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妻-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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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盛帝去看阿殷。
她气若游丝,马车里的痰盂沾上了猩红的血,仿佛用不了几日便能与世长辞。
皇帝终于应允了。
。
阿殷被扔在一个客栈里,留下来的还有一个宫娥三个侍卫。宫娥是之前在宫里侍候阿殷的,话多,可自从阿殷得病后,便对阿殷避之不及,只觉晦气得很。
当地的郎中把出阿殷的症状后,连连摇头,不肯再来医治,只留了一个方子。没两日,客栈的掌柜不知从何得知阿殷的病症,当夜便将阿殷等人赶了出去。
宫娥与其他侍卫自认倒霉,只好找了其他客栈。
宫娥煎了药,捧进房间时,又听到阿殷咳嗽的声音。她呸了口:“真是倒霉。”她捂着嘴上的面纱,尽量地远离阿殷,可阿殷无法自己喝药,她又不想碰到阿殷,想了想,最后索性将药倒进一旁的花盆里。
就在此时,宫娥听到榻上响起阿殷的声音。
“言默。”
宫娥忽觉背脊一寒,还未来得及转身,脖子已然与脑袋分了家。没一会,外头的门被打开,言深也走了进来,说道:“解决了。”
阿殷缓慢地从榻上坐起,面上病色依然可见,她望了眼地上宫娥的尸首,从袖袋里摸出血包,丢掷一旁,又不可控制地咳了几声。
言深沉默了下,说:“姑娘身子要紧,要不再歇个一日吧?”
阿殷道:“你昨天夜里过来时,我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寻常的风寒,并不碍事。”一顿,她轻咳一声,道:“这事不用告诉你们侯爷。”
言默蹲在地上处理尸首。
阿殷扶着床栏下榻,道:“他让你们来了,那得听我的。”说着,她看向言深,说:“皇帝疑心重,每隔两日会派人来问我的病情,我信你能解决这事,你留下来。”
言深说:“我比言默更熟悉南疆的地形。”
她已经系好披风,边咳边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回首对言深一笑,说道:“你比较聒噪。”说罢,走出客栈。言默瞅了言深一眼,将手里的麻袋塞到他手里,难得出声道:“我知道她是侯爷的命。”
言深叹道:“主母其实挺有眼光的。”
待言默走到门口,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喂”,他没有回头。
“……万事小心啊。”
。
南疆没有冬天,进入南疆后,周遭温暖如春,地上长满青翠的颜色,风拂来时都带着一股花香。
阿殷解开了身上的披风。
短短小半月的时间,她的风寒已经好了不少,如今到了南疆,已然痊愈。
她低声道:“难怪这片土壤能孕育蛊虫,四季如春,生机勃勃。”她说着,忽道:“言默,往东南方向走,遇到河流时再停下。”
言默应声。
阿殷很喜欢言默的性子,虽沉默寡言,但该办的事一点也不含糊。一路过来,两人没有说过几句话,可言默事事办得稳妥周到,有时候令阿殷不得不感慨沈长堂调教人的手段。
马车约摸行了一个时辰,晌午时分才停下来。
言默说:“到了。”
阿殷下了马车,查看四周地形,与她想象中没有太大的差别。过了河,对面是一片丛林,再往前是占了南疆土地一半的连绵山脉,高耸入云端的山头覆上皑皑白雪。
阿殷手里没有地图,但那一副藏宝图早已刻在心里。
她给皇帝的地图是真的,但真正藏宝的地方却被她改动了,此刻她若没有猜错的话,永盛帝与他的人想必在与她彻底相反的方向爬着雪山。她捏紧拳头,压制住内心的激动,道:“把马车弃了,我们过河。”
若是以前,阿殷定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藏宝图扯上关系。小时候她一直觉得是骗小孩子的,可长大后却发现自己竟踏在寻宝的路上。江骨很狡猾,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宝藏在南疆,却不在最危险的雪山之上,而在她面前的丛林中。
丛林里不乏高鼻深目的南疆人。
南疆早已并入大兴版图,这些年来相互贸易,过来南疆的中原人亦不少。因此阿殷与言默的出现,并不会显得突兀,也鲜少人留意他们。
江阳送过她一些驱虫的药粉,此刻派上了用场。
丛林里大概走的人多了,也走出了一条平坦的路来。她十八岁生辰的那一日,祖父送了她最后一个核雕,正是丛林这一块,当时她看不懂祖父深沉的眼神,如今懂了。
他藏匿半生,放弃至爱,一切都因为埋藏在这片丛林底下的宝藏。
阿殷雇了个当地的年轻人,由他带路。藏宝图上的位置很是清晰,在当地人的带领下,阿殷用了三天找着了那个洞口。
阿殷向来谨慎,在洞口前辞谢了年轻人,随后才与言默一道进去。洞里弯弯曲曲,却格外安静,几乎是落针可闻。也不知走了多久,阿殷借着火光见到一扇石门。
石门足足有两丈高,如铜墙铁壁般矗立在两人面前。
阿殷正想伸手试着推一推,言默眼疾手快地拉住阿殷,说道:“我来。”他活动了下筋骨,用尽全力往前一推,然而石门纹丝未动。
阿殷道:“宝藏应该就在这扇石门之后了。”她在石门踱了几步,道:“应该有机关启动这扇门,我们在周围看看,如若有机关,应该离得不远。”
她擎高火把,从石门右侧开始一一细看。山壁是石灰色的,又坚又硬,约摸是不曾有阳光照耀过的原因,上面有着奇怪的纹路,阿殷正想凑前细看时,冷不防的,背脊爬上一层一层的颤栗。
脖颈边传来一阵冰凉。
她低头一看,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随之而起的还有永盛帝的声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人,把这两人拿下。”
阿殷僵硬地转身,渐渐的,山洞里亮若白昼,足足挤了有三四十人,其中为首之人正是永盛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的手段朕从未放在眼里。”
阿殷与言默被拿下,身前是七横八竖的长剑,仿佛脖子再往前探一些便能血溅三尺。
永盛帝已经无暇处置两人。
祖孙三代人的美梦如今就近在咫尺,他吩咐道:“把门撞开。”约有二十人抬起巨桩用力地冲撞石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言默判断着硬闯的可能性,向阿殷眨了眨眼。
阿殷却向他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石门宛如穿上刀枪不入的铠甲,任尔东西南北撞,也岿然不动。永盛帝的脸色越发难看,此时他命令道:“停下。”他看着这扇碍事的石门,道:“去看看周围有何机关。”
此刻,阿殷却低低一笑,在寂静的洞里显得如此清亮。
永盛帝看向她。
她说:“圣上还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不到最后圣上又岂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圣上挪个七八步,看看那是什么?”
说起来也多亏了永盛帝,若非他突然出现,将她逼到这里,她也不能从这个角度发现端倪。
山壁凹凸不平,因时间的侵蚀,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斑驳小洞,像是一个大型的蜂巢,仔细数来,有上百个洞,而其中有十八个大小一致的小洞,只得桃核般大小,错落有致地分布。
别人也许不能一眼看出来,可阿殷不同。
她亲自画过藏宝图,一望就辨识出规律。
永盛帝面色沉沉地道:“把核雕放进去。”司腾应声,小心翼翼地把十八个核雕放进相应的洞里,然而石门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似是想起什么,永盛帝目光如炬。
阿殷说:“圣上没带核雕师过来吧?即便带来了,也未必能完全复原真正的核雕十八州,可我不一样。没有人能比我对核雕十八州更要熟悉。”她仰起脖子,明明坐得很随意,可此刻却无端有一种睿智而自信的耀眼,她说:“圣上,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永盛帝头一回被人威胁,面色极其难看。
洞里明明有数十人,可却因为阿殷与皇帝之间的剑拔弩张变得落针可闻,隐隐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半晌,永盛帝问:“什么交易?”
阿殷道:“圣上能让您的侍卫先松开刀剑吗?”
永盛帝使了个眼色。
白晃晃的刀剑终于撤走,在一片刀鞘碰击声中,阿殷站起,说道:“想来圣上是知道的,宝藏就在这一扇石门后,而能如今能打开这扇石门的人只有我。”
永盛帝问:“你想要什么?”又冷冷道:“赐婚?”
“不。”阿殷缓缓摇首,她道:“我以前一直在想核雕的大成之境是什么,今天我明白了,是抛开世俗的随心所欲。时至今日我不需要任何名分,更不需要任何人对我与明穆的婚事的认同。”她指着石门道:“我拿这扇石门后的宝藏与圣上换一个请求,恳请圣上拟旨昭告天下,放明穆自由。”
永盛帝的神色晦明晦暗,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复杂,须臾他应了。
“朕答应你。”
。
永盛帝命人在洞外扎营。
阿殷直到永盛帝拟了旨后,才开始雕核。永盛帝见阿殷雕得慢,心知她仍有顾虑,方当众命司腾昭告天下。阿殷让言默离开丛林去外打听,确认无误后方加快了雕核的进程。
言默回来后,默默地看着阿殷,许久才道:“姑娘真是谨慎。”
阿殷道:“还不是你们家侯爷培养出来的?”
言默说:“姑娘知道孙家郎君的事情了?”
阿殷说:“本来是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
言默闭嘴,决定以后更要谨言慎行。阿殷拿着抛光纸进行最后一步,边摩擦边道:“其实我心底一直有疑惑的,当初在绥州时怎么总能这么碰巧遇上奇奇怪怪的事情,有时候还总觉得有人在前方指印,当时不愿多想,如今仔细想来,不论是那些事还是孙十郎,都与你们家侯爷脱不了干系。”
夜色森森,阿殷看着火堆,忽然叹道:“我有些想你们家侯爷了。”
言默说:“是姑娘的,不是我们家。”
阿殷扑哧地笑了声:“其实你还挺幽默的。”
十八个核雕里,错误的只有两个,阿殷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复原出来。十八个核雕归为,紧闭的石门强烈地抖动,发出剧烈轰响声,自下而上地打开了。
第142章
扑鼻而来的灰尘散去后,是堆叠如山的檀木箱,然而所有人的第一眼都落在檀木箱后的棺木上。那不是一个寻常的棺木,而是由金子打造而成,时间也无法掩盖的金光闪闪。
永盛帝像是着了魔一样,情不自禁地往金棺走去。
司腾拦住永盛帝,说道:“圣上,小心有危险。”
永盛帝仿若未闻,径直往前走。
阿殷站在石门后,仔细打量室内的布置,她身后的侍卫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前探头,将阿殷往外挤出了几步。言默挡在阿殷的身侧,只听阿殷低声道:“你别往里面走,不是你的看了也不是你的。”
。
永盛帝来到金棺前。
他命人撬开棺盖。
终于,他见到了棺盖里的庐山真面目。偌大的金棺里亦是纯金打造,然而里面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匣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它,那一丝隐藏的狂热慢慢地强烈起来。
他拿起青铜匣子。
司腾仍然担心地道:“圣上,不如……”
永盛帝忽道:“嘘。”他虔诚地捧着这个青铜匣子,一点一点地掀开,里面躺着一张羊皮纸。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展开,错综复杂的地形一目了然地标在羊皮纸上,与之前的核雕十八州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是一张新的藏宝图。
永盛帝捏住,哈哈大笑:“上天佑我大兴!”司腾跪下道:“上天佑我大兴,吾皇千秋万载!”方才还挤成一团的侍卫瞬间跪下,异口同声地高呼:“上天佑我大兴,吾皇千秋万载!”
黑压压的人头跪了一地。
永盛帝尚未从兴奋中恢复过来,第一眼就见到门口外的阿殷,他道:“抓住她!”
言默高声道:“君无戏言!”
永盛帝冷冷一笑:“朕答应的只是放过沈长堂,从头到尾可不曾提过殷氏。”话音一落,永盛帝喝道:“抓住她,朕有重赏。”
侍卫们像是野地里的饿狼,双眼似有绿光,兴奋地盯上阿殷。
言默挡在阿殷身前,道:“姑娘先走。”
阿殷纹丝未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跑从来不是办法。”也是此时,洞口里忽然亮出一道刺眼的火光,高大的人影跃在山壁之上,人还未到,那把低沉如山间风打松涛的嗓音已然先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逼得你逃了,何不将王土改了姓。”
乌黑织金的斗篷飘飞。
他风尘仆仆而至,站在她身前,遥望石室内的永盛帝。
此言一出,洞中侍卫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永盛帝没有震怒,脸上甚至有一丝如负释重的神情,他冷道:“沈长堂,你要反了。”
他摇首道:“听到这话时,你心里是不是松了口气?你一直认为有朝一日我与你对立,会抢了你的位置。皇兄,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永盛帝看着他,说:“你果然知道了。”他没有一点儿惊讶,语气波澜不惊地道:“你今日若不来,朕尚能饶你一命,可你来了,就别怪朕不顾手足之情。”
沈长堂问:“为了虚无缥缈的宝藏,值得吗?”
永盛帝说:“你不是纯正的司马家血脉,你不懂我们司马家三代人的信念。来人,将逆臣与殷氏拿下。”言默瞬间拔刀挡在沈长堂面前。
面前刀剑交错,刀尖上的银光阴冷而森森,沈长堂依旧面不改色,仿佛前面不是要取他性命的千军万马,而只不过是一堆花园里的草木桩子,他道:“纯正不纯正,不是由皇兄说了算的。这些年来,皇兄一直让太后防着我母亲,为的是便是此物吧?”
宽大的手掌忽地多了一明黄卷轴。
永盛帝面色忽变。
沈长堂道:“父皇早已看透你的性子,唯恐有朝一日你残害手足,留了一手。”他高举卷轴:“先帝遗诏在此,尔等见诏如先帝。”
侍卫们惊呆了。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渐渐的,洞里跪了一地。永盛帝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长堂手中的遗诏,铁青着脸。
司腾左看右看,扑通的一声也跪下。
“朕已西去,唯恐后代相残,特留此诏,秉先祖遗训,祸害手足者不得即位,幼子长堂……”遗诏尚未念完,永盛帝忽然喝道:“住口。”
他三步当两步地上前,欲要争夺遗诏。
可就在此时,永盛帝变得僵硬,握着羊皮纸的手掌抖如筛糠,不过是瞬间,嘴唇流了一丝黑血。他痛苦地捂住心口,跌坐在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面上似有无数虫卵鼓起,整张脸撑得大如银盘。
变故发生得太快。
洞中响起了皇帝的惨叫声。
也是此时,阿殷反应过来,道:“他手里的地图有毒!”话音一落,周遭的侍卫齐刷刷地散开,只留下永盛帝一人在空地上打滚。
沈长堂道:“按住他!”
侍卫无人敢动,只有言默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摁住了打滚的皇帝。沈长堂取剑想挑开永盛帝手里的地图,然而他却死死地紧握,眼睛瞪如钟鼓。
沈长堂道:“皇兄,值得吗?”
永盛帝一直看着他手里的明黄遗诏,他的眼睛,鼻子开始流出黑血,那跳动的虫卵终于停下,他说:“朕想信你,可是……不敢。”
他的手缓缓垂下,地图也随之松开。
沈长堂拿剑挑开,不过瞬间,那张泛着黑血的地图钻出一只又一只的黑虫。阿殷反应得快,将火把掷在地上,将所有黑虫烧得精光。
火光冲天,照应出一张张毫无血色的脸。
所谓宝藏,原来只是一场虚无的贪婪。
。
三个月后。
一辆马车驶入皇城。
守卫恭恭敬敬地打开宫门,迎了马车进入。有新来的守卫疑惑地道:“怎么不需要检查?里头坐的是谁?有什么来头?”
另一个守卫敲了他的脑门一下,道:“笨,那是清辉楼的东家,穆阳侯未过门的妻子!”
马车停下后,阿殷熟门熟路地摸去御书房。到了门口,恰好见到玉成公主的侍婢,阿殷暗叫不好,正想躲到一旁时,玉成公主已经出来了。
她干巴巴地一笑:“公主好巧。”
玉成公主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问:“皇宫哪里不好?”阿殷又是干巴巴地一笑,装傻地说:“这问题公主得去问工部的人。”
玉成公主气呼呼地走了。
阿殷总算松了口气,进了御书房后,正好遇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阿殷微微欠身,正要施礼时,少年郎虚扶道:“不必多礼,我……不,朕刚念完书,沈太傅还在里面。”
阿殷这才道:“恭送圣上。”
御书房里的宫人都极有眼色,瞧见阿殷来了,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书案前,沈长堂垂首握着奏折,似是遇着什么困难,眉头微微拧着。
听到脚步声,抬起眼来,眉宇间露出一抹柔色。
他搁下奏折,伸出手。
她自然而然地搭上,他顺手将她拉到怀里,问:“见到玉成了?”
阿殷叹道:“还是老样子,不过仔细想想,她气急败坏也是有道理的。她母亲生前一直被永盛帝折磨,她想要借你的手报仇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今永盛帝已驾崩,她再恨也不该总想着让我们撬新帝的皇位。”
“她只是没想通而已。”
阿殷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遗诏是假的?好让她死心。”
沈长堂摩挲着她的手,只觉整个上午的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不必说,她当初欺负过你。”阿殷哭笑不得:“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
他道:“我捧在掌心里的人,自己都舍不得欺负,一想到别人欺负过,我心里难受。”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让阿殷嗔了他好几眼。
“说得好像当初你没欺负过我一样似的。”
手掌不老实地下滑,阿殷拍了拍,说:“别闹了,这里还是御书房,我明早还要去绥州呢。”
感觉到身后的人变得僵硬,阿殷侧过头,说:“我前天晚上和你说过的。”
“有吗?”
阿殷睁大眼,说道:“有!你还和我说早去早回,上官东家醒过来了,我有事儿要请教他。”
“有吗?”
阿殷说:“当时你还让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