振作起来。”
我挑挑眉:“谁说我不振作了,我不知道过得多好,我差不多就在泥土里打滚,在花堆里睡觉,多自在。”
才说完,就看见十九公主羡慕的眼神,差点没有流口水。让我大笑出了声:“十九公主,下次带你去打滚。”
“不太好吧,夫君会不喜欢的。”好哀怨的声音啊。
我忍不住地蹲在地上笑,这十九公主真是一个宝,这样说着,可是,眼神里写满了渴盼。真是可爱极了,感谢老天,给林珣一个这样好的宝贝。全本umd/txt电子書下载wωw。ūmdtΧt。còm他是值得的。
林珣无可奈何:“十九,你可不能跟着她混。初雪,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寂寞,你就是难过,所以,你把自已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就不是倪初雪啊。做哥哥的,有句话告诉你,初雪,不要再这般了。”
我心里酸酸的,我什么也瞒不住林珣的。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相信我,要解决的事,早点解决。”
他鼓励地朝我一笑,拉着十九公主的手朝一边而去。
我蹲在地上,觉得心在跳动。
圈起膝,将脸埋进去,没多大一会,我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
听到一个女声说:“这就是七王爷啊,我还是第一次见,穿这个,合适吗?”
“没什么的,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上官雩的声音。
真好,成双成对了。
我抬起头,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他们嫣然一笑,再踏上舢板,上了船。
摇了一桌的酒菜,早已在等候了。
我坐在一边,看着二侧的俪人,楼破邪和米小姐,上官雩和一个美艳的女子。
我笑:“你们好,我是倪初雪。”
女的倒还好,就是他们竟然怕我的灿亮眼神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我轻声地说:“就现在祝贺你们吧。”
“你呢?”米小姐似乎带着一些不友善的眼神问。
我摇头轻笑:“我现在啊,估计是还没有姻缘。”
“我给你介绍如何?”她直视着我:“你想嫁什么样的男子。”
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戒备,有些好笑。
我摸摸脸:“不用了,就我这样子,也上不了台面的,我奶娘会帮我打理这些事。”
米小姐又递给我一叠纸,我细眯着眼一看,竟然是银票。
我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倪小姐的画,最好看了,这是二十万两银票。”
我有些意思了,托着腮看她,好一个骄傲的米小姐啊:“是你给呢?还是七王爷给?”
“我的,便也是他的。”她别有深意地说着。
我吃笑出声,挑些爱吃的菜夹到碗里,先吃一些,才举起酒杯说:“敬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我不要再醉,我清醒着的。
如果这是他的选择,我也恭喜他,总算,也能让他有幸福的。
这是权与钱势的结合,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楼破邪和米小姐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楼破邪眼里有些歉意,低沉地说:“用钱来衡量这些,有些污了你眼中对画的喜欢,可还请你收下。”
我笑,摇摇头,心里好酸涩:“不必了。”
“倪小姐,为什么呢?”米小姐紧追不放。
我挑挑眉:“你的钱,我能收下吗?而且,也不是我第一。”
真好笑,问我为什么?我倪初雪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就算是没吃没喝我穷困潦倒,我病得奄奄一息,我也不会要。
这是我的骄傲和尊严,楼破邪真了不起,总是轻易地就能打破我的自信,也能惹起我的怒火。
我看到,上官雩身边的那个女人,看到银票眼睛一亮,她身上掩不住的脂粉香味。
让我不得不佩服,上官雩,就随便找一个女人来吗?
心里暗暗叹息着,我有些佩服我自已,竟然还吃得有滋有味起来。
这一桌的好菜,似乎大多是我爱吃的。
一双筷子加入我的行列,我抬头看着上官雩身边的女人笑:“这菜不错。”
她说:“是的,很好吃。”
“这些都不是秦淮的特产,你尝尝这些,宫廷里烹煮的方法,炸得特嫩,特好吃。”
米小姐脸色有些难看,端起酒就一饮而尽。
瞪了我一眼,再倒上。
我知道,在这世上,几乎没有一个女人能抗拒得了楼破邪的美。
吃了个八分饱,楼破邪和上官雩都没有动筷。
风徐徐地吹来,这就是秦淮的好风光时候了,水净如碧,两边尽是茂盛的荷花莲叶,粗壮得几乎将船都盖住,粉的白的,一枝枝的花,美得让人叹息着。
我轻声地说:“你唱个小曲吧!”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我,我朝那美艳女子一笑:“你唱吧,我知道你会唱,你就是秦淮花船里的姑娘吗?只可惜没有琴,不过,我可以吹奏一曲。”
那女子看看上官雩,又看看我,结巴地说:“我、、我才不是。”
“我见过你。”我笑:“上官雩真是不会找,居然找了个天天在秦准的小姐,楼破邪也不会找,最讨厌权势加身的人,居然找了个有钱的。厉害,我敬你们一杯。”
看来,我不出声,他们会装作没事。
我讨厌这样子,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好吧,是我的错,我早已是尝到了错的味道。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不必这样的,我会幸福,我会快乐,我奶娘说,明天让我去相亲,很多人喜欢我的,我想,如果你们这样,或者我先开始幸福吧,欠你们的,终不是一声对不起,那只会是一段错一样,我认为,不是错的。”
是一段难免的过去。
他说过,他会来接我,可是我平安之后,什么也没有说。
我解下手腕上的红色天珠,用力地一扯,散落在桌上,如一个个破碎的梦,这梦,也是我搅碎的。
“对不起,我想,我以后不用这样,快乐是自已给的,不是奉送的。我会好好的。让船靠岸吧,我想,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我怕我忍不住。
此事古难全,永远没有二全的办法。
“其实我过得很好,真的,不必再为我操心了,我和你们,是没有缘,就算了吧。不要勉强你们,更不要强迫自已。我正视着楼破邪,看到他眼中让人淹没的怜惜,我笑着说:“你和米小姐,好好相处吧!”
再看看上官雩,还是暖暖的,可是眼神中有些的幽深心痛,让我心也痛着,我说:“上官雩,不要再在后面守护我,我会好好的,你有你的事业,你有你的志愿,你有你的人生,并不是陪着我走完。真的。我想,我这一辈子或许没有缘份,但是我不相信,我总是不信命的,所以奶娘说我会受伤,从现在开始,我还是不信,明天开始,我还是努力生活,至于那画斋,关了吧,我不会再送画到那里。”
“初雪,你生气了?”他轻淡地问。
我一笑:“没有,我不生气的,真的。谢谢你。”
“该死的楼破邪,你说话啊?”上官雩再也忍不住,怒叫起来。
楼破邪的眼里只有叹息:“我负了她,我说过去接她,我总是保护不了她。”
我格格直笑,抓起酒壶里的酒直灌着:“你们是好人,倪初雪是坏人,不人再谈倪初雪,她不值得,好了,停船吧,为什么不停呢?不停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走到船头,朝他们一笑:“我答应过皇上,五年不谈婚事呢?我在清心道观,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也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当我是投河自杀,我等不及要回去了,在这里,觉得很不舒服。”
其实,我真的很清醒,我只是不想看他们相互的指责,以前,他们总是争着,现在,又是推着。
是什么原因呢?我跳下水里,好是舒服,因为,我没办法去想这些事。
二个落水的声音,如此的重,我真是笨,忘了自己不会游水了。
在水中糊乱地抓着,抓住了莲茎,想要借力透透气,却让我给折断了。
二只手抓住了我,将我往上提。
我有些莫名:“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渐远的船头上,站着气急败坏的米小姐。
“你又是干什么呢?”上官雩气急败坏地骂:“你会游水吗?”
“会啊。”我眨着眼睛说话。
“瞎话。”楼破邪冷哼。
我看着他们,觉得眼里有什么流过一样,暖暖热热的。
我轻声地问:“不要再指责了,行吗?我不喜欢听,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
低垂下头,上官雩叹了一口气:“都是该死的楼破邪,跟我争倪初雪,争也是他,放也是他,初雪,你要恨他。”
“你呢?你不曾吗?抗婚也是你,逃婚也是你,入宫也是你,退让也是你。”我瞪他一眼。
楼破邪点点头:“没错。”
“二个都是混蛋。”我大声地说着。
上官雩按住我的头,往水里泡去:“清醒了没有。”
我气得在水底下胡乱地踢着他们,没有力气了,我才轻声地说:“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可以做朋友吗?这样,算是什么呢?”
“可以。”楼破邪先说。
上官雩叹了一口气,也点点头。
我一手挽着一只胳膊,让他们将我带上岸。
不要再躲闪,如果没有缘,就做个朋友也不错的。
坐在幽静的一小酒馆中,七月的热烈阳光,早将衣服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