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霜-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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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挡了我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下一次我只怕就没有好心情,让你们有时间准备好灭火的水了!”季浮霜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她们拦阻的心瞬间瓦解。
碰上这么个主子,还能说什么呢?也顶多是守着竹林,看烧的差不多时帮忙扑火吧。
天干物燥,着了火的宣纸如同炸雷般飞入竹林中,燃着了地面的枯枝茅草便呼啦啦的随风着了,火越烧越大,顷刻便映红了一方庭园。随着吱嘎嘎的倒塌声,一杆杆的竹子被烧焦了,从中心断裂开来,如同响雷般在每个人心口崩裂。
季浮霜望着大火,转世重生后,郁结于心的一口气仿佛才全然呼出,卸了个畅快淋漓。
第六章 犹豫
更新时间2013…5…6 8:02:10 字数:1154
“你说她放火烧了竹林?”季景斋皱起眉头,撵须沉吟道。
堂下的长随点了点头答道:“回禀王爷,的确如此,听闻四郡主还说,既然王妃不许砍,她唯有烧了干净。”说完他便低着头,小心的抬眼从下往上偷撇王爷的脸色,补充道:“亏得一院人扑救及时,才没酿成大祸。”
季景斋捻须不语,心中思绪烦乱。在他印象中,季浮霜该是个能干却又听话的孩子,小聪明是有的,手段也是有的,但却没有太大的胆量,做事总有些制肘压抑,何曾如此肆意过呢?
他需要的是颗听话的棋,一颗按照他的命令,按部就班的棋,而不是一颗太有主见的棋子。
可转念一想,远在异乡通讯不便,总有些该自行做主的事,有主见或未必是件坏事。
再说他若真的换一人去润州……又会否……
堂下的长随见王爷非喜非怒,脸上到露出几分怔忪,心下里便明白这四郡主恐怕不会受何惩罚了,今后日子长久,还得放出话去,让人少些怠慢才是。
季景斋斟酌了片刻,终拿定了主意:再看看吧,或许是因为他点醒了王妃魏氏,魏氏少了压制手段,那孩子骨子里的性子便展露出来也未可知。所谓一事牵一事,环环相扣,反正只要昌平的女人扣在手中,倒也不怕这小卒子过了河,便不回头。
“她园中的物什就随她去罢,今后此等小事莫来烦我。”季景斋最终开口道。
长随行完礼,倒退着出了屋,行至廊下,与恭候多时的一名丫鬟低语数句,便甩甩袖子去了。那丫鬟脸色微变,匆匆回了海棠苑,打起帘子进了屋,便附身在睿王妃耳边回禀。
魏氏闻言,晃神片刻,一张侨白的脸渐渐的泛了青。这样的事情王爷竟然大事化小,不闻不问,既没有说如何责罚,又没有言明发落给她处置,她的一颗心不免愈发的悲愤起来。如此看来,平妻一事王爷看中的恐怕是这女儿,而非昌平那女人,可这季浮霜究竟有什么好的?王爷难道是要宠庶灭嫡不成?
在她心中,除了自己的一子两女,从未将任何其他人视为嫡出,即便是扶成了平妻也不行!
身后门帘挑起,季清韶悄然走了进来,她挥手做噤声状,接过大丫鬟珍珠递过来的梳子,一下下的替魏氏梳起头来。
“娘亲,这铜镜裂了吧,要不您如花似玉的脸上,怎么会有皱纹呢?”她指着镜中,魏氏那明显的抬头纹打趣道。
魏氏扯出缕笑意,拍了拍她的手道:“为娘还不是为你们犯愁吗?现如今你父亲不知被那野种下了什么迷药,任天大的事都能不闻不问,自己不问也就罢了,还拦着我管教,这可怎生是好啊?”
季清韶放下梳子,拿过一根钗,髖起发髻别了上去,方道:“娘亲,你看这钗美不美。”
“和你正经说事呢,美什么美!这钗又不是新的。”魏氏现如今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正是这话呢,”季清韶笑道,“无论这钗美或不美,材质都在那儿,是铜还是金却是骗不得人的。小门小户目不识丁的女孩儿哪里能和您女儿我比?娘亲,你莫再犯愁,下月二十八府里不是要给大哥的儿子庆百日么?届时豫州、泷水和福祈的豪门望族皆要派人来贺,我定让她出个大丑,被豫州城笑上数年!”
第七章 教习
更新时间2013…5…6 15:00:45 字数:2209
用热毛巾敷了脸,就着芍药的手挑着点细盐抹了牙,季浮霜在里屋红木雕花圆桌前落座,静候着蔷薇和丁香布置早膳。
大位大丫鬟各提溜着个攒盒,从堂屋绕过雕花屏风进了里屋,红漆八宝海棠式攒盒打开,丁香垫着帕子从内端出了碗热腾腾的桂圆八宝粥,一盒桂粉糖糕和一盒子鸡油香酥卷,又另有小菜香油嫩笋一碟、五香梅子一碟、炸小银鱼一碟,外加一份卤鸽蛋。
煮的糯糯的甜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做的晶莹剔透的糕点也很讨喜,四碟小菜摆的圆桌满当当的,季浮霜扫视了一番,心中微叹。今早这膳食比昨晚的晚膳不知要好了多少,王府大厨房是惯了会见风使舵的,看来对于她昨晚烧竹林的事,睿王爷季景斋恐怕是捏着鼻子认了。
若想招他厌弃,还得想其他法子啊!她心绪低沉的用了早膳,一碗桂圆八宝粥只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落在蔷薇等人眼中,愈发奇异起来:昨日大厨房送来的清粥小黄瓜郡主尚吃了个干净,今早这丰盛的早点她却只略动了动,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吃不惯府内的膳食,还是持宠而娇呢?
季浮霜吃罢,放下牙筷道:“都撤了吧,点心小菜却是好的,你们且挑了去吃,别白浪费了他们那心。合着厨房说去,今后就按这份例再加一倍送来我吃,大家也好都沾光,享受享受。”
众丫鬟闻言心下暗喜,虽说是主子以下、一等二等丫鬟,吃食上也都是好的,可毕竟不会上心用意到如此精致的份。平日里也只有节庆的日子,酒席备得多了,主子们吃不完赏下来才有的打牙祭,现如今这架势却是日日都有?
蔷薇、丁香、鸠尾等冲季浮霜福了福,便欢欢喜喜的收起攒盒出去了,唯有芍药,收拾完床铺,她踌躇片刻,方走到季浮霜面前道:“郡主,不是奴婢想说些恼人的话,这大厨房却是府内一等一混杂之处。表面上奉承,背地里诋毁那是常有的事,您如今早上不去王妃那儿请安问好,也不去前厅陪着王爷世子用膳,却命人送饭来芙蓉苑,又索要甚多,恐他们背后说嘴呢。”
“爱说便说去,来,给我梳头。”季浮霜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紫檀的梳妆台上,香粉口脂、钗环缎佩琳琅满目,好些都是季浮霜叫不出名的。
芍药挽起她的长发,顺滑柔软的捋在指尖,手中一边梳理,一边道:“郡主头发真好,柔顺黑亮,胜在又十分浓密,真是少见呢。”
季浮霜笑了笑,没有回答。无论前生今世,若不是这幅皮囊过于扎眼,这倒霉事也不会摊上她来。
芍药见她不吭声,神色倒是厌厌的,便抿了抿嘴角,又道:“郡主,既然王爷将奴婢指派给了您,那奴婢自此就是您的人了,您的事原轮不到奴婢来说,但不怕主子厌弃,这府里的忌讳奴婢觉着还是该说给您知道的。”
她说到此处,便停了停,听得季浮霜低声嗯了一句,放才又道:“府里自然是王爷第一,世子第二,您刚进府,也应多和王爷亲近亲近。王爷一年起码有八、九个月不在府里,原本就不容易见到,这大半个月听说不会有战事了,恐会呆的长些,所以一日三餐,能去前厅的也该去,不说讨得欢心,却也别让王爷忘了有您这个女儿啊。”
季浮霜此次却没有做声,脸上也无甚表情,弄得芍药心中惴惴,她想了想还是咬咬牙又道:“除了王爷和世子,王妃却是真正管事的人,家里小到吃穿用度,大到礼仪婚嫁,那都是王妃说了算的,所以您看……”
“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个好姑娘。”季浮霜打断了她的话。
芍药心下微惊,看来这四郡主是铁了心要守在这芙蓉苑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却不知道这府内诸位哪里会容她如此安稳,睿王妃魏氏背地里的手段,家里上上下下的人其实心中都有数,怕是惹怒了那尊佛,关起门也会有祸事寻上门的。可她此刻却又偏偏不便和郡主说清道明,总没有在刚进门的小主子面前诋毁王妃的理啊。
季浮霜望着铜镜中,芍药那微颦起的眉头,心中微暖。其实她所担忧的她又何尝不知,上辈子住在睿王府的半年时间里,什么鬼魅妖怪她没见过?魏氏也就那点手段罢了,更何况她毕竟是睿王的骨血,不是娶进门来的小妾,只要防住了魏氏暗地里的杀手,魏氏明面上能使出的手段不过是打出府去,断绝关系而已,而这恰是她求之不得的。
正梳理间,蔷薇一打链子进了里屋,冲季浮霜道:“郡主,赶请快些吧,王爷请来的教习娘子已经等在屋外了。”说着便赶上前来帮着芍药搭理季浮霜的梳妆。
季浮霜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教习娘子来了吗?那好戏也该上演了。
收拾停当后,两个丫鬟簇拥着浮霜出了屋,便看见两名三旬左右的妇人恭候在院中。这两名妇人年岁相当,却气质迥异。左首个头稍矮的妇人身着藕色撒花袄、白绫缎的裙子,料子都是上好的,只可惜样式老气横秋。季浮霜知道她便是前任光禄大夫的夫人范氏,豫州城出了名的德妇,年纪轻时才华横溢,在豫州仕女圈中那是头一号的才女,可惜命不好,婚后不久便死了丈夫,如今一心一意的形容枯槁起来。
右边的另一位则与她大相径庭,海棠花的攒花裙,配着条海鼠皮坎肩,身上颜色雍容艳丽,脸上的妆容也极为精致。这人看起来比那范氏更像是官家太太,但季浮霜却是知道她真实身份:十多年前的寄情楼花魁秦凤岚,十多年后风华依旧。
季景斋也不知是急于她速成,还是别有打算,请来的这两位教习娘子真个是水火不容的,或许是寄期望她学的既有大家闺秀的范儿,又要能在床第间拴住男人的心罢。
浮霜叹息一声,却不曾想润州那男人从未给过她机会,去拴他的心。
与两位娘子见过礼,她温温婉婉的开了口:“今后便要劳烦两位了。”
秦凤岚抢着上前笑道:“小郡主容貌出众、贵气袭人,真真是我平生仅见呢,又谈什么劳烦不劳烦?”
范氏抿着嘴角,很是不屑的瞥了秦凤岚一眼,沉声说道:“只要郡主能潜心务实的学,就算不得劳烦。既然王爷请了我们来,我们自当尽心尽力。”
第八章 败家
更新时间2013…5…7 8:03:08 字数:2871
两位教习娘子与季浮霜初次见了礼,便只留下了秦凤岚一人。范氏许是不愿与过气花魁同堂授课,便约了每日午时过后再来。
进了厅堂,秦凤岚扫了眼那案上的九霄环佩琴和笔墨纸砚,转脸冲季浮霜笑道:“若论琴棋书画,那董夫人范氏的可是出了名的,我远不及她。想必她会倾囊相授于你,我便不在鲁班门前耍大斧了,只教你些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的技巧罢。”
说着她便摇曳身姿的走到案前落座:“女人伺候男人,不仅仅是床第间事,书房陪读、食肆布菜和净房沐浴,那都是有说法的。”
季浮霜闻言脸上微红,这凤岚娘子说话做派还真是风尘依旧。
只见她抬手摆开了宣纸端砚,指着那砚台墨条说道:“书房伺候爷,首要的便是要会磨墨。你别小看这磨墨,技巧和耐心都是不可缺的。所谓凝神静气、沉寂悠远便是要务。水不可太过,太过溢出则不雅;亦不可太缺,缺了则笔端发涩,行文字迹便不畅了。女子磨墨的姿态更是有讲究,当一手执墨条,一手搂袖时,露出的素腕肌肤过剩,那便是失了轻佻,寸许不露却也过于拘谨,没了情趣。”
季浮霜浅浅一笑,上前两步站定于案侧,婉然说道:“秦嬷嬷让我试一回罢。”说着便挽起水袖执起墨条往那砚台上一杵。
吧嗒一声干净利索,那墨条崴在了砚石上,立马断成了两截。
秦凤岚微微一怔,笑道:“瞧这手劲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子呢!”
季浮霜含羞带怯的低下头,眼角诡色闪过。
侯在一旁的蔷薇连忙拿了个帕子上前给季浮霜净手,芍药收起那断了的墨条,换上了根新的。
“女子的轻柔体态、温婉气质尽可在这研磨中体现。”秦凤岚执起新墨条摆手做了个示范,“下手要正,力道要匀,不可急躁。”
“知道了,嬷嬷。”季浮霜第二次执起墨条,便轻飘飘、慢悠悠的在砚台中心绕起了圈,那端的是落下无痕、妖娆万分……秦凤岚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笑意,暗叹一声指点道:“也得用些力气的,不然这墨恐怕有的等用了。”
于是季浮霜再度发力,又是吧嗒一声,干干脆脆的崴断了第二根墨条。
秦凤岚这会子可存不住笑容了,这还未曾说到姿态和风雅呢,光是磨墨条都不会啊?
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在研墨和换墨中匆匆而过,季浮霜足足崴断了十两银子一根的徽墨三十三根,手脚粗苯的堪比那粗使丫头。别说上房的几个大丫鬟,便是管洒扫的小丫头们都忍不住心中暗叹,四郡主真个是富贵闲人,若生在小户人家,就光磨个墨都能将家给败了去!
秦凤岚神情郁卒的从芙蓉苑里出来,迎面便碰上了王妃魏氏身边的大丫鬟芭蕉,芭蕉迎上去很是恭敬的冲秦凤岚福了福,秦凤岚受宠若惊道:“姑娘这是……”
“奴婢是王妃身边的芭蕉,王妃命奴婢来问问,秦嬷嬷初次给郡主授课,不知郡主学的可好?可听嬷嬷的话?”
秦凤岚忙躬了躬身,笑道:“烦姑娘给王妃带话,就说郡主聪敏好学、勤于动手,尚可、尚可!”季浮霜的资质大出她所料,可偏偏又诚恳好学,屡败屡战弃而不舍,弄得秦凤岚也不好苛责,于是只能夸她勤于动手。
一旁送行的蔷薇,没忍住笑出了声,忙用衣袖掩着假装咳嗽。
“那请问嬷嬷,这一上午都教了些什么?”芭蕉瞥了眼蔷薇,追问道。
“厄……这个……磨墨……郡主学了一上午磨墨。”秦凤岚结结巴巴的吐露实话,她也知道芙蓉苑内人多口杂,什么事那都是瞒不住的。反正又不是她教的不好,是郡主底子太差,想必王妃也怪不得她。
果然不出所料,还没到晌午用饭时间,四郡主崴断了三十三根墨条的事,便从人多口杂的芙蓉苑,传得全府皆知了。
季浮霜咬着牙筷,望着窗外秋日的艳阳,似笑非笑的开始盘算起,下午的课该如何耍弄才好……
范氏是申时踏足苑内的,上午的墨条事件早已传到她耳中了。不过范氏确是老沉持重的人,她面不改色的候着刚刚午睡起身的季浮霜梳洗,心中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知郡主可曾认字?”范氏垂着头问道。
“粗略的认得几个。”季浮霜接过帕子敷了脸,转手递给芍药,“不过笔却不常拿,母亲说过,女儿家不兴读书写字。”
睿王季锦斋是知道她识字的,这点瞒不住人。
“女子写字当以小楷为佳。”范氏却不听她那推诿的话,“建议郡主先学柳体,再描赵体,如此一来柳底赵面、行中带楷。才能显出瘦硬挺拔、骨秀神清的气派。”
季浮霜微微一笑,没说话。上一辈子她对范氏格外敬重,倒是敛心和她好生学习了一番,后来嫁去润州后,也笔根不辍的练了多年,一手小行书写的是极为漂亮的。不过此时要刻意装拙,只得玩鬼画胡了。
范氏拿出几本描红册子,递给她道:“你先照样子练着,几日后我再观成效。今日我们先从简单的学起。”
说完范氏便冲蔷薇吩咐了几句,蔷薇应声而去,片刻之后便从里屋墙上卸下几幅画卷,捧了来案前摊开。
“嬷嬷这是要叫我临摹吗?我可没那能耐,描个花样子还成,描这幅山水却力所不及了。”季浮霜连忙委婉的推却道。
范氏心中不耐,脸上不禁带出了几分,她绷着个面孔道:“哪里会上来便要你画!只是先学习如何品画罢了。”说着她一一扫视过几幅画卷,随即指着其中一幅道:“我朝画派繁兴,题材多样。最盛行的当属院体风格的宫廷画派和文风较重的吴门、松门两派。这幅便是吴门大家手笔,画中山石皴染兼施,淡墨烘晕,渲染出一派烟霓弥漫之态,恰到好处地表现了江南润泽清幽的自然风光……”
季浮霜接过芍药泡好的茶,恭敬的递送到范氏面前:“嬷嬷请用茶。”
说了这许多话,范氏确是有几分口渴,她方转过身准备接茶盏,季浮霜手一抖,几滴茶水溢出滴在了画卷上。蔷薇忙惊叫一声,抢过画卷连忙擦拭,去见已污了一处山峦,不复原貌了。
蔷薇跺足哀叹:“郡主怎的就如此不小心?这画可是从王爷屋中淘换来的,精贵着呢!”其他几个丫鬟不禁脸上也带出几分惋惜来。
季浮霜瞥了眼正在矫情的蔷薇,故作傲慢的抬起下巴,很是不悦的将茶盏猛的搁在了案上。带翻了的茶水流的到处都是,旁的几幅画终也未能幸免。
“一副画而已,王爷难道还会为这个责罚我不成?你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她甩下句话,便故作恼怒的进了里屋。
范氏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气恼。她是爱极了书画之人,见这郡主不仅不通文墨,还不懂得珍惜,心中便十分不喜。她刚想上前说两句,芍药忙赶前劝道:“郡主许是乏了,上午跟着秦嬷嬷练了有近两个时辰呢!这头一天授课,也就是认认门道,要不嬷嬷您明日再来?”
范氏忙想起这不是在旁处,却是王府,郡主身份矜贵,倒也不能逼得过急。
“那我明日卯时再来,请郡主早早起身,将写好的描红帖子交我查验。”说完便冲着门帘屏风行了个礼便去了。
鸠尾跟上去关了房门,丁香忙着擦地收杯子,蔷薇还在那儿心疼几幅画,却也不敢再出声叨念了。芍药回身去了里屋,见季浮霜正歪在榻上,拿着本书正看着,忙笑道:“郡主不生气了?”
“气不过来,”浮霜翻了页书,口中问道,“她在做什么?”
芍药知道她问的是蔷薇,原本当着教习娘子的面,主子就算是有错也不该由做奴才的数落。况且引得主子不悦,做奴才更应第一时间进来谢罪才是,蔷薇却还在忙那几幅画,确是有些逾越了。
她忙搭茬描补道:“蔷薇姐姐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