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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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秀真道:“今天我才和幸月调房子,大小姐会否生疑呢?”
董淑贞笑道:“精彩处正在这里,就算凤菲怀疑我们在弄鬼,却也知道沈良只是个好色的奴材。当执事没两天已搞三搞四,那能委以重任。而对我们更是无可奈何,没有我们她怎能和兰宫媛她们争一日之短长呢。”
祝秀真默然片晌后,低声道:“真不明白以谈先生那种身分地位的人,对沈良这奴材会这么另眼相看。”
项少龙本想离开,闻言留下续听。
董淑贞叹了一口气道:“这家伙确有点特别,身手又厉害得教人吃惊,若非觉得他难以收买,给他占点便宜都是值得的。”
项少龙仍弄不清楚董淑贞要弄出这么多事来究竟为了什么?很想她自己说出来。但两人又沉默下去,不片刻再传出祝秀真轻轻的呻吟声。
项少龙没兴趣听下去,返回自己的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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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月潭听毕后,也觉好笑,沉吟片晌后拍腿道:“我有一将计就计之法,不但可返过来害祝秀真,还可增添你的光彩。”
项少龙连忙问计。
肖月潭压低声音道:“你可挥笔写下一信,内容当然是表示你多谢祝秀真垂青于你,可是你却不能接受,请她见谅诸如此类。再放入那换了是幸月的房间内。如此不但可拆穿她们的诡计,还可以表现出你并非易受引诱的人。”
项少龙苦笑道:“此计绝对行不通,舞刀弄棒是我本行,但卖文弄墨却是另一回事了。”
肖月潭呆了一呆,失笑逍:“我倒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只要你画个押就成,其他由我代劳,但千万不要错手写了项少龙上去。”
项少龙如释重负,陪他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船队继续航程。
两人在房内用过早膳,肖月潭到了船头与众姬凑兴欣赏两岸景色,项少龙则忙个不了,学习处理团内的事务。
小屏儿照例从旁措点。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小屏儿态度友善了点,陪他到底舱清点沿途买来的东西时,忽然道:“你为何要给人背罪?”
项少龙摸不着头脑道:“背什么罪?”
小屏儿俏脸微红道:“昨天我听人说原来云娘找的是谈先生,才知误会了你,但为何你不辩白呢?”
项少龙故意气她道:“你不是说谈先生是不欺暗室的正人君子吗?而且小屏姐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幸好清者自清,小屏姐不会再鄙屑我了吧?”
小屏儿大窘,岔开话题道:“为何这两天你像是老了点,须发都有些花白了。”
项少龙暗吃一惊,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有人一夜白发,我只是白了少许,已算幸连呢!”
小屏儿知他意指因自己误会了他,为此而苦恼得白了发鬓须髭,惊喜交集的横了他一眼,又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儿,指点他做该打理的事。
项少龙暗喜过关,又觉得这样逗逗这俏妞儿,亦是人生乐事。
午膳时,凤菲破例召了他去陪席,幸月也有参与。
项少龙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但当然扮作毫不知情。
凤菲随口问了他接手了张泉工作的情况后,便开门见山道:“沈执事是否知道差点就给人害了呢?”
项少龙故作愕然道:“小人不明白大小姐的话。”
对面的幸月笑道:“我昨天因祝秀真的请求与她对调了房间,所以沈执事那封情词并茂的信来到了我手上,这样说沈执事明白了吗?”
项少龙装出吃惊的样子,愤然道:“原来她是布局来害我。”
凤菲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道:“幸好你没有令我失望。以往无论我聘用任何人,最终都被她们勾引过去,沈执事是唯一的例外。”
幸月赞道:“想不到沈执事还写得一手好字!”
项少龙坦然道:“那是我央谈先生代笔的。我除了可勉强画押外,其余的都见不得人。”
凤菲点头道:“你肯坦白说出来,更是难能可贵。可是听沈执事出口成文,妙句横生,怎会是不通文墨呢?”
项少龙暗想那能告诉你真相。只好道:“书我倒看过几本,但却疏于练字。”
幸月奇道:“那沈执事必是出身于官宦之家,一般人那有机会碰到书哩?”
项少龙面对前所未有的“身分挑战”,要知这时代印刷术尚未发明,流行的只有人手写的帛书和竹书,罕有珍贵。若非以前有专为权贵效力的儒者流落到民间,设馆授徒,连识字都只属权贵的专利。
所以假若两女问起他看过那本书,只要追问两句,立时可拆穿自己的西洋镜。
惟有胡诌道:“以前我跟随廉大将军时,曾接触过几本书而已!”
凤菲倒没有生疑,含笑道:“祝秀真这回做的只是小事一件,以后就算有人在我面前说你是非,我也不会相信。”
幸月似乎对他颇有好感,道:“我们排演歌舞时,沈执事最好在场,好清楚人手的编排以及和我们要准备的东西,好吗?”
项少龙连声应是。
凤菲忽然叹了一口气,蹙起了灵秀的黛眉。
项少龙虽见惯美女,仍不得不承认她的一对秀眉非常好看。
就像老夭爷妙手偶得的画上去般,形如弯月,绝无半点瑕疵。
幸月也陪着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又勾起大小姐的心事呢!今趟临淄之行,怎都不能给三绝女和柔骨娘比下去的。”
项少龙无话可说。
要他和人比剑还可以,但这方面他却完全帮不上忙来。
看凤菲的表情,便知她在歌舞编排上遇上难题。
象凤菲这种搞创作的人,自然希望能有突破。
但那代表了向自己的过去挑战,自然非常因难。
凤菲有点意兴萧条,再没有说话。
反是幸月谈兴甚浓,还特别瞩他今晚记得看她们排演。
告退后,正想返房去找肖月潭合口供,后面有人叫道:“沈良!”
项少龙转过身来,原来正是“穿针引线”害他的骚婢小宁。
她由长廊另一端赶过来,大瞠道:“昨晚为何不见你来,累得小姐白等了一晚。”
项少龙笑道:“昨晚我竟累得睡着了,请小宁姐见谅。”
小宁忍着怒火道:“你这人真是,现在小姐恼了你呢!”
项少龙潇洒地耸耸肩,装了个无奈的表情,看得小宁呆了一呆时,转身朝往下层的木梯走去。
小宁追上来一把扯着他衣袖道:“你怎么这样就溜了,还不想想有什么方法可将功赎罪?”
项少龙为免她纠缠,索性道:“其实我欢喜的是小宁姐你,不若你来陪我吧!”
小宁显早谙男女之事,白了他一眼道:“想我给小姐赶走吗?唉,见你这人还不错,让我替你想个办法补救吧!”项少龙不耐慎起来,低声道:“男女间的事那能勉强。小宁姐不用为此烦恼。不若你今晚来我处吧,”
小宁见计不得授,急道:“怎行嘛?你房内还有谈先生。”
项少龙伸手往她脸蛋捏了一把,笑道:“谈先生是明白人,怎会介意?”
言罢心中好笑的扬长去了。
回到房中,与肖月潭说了后,两人都感好笑。
肖月潭又为他染须染发,正忙个不停时,有人来唤肖月潭去见凤菲,吓得他们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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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正要睡午觉,出奇地张泉竟来找他,还和颜悦色,与以前判若两人。
坐好后,张泉正容道:“沈兄以前跟过无忌公子,不外求利求财。所以希望能与沈兄作个商量,看看有没有法子谈得拢。”
项少龙早知他此来另有目的,淡淡道:“张兄请说!”
张泉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聘沈兄当御者,确是另有居心。但这亦很难怪我。这个职位你以为容易担当吗?到了临淄沈兄就知道味儿。那些公卿大臣根本只杷我们这种人视作奴材。一不小心立要惹祸。他们在大小姐处受了气后,就迁怒于我们。但假若沈兄肯合作,我自然会像兄弟班的在旁照顾,说到底我都当了近两年的正执事。”
项少龙心中暗笑,道:“张兄有话请直说。”
张泉眼睛转了几转,才凑近道:“沈兄与我合作还有一大好处,就是可享尽艳福,除了只有几个碰不得外,连二小姐我都可为你穿针引线。”
项少龙故作惊奇道:“张兄莫要逗我了。”
张泉忙誓神劈愿保证没有吹牛皮,然后道:“只要沈兄肯依我之言,我可以先给你五锭金子,事成后再给你十锭。”
项少龙心中一震。
十五锭金子可不是少数目,足够挥霍数年,张泉何来这等财力。
想到这里,已猜到他是被对凤菲有野心又财雄势大的人收买了。
第三章 古代歌剧
项少龙见他说话兜兜转转,却仍未入正题,知他是想要自己先表态,始肯把来意说出来,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确很想赚这笔钱,更不想与张兄成为仇敌,可是大小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能反过来害她呢?”
这番话说得很婉转。但却摆明车马不会与张泉同流合污。
张泉奸笑道:“沈兄误会了!我怎会害大小姐?虽然因给她降职烦恼了一阵子,但想想终是自己行差踏错在先,没有可抱怨的。”
项少龙大讶道:“那张兄究竟要我干什么呢?照计若我做得来的,张兄你不亦可办到吗?那用将黄澄澄的金子硬塞进我的私囊里?。
张泉凑近低声道:“你可知小屏曾暗下对人说欢喜上你?”
项少龙皱眉道:“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我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对人说。”
张泉笑道:“她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但却爱和人谈论你,以她的性格。这已表明她对你很有意思了。”
项少龙大感头痛。
在现今的情况下,他绝不能沾惹感情上的事。而自己对女孩子又特别容切心软。纠缠不清时只是自招烦恼。心中暗自警惕,口上应道:“张兄不用说下去了。若是要利用小屏姐来达到目的。我更不会干。这样好吗?我设法求大小姐把你升回原职,而我则退居副手之位。大家和和气气,岂非胜过终日争争斗斗。”
张泉见他神情决绝,露出不悦神色道:“沈兄太天真了,你以为大小姐给你坐上我的位于是因为看得起你吗?她只是拿你作替死鬼吧!其实她暗里已有意中人,临淄之行后就会与他退隐于密,双宿双栖,若我估计不错,她会装作看上了你,好转移其他人的注意。那时你死了都要做只糊涂鬼呢。”
项少龙愕然道:“那人是谁?”
张泉叹道:“若我知那人是谁,就不用来求你,除了小屏儿外。没有人知道风菲的事。”
项少龙对凤菲的好感又再打了个折扣。
因张泉这番话合情合理。
凤菲乃绝顶聪明的人,怎会认为自己有能力将她安然带离临淄,却偏要这么说。分明是要激起自己男性保护女性的英雄气,而事实上,她暗中已定下了退隐的计划。
而张泉却是被某人收买,要来破坏她的大计,好暗下把她收进私房。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
像凤菲这种绝色尤物,乃人人争夺的对象。虽谁都不敢明刀明枪来强占,但暗里却施尽法宝。
形势确是非常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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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幸地自己却给卷进了这漩涡里去。
张泉还以为他意动。从怀里掏出钱袋,倾出五锭黄金。伸手搭上他肩头亲切地道:“我背后的人在齐国无论身份地位,均非同小可。沈兄只要为他好好办事。说不定可获一官半职。而且他对大小姐一片痴心。只会令她享尽荣华富贵,说起来找们还是为人小姐做好事呢。”
项少龙怎会信他。
不过换了他自己是张泉,亦会谎称后面的靠山是齐国的权贵,因为那才有威慑之力。
项少龙淡淡道:“让我弄清楚情况。才作决定。这些金子张兄先收起来。唉!
你怎都该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嘛。”张泉见他神情坚决,点头道:“好吧:但到临消时,你必须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张泉离开后,项少龙仍在发怔。
凤菲真的拿自己来作替死鬼吗?
有她那高贵闲雅的美丽外表。实很难使人相信暗里她是那么卑鄙。
起始时他还以为张泉只是董淑贞的走狗,但刚才听他的语气却又不似是如此。
否则没有理由一方千方百计要赶走他,而另一方却收买他。
想得糊涂时。肖月潭回来了。
听项少龙说毕张泉的事后,肖月潭皱眉道:“我倒没想到凤菲的退隐会生出这么大的问题。还好像有人不惜巧取豪夺,也要独得美人归,不过张泉的话亦非没有道理。因为凤菲备受各国王侯公卿尊重,只要她肯开口,保能肯作护花者大不乏人。但偏要这么伸秘兮兮的,可见她该是另有见不得光的意中人,而此人更是身分低微。若给人知道他得到了凤菲,立生横祸。”
项少龙知他比自己更消楚权贵的心态。问道:“那凤菲是否真的那么卑鄙要用我作替死鬼呢?”
肖月潭笑道:“静观其变就什么都可一清一楚。少龙你也非是好欺的。谁不玩手段,我们便陪他们玩一会好了。”
项少龙哑然失笑。
事前那想得到一个小小的歌舞伎团中,亦会牵涉到这么复杂的斗争?
见到歌舞伎团的排演,项少龙才明白到诗、歌,乐、舞是浑成一体的,以往他看歌舞,不是漫不经心。就是注意力只集中到最美丽的台柱身上,少有像这刻般身历其境的全神欣赏。
只是云娘率领那队近三十人的乐师队便够好看。
云娘负责的编钟由大至小共八件,代表原始的八音,挂起来占了舱厅五分一的空间,而她敲钟的姿势更充满令人眩迷的曼妙姿态和舞蹈的感觉,难怪能如此令凤菲器重。
不由想到凤菲会再私下告诉她舞伎团解散的事,因为看她对肖月潭投怀送抱的情况,可能正是她在替自己找寻好归宿,人的年纪大了,总会变得更实际。换了自己是她,也会挑“有成就”的肖月潭而不会拣“落泊”的自己。
大厅充盈旧由石臀、编钟、陶损、镛、饶、铃、铜鼓等组成的和谐乐整。温柔敦厚,绝不会使人生出嘈杂的感觉。
幸川、祝秀真等十个歌姬随乐起舞。
凤菲和董淑贞则立在一旁,观看众伎舞姿,不时交头接耳的研究。在外表看绝不知两者正勾心斗角。
其他婢子负起为各女换衣递茶。各有各忙,平添不少热闹。
今趟凤菲并没有邀肖月潭来给意见,所以项少龙只好独自作个旁观音。
幸好只是众姬已是可使他饱餐秀色,目不暇给。
尤其幸月许多时不忘向他抛来两记媚眼,使他并不觉得被冷落。
祝秀真却摆出仍在恼他的样子,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就没有再看他。
忽地一把冷冰冰的声音在旁响起道:“你在看谁?”
项少龙愕然望去,只见仍是一身男装的小屏儿绷着粉脸瞪着自己,脸色不善,呆了一呆,才懂得答道:“当然是在看排舞呢!”
小屏儿晒逍:“我看你只是在瞪着小姐吧。”
项少龙暗忖关你的鸟事。但表面只好忍气吞声道:“小屏姐不觉的舞姿特别好看吗?”
小屏儿跺足道:“你分明对她别有居心,才会看得那么入神。”
项少龙听她口气妒意十足,而自己却仍是与她没有半点感情关系,不禁心生反感。故意气她道:“见色起心,人之常情。若月小姐在大庭广众前表演,小屏姐岂非要向数百人逐个去骂吗?”
小屏儿俏脸儿刷地胀红,负气走了。项少龙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此女任性善妒,横蛮无理,还是不惹她为妙。
此时凤菲招手唤他过去,问道:“沈管事觉得这首新编的舞乐还可以吗?”
董淑贞的目光落到他脸上,灼灼注视。虽明知此女非是善女。但既知她是可采摘的花朵。又听过她放浪时的呼声,现在于触手可及的距离看她的隆胸细腰,不由泛起非常刺激的感觉。项少龙干咳声道:“我对音律实不在行,不过仍觉非常悦耳。云娘的编钟更是清脆嘹亮,像统帅般驾御全军。”
董淑贞媚笑道:“沈执事还说不懂音律。只这两句使点出乐队的重心,编钟的金百之声是固定的清音,负起音准和校音的重要任务。无论引序收曲,均少不了它们,而在琴、瑟、管、箫等丝竹之乐演奏主旋律为歌者伴奏时。钟音更有点晴之效,滔染出整个气氛来。”
项少龙儿她对自己眉目传情,虽明知她弄虚作假,仍有点受宠若惊,只好唯唯诺诺的作洗耳恭听状。
嗅着两女迷人的幽香,置身于这莺燕满堂的脂粉国。于这艘古代的大船上,漫航于冬夜的长河中,谁能不感动心。
凤菲出奇温柔地道:“诗言其志。舞动其容,歌咏其声,三者浑为体,组成此特为齐王贺寿的仙凤来朝,可惜我的主曲遇上了点困难,只希望能在寿宴前完成,否则就大为逊色了。”
董淑贞的美目掠过奇怪的神色,项少龙虽心中讶异,却无从把握她心中所想。
项少龙目光回到正在歌舞中幸月等诸女身上。随口道:“是否每节舞蹈都会有不同的曲词,表达不同的情节。最后才以主曲带起高潮,合成一个完整小故事呢?”
凤菲和董淑贞不能控制地娇躯剧颤,两对美目异采沥沥,不能相信的杏目圆瞪的看他。
项少龙感到有异,回头看到她们的表情,大感尴尬道:“小人只是随口乱说,两位小姐万勿放在心上。”
两人仍未能作声。
今趟轮到项少龙心中一震。恍然而悟。
对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以歌舞表达某一情节或故事,是所有歌剧的常用手法,没啥半点稀奇。
但在这战国的时代里,从韶乐脱胎出来的乐舞,仍保留在原始祭舞的形式,并不着重“剧情”。那要到宋元时才成熟。
所以这番话对风菲自然可说是石破天惊之语了。
凤菲动人的酥胸急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