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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琅邪王妃-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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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神秘的笑起来,突然将脸凑近她面前,“春秋战国,秦始皇统一天下,东游至健康,听一得道术士说:”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始皇帝忧心,于是改金陵为秣陵,挖掘北山以绝其势。而从秦始皇年间到如今,已是整整五百年。”

    “你的意思是?”她有些迟疑。

    琳青道:“金陵是健康的古称,当年登林子那老头夜观天象,算出司马睿正是横空出世的帝王星,但却命运多舛,也不知是否是那秦始皇破解帝王之气的缘故。”他说着,忍不住好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是登林子那老头的徒弟,本应全力相助帝王星的,但是师父死于他手,我又要偿还斛律浚的恩情,所以谁也不会帮,这天下是谁的与我何干。”

    孟央微微有些吃惊,“你,你也是登林子的弟子?”

    琳青一脸的诧异,“哦?你为什么用个”也“字?”

    “这么说你与己巳师父是师兄弟?”

    琳青一愣,突然意味深长的笑出声来,“原来你见过那和尚,没错,他是我大师兄,登林子死后他一直谨遵师命暗助帝王星。怎么,他是不是找到你要你皈依佛门?”

    孟央点了点头,他又笑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帝王星的牵制者,然后阻止你危害到司马睿,这个笨蛋,师父都完成不了的事他怎么做的到。”说完,他又神神秘秘的样子,“其实你见过登林子的!”

    见她一脸的不解,他微微的得意,“你刚出生的时候,登林子那老头找上门要将你带走。可惜你父母不肯,他可是碰了一鼻子灰,哈哈。”

    原来如此,娘亲口中那个要将她抱走的和尚竟是登林子。孟央半天说不出话,两人坐着喝了会茶,琳青道:“再告诉你一个机密,登林子其实是个秃头!”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她有些不解的开口道。

    琳青的面色一沉,“这可是个大机密,你不想知道吗?”

    “可是,”她更加不解的望着他,“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机密?”

    琳青的嘴角止不住抽搐,声音微微的恼怒,“你这女人,真是不解风趣,除了关心司马睿的事,你还关心什么!你什么都不想知道!”

    气恼之下,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抬高几分,使得她的神情有些讪讪的,欲言又止的望着他,最终开口道:“我想知道,你跟芸娘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说,琳青的脸色骤变,声音阴沉不定,“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半晌,才听她轻声道:“无聊。”

    他古里古怪的笑了一声,“是皇甫醒珍吧,只有她才会这么无聊,你告诉她,不管她的事。”

    “你自己去说。”她忍不住开口道。

    他仿佛更加生气,怒瞪着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上次交给你的衣服是皇甫醒珍缝补的吧,你以为她会针灸,就一定会针线活吗,歪歪扭扭的缝成那样,还要不要我见人了!你说怎么办!”

    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她真的惹不起,只感觉三魂六魄都被震了出来,眼看他怒火冲天的模样,赶忙起身道:“那个,你喝点茶压压火,我先回去了。”

 【051】敕勒部落

    几日后,琅邪大军回国。

    热闹喧哗的街道上挤满了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众将凯旋的风采,高高挂起的幡旗随风扬起,威面八方,一批又一批的勇士整装前进,精装铠甲,英姿飒爽,如排山倒海之势踊跃前进。

    人群中满是欢呼,会稽内史善拓骑在高高的马背上,身后跟着大队的精兵。他面无表情的扫过欢呼的人群,并没有因为打了胜仗而骄纵妄然,眉宇间反倒透着隐忍的不快,走了很久,他勒住马匹,转身走到身后护卫森严的马车旁,恭敬的说道:“王爷是要会王府还是即刻前往洛阳?”

    马车稳健的前行,帘子里传来声音,“先入宫向皇帝问安,不能失了礼数。”

    人人皆道琅邪王爷在战场所向披靡,平定了蛮夷小国,下手凶残狠辣。可这大军中却不见他的身影,人群中隐约传来遗憾的议论声,却听一男子说道:“你们知道什么,王爷受伤了,大司马身后的马车里肯定就是王爷。”

    他话音一落,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你又没上战场,你怎么知道!”

    “就会胡说,琅邪王爷怎么会受伤!”

    ……

    那男子见大家不相信,急忙辩解:“是真的,我大哥是军营里的人,是他亲口告诉我的。王爷所向披靡,却偏偏对敕勒的军队手下留情,结果敕勒的少将趁他不备的时候偷袭,嗖的一声放出长箭,一下射进王爷胸膛,足足刺进大半的箭身,拔出来的时候血流成河!王爷危在旦夕,昏迷了整整两天,否则早就班师回朝了,何须等到现在。”

    他说的眉飞色舞,不远处站着的女子脚下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转身看向扶住她的男子,声音颤抖,“是真的?你们真的伤了他?”

    斛律浚扶住她的双手微微用力,眼神望向街道上的大军,“怜珠给的图纸是假的,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下令平定世族,更不明白紧要关头他又为何手下留情,黑压压的精兵就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他却命令王敦撤退,趁着他们不备,田少将拉起弓箭直直射向他,不瞒你说,我真的希望他在那时死掉,可他已经负伤了,还是饶了敕勒,孟央……。”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孟央一把推开他,挤进拥挤的人群,拼了命的向前跑,她的眼睛紧随着层层守卫的马车,眼泪打湿了面纱。挤过一个又一个的人群,却还是紧紧甩在马车后面,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不顾他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她只知道追上那辆马车。他受伤了!他就在那辆马车里,他离她那样的近,却是怎么也追不上的咫尺天涯。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着,终于泣不成声,拼尽全力的冲马车的方向叫喊:“我是央央,我是孟央啊。”

    挤过拥挤的人群,前面又是满满的人流。

    她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泪眼朦胧间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仍不死心的追赶,到他身边去,回到他身边,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他的眉头是不是紧蹙着,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吗,他还好吗,他,会认得她吗?

    “我是孟央,我是孟央啊……”

    声嘶力竭的哭喊,人群的吵闹声盖过了一切,她不顾一切的挤到路旁拦阻众人的官兵前,硬是要冲向马车。那官兵凶神恶煞的挡着,她努力了,跑累了,却仍是离他那样远,绝望的跪倒在地上,她撕心裂肺的喊哑了嗓子:

    “司马景文!”

    拦路的官兵正要用脚踢开她,斛律浚一脸焦急的挤了过来,赶忙拉过她,“官爷,她相公是军中的将士,不幸阵亡了,您见谅。”

    孟央哭的撕心裂肺,恍惚间看到马车的窗帘挑起,似是有人望向这边。她燃起一丝希望,却硬是被斛律浚挡在面前,“孟央,你冲上去又有什么用?他不认得你,你还不是要被官兵打死,他正急着赶回王府,心心念念的是虞怜珠,不是你。”

    他不认得你,他不认得你!字字戳在她的心上,字字绞的她不能呼吸!

    双手紧紧捂住心脏的位置,哭哑了嗓子,斛律浚惊痛的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用尽全力抱她在怀里。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却也打湿了他的心。她剧烈的颤抖着身子,死死按住心口,流尽了毕生的眼泪,“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疼,可是我疼,我疼的肝肠寸断。”

    马车里,司马睿收回望向帘外的目光,双拳紧握着明黄色的坐垫,俊朗的脸上冷汗泠泠,眼中满是忍受不住的惊痛,随坐的军医惊慌的跪在他面前为他止血,“王爷,王爷不要动,这伤口都裂开了。”

    司马睿咬牙切齿的忍着疼痛,“为何本王痛的不是伤口,是心脏。”

    回到红舞坊后门,却见芸娘拿着一包衣物站在那,见到她一脸的震惊,“呀,五小姐怎么了,眼睛肿成这样?”

    孟央看了看她手中的包裹,她笑道:“马车马上就到,我替你收拾好了衣物。”

    斛律浚见她不明白的样子,开口道:“琳青打伤了庾大人的儿子,那官兵说你面善,指不定会想起什么,我要带你离开。”

    正说着,就见朗木驾着马车驶来,车子停在他们面前。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琳青几步跳了下来,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央,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这女人,这么爱哭,回去还不淹了敕勒部落。”

    听完这话,她却是大惊失色的看着斛律浚,“你要带我去敕勒?”

    他并未回答,只是对琳青吩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琳青眉毛一挑,“放心,快走吧。”说完,他走到孟央面前,递过一个瓷玉小瓶,“呐,这是皇甫醒珍给你的药丸,整日闷闷的,小心真的死了,变成哭鬼。”

    孟央别过脸去,认真的看着斛律浚,“我不走,我不要离开这。”

    她一脸的坚决,琳青往她手中一塞,怪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突然挥动手掌,一阵烟雾扑上她的面部,她还未反应过来,眼皮沉重的闭上,倒在了斛律浚怀中。

    醒来后,马车已经快速的驶出城外,她看着车帘外树木一闪而过,只得平静下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斛律浚递过一块酥饼,“饿了吧,吃些东西。”

    她先是别过脸去不愿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身接过,细细的吃了起来,斛律浚狭长的眼中满是笑意,“有时你真的会让我捉摸不透。”孟央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吃着酥饼,他却继续说道:“你放心,他暂时无事,这段时间他不会进宫,自然也要不了他的性命。”

    她终于抬起头看他,叹息一声,“我只是不想说话,你不必说给我听。”

    一路走来,她抱着双膝,安安静静的坐着,出神的看着车帘外的风景。额前的碎发微微扬起,她的侧影清秀绝美,长长的黛发垂落腰际,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让人莫名的感觉到清冷感伤。斛律浚目光难测的望着她,堆玉般的面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孟央,你可知道司马睿为何辩不出你?”

    孟央忍不住回头看他,她又何尝想的明白,当初他能辨出她不是虞怜珠,为何今日竟看不出身边的早已不是孟央?为何,她真的不能释怀。他继续说道:“琳青曾经说过,怜珠与你命格相同,生辰八字亦是相同,世上很难找得到这样相似的两个人,如果我是他难免也会认错,更何况我曾告诉怜珠,待在司马睿身边,无需多说,他必定认不出。”

    她缓缓转过头去,“是啊,我们是双生花。”几日的颠簸,沿途的风景看腻了无数次,不知多久,朗木停下马车,粗声说道:“大人,夫人派人在前方接应我们了。”

    斛律浚侧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孟央,这一路的停停顿顿,她似乎忍耐的很辛苦,脸色隐隐苍白。好不容易睡去才感觉她身子好些,终是不忍叫醒她,小声的对朗木道:“让他们等着,咱们在这休息一会。”

    朗木很不解,一边转身掀开车帘,一边大声嚷嚷:“在这休息啥,咱们部落的软榻可比马车舒服。”

    他嗓门很大,孟央迷迷糊糊的动一下,斛律浚微微蹙起眉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朗木随即明白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骂道:“瞧俺这大嗓子,孟姐姐一路吐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睡着了。”他说完,又察觉自己仍是扯着嗓门嚷嚷,赶忙打了嘴巴一下,终于压低了声音,“大人,那俺去告诉他们等会子。”

    斛律浚无奈的轻叹一声,小心的动了动麻木的双腿。整个车内安静极了,只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她应该是真的乏了,苍白的面容极其沉静,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的垂在眼睑。他看着她睡去的模样,嘴角轻轻漾起笑意,忍不住伸出手掌想要触及她的脸庞,却在咫尺之处停顿下来,她从未离他这样近,墨玉般的长发就垂落在他肩头,隐约传来阵阵清淡的幽香。她就坐在他的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微微侧目便可看到她迷人的脸庞,甚至抬手就可触摸到她的眼睛,鼻子,嘴唇。

    可他突然不敢,停顿在他面前的手缓缓收回,无力的垂下,生怕自己吵醒这来之不易的安静。怕他只是触及她的脸庞,她惊醒后又会远远坐到一旁,再也不会离他这样近。而现在,他们就这样近的挨在一起,他巴不得她睡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是,马车外突然就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相公,敏儿接您来了。”

    他紧蹙起眉头,孟央却还是醒了,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尤是有些不清醒,朦胧的问道:“到客栈了?”

    斛律浚眼中满是笑意,“已经到漠南一带,正要叫醒你下车。”

    说罢,自己先行走出马车,然后又掀开帘布,伸手小心的扶她下车。她刚刚站稳,抬头就看到面前成队的人马,朗木的前面站着一位姿色极佳的女子,这女子一身缎绣氅衣,高挽的发髻上戴着金晃晃的步摇冠,挺拔娇俏的鼻子,嘴唇微微抿起,看向她的眼中先是愕然,接着流露出些许震惊,面色不善。

    女子上前恭敬的对斛律浚行了礼,然后勉强的对孟央笑道:“怜珠,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咱们姐妹再也见不到了,相公还是把你接了回来。”孟央随即明白过来,正要解释,她又上前拉住她的手,垂泪欲滴,“怜珠,咱们自幼相识,如今已经多年未见了。自你嫁入琅邪王府,我与相公都是十分挂念,如今他接你回来,我们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

    孟央愕然的看着她拉着自己抒发感慨,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斛律浚,“那个,你,你认错人了。”

    斛律浚但笑不语,就听远远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喊声:“小五!”

    只见田四一身少将的衣袍,骑着快马飞奔而来。一阵尘土飞扬,他一下跳下马背,大步跑过来,兴奋的拉过孟央的手,“小五,我操练完兵马,左等右等不见你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呀,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他一脸关切的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孟央尴尬的咳了两声,避过他的手,“田四,我没事。”

    田四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恭敬的对斛律浚行了礼,又拉过她来到刚刚那名女子身边,说道:“小五,这位是敕勒部落的敏夫人,夫人,这位是田五儿。”

    副伏罗敏敏满脸疑惑的看向斛律浚,他微微笑道:“她不是怜珠,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她仍是不解,细细打量着孟央,“那她是……”

    田四抢先答道:“回禀夫人,她是我娘子,田五儿。”听闻此话,孟央惊愕的看向田四,他却满不在乎的冲她一笑,继续说道:“我娘子两年前走失,幸亏斛律主帅帮我寻回,如今又带回敕勒与我团聚,田四感激不尽。”

    斛律浚不露声色的握紧了双拳,身子微微一顿。副伏罗敏敏面上扬起深深的笑意,对孟央称赞道:“田少将的妻子果然生的花容月貌,田少将如今可是我敕勒的猛将,司马睿那恶贼杀遍各部落将领,还不是败倒在他手下,能嫁于田少将,小五姑娘也是有福之人。”

    孟央的面色却突然沉了下来,看也不看他们一看,冷声对斛律浚道:“说完了吗,我累了。”

    众人皆是一愣,斛律浚笑着点了点头,吩咐朗木抬过轿撵。副伏罗敏敏心中隐隐的不快,对他柔声笑道:“相公,敏敏不知道您带了田少将的家眷,只准备了我们的轿撵。”

    田四赶忙牵过自己那匹高壮的马,笑道:“小五,我带你骑马回去,这匹可是我在战场驯服的野驹,一日千里。”

    孟央尚未开口,斛律浚已经让人抬过轿撵,就要扶她坐上去,“赶了几天的马车,你肯定乏了,还是坐轿子好些。”

    这轿撵宽大华丽,地面铺着柔软的细毯,掀开面前的轻纱,高大的座位上满是明黄色的软垫,轿背的绣花华丽异常。孟央禁不住想起司马睿,他贵为王爷,所用之物本该奢华瑰丽,可他却不是安享奢华之人,更是心系难民百姓,她心里隐隐的失落,这样好的司马睿,他们却叫他恶贼。

    脚下顿了顿,转身走回原本那辆简单的马车旁,对朗木叫道:“朗木大哥,咱们走吧。”

    说罢先行爬了上去,斛律浚愣了愣,随即也跟着上了马车。田四呆愣的站了站,将马绳塞给一旁的侍从,焦急的跑了过去,“小五,等等我。”

    副伏罗敏敏有些震惊的看着,脸上隐隐的恼怒之意。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冷冷的撇过马车,上前坐在轿撵上,声音微微冰冷:“回去。”

    敕勒与鲜卑、匈奴、乌孙乌恒等族均属游牧系,若论强大不及鲜卑与匈奴,敕勒一族祖上源于北海一带,生活于贫瘠之地,南接匈奴,北临乌孙,常受匈奴人的欺辱与冒犯。自三国时期,不少族人选择南迁,分布大漠南北地区,而斛律浚所统领的族人正是南迁漠南的一脉。

    地域南移后,他们逐渐与中原接壤,深受汉人影响,畜牧与农耕均是所长,本应生活的无忧无虑,偏偏司马睿接二连三的征讨而来,使得人心惶惶。

    穿过漠南的荒芜之地,前方出现大片平原,远远的看得到始于春秋时期所建的长城,巍峨雄伟,护我大晋免受外族侵犯。

    城桓之隔,是大片的穹庐,天蓝的几近透明,成片的云飘着,放眼望去毡包与天相连,生长茂盛的草地,盎然勃勃,远远的,似乎看得到生动的牛羊,纯净至极的美景。也不知是否因为战乱,部落里的每个人面上都紧张警惕,穹庐四周防守严苛,不见任何松怠。斛律浚的归来引得众人极是高兴,族人似是对他极其敬仰,纷纷一路跟着相迎。

    大概是受汉人长久的影响,敕勒人的衣袍跟汉人相似,但他们祖上生活于荒原地区,男子高大威猛,女子则秀鼻高额,多了几分英气之美。下了马车,一干人等早已部落入口,其中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眼中满是泪花,上前拉起斛律浚的手臂,哽咽难言:“浚儿……”

    斛律浚亦是一脸的疼惜,“阿那,您怎么在外迎接,孩儿不孝。”

    那妇人含泪笑了笑,“每次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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