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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杀手正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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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吃什么?”儿子伸手进去逗派蒂,被狠狠钳了一下,叫了起来:“好凶!”
  她当然凶,她吃各种蜂,现在没蜂了,就去宠物店买蟋蟀。“我给他看装蟋蟀的瓶子。
  “其实我那只螳螂是吃坏东西,死掉的。”儿子歪了头:“你不记得吗?我们喂它吃了一只蝉,它吃完,身体变成咖啡色,就死了。搞不好,是撑死的。”
  “其实以这种螳螂的身材,根本没有资格吃大蝉,要不是在小盒子里,我们抓来给它吃,我也不认为它有力量抓得住蝉。‘螳螂捕蝉’只是作比喻,根本不实际。”我说:“所以我也不喂派蒂吃蝉。”
  儿子到楼上他自己的房间去了。不久,又碰咚碰咚地冲下来。
  他才进书房,就带来一股怪味道。
  “搽了什么香水?”我骂他,他知道我对很多香味敏感。
  “没有搽香水,是它!”指了指他自己的手,手上拿了一个胶条,放在我前面。不再是香,成为臭,原来胶条上黏了一只奇怪的虫子,是那虫子发出怪怪的味道。
  “怎么办?怎么办?”他摇着手上的虫子:“要不要喂派蒂吃?”
  我指了指桌上的镊子,叫他自己处理。
  他坐在地毯上,用镊子夹虫,一边夹,一边大叫:“臭死了。”
  连在厨房里的岳母,都好奇地走来问是什么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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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时的,还是臭的?”我问她。
  “说不上来。”
  虫子才丢下去,派蒂就一个箭步,上去抓住吃了。我捂着鼻子过去看,觉得这虫有点像“天牛”,但触须短,身上又没有斑点。跟天牛一样,它也有个小小的头。上半身是黄褐色的,翅膀是黑色,而且很奇怪地在背上形成一个“X”的图案。
  儿子守在派蒂旁边,忍着臭味,看她吃。对于在这个萧条的季节,能抓到一只虫,又是在他屋里抓的,似乎有点得意。
  孩子难得对家奉献,有时候,做了一点事,他自己都会兴奋,包括抓虫子这件事在内。
  他上楼了,没多久,又跑下来,又抓了一只同样的,也又喂派蒂吃了下去。
  再上楼,没多久,再抓了一只下来。
  我开始操心:“你好好查查,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太久不在,什么地方漏了水、出了毛病?怎么一屋子都是这种怪虫?”
  他没回楼上查看。倒去翻书柜,找出Time一Life出版的《病虫害(Pests and Diseases)》,查了半天,大叫一声:“有了!是‘南瓜虫(Squash Bug)’,冬天喜欢藏在配叶,或躲进屋里。会发出臭味。我都是在窗缝里抓到,它们一定是要躲进来过冬。”
  我稍稍放下心。告诉他,后抓到的虫,就放在塑胶袋里,不要一次都喂给派蒂,简直臭死了。
  想想!接连吃了两只,派蒂每次咬开那“南瓜虫”的肚子,里面就流出绿绿臭臭的水,整个屋子都臭了。
  晚上,有朋友来。一进门,就仰着脸吸气,问:“什么味道,好香!”
  “香?”我一怔。
  “是啊!是不是刚剪完草?是草香。”
  我笑了起来,带他看那虫,打开塑胶袋,他跳着逃出书房。
  半夜,我睡不着,起来喝牛奶。找开卧室门,迎面扑来一阵清香,真像春天刚剪完草的味道。
  使我想起麝香,中药行里的麝香,臭得令人欲呕。还有我吃过的一种来自东印度,叫做“Valerian”的草药,臭得像是多年不挖的阴沟水,即使把那药瓶紧紧盖住,并放在抽屉的深处,都有臭味透出来,使我最后不得不把它扔掉。
  我后来查书,说Valerian是阿拉伯、西亚洲和欧洲人常用的一种“香料”。
  于是我想,这“南瓜虫”是吃足了我院子里的花草,把花草的香味浓缩,成为它那绿绿的体液。
  这小小的臭虫,其实是个香虫,连我的派蒂吃了,都散发出一种特有的“体香”。
  第十一章 当杀手爱到心深处
  贱之生
  十—月八日
  今天真是了不得的好日子!因为有了大喜的消息!
  事情是这样的:已经是深秋了,院子里的枫叶,由艳红转为柠檬黄,然后纷纷飘落。这种日本丹枫跟加拿大糖枫不同,小小的叶子不含什么水分,落在地上没几天,就一一卷起来,轻轻的、柔柔的,走上去软软的。
  还有那十几公尺高的法国梧桐,叶子还来不及变色,就被明年春天要长出来的叶芽,给顶了下来。好像小孩子换牙齿,是新牙的“尖”,顶掉|乳齿的“根”。
  满园都是落叶,已经看不到原来的草地。园丁用一种强力的吹叶器,把配叶吹到一处,再打包,运上车。可是人刚走,一阵风来,就又落满了。
  最糟的是屋顶,落叶没人清理,就往天沟里积,塞住出水口。一下雨,屋子四周便成了瀑布。如果再不清,冬天天沟里结了冰,再下雪,再结冰,愈积愈厚,当解冻的时候,就会往屋檐里“倒渗”,造成漏水。
  趁儿子回来。今天下午,我特别拿了几个大垃圾袋和两双手套,叫他一起到屋顶清天沟。
  从去年深秋到现在,整整一年了。早期积下的叶子,都已经腐烂。从最上面下手,先是艳丽的霜叶;再来是泡烂的朽叶;再往下,则是黑黑的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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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看园丁一车运走配叶,我都好担心,觉得大地滋养了树林,树木长出叶子,理当落叶归根,再化成养料,回馈给大地。如今叶子年年落,又年年运走,这土地不是就要愈来愈贫乏了吗?
  有一阵子,我特别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把所有的朽叶、烂草,全堆在坑里,再盖上土,使它们化为养分。没想到,前一年堆得高高的土坑,第二年居然一点点下陷,挖开来,虽然看到黑色的腐植土,但不过薄一层。
  原来树叶变回土壤,只有一点点。也可以反过来说,一点点土壤,经过植物的光合作用,就能变出千千万万的树叶。
  蹲在屋顶上清理天沟,看到这黑色的烂泥,可以知道其实树叶总是在落,随落随烂,才能积出这许多。也才惊觉自己已经有许久不曾好好清理天沟,也不曾在家度过深秋了。
  我们把朽叶烂泥抓进垃圾袋,装满了,再把袋子扔到下面院子里,等会儿一起收。
  “把烂泥尽量清干净,免得愈积愈多。”我叮嘱儿子。
  他突然大叫着伸出手给我看:“天哪!天沟里居然有蚯蚓!”
  果然一条蚯蚓,在他手里蠕动。
  “扔进袋子。”我说。
  他没照做,把手伸长,扔到下面的花圃。
  “也好!”我说:“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这天沟里来的。说不定从小被鸟衔上来,掉进天沟。从来不知道大地是什么样子,还以为天沟就是世界。你这是送它回故乡!”
  我们继续清理天沟,没再看到第二只蚯蚓。倒是由这蚯蚓,想到不少事情。
  儿子提到他来自阿拉斯加的同学说,那里有很多挖矿之后留下的大坑,后来积了雪水,变成池塘,没人管,却出现鱼。
  “不知从哪里来的鱼?”儿子自言自语地说。
  我则想到巴哈马群岛“蓝洞(The Blue Holes,),在石灰岩形成的数百英尺深洞里,住着各种鱼虾。它们有些是千百万年前,在某一个奇特的海啸之后被冲进岩洞;也可能是从地上的小裂缝,不小心钻入其间。
  微乎其微的机会,几条小小鱼,游进海床的一个缝隙,接着地层移动,封闭了那个缝隙,再也游不回大海,只好安安心心地留下来。
  不再有潮、不再有浪,甚至不再有阳光。它们也渐渐不再需要眼睛,成了瞎子,甚至不知天地何在,居然能肚子朝上、倒着游水。
  这些都是卑微的生命。亿万年来卑微地活着,目的只是使自己的生命能够延续。跟那些偶然落入深洞,就世世代代过下去,不再知道外面世界的生物比起来,这屋顶的蚯蚓又算得了什么?
  想想派蒂,真还算是幸运,她在被抓进屋子之前,不知已经面对了多少同类。就算那些同类都被她杀了,她毕竟见到了它们。但是,有多少人们的宠物,可能是猫、可能是鸟,从生下来,甚至没有孵化,就到了人类的手里,然后关在屋内,终其一生,竟然没有机会见到同类。
  如果有一个孩子,在某种超能力的主宰下,被独自养大,一生没见过另外一个“人”。你说可悲不可悲?而当有一天,他居然看到了“人”,那将是多大的震撼?
  “派蒂大概找不到丈夫,要做一辈子Chu女了。”我说。
  “就算找得到,她还有兴趣吗?”儿子笑道:“只怕太老了吧!”
  这世上的事,就如此神妙,使你不能不相信命运。正说着,我突然大叫一声:“不要动!”
  一只螳螂就停在儿子背后的瓦片上。好像老天听到我们的对话,立刻丢下来一只。我伸手抓了一个空垃圾袋,慢慢走过去。我已经知道螳螂的个性,所以有把握,只要把袋子罩上去,它就跑不掉。
  垃圾袋是黑色的,质料很薄,我怎么也撑不开,干脆用抓蛇的方法,把手伸在袋子里面去抓。
  一寸一寸靠近,它早看到我,应该会举起爪子攻击,只要它一出手,我就把它攥住。
  但它没有举起双钳,却伸开了翅膀,露出里面红色的薄膜。然后,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它居然腾空飞了起来,先往上升,直直地升高,再朝下面的树丛飞了过去。
  “爸!你为什么不扑它呢?”儿子叫。
  “我忘了!”我说。应该说我是怔了,因为我还没见过螳螂飞。它飞得那么安静、那么稳,甚至应该说“那么慢”。
  我回过神,叫儿子盯着它落下去的小树。注意它的动静。接着由阳台的门,冲进屋里,再飞奔下楼,又去拿了透明的塑胶袋,跑进院子,到那丛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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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没有动,还在那儿。”儿子喊。
  我已经看到了。这次没有迟疑一袋子就罩了下去。
  走进书房,儿子也跟了进来,帮我把它放进新买来的圆盒子。
  它居然没急着往外逃。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站在盒底,连喘息都没有。
  螳螂是会喘息的,可以由肚子看,一张一缩地动。这螳螂的肚子很小,身子也比派蒂短许多。“我相信它是公的。”我说。
  “为什么?”儿子问。
  “因为书上说公的比母的小,而它比派蒂小。”
  “大概是饿小的。”
  “不!是公的!”
  我丢进一只蟋蟀,它没立刻出手,可能一辈子没见过蟋蟀。我开始有点为他操心,它那么土,又那么小,派蒂会不会看得上呢?
  但我也想到以前养的大鹦鹉,有一次在屋子里飞,撞到玻璃鼻子上渗出鲜血。我把手臂放在地上叫它,它慢慢走过来,站上我的手臂,居然一点没有惊慌的样子。
  强鸟、强虫和强人,都一样,他们临大事而不乱。
  我看这只新螳螂,就有大将之风。
  果然,隔了一下,它很轻松地出手,就把蟋蟀抓住了,而且开始吃。只吃一半,就扔在罐底,开始洗脸。
  公螳螂和母螳螂进食的习惯不同。公螳螂只要吃饱就行了;母螳螂则为了以后能怀更多的孩子,而要不断地吃,长得愈大、愈胖、愈好。
  “跟人类一样!”我对儿子说:“我确定这是只公螳螂!”
  杀夫
  十一月十日
  虽然它们俩好像并不“来电”,我还是决定让它们今天成婚。我不能再等了,派蒂的肚子已经很大,里面一定有很多卵等着受精,据书上说母螳螂即使不能找到公螳螂交配,还是会产下“Chu女蛋”,看来,一样是卵,却不会孵化。所以我必须把握机会,及时让它们交配。
  派蒂的塑胶房子是粉红色屋顶,不用“结彩”,也自然有一种喜气。新郎官虽然跟新娘比起来有些瘦小,但是颜色特别绿,又擅长飞翔,力量也惊人,往优点看,算是差强人意了。许多动物都是母的比公的块头大,因为母的要怀孕、要带孩子,必须有强大的本钱。其实人也一样,女人的Ru房比男人大,骨盆比男人宽,皮下脂肪比男人厚,心脏力量比男人强。女人也因此比较耐寒、耐饿,且活得更长。你看那老人院里,多半是女的;在街上也总看到老太太搀老先生。不是男人要被伺候,是因为男人总是“早衰”。
  女人改善体质的机会也比男人多。男人天生如何,大约生下来就不太能改变,大不了用药补,改善一点体质,但是女人不同,她们有生育的机会。我不知看过多少原本身体孱弱的妇人,从怀孕就不同了,生产之后更不一样。身体突然变大两号,中气也变得浑厚。生育改变了骨盆的宽度,改变了贺尔蒙,一个人突然要承担两个人的“开销”,整个体质都产生了变化。更重要的是生育也可能改变女人整个的“人生观”,许多雄心壮志一下全不见了,只求孩子长得好。从某个角度看,一个娃娃可能扼杀了一个才女,从物种进化的角度看,那是上天赋予的“母性”发挥。常听人感慨某妇人学历多高,后来成为家庭主妇,真是可惜。为什么不想这个高学历的母亲,可以把她的学问发挥在孩子身上?
  这个世界之所以可爱,或者说人类社会之所以能够不断进步,并不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反而由于各人有各人的特质。
  有些孩子从小没人管,大天光着屁股在街上跑;有些孩子是天之骄子,每天由大人“提着衣领”走路。有些孩子从未接受家庭的薰陶,有些孩子则是幼承家学。前者有前者的成就,后者有后者的特质,恐怕同样一件事,他们思想起来就是不一样,做起来更有差异。这差异是好的,它使人类文明能够不死板,而呈现“多样化”。
  同样的道理,不门当户对的联姻,也能造成多样化。
  现在我的派蒂要举行“喜礼”了。在山野里长大,天性淳朴,又身手矫健的公螳螂,将要与我受过高等教育,精明干练,且嗜血爱杀的派蒂小姐结婚了。他应该高兴,我的派蒂虽然“阅人无数”,但依然是“Chu女”。
  交合,是一切生命的起点,也是最见不到物种差异的地方。没有错!人类的交媾早期和其他动物一样,都是由“后面”进入。因为两个都站着,而且雄性站得高、看得远,才能随时警戒、随时逃跑。只有到了晚期,才发展出面对面拥抱的交媾动作。眼睛能对着眼睛,胸部对着胸部,下面又紧紧相连,灵魂之窗和所有的“性感带”都相对。又因为拥抱而有安全感、从属感,多美啊!这是人类最值得向其他动物炫耀的一项特长。只是,这种Zuo爱的动作,也最危险。
  我没见过螳螂交尾,相信也脱不了那种雄性从后面进入的形式。似乎大多数的动物,在交配之前都会经过一番追逐,甚至打斗,打得头破血流,再半推半就地搞在一起,这种暴烈的动作,对某些人有特别的刺激。因为“性”常是征服的“目的”,也总是征服后的“战利品”。有些人甚至喜欢“三人行”。前几年,美国有个警察,就常教老婆勾引别的男人上床,自己躲在衣柜里观赏。此事上了电视,连播好几个礼拜,两个人因此大出风头。但据心理学家分析,许多动物在性茭时,如果同时有其他竞争者,会射出更多数目的精虫,以提高自己“后代”受孕的可能性。或许这也是对某些人而言,“三人行”更能产生刺激的原因。
  午饭后,我先清理了书桌,把装新郎新娘的两个盒子并排放着,使它们能由相互顾盼间,培养些情绪。其实自从抓到公螳螂,这两天除了分别喂食的时间,我总是将它们的盒子放得很近。我相信它们分泌的费洛蒙,早已穿过盒子上的通气孔,作了沟通。
  只是,它们依然各吃各的,各睡各的,甚至彼此连正眼也不曾相看过。现在还是这样,使我不得不怀疑,它们可能不同种,所谓“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无法产生情感。
  三点半,这是我平常开始创作的时间,我一打算为派蒂的婚礼多浪费时间,也不奢望它们有什么美丽的洞房花烛。只想早早把它们送作堆。至于下一步,就靠小两口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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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新房喽!”我把每个人都叫来:“派蒂要圆房了。”
  大家反应都不热烈,只有女儿最先跑来问“什么叫圆房?”
  “圆房就是结婚!”
  “好棒哦!好棒哦!”小丫头开始又叫又跳:“派蒂要结婚了。”接着东张西望:“但是谁作花童?”
  “我们大家都作花童。”
  老婆慢吞吞地走来:“屁螳螂!还要什么花童?连是公是母都弄不清,只怕又把新来的给吃了。”
  “那也很好啊!反正不是结婚,就是大筵。总是好事。”我一边说,一边把公螳螂的盒盖打开,他正攀在盖子上,所以跟着盖子被提了起来。
  我又打开派蒂的盖子,把公螳螂的盖子盖在派蒂上面。这样做,等下公螳螂就可以走下盖子,和正站在盒底的派蒂相遇了。
  我开始大声哼“当,当当当”的结婚进行曲。只是才哼了一个小节,就发现盒子里发生了“大变化”。那只公螳螂不知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被派蒂一把抓下去,两只螳螂已经纠缠成一团,派蒂的钳子正好钳住了公螳螂的颈子。
  “不要打!不要打!”我掀开盒盖,打算劝架。这瘦小的公螳螂哪里会是派蒂的对手?但再不是对手,也不能像只马蜂,飞到派蒂的面前,就无声无息地送了命吧!
  我动手去拉派蒂的钳子,希望能为公螳螂解困,但是还没碰到,就住手了。因为我看到公螳螂的尾巴已经塞进了派蒂的屁股之间。
  天哪!我怎么能相信,这两个从来不曾相看一眼的家伙,居然一拍即合,二话不说就上了床。难道它们早就暗通款曲?抑或是干柴烈火,无须煽风而一触即燃?
  公螳螂是在上的,尾巴成为一个大转弯,弯向前,伸进派蒂的屁股。
  派蒂的尾巴原来是尖的,现在上下张开,好像个开口的大水壶,半径差不多有八毫米。公螳螂的尾巴扎得不浅,已经紧紧地密合,像是吸在了一起。
  公螳螂的头虽然被派蒂钳着,很不自然地斜向一边。但是尾巴仍然不断地收缩,像是正往派蒂的身体里注射自己的精子。
  突然派蒂松开手,一扭,上半身由下方抬到了公螳螂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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