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最后的浪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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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回事吗?我看难说。我不愿意让别人来写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后有可能的话,我会自己写写传记的。〃老弓说这些话时,他身后墙上那幅足有4、5米长的阴森恐怖的油画一直忠实地衬托着他。
〃听说这里是艺术村。艺术?!我看卖菜是艺术,吃饭也是艺术,生活本身就是艺术!有些人,自称是艺术家,可连自立都成问题,弄得饭也吃不上,冬天没有煤烧就互相你拿我的,我拿你的,都没得拿了就去偷农民的煤,他们还不如一个卖菜的呢!〃他说话,爱用强有力的手势,表情很严肃。显然,这些都是他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我与村里的其它画家不来往,有时在路上碰到,聊上两句话,就觉得话不投机。不对路子,那就算了呗。〃
我问他每月开销多少,他说:〃孩子放在父母家,每月给200元,租的这房每月200元,加上我和我妻子的生活费,共800多元吧。〃
〃你妻子辞职后干点什么?〃
〃她什么也不干。〃
〃那你以什么支撑这么大的开销?〃
〃当然是卖画。〃
〃就是你正在画的这种风景吧?〃我想他那些阴暗、狰狞、真正渲泄内心世界的作品一时是成不了商品的。
〃是的。〃
〃好卖吗?〃
〃还行吧。〃
〃每幅卖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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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币200元。〃
老弓带我去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堆放着很多小幅的(16开)的风景油画,它们都将以每幅200元的价卖出。
老弓告诉我他每天得用6个多小时来作画。他面色苍白,嗓音嘶哑──这是一个生活负担沉重的人。
小珂的家,我去过两次。
第一次去时,是跟着徐一晖去拍照。小珂一个人租一处独门独院,她的卧室、画室、客厅包括厨房都收拾得很干净,还养了3盆植物。那天,她刚洗完头,又湿又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一副大号眼镜架在她那张没有化妆的白皙的脸上,使人猜不出她的年龄。她让她的男朋友为我们拿凳子。一条小黄狗围着她转悠。她显得瘦小而娇弱。
她1982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毕业后在一所大学任教。婚变使她大病一场,88年,她终于决定离开工作岗位离开家乡,只身来到北京。91年5月,她又来到了福缘门村,成为艺术村的第一位女性画家。她告诉我,她维持生活是靠〃干一点别的活儿,画招贴什么的〃,说完,又补充道:〃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
我和徐一晖离开她的小院后,她的男朋友追上我们说:〃小珂请你们回去吃晚饭。〃
4天以后,她的右脚骨折了。
骨折后的第六天,正是她的画展(私人客厅举办)的开幕日。开幕日那天,她从村里坐了出租车,下车后由她的男朋友抱着出现在展厅里。
共展出两天,一幅画也未卖掉。
第二次去她家,是在画展之后。她的看上去20出头的男朋友还在那里。我走进卧室,本来躺着的她这时坐了起来。她穿着一件柔软的淡色小花点衬衣,一床薄被盖住了她的下半身,打着石膏的脚触目地露在被子外头。我安慰着她,她却说〃这是对我的一次考验。〃我立即想起她是虔诚的基督徒。她的男朋友也是基督徒,从神学院毕业后,分在教会工作。他们相识于教堂。
她不愿意谈自己的生活,〃我认为沉默对我更适合。我不想说什么,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走自己的路。其它东西我都看得很淡,除了基督以外。〃于是她谈起了她的信仰,〃现在,我最大的精神支柱是耶稣基督,他也一样,这是我们俩很重要的相同点。〃
说到基督教,她的两眼放着光。扶了扶镜框,她继续说道:〃基督甚至能够让石头发出赞美。基督教是最本质最符合人性的。它透明、清楚、纯净、文化。信教之前,我的作品中渲泄的个人化的东西多一些,现在普遍性的东西多了一些;以前我对生命抱悲观态度,一切经不起追问……有件事很有意义,在我10几岁时,经常将自己所想记在日记本上,信基督后,我发现它们与教义大部分都对应上了,看来上帝检选一个人是有个过程的。〃
她还谈到许多艺术家都是信基督的,如伦勃朗、米开朗基罗、凡高等等。
〃上次有位记者来采访时,我也讲了类似这样的话,但一个字也没见登在报上……〃
临别时,我祝她早日康复,她说:〃没关系的,我有信仰,加上众教友的祈祷,我的脚很快就会好的。〃她又讲了一件发生在她身上的奇妙的事情:骨折后她疼痛难忍,但第七天的晚上,疼痛突然消失。第二天,有一位教友前来看望她,说众教友知道她骨折后昨晚一齐为她祈祷来着。她说这件事时她的男朋友在场,男朋友为她证实了这件事。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最后她说。
魏林的家住在村里的最北边,需要穿过树林、福海,还要翻越一个小山坡。他租的房子很小,10平米,月租45元。他与房东同住一院,与房东屋子的窗明几净正相反,他的屋里挤着一张小床、一对破旧的单人沙发、一张圆桌(这三样家俱还是房东的)和满地的松节油瓶、挤完颜料的锡管。房间的纱门上还有两个脸盆那么大的洞。
板寸头、穿牛仔装、黑布鞋的魏林挺拘谨,一再抱歉说连杯水也没得喝。他66年出生,是来自新疆的汉人,从西安教育学院毕业后,没有去工作,一头扎到圆明园的怀里。来福缘门村已有一年多,远离闹市、远离村里的画家,他的语言表达已经出现了障碍。不过一谈起绘画呀艺术什么的,他也能说得顺:〃艺术是永远发掘不完的,还有很多是我们的祖辈没有发现的,这些没有发现的,我们要去发现它。〃
魏林的画是抽象油画,整个画面由流畅的曲线组成,曲线的色彩浑浊灰暗繁乱,最后有亮丽的黄色曲线在中心位置上占据着,以结束这幅画。看得出,他的画与他的人一样,认真执着。他说,在这里一年中画的画超过他在学校画画的总和。我问他水平是否比从前有长进,他说:〃那是当然的,你想,我来到这儿,什么也不想(也想不了),每天只有一件事,就是埋头画画。我在学校画画时只有一个过程,而这里一幅画中要经历三个过程。〃三易其稿当然要比一次成稿经得起推敲。
他拿出两张照片,说:〃这是我的妻子。〃他看上去一点儿都不象是有家室的人,他的妻美丽迷人身个很高,与他的矮小相貌平平极不相称。问他来北京不回去工作父母反不反对,他说:〃他们没有办法,任我去。在家里我最小,上面哥哥嫂嫂一大排。〃
〃你妻子也不反对?〃
〃她倒同意,她自己也想出来呢!〃
〃你让她出来吗?〃
〃不行啊,她一来,我们就得为糊口而奔波。自己的糊口都成问题的人怎么还能再带老婆呢?〃
走前,我让他在我的笔记本上签名。签完,他笑着把本子递给我,我一看,也笑了──魏林:圆明园艺术家村74号──我倒真想试试写艺术家村邮递员会不会准确无误地将信送到他手上呢。
离开时,我去看了他煮饭用的灶──用砖头码起来的。砖头已被烟熏得很黑。灶旁有一大堆刨花。不远处传来一群猪饱食后的哼哼声。
魏林参加过两次画展。一次是参加高山组织的〃六人画展〃,另一次是在皇冠假日饭店国际艺苑举办个展。两次画展均未卖出画。
22岁的小田一看就是个苦孩子。不知道他爱恋的那个女子为何不疼惜他,据说相思的痛苦煎熬了他很久。
他住在远离大家的湖边。每当黄昏到来,他独自在碧绿的湖边漫步,在茂密的丛林里听布谷鸟的啼叫……回到空荡荡的屋里,一人面壁,继续咀嚼孤独的滋味,这时,他会听他最喜爱的《圣母悼歌》,让纯净、柔婉的歌声带来温暖,带来宽慰。圣母是所有苦孩子的归宿。
他的画不属于尽情发泄的那种,他的画里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宗教情怀。那些天空昏暗地面浑浑然的景观中,或者一条通向远方的大道上,永远有一本厚厚的打开的书悬浮着……
他是陕西乾县人,19岁就来到了北京。开始在《中国美术报》社当编辑,报纸停刊后,他来圆明园住下。读书、思考、画画、去北大食堂吃饭,过着象学生一样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他得自己想法养活自己。他把自己养得营养不良、发育欠佳。
他每年只在春节时回一趟家。母亲非常挂念远在异乡的儿子,写信时详细地问他住什么样的房子、睡什么样的床,每顿吃些什么,他的回信永远是告诉母亲一切都很好很好。生活有多苦,只有他自己清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然而米兰·昆德拉又说:生活在别处。
他说圆明园没什么好写的,因为搞艺术的人就是这么生活的,象美国的格林威治村、东村等等,他认为圆明园艺术村与它们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但是我不推崇他们,也不加入他们的行列。包括西方某些著名画家的作品如鲁本斯的纵情、劳特累克的红磨坊系列甚至毕加索,我都不喜欢,不喜欢那种对生活的挥霍。与他们相比,我更喜爱凡高,凡高他是虔诚的富有激情地去颂扬生命歌颂大自然,凡高是真正的艺术家。〃
小田曾经与80年代末张大力、牟森、王德仁那批盲流艺术家有过接触,〃这两拨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张大力他们当时苦得很,几乎是吃了上顿愁下顿,房子住得又破又小才几十块钱的租钱,哪象圆明园这拨人,感觉一个个都挺阔绰,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有酒喝。〃
所有的画家里,他最平静与顺从。好象他对生活的要求只是吃饱就行。已经有3个月没有接到编稿的活儿了,〃实在没钱时,我就卖画。〃他比他的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平时,他与房东的关系处得很好,晚上房东还来他房间里下下棋。他也与村里的个别画家来往,比如跟方力钧下棋、与老弓一起在湖里游泳什么的。他很少进城,〃我一进城就晕眩。〃
村里画家都叫他大拙。他本名张容若,〃大拙〃是他为自己起的号。大拙与菜贩子合租一个院,他住一间小屋,每月租金100元。
大拙的房门上贴着他书写的〃藏真精舍〃,窗上、墙上贴满了他的书法作品。他的画只有一幅,国画,是清淡的山水画。大拙说因为眼高手低,所以总不敢画画,书法倒是觉得可以挂出来亮相。我看字、画时,他一直埋头在一本日本挂历上写着什么。〃你这是在干吗?〃我问。
〃我在算卦。〃
〃你信吗?〃
〃我信,这是非常有道理的。〃
大拙是江苏淮阴人,69年出生,虽然只20出头的年龄,但却留着一脸胡子,神情漠然而忧郁。他曾是浙江某学府中文系的学生,89年时因言行过激而被关押,出来后他的思想起了极大变化。由入世改为出世,去江南五大名刹之一的天童寺出家当了和尚。问起他当和尚时的生活,他说:〃没意思极了,连法名都与几百年前的和尚相同。生活极刻板。后来我悟出,出家和不出家都同样可以修行。不满一个月我就下山了。〃接着,大拙讲了许多关于佛教的知识。又讲到国画的精深博大,他认为国画必须得人格、学识修炼到一定程度方可为。他认为中国传统的东西非常美并一直在苦苦研究它们。
问他为什么来过〃三无〃生活,他说:〃这样生活是很正常的。现在除了大陆和台湾,任何国家都没有户口。〃
他强调说:〃我到这里来是来做人的。〃
他家里很支持他,给他提供生活费,〃去年我父亲去世了,如果父亲还在,我的情况会更好些。〃他认为目前他还不能画画,因为他的人格、学识还未修炼到极高的境界。
第二章 圆明园画家村 (5)
众说纷纭福缘门村居委会访谈
福缘门村,位于圆明园以南,村里现有常住户669家,共1822人。村里许多人家都有自己的私房,来这里租房的人越来越多,租房的人有周围院校的学生,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画家、木工、做豆腐的、卖菜的,共计500余人,所有房客均要去派出所或居委会办理暂住证,每月交暂住费5元整。
宋凤英(女,50多岁,村居委会委员):
〃这些画画的男男女女住在一起,有的人我也分不清是男还是女,不过,虽然打扮很怪,但挺文明的,对人非常和气。〃
王春兰(女, 50多岁,村居委会委员):
〃我原先是鹿林的房东,现在是魏野两口子的房东。有时候,我也去看看,发现他们好象没什么钱。有这么多画家到我们村来,我们很高兴,我们村子里还很有几个名人呢!象丁方、方力钧、还有鹿林。〃房东的看法
张宏野、郑晓chong 的房东找起来最容易,因为房东与房客同住在一院。那天,房东老范正在马厩给两匹马喂草,〃这马是我儿子的,我儿子在环卫局开车。平日里这马跑运输,拉拉砖什么的,还得雇赶车的呢,村里人都不兴整这个了。大家都有工作,我们村5年前就转为城市户口了,什么商业局、环卫局都有村里的人。〃
谈到村里的画家,老范说:〃画家前几年来的少,今年来的最多。长长的头发,头上还扎着个辫子,嘿嘿嘿,挺逗的。看他们都挺穷的,有一个画画的,裤子上破个大洞,还用别针别起来,穿着在村里走来走去,这样的破裤子,搁我们早扔了,他们还穿着……你是他们的领导吧?来看看他们的表现怎么样是不?他们都不错,怪可怜的,每天就喝自来水吃面条。〃
〃您一家对他们很照应,他们很感激。〃
老范嘿嘿一乐:〃邻居嘛,没事儿,和气才能生财。〃如果想写出真实的我们
陈淮东(69年生,来自新疆,91年7月来京,租西苑娄斗桥民房一间,自由职业画家): 〃有关圆明园艺术村的报道我全看过,太不尽人意了。艺术村有些人很不错的,有自己的想法,而报上把他们说成是盲流我很反感。应该严肃中带点幽默地来写他们,而不要象开玩笑似地糟踏他们。请原谅我对你的毫不客气。你如果想写出真实的我们,就得在村子里住两个月,体验体验这种生活。
〃我和他们一样是'夹板人'(就是在夹缝中生活)。以前在家时,我们外观上是不自由的:父母管着,领导管着。现在我们表面上自由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恼,同样感到不自由──首先没钱就不自由,社会的偏见也使我们感到苦恼。〃二十年代就有盲流
刘伟(68年生,沈阳人,两个月前搬到艺术村,自由职业者):
〃88年,我从辽宁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工业会计专业毕业。来京前,我在《东北经济报》当了一年记者,89年11月《东北经济报》停刊,报社给了我们每人2000元遣散费。以后我就来到了北京,来北京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女朋友。我的女朋友现在北京读大学,她是从内蒙考来的。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小时候我曾在内蒙待过8年,那时候我就梦想过,长大我要与蒙古姑娘结婚,89年我去了一趟内蒙,很偶然地我和她遇见了,而且都回忆起小时候曾见过面……我是因为爱情到北京的。
〃报社给的遣散费早就花光了,91年我与一帮人一道为台湾节目主持人凌峰写脚本,他给我们租房子,发工资,视脚本的好坏发奖金,后来因为有磨擦,我退了出来。然后,又在刘绍棠办的文学协会搞的文学讲习班给人讲过课,与人一起办过公司。92年4月,我搬到艺术村,想玩玩,交点画家朋友(对画家我一直很偏爱),我和他们一样都是自由民嘛!另外也想搞出点好诗来,我觉得中国当代诗太刻意了。最近,我一直在北大干活,帮人抄稿,千字一块五,无所谓,生活嘛,村里还有位云南来的写小说的,在搞校对,千字三块。桥那边还有一帮搞摇滚的,'晚间新闻乐队',以前都是海淀的混混,富得很,大把大把花钱,自从迷上摇滚后,变得很安分,但也穷了,连把吉它也买不起,他们那把吉它残破不堪,后来我将我那把'红宝石'给他们玩……
〃流浪这种现象,实际上我们国家早在20年代就有,那时北大红楼不就住过沈从文、胡也频这些人吗?(毛泽东也来北大打过工呢!)北大一哥们想以圆明园现象为题写毕业论文,题目报上去,指导老师把它毙了,说20年代那些人是一代大师,今天这帮人不过是盲流不可同日而语。毛利的《流放者归来》里,写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纽约的格林威治村,那里房租便宜,有3个地下酒吧间(当时美国禁酒),一帮搞艺术的就在那里居住,如海明威、菲斯吉拉德、刘易斯还有毛利本人等等,后来许多人成为著名的文学家、艺术家……我常跟一些哥们儿说圆明园是中国的格林威治村。我不同意'流浪画家'的叫法,流浪这个词太轻松太浪漫,有些诗人从来没有流浪过,整天坐在家里无病呻吟,他们幻想的浪漫就是去流浪。而我们的流浪则是一种'流落',是被迫走到这一步的。很多来过这里的人,包括村民,觉得画家们很自在,每天不用上班,还能睡睡懒觉什么的,其实,这只是外表,精神上他们所承受的压力是世界上最大的,他们是精神上的流放者。我特别尊敬他们。我觉得生活方式对艺术观的影响非常大,那些被国家养起来搞艺术的人,是不会背叛正统观念的,因为背叛就意味着失去一切。
〃我还有一点感想,觉得北京真不错,能容忍我们这样一帮人存在,在别的任何一个城市我们都可能会被赶出去。〃不喜欢他们但羡慕他们
〃鸳鸯飞来成呀成双对,
相爱的人儿呀配呀配成双。
劳动人看那劳动人好,
你才是妹妹心上的人。〃
西苑娄斗桥一间小屋里,录音机正在放着《河套情歌》。〃我特别爱听民歌,民歌中又最偏爱西北的,《河套情歌》我几乎天天要听一遍……〃小屋的主人牧羊(假名)这样说道。
牧羊是安徽一所师范学院的讲师,讲完课后来京的。擅长剪纸及中国彩墨画,多年来一直酷爱中国乡土艺术。85年曾在南京举办《版画双人展》,88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中国首届剪纸大奖赛》中获一等奖,91年在日本东京世田谷美术馆举办剪纸个展。
〃来北京,对我来说是迫不得已的事。我总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