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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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候,门一响,二个宫女跟着七皇子进来。
高大的身影,经过那满树的白花,尊贵的像是从画中走出来。
七皇子,极是好看的,长得仪表英挺,两道剑眉飞斜入云,双目光亮如星,又深又黑,高而饱满的鼻下,妃色的薄唇轻轻勾起,昂藏七尺,气质潇洒又尊贵,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之气。
一抬眼,看到了丽妃在,似笑非笑的唇角,有着一抹冷意,很快就隐了去。
他才走进来,宁妃就笑着说:“邪,你来得正好,丽妃娘娘正要身我讨了初雪去。”
我甚是觉得奇怪,怎么七皇子讨了我去,听起来怪怪的。
七皇子锋利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我低下头去。
听到他的轻笑:“丽妃娘娘正有心,来看我二姨了,想不到丽妃娘娘也是爱画之人。”
他的声音带着嘲讽,我却郁闷,还带着一些气愤。
这七皇子,笑他还是笑丽妃呢?他不是撕我的画么?我那么辛苦画的。
如果,这只是宁妃的推托之计,倒也是不错的。他很配合啊,一句话,就知道了宁妃的意思,倒是小看他了。
可要是真的,我日子不就是更难过了。
他可是处处要难为我,还想着要怎么折了我的翅膀,让我安份得从里到外,是胆怯的宫女。
“本宫也想不到七皇子也是爱画之人啊?”丽妃看着我轻笑。笑得有些阴阳怪气的,让我听了都不舒服。“倒是这宫女,倒是一下就变得让人喜欢起来了。”
有人说什么?气氛有些怪怪的。
然后她站了起来:“即是如此,本宫自也不勉强。宁妃娘娘,保重了。”
“那就不送了,丽妃娘娘也自个保重啊,入秋了,难免秋冷雾重,伤了身子。”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她们的每一句话,都刀来剑往的,互不相让,而且,意思怪极了。
送走了丽妃,倒是留下了一屋子的香气。
我静不作声地将凳子搬回原位。
陈嬷嬷小声地问:“宁妃娘娘,真的要让初雪走啊?”
“不走,也得走了。”她轻声地说着。
七皇子倒是没有开口说话,沉稳的捧着茶水喝。
好半晌才说:“我让二个宫女过来侍候着你。”
呜,我想哭,真的让我去七皇子的身边吗?他不好相处。
而且,那天晚上,我还那么的拽地跟他说话,而且,好几次,他在宁妃这里欲言又止,我眼里还带着嘲笑,来不及收回,就让他看了去。
我去了,岂还会给我好果子吃。
宁妃叹了口气说:“过几天吧,好点了再去,我已经习惯初雪了。”
高兴不起来啊,宁妃的身子,不可能不好的。
留下我几天,大概是想着林珣那边能有个牵挂吧。
我怎么成了众人利用的宫女呢?我想不透,我是不是不能有朋友,这样才好,才会平淡。
可是没有朋友,多孤单。
我怎么看七皇子,怎么难受啊。
对啊,事情也未必就这样子。
七皇子不过是七皇子,而太子,是不是比他还要厉害呢?
让太子说一声,我情愿到东宫去。那里清平一片,他要奋起,他有朝气,我喜欢这样的气息。可以认识很多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见闻的,也不会少啊。
或者是梨香直接讨了我去也好啊。毕竟是姐妹,她倒不会有什么芥蒂,而且我也可以照顾着她。唉,不过,这只是我现在随意的想,我并不想沾上梨香什么关系的。
又或者吧,上官雩的娘讨了我出宫,这更是好了。更是希望渺茫。算了,我也只是想想,我懒,到时再说吧。
千条路,万条路的。我也不多带着希望,怕到时更失望,可是我又都带着希望,让自己开心一些。
七皇子,最好不要得意那么早,想要欺负我,还真是有点不能如意呢?
我坦然地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我也保证,宁妃没有出冷宫,她是不会让我离开这里的。
出冷宫,其实,也不如她想得那么容易吗?林珣可把那些规规矩矩都告诉我了呢?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那剩下的,就要看她的运气了。
第六十四章 宁妃的小计谋
秋意又更深了些,二天了,林珣也没有送画来。
宁妃的眼里,慢慢的拢上了失望。
我也没有劝她,我怎么劝,这些事,她应该要想通的,虽然她想振作起来,想要重新开始,有没有机会让她重新开始,这就有些玄乎了。
我又喜欢上了后院的树,满树的黄绿交绿,疏疏密密的错落着。
风一吹,就纷扬而下,像是在下着一片灿烂的雨一样,将人的心思都淹没了。
我认真地看着,一会我回扶持,可以将这里的风景画下来。
我能画画的地方,也就是那间小房子了,秋菊院的人太多,太杂了。
什么秘密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是放在床头的。
宁妃凄美的眼,总是看着我。
我恨我心不硬啊,林珣说过,我不能这样子,不然,我会很难的。
我也不是老好人的料,因为我做不到的,我不敢胡乱地承诺。好几天的消磨,让宁妃刚起的斗气,都大消浙。
二个宫女带着一个人进来,我定睛一看,觉得眼前一亮,这不是上官雩吗?好几天没有看到他,像是好久好久一样。
心里像林子里的落叶在飞,深深地看着他,才知道,这么多天,是多想着他。
他是来再看宁妃的病,宁妃对他极是客气。
让陈嬷嬷打发了二个宫女出去,就让上官雩把脉。
上官雩把过脉后,朗声说:“宁妃娘娘好得倒是不快,心里不要压抑着,才能更快的好起来。现在倒也没有什么事了?药也用得差不多了吧?”
她点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高兴起来。
上官雩没有说什么,从药箱中取出几包药:“如常煎,慢慢减少,二天之后,就不必吃药。”
“可娘娘身体还很虚弱,不吃药,妥吗?”我小声地问着。
上官雩带笑地看我一眼,放轻了声音说:“凡药三分毒,吃过多,并无效,而伤身也。主要的调节,还是心情和饮食方面。”
凡药三分毒,我倒是不知道啊,不过药我可不爱喝。他懂得好多啊,我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有用啊,肯定是晕头了。
宁妃叹着气,打起精神说:“上官公子说得甚是有理,初雪,你去熬药吧。”
我拿了一包药,就到那临时搭起的小棚里熬药。
现在的我,可是做什么也不怕了,打水,生火,煎药,洗衣,扫地,泡茶,什么我都会。
这跟我以前的生活,都是彻底地颠覆。
我以为不会做这些的,并不是如此。只是,我没有到那个地步,所以,没有去学罢了。
轻轻地扇动炭,让它燃得更快。
没多大一手,药就可开透出它的味儿。
有些清清然的,闻着也不错,就喝起来难受,涩苦涩苦的。
怪不得,他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药香,大概是接触得多了。
那我之前最常接触的是墨汁和画,我身上,倒是没有画香,没有墨香。
没多大一会,就听见上官雩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味不对劲。”
“什么味不对劲啊?”陈嬷嬷走了出来。
“这是你刚带来的药啊?”我也不明白了。
他神色慎重地走了过来,再使劲地闻闻:“不对味儿,初雪,先别急着煎药。让我看看。”
他如此紧张,让我们都吓了一跳。
宁妃也脸色苍白地靠在门栏上,脸沉沉地看着我。
她不会以为我下药吧,真是的,我下药,那不是太明显了吗?不必查,就是冷宫的我们了。
没事,我倒也不怕,上官雩都能闻出来了,就让他去把他的不对劲找出来。
他将那药,连着水就倒在台阶上,画心地看着,一味一味地分辨着。
那认真劲儿,只差没有将脸贴上去了。
有时,他拈起一些药放在鼻尖闻了闻。还有那浅浅的药汁,也用手细细地去感觉。
人想他那人,极有灵性,这些东西,似乎他能看得懂一样。
“没错啊什么都没有错?”他低喃着。“初雪,你加了多少水。”他轻问着。
“就是你说的,二碗水啊。”
“没错,可是,这怪味,这药的味,明明不会有酸的。”
人也贴近了药草,深深地嗅着,是微微的酸味在作怪呢?
他又拿起药坛子看,轻闻着,也没有发现什么?
那药盖就放在一边,黄色的百,浅白色的底。
他眼一亮,拿着那盖子闻了闻:“这药坛子,有问题,就在这盖上,水一热,就蒸了上味儿。”
我松了一口气了,抬起头看着宁妃。
她移开脸,有些叹息:“为什么就在这冷宫了,她们还不放过我呢?”
“娘娘。”我心有些痛。
她才刚好啊,马上就来这些,是让人很难接受的。
“宁妃娘娘。”上官雩皱着眉头说:“这煲药的盖子,是涂上了药,以后得小心些,煲药的坛子最好密实地收起来,这个,还放回去吧!”
“自是。”她伤心地说,转过身子回房。
陈嬷嬷又拿来了一只药坛子,我取了药,再放去煎。他还怕再有什么不妥,就让在旁边看着,闻着。将那坛盖子细细地闻着。
煎好了药,送进去。宁妃的声音就传来:“初雪,你送上官公子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我想,她必定是累极了。
我轻声地应着,转回那小房里,拿了一幅画出来。再偕同上官雩一起出去。
我把画递到他的面前,笑着说:“你可不能嫌纸不好,宫女能用的纸,也就是这样层次的了。不过画得倒是很好。”我有得意地说着。
他接过画,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初雪,你老实说,林珣还来过吗?”
怎么了,那般的慎重。我点点头:“是有来过的,替宁妃娘娘画了一幅画,就没有再来了。”
他忽然揉着我的发,然后手一使力,将我拉近他的身边。
我吓得眼睛四下看看,幸好这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叶的声音在飞腾着。
有些甜蜜,有些害羞:“他只是朋友啊。”
下意识里,我是怕他误会吗?不过,我的确也当他是朋友,极好的知己朋友。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深沉,一手挂在我的肩上,将我的头压近他的身上。
好闻的淡淡药味萦绕在鼻尖,我心跳得极快,和男子这般亲近,他算还是第一个吧。
太子也曾揽过我的肩,可是,也带着一些距离的。
我紧握着手心,都有些微湿了:“怎么了?”我抬起头,关切地问。
“你可知道,我说的那些怪味会有什么后果?”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学医的。”
“那怪味,会让人身子急病,不会伤到身子,可是,神色极是难看,御医一诊,大概是药效的问题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说把药坛子放好?”他担忧的神色直直地看着我。
我打了一个寒颤,摇摇头:“不会的。”
他无奈,他宠溺地揉着我的发:“你明明就猜到了,还不相信自己。”
“我不想,把人性猜得那么的不堪。”我咬着唇,心里好痛。
他拍着我的背:“你就是这样子,才会受伤,如果今天不是我等在那里,你只怕会自责极了,到时有什么事,你会自己扛起来。宁妃要的,就是这般。她要你全力地帮她出冷宫,明白吗?”
我吸吸鼻子,觉得胸口好闷。
“宁妃只是想让你帮她出冷宫,你认识林珣,你还认识我,你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撒手不管不顾吗?我会任由你扛起吗?”
“我心里好难过。”我咬着唇。
是啊,如果不是他在那里,如果不是他对药极为敏感,我们怎么知道。
大多的时候煎药也是陈嬷嬷去煎的。她叫我去,我自是得去。
我这般的尊重她,这般地怜惜她,我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一样。
我能帮的,我都尽力的帮她。
为什么要这样子,是啊,林珣说得对,我是不能下感情。
后宫里,是不谈感情的,只要是机会,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我算是见识到了。
冷宫里,除了我们三人,就没有别的人。她可以说是后宫的人不放过她,这是强大的理由,也让人相信,可为什么就不直接一点下毒药呢?
上官雩揽着我的肩:“别难过,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我看看,再说说我娘那边。”
“上官。”我抬起头中:“不要管我的,我只是难过一会,然后我会知道,我会了解,这事也会过去。不要太操心,有这么这一次,想必,以后也不会怎么来着,你越是担心,只怕,越多的事发生。相信我,我不是愚笨之人。”
我看着他的眼:“梨香或者会封妃,这些不一定。林珣想要让我去画院做才女,也不一定,太子会让我去东宫,也不一定。”
他脸黑黑的:“你在宫里,怎么就招了那么多的人,太子?倪初雪,你吃了什么狗胆啊?殷梨香的事,你还是别想得太好,总之,出宫是最好的。”
心里有些笑意:“梨香的事,我是不会想得太多。不过那二件事,可是真的,太子,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我看了他一眼,他脸还是黑着,轻轻朝他一笑:“当然,出宫是我最想的,上官雩的画,我欠得好多啊。”
他笑了:“自是出宫最好。”
放下手,从衣襟内拿出一个东西,执起我的手就戴在我的手腕上:“我没走,就是找机会要把这个送给你,你看,漂亮吗?”
那物体一入手腕,顿时觉得一串冰凉,透到心里。
如小截尾指般,长长扁扁的,光润透亮,泛着深红色的光泽,柔和而又内敛,好是漂亮啊。
“这是天珠王,也叫龙珠,我听说,它的功德利益:是一切快乐的泉源,所求皆如愿。我要倪初雪,永远都开开心心。”
他说得那般的诚挚,让我心里暖暖的,天珠,我曾说过,我喜欢天珠,他就给我弄来了这么一串天珠王,还是龙珠,这必这理很昂贵,很难寻。
他寻来了,也是他的一番心思。
如果是别人,我定是不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的,可是,是上官雩。
我扬扬手腕:“我收下了,我很喜欢。”
他笑得开心:“连谢谢也不说一声。”
“我和你之间,就不必说谢谢了。”我任他拉着慢慢在林边的路上走。
和他之间,不必说谢谢,那就是,我把他当作是亲人一般的人了。
手腕间,那深红色的天珠,戴在腕间,印着白嫩的手腕,好看极了。
他希望,我能快乐。一串珠子带给我的,的确是快乐。
手指紧了紧,十指紧扣着,手心里的汗,连他的手出濡湿了,他却没有嘲笑我。
“下次来看成,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他叹着气。
“最好是来接我出宫的时候。我等着你啊,上官雩,你可不能失约了。”我玩笑着跟他说。
他直视我,眼神定定的:“不会失约的。”
我笑得更开心,把刚才的不快,都扔到九霄云上去:“失约了,让狗咬你。”
他弹弹我的脸:“总是不安好心,在宫里,冷静些。”
我点点头:“会的了。我得等着出宫呢?”他笑,放开我的手,举步走出那树林。
第六十五章 请行
我好喜欢啊,我将它们一个一个地细细抚摸着,沁凉到心间。
主旨就是开心,快乐的泉源,真是感谢上官,这就是我的快乐,我很快乐。
宁妃的小计谋,七皇子讨厌的脸,还有丽妃的莫名,都甩得老远。
我什么也不去想,我摸着天珠,我心里就舒服得很,安宁得很。
我傻得很,可是我愿意啊,真美啊。
帖在脸上还凉丝丝的,仔细地听,还有着远古的经文藏在里面一样,一遍遍洗刷着人的心。
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呢?有了它,我什么也不怕,再不开心,我抚摸着它,也会很开心。
带着写意的笑,惭惭地入梦,这大概就是我入宫以来,最甜最美的梦。
第二天,宁妃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怎么差我做事,只是让我砚墨练字。
眼里的失望,又更深了几份。
而林珣,并没有出现,我想,他在忙,我也担心他,是不是病加重了?
紧接而来的,就是秋雨,连着下了几天,下得人心里也跟着寒起来。
冷宫的冷秋,更显得萧条了,宁妃一天比一天要沉默,哀痛的眸子,有时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我,我总是闪了过去。我真的无能为力。
我想,林珣也是尽了他的力了。
我们都是下人,只是上面的人,将我们分了阶级而已。他是如此说的,他和我的本质都几乎相同,我知道他的难做,他也知道我的难做。
他一定会尽力的,怎么样,就要看皇上的了。
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气突然变得冷起来。
怕冷的宁妃,就紧关着门窗,不让风吹入了来。
凄凄怜怜的雨,打着那小白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让人觉得心酸。
我手指一缩,触到那天珠,又轻笑。
那么多天,林珣没有来,上官雩也没有来,七皇子也没有来。
一时之间,这后宫,仿佛因为秋雨而变得冷然起来了。
梨香,封了美人,赐住梨花宫,成了后宫最受宠爱的妃子。
她姿容绝色,极少人比得上,还真让上官雩给说对了,一个得道,鸡犬升天,我也沾上了梨香的光,被封为了正八品的采女,虽然只是比宫女好一点点。却可以到后宫中去。
我却是不喜欢的,除了冷宫,秋菊院,我那里也没有去过。
眼红的光,在日子静下来后,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总是各忙各的,各做各的。
梨香封为美人,也是寸步难行啊,身边没有一个心腹,一个人,没有关系,没有后台。她要面对多少的人啊?林静如,平贵妃,丽妃,还有,皇后,还有很多很多失宠的妃子。
当应是,一人受宠,就多少人失宠,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日子是她自己选择的,我只能看着她走,我不能代替她走。
幸得冷宫的风声,不甚灵通,我也没有透露这些事给宁妃知晓,不然,她不知怎么一个伤心法。
她身体是大好了,却总是叹气,总是无力。
我知道,她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治。就是上官雩,也没有办法做到的。
宁妃又在写字了,写到十月的时候,将手里的笔一扔。坐在那里,泪就流了下来。
陈嬷嬷心痛地说:“娘娘,会好起来的。”
“我都好了这么久了,我还在冷宫里,嬷嬷,我受够了。”她抬起头,一眼的痛苦和泪,看着陈嬷嬷。让她看了直叹气。
宁妃又继续说着:“那时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