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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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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完哪!
  第二年开春,侯翠翠又怀上了第四个孩子。翠翠肚子里的第四个孩子寄托着他们对银翠的思念和盼望,盼望的,也是梦想的。然而,厄运再一次来临,在翠翠怀胎七个月的时候,却赶上了一场灾难,一日,日本的飞机向旱码头一带投下了几枚炸弹。侯翠翠和卞德仁、孩子们是幸运了,没有丢命,没有被炸残疾。但是,她流产了,她被送进医院时,昏迷不醒。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医生说,她流产了,孩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她怔怔地问,是女娃还是男娃?大夫说:是女孩。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声音穿透了整个医院。这之后的几天,侯翠翠心痛得麻木了,每天总是呆愣愣的一副神情,卞德仁就安慰她说:是她的命硬保了全家,他们已经是万幸了。腹中的娃没有来到世上,就等于没活过,去就去了吧。他们好好的,有日子,他们就一定还会怀上女娃的。
  伤痛之后,他们离开了伤痛之地。离开了码头,卞德仁只得重谋生路。一时找不到“稳定”活计,他就去干散活儿,之后,修铁路要人,他就去修铁路了。
  那次的流产,对侯翠翠的身体和心灵的伤害都是巨大的。她和卞德仁三年多没有房事。当心灵和身体逐步恢复后,他们才恢复了久违的“私”生活。但是,过了两年,也没见翠翠怀孕。他们以为是翠翠的身体因为那次流产“毁”了受孕功能,就想,后面生不生也罢,有两个儿子也够了。但是,在1945年,翠翠三十岁的时候,她怀孕了。对那失去的两个女儿的期望,化在了这肚里一个孩子的身上,他们多么希望怀的是个女娃,和银翠一模一样的女娃。是女娃,也叫银翠。生下来,不是,是男娃。好在,这男娃长得像了翠翠,也就很像银翠。总算对他们有了点安慰。但平静下来,他们想,男娃长得漂亮了就女子化了,为了让这漂亮的男娃“男”劲足一些,他们给他取名“卞金武”。
  生罢金武,抗战胜利了,想想日子过得多长了?他们以为他们可能不会再怀孩子了。结果翠翠又怀了,他们盼望女娃的心又被调度了起来。生了,还是个男娃。他们无奈得没说的了。孩子是在建立新中国后的一个月生的,日子倒不错,他们就给孩子取名“卞金国”。这次之后,侯翠翠就上了四十岁,他们就想,他们是真的不可能再怀孩子了。盼女娃的心也就彻底地死了。谈不上遗憾,他们心里却空落得很,没有女娃,他们的心像被什么带去了一部分。但是,他们却相互安慰。
  卞德仁说:这是命叫我好好待你呢,不然,女儿像你,我就分心待你哩。
  侯翠翠说:女娃家,早晚要出嫁,接不上你的劲呢。男娃是个天,男娃多了,就能替换你了,不叫你一个人挣钱受累啊。
  说罢,侯翠翠叹口气,说:看来,这代是阴弱,没有女娃,就把“银”字留给下代女子吧。卞德仁点点头,露出笑容说:想得好,这叫我想的“银”字没白想哪!
  后来,卞德仁被政府安排进毛纺厂做锅炉工,鉴于他在兰州待了二十多年,又参加过建机场、修铁路,对兰州建设做了贡献,破格转正他为正式工,接着给他和侯翠翠、四个孩子都上了户口,他们这才成了兰州的正式居民。毛纺厂给卞德仁分了房子,房子是平房,除去厨房只有两间,每一间只有###平方米大,他和翠翠住一间,孩子们住一间,四个男娃,全都睡一张床上。卞德仁和翠翠打趣说:多亏了都是男娃,要不,娃们睡觉都不好安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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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们不再提想女娃的时候,快到了更年期的侯翠翠奇迹般地又怀孕了,他们忘了房子够不够住,管它够不够住,那想女娃的心再次浮出水面,他们想,轮也该轮到生个女娃了吧。却不是。
  护士说:虽然他们孩子生得多,但四十四岁的女人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们应该感到光荣。卞德仁、侯翠翠便给孩子起名“卞金荣”。在他们心里,光荣的意义还有另一种层面,就是他们是独独地走到一起,在日移月动的转向中,在艰难困苦的跋涉中,他们活着,身边围绕了五个生命,蓦然回首,仿佛那是老天爷赐予的,不是他们生的,他们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与荣耀。如果那两个女儿再活下,他们是何等地完满啊!
  
卞金锁:我只做了生两个女儿的准备(1)
卞金锁不仅长得像父亲卞德仁,心地也像。看他,有时就觉得他是他父亲的影子。而实际上,他生活的流程就像是尾随着他父亲的影子走来的。不是必然,却够上巧合。
  由于只卞德仁一个人在外挣钱,家里生活负担沉重。卞金锁读到小学四年级就辍学了,十三岁便开始在外面做活儿挣钱。他在街边给人擦过皮鞋,卖过绑腿带,卖过报纸,在饭馆给人做过跑堂等等。不到十八岁,已经做过了十几种的工。他和父亲卞德仁看着是两代,却轮回着和父亲一样的辛劳。只不过父亲那么大时,没有爹娘和兄妹,奔着是为他自个儿;他有爹娘和弟弟们,是为家。
  陇海铁路建成后,铁路上招人,十九岁的卞金锁进了铁路局,做了巡道工。一年后,有一天他巡道回来,寻回家了一个年轻女子。
  那天,卞金锁巡罢他的那段道轨后,开始向回走。除了道轨和杂草,四周没有人烟,他拎着工具,自己给自己鼓精神头地哼唱着《东方红》。远处出现了个人影,他停止了哼唱,等着与人影走近。这种荒凉的地方,见个人影,无聊就变成了瞬间的有聊和乐趣。走近,人影是个扎着两条长辫子,瘦削的年轻女子。见到对面的卞金锁,她勾下头,立即抬脚跳到了铁轨的另一侧,怕他什么似的。卞金锁惊奇,想:一个女子家家的,跑到这么个地方做啥呢。他本能地回过头,又看了女子一眼。女子孤零零的背影叫他觉得更加蹊跷,他知道,她走下去,离最近的有人烟的地方,也得有二十几里路呢。中间还要经过几个山洞。山洞里可有些叫人慌张,她的胆子咋那么大呢?接着,他又寻思:她要为了省钱,可以走大路,为什么偏走这偏僻的铁道旁呢?他琢磨着,突然打了个机灵,想:这女子备不住是个台湾的特务,想要给铁路放炸药的。这么想,他浑身有了力量,反身尾随上那女子。他要不惊扰她,等她行动的时候,抓她个正着。
  女子一心一意走自个儿的,根本不朝后回头。卞金锁嘲笑她,想:还是特务呢,警惕性还不如我高哩。凭经验,卞金锁知道要有火车开来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女子,看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她是两手空空,但他想她将炸药没准儿是藏在了身上。远远地,传来了火车长鸣,火车头,好像是从迷雾中伸了出来。只见,那女子迈进了铁轨中,昂着头,一动不动。火车头越来越清晰起来,女子的姿态却未有改变。卞金锁突地明白,这是要出人命啊!他扔下工具,用劲地跑向女子,上前,拽住女子的胳膊,就往外拉,女子没有准备,轻而易举就被拽出了铁轨。出了轨道,女子明白过来,徒劳地挣脱着,喊:放开我,我要死!我要死!卞金锁不说一句话,钳子一样紧地抓着她,由不得她。火车呼啸着开过来,女子就要“赶”这火车的,挣脱得更厉害;卞金锁拽得也更紧。火车开去了。女子失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女子叫王香萍,十九岁。寻短见的原因是被人骗了,这场骗提起来不仅是伤心,更主要的是没有脸面。
  王香萍原来在一个旅馆做服务员,是临时工。半个月前她被旅馆开除了,理由是她的生活作风有问题。这事说起来是和之前住在旅馆的一个西安来的男性年轻人有关。男青年姓付,旅馆的人就叫他付同志。付同志在旅馆住了五天。他没有登记单位,说是才从大学毕业,还没有安排单位,来兰州是受他父母旨意寻一个多年未有联系的亲戚的。他每天早出晚归。付同志住的是单间,每天回来,就要叫服务员拿钥匙给他开门。那一阵,正好是王香萍值晚班,每天她就给付同志开门。付同志长得谈不上帅气,但有一副文雅的气质,对人彬彬有礼的。付同志健谈,每一次都和王香萍聊几句。这样,王香萍对他算熟悉了。
  第四次回来,付同志大方地邀王香萍在他的房间坐会儿,坐会儿当中他就搂住了王香萍,王香萍对他有好感,没有拒绝,付同志说要和她“好”;王香萍喜欢他,心里欢喜;再之后,付同志就要了她。初次的失去让她觉得有一种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委屈,轻轻地啜泣起来,羞涩没有了。她有了底气地说:我是你的了,你带我走!
  付同志搂上她说:放心,办完事,你就跟上我一起走,回西安,见我父母。
  王香萍信了付同志。她想她就有亲人了。因为在兰州,她孤单一族,没有一个亲人。说起来,就要说到她的身世背景。她原籍在河南,父母是郑州一个小戏班子的戏子,她生在戏班,长在戏班。她四岁那年,国民党为了阻止日军南下,炸开了花园口的黄河大堤,戏班被洪水“冲垮”,人亡人散。在这场洪灾中,她失去了父亲,母亲带上她,随着漂流的灾民人群,茫然地向西边挪去。最后,她们母女一路要饭要到了兰州。比起那些病死饿死在途中的人,她们是万幸的。她母亲常说,灾难中活下来的人是能加寿的。但是,母亲却折寿了。两年前,才到四十岁的母亲患病去世了。母亲没有再嫁,就撇下了十七岁的王香萍。她母亲临终前,说:好在,你是要到嫁人的年龄了。有好人,就嫁给他,要会看好人哩!王香萍点着头,哭着说:娘,你放心,我不小了,会看人呢。但是,她却看走了眼。
  付同志走后的第二天,王香萍接班的时候,换班的服务员告诉她,付同志上午已经退了房,走了。王香萍愣怔了,头顶蹿上了一股凉气。平静下来,她照着付同志登记的地址,给他寄去了封信。在等待付同志音信的时候,她被旅馆开除了,理由就是有人看见过她深夜去了付同志的房间。她没有狡辩,想真是祸不单行啊。此时她更在乎的是能够等到付同志的回信。
   
卞金锁:我只做了生两个女儿的准备(2)
她不在旅馆做了,却每天上午和下午来到旅馆门口,等送信的。一个多星期过去,信是等到了,却是退信,上面盖的戳是“查无此人”。她绝望地想,她是没法儿、没脸活下去了。她退了租下的房子,决定一死了之。
  听了王香萍的事,卞金锁心里咯噔得厉害,感慨这女子不幸的时候,真情实意暗自替她忧愁,想:她以后可咋办,咋嫁人哪!他怕王香萍看出他的想法,伤了她,就装得对那发生的事平常一般,说:你是被骗的,谁也不保一生不会上坏人的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不会遭遇了。
  王香萍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所措地搓着手,“吧嗒”一颗眼泪落在了她的手上。
  卞金锁知道,得绕开对那事的话,不然她的心就老搁在那伤疤上。他笑着说:去我家吧,我娘喜欢女娃,又没女娃,你去了,我娘一定会认你做女娃。
  王香萍更低下了头,低声说:认我这个女娃,丢人哪!
  卞金锁说:你看你,把我娘想歪了。你是上当的,又不是自做的,我娘咋会低看你?我娘也是受过苦,明白世道的人,她明理明事,不会想歪你的。
  王香萍还是低着头,没有表态。
  卞金锁说:走吧。说着走出一步,然后期待地等着她。
  王香萍抬起头,迟疑一下,缓缓地迈出了步子。
  王香萍的到来,给卞家带来了住的难题。卞德仁夫妇就地取材,从他们住的屋,将两个摞在一起放衣被、衣物的木箱子抬到了孩子们住的屋,沿着那张睡着五个孩子的大床的床头处,靠墙边,他们齐齐地垫了一层砖头,砖头上再铺一层报纸,然后将两个木箱并列并紧放上,作为一张床了。卞德仁说:我瘦,就睡那儿。男人们的这间屋是拥挤不堪,寸步难行了;而侯翠翠和王香萍住的屋正好相反,走着、用着、睡着,都是松快的。卞德仁开玩笑说:这是卞家对妇女尊重。
  王香萍住在卞家的起初,心理还总是被“骗”的阴影纠缠,不爱说话,不笑,略显嫩气的脸上透出一股沉沉的气样,整天像跟谁赌气似的。就连四岁的卞金国不停地缠着跟她玩,她都提不起劲。侯翠翠自有一套。她从不开导王香萍,却什么事上都叫她掺和进来,做饭的时候什么都要问问她,好像她自个儿啥也不会似的;从鸡窝里收的鸡蛋,是大是小看得一清二楚的,却小孩子似的叫王香萍说说那鸡蛋大不大,小不小;裁衣服的时候,明明主意早拿了,还要叫王香萍帮着参考式样,就等她定夺似的。总之,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干什么都要“请教”一下她。不知不觉,就把王香萍带进“生活”了,她逐步活泛开了。有时,王香萍独自干活儿的时候,嘴里还会哼唱豫剧,一副愉快心情的样子。唱豫剧的天赋是她在戏班的父母生来给予的。过了半年,王香萍的心情完全回过来了,她就想去工作,替家里挣钱。她已经把这儿当家了。卞德仁夫妇想,应该给她上了户口,然后再去找工作,就能是正式工了。卞德仁说他和王香萍是表侄关系;王香萍父母双亡,上下没有姊妹弟兄,只他一个亲人。王香萍的户口就落进了卞家。他们真成了一家人。王香萍叫卞德仁夫妇为干爸干妈。再后,就进了毛纺厂的纺纱车间做学徒。
  卞金锁从来没有想过要娶王香萍,卞德仁夫妻更没有想过叫香萍变为自己的儿媳妇。但是,事情你不想,却就来,一切就该这样的。
  王香萍长得算不上漂亮,眼睛虽是双眼皮,却不是大眼睛,看着显平常,但她端庄清秀,再配上她一副天生的挺立身段,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惹眼的。尤其,在一次厂里的联欢晚会上,她代表车间,上台高唱了豫剧《花木兰》后,她字正腔圆的演唱叫人大吃一惊。她一下成了厂里的名人。知道她没结婚、没对象,热心说媒者纷纷替她操心起来。隔三差五地就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介绍的对象都说是好条件。这里面不是大学毕业的技术员,就是在单位当干部的,家庭条件也都是中上等,那时的家庭条件好,一般是指家庭出身好,家里孩子少的,父母是双职工,家里没有什么负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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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香萍不管那人条件有多好,她在乎的是人一定要好,这好里面,主要是依见的自己那经历过的“千古恨”。她想人好的一定会谅解她的那一次“失足”,像卞家人一样。每个媒人自然都是说自个儿介绍的那人品是没问题的。但是,到了跟前就全是问题了,见过的一个个人都是嫌弃她过去的“失足”,王香萍心灰意冷,就坚决地再不见了。逐渐地,她又像刚来到卞家时那样不爱说话了。
  私下里,侯翠翠和卞德仁夫妻很为王香萍的个人问题操心,他们也觉得她的“特殊”情况是个大阻碍,说起来也不怪那些人嫌弃挑剔,说哪个男人不在乎女人身子哪。他们沉默一阵,突然就想,儿子卞金锁如果不嫌她的话,就叫卞金锁娶了她吧。有了这个想法,他们就私下找来儿子谈了。他们原以为儿子多少会有点犹豫,没想到儿子直点头说愿意,说他心里其实一直喜欢王香萍呢,他是怕王香萍看不上他哪。又说如果他能娶了王香萍,他一定要百倍地对她好。父母见儿子如此胸怀开阔,如此情愿,就决定向王香萍“说媒”了。
  王香萍流出泪,说:你们这是第二次救我啊!她此时的心里,没有什么爱情的追求,只是一种顺世的归托,这归托是活下去的命的根,也是命的叶;她便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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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金锁:我只做了生两个女儿的准备(3)
为了卞金锁和王香萍的婚房,他们在院子中盖了一间小屋。房子盖好后,卞德仁夫妻给屋里支了张木板床,请木匠做了两个木箱子,套了两床新棉被,就算为卞金锁和王香萍置办了个家。随后,婚日选在五月月底的星期天,请来了几个邻居和卞金锁、王香萍的师傅、工友,散发些喜糖、瓜子、花生,叫卞金锁和王香萍对着毛主席像三鞠躬,对父母三鞠躬,再对来宾三鞠躬,笑笑闹闹一阵,来宾散去,这婚就算结罢了。入洞房就是他们自个儿的事了。
  卞金锁和王香萍像平日一家人时那样,先后洗罢脸,先后进屋。只不过,这次进的屋变了,之前他们进的不在同一个屋,进各自住的屋,这一次,他们要进同一个屋,睡一张床了。他们都有些不适应,洗罢脸后,他们都是先走向了原来的屋,到了门前才意识到走错屋了。
  王香萍先洗罢的脸,先回的屋。她脱下外衣、外裤,犹豫地不知该不该再脱下去了,那时候的女子,不带胸罩,她的|乳头透过背心,印得清清楚楚的。她体验过男女之事,按理是该脱干净衣服的,但她怕叫卞金锁觉得她是太放得开了,看不起她。想了想,还是穿着背心和衬裤躺下了,想:看金锁的吧,他叫脱再脱吧。卞金锁进来后,有点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把灯拉灭了,蒙蒙的月光中,王香萍盯着卞金锁的人影,看着他脱下了外衣、外裤,然后穿着衬裤、背心上了床。王香萍是有意识地铺开了一条被子,一条被子占满了床。卞金锁就揭开被子,躺了进来。他进来,王香萍就有意识地紧挨上了他。卞金锁接触了她的身体,本能地搂上了她。他不说话,像是屏住了呼吸,隔着衣服,手颤抖地上下摸着王香萍,动作有些机械地,却并不触及她的关键部位,好像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弄。他只这么来回摸着。他这样,反倒摩擦出了王香萍的欲望,她抓起他的手,将他的手塞进了她的背心里,叫他触到她的肌肤上。卞金锁禁不住,用劲搂了下她,然后,放开手,扫荡一般,大弧度地在她的身子上“划拉”着,“划拉”到Ru房,他的手停住了,他被这里吸引进来,找到了刺激。同时,王香萍也被刺激了。后面就没什么不可以跨越的了。
  这一夜,激动的卞金锁像他的父亲一样,将种子播在了外面。他提醒自己过会儿再说,但也像他父亲一样难克疲惫,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一睡到天亮。身边的王香萍并不像当年的侯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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