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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门大院-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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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太太五十多岁,身体还算硬朗,五姨太三十五六岁的光景,却生得很瘦,忧愁无时无刻不锁定在她的眉宇间。婉玉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可又说不清楚是些什么。想来想去,就是将这种担心放在了性格内向的生身母亲身上。现在这个赏花诗会她最欢迎不过,因为这样可以解除一下母亲那种难以慰藉的忧愁。她拍手说:“月娥姐姐,看不出来你的组织能力还很强呢!”
  “见笑了,睡不着觉瞎嚼话呗。”月娥将西瓜递给了卢太太和五姨太。“二位娘,您看这花的姿容多水灵漂亮,和婉玉嫂嫂配在一起,是否就是一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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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大院 第十一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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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这个理。”卢太太站起来,来到花盆架前观看这从未见过的麻西国的花魁。只见四盏油灯下面青叶扶衬,蕊瓣吐香,白衣羞红,淑女婷婷。再配上院内的郁树浓阴,花红柳绿,景致的确令人难以忘怀。卢太太对五姨太说:“我看这花很有点儿月娥的风范。”
  五姨太说:“太太说得极是,这花冰清玉洁的,确实像咱月娥姑娘。”
  卢太太用手碰了一下蕊瓣,把月娥、春娥心疼的眼睛瞪得多大。婉婷一把将母亲拉回原处坐下:“娘,你可别碰了,这花名贵得用金条也买不来呀,是月娥妹妹的宝贝闺女呢!”
  “我知道,就因为它是宝贝,我才想摸摸啊!”卢太太笑了。
  “这么名贵的花,孩子们想咋玩?”卢太太问。
  “大娘,当然是唱诗了。”春娥说。
  “唱诗我不行,不过你们的诗唱得好坏我可能品来。这样,我定谱,就以七言律为限吧,各赋一首如何?还有,玉儿她娘不识字,就给我当帮手吧。先从谁说?”
  “当然是婉玉奶奶了,我家奶奶安排好的,她来弹琴,先弹唱一首《春江花月夜》开场子,奶奶们好寻思自己的作品,等会儿依次唱,太太看这样好不好?”琴儿说。
  “琴儿说得极是,就照这丫头的话儿办。”卢太太兴致十足。
  月娥坐在古筝前弹唱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月娥的歌喉婉转动听,卢太太听得如醉如痴,不禁说道:“这孩子的嗓音就跟那百灵鸟似的。”
  经过近一月的精心调养,婉玉又白又胖,单旗袍下的身材线条分明,走动时的臀部忸怩摆动,性感翩翩,宛如当今的杨玉环。她环绕着昙花转了两圈,高声唱道:


  夜幕幽幽灯下见,果是一盆玉绿连。
  清娥灵生扁叶身,淡蕊明霜瓣里端。
  难惟妙题雄娇丽,形触慨哉茎衣长。
  红身裹缕魂淡香,只叹白仙现瞬间。
  “好,‘只叹白仙现瞬间’。婉玉到底是咱们的才女,这句用得惟妙惟肖,正好切入昙花的主题,可谓流传后世之佳句也。”月娥笑着赞道,“我这儿也想起了一首,套用婉玉的‘连’‘端’‘长’‘间’四个字合起一首。”
  月娥一边弹着古筝一边唱:
  常绿卉花盆中见,是喻白磷磷瓣连。
  花间皇后羞红遮,人间嫦娥飘月端。
  暗影人余涛兴起,明尤花盼临凡长。
  伤啼昙仙留短谢,哪屑奴家忧盼间?
  婉玉过去轻捶月娥一拳,笑着说:“姐姐还吹我是才女,真正的才女又为何人?那‘伤啼昙仙留短谢,哪屑奴家忧盼间’的佳句不正好把昙花的清高幽雅一览无余了?”
  卢太太摆摆手说:“你姐俩也别互相吹捧了,咱且看看春娥姑娘的诗作如何?”
  春娥满脸通红,她忸怩地站起来,轻轻唱道:
  思议缠绵霜额瓣,不觉泪下潸潸泣。
  绿间凝望红袖挺,蕊穗枯萎余虑啼。
  
大门大院 第十一章(4)
婀娜婷婷瞬间在,青春何耐锁春闺?
  暮倾临怯遐迩途,孤身愁度欲迟迟。
  春娥的诗作换来一片寂静,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她的思念之情所打动。但是守寡就是守寡,稍不留心将大难临头。
  卢太太叹了口气说:“怪可怜的,这就是我们女人呀!今天赏花,抛开这些不愉快的烦恼吧,下一个,我闺女如何?我看你回房休息去吧。”
  婉婷这时手捂住心口窝,她的心跳又加快了。
  “无碍,这种欢乐不会遇上两回的。”她闭了一下眼睛说,“七律太严谨,我不大喜欢,干脆我唱一首词,仿《相见欢》曲牌,月娥你能弹吗?”
  婉婷坐在院里幽幽地唱了起来:
  蕊瓣倒垂叶青,灯幽明,伴别白霜仙子袖脂凝。
  颤巍巍,叙别情,告妹听,只待他日幽灯送婉婷。
  婉玉跑了过来,一下跪到姐姐面前,哭着喊道:“姐!我不许你唱这样的词,我让你跟着我过一辈子!”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姐的身体已大不如头两年,姐心里明白。今日姐当着娘的面就把小秉炎交给妹妹了。”
  “姐,你为啥老说这话呀。自从离开娘,婉玉可是把姐当成娘了!真要没了你,婉玉可咋活呀!”
  这场面又感染得月娥、春娥大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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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大院 第十二章(1)
正在这个时候,太太的丫环冬梅找上门来说:“大少奶奶把她的两个儿媳给告了,老爷升起了大堂。太太估摸这事难以收场,故请婉玉奶奶前去议事。”
  婉婷听了这话说:“冬梅,你回禀太太,就说我家婉玉奶奶身体不适,难以从命,请太太另找他人商议好了……”
  “姐,你这是干啥?这样做不等于得罪婆母了?你这身子骨又不好,今后出点儿啥事,连个帮衬的长辈都没有了。”婉玉打断姐姐的话,嗔怪地说。
  卢太太也赞同道:“就是,婷儿,玉儿说的有道理,她可是你的婆母呀!”
  婉婷急得落下泪来:“可婉玉管闲事都管成了这样,再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真怕她有啥闪失。万一婉玉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疼也要疼死了。”
  婉玉说:“这样好了,让大娘跟我一同去,有她照应着,姐姐还不放心吗?”
  婉婷无奈,也只好这样允了。婉玉和卢太太跟随着冬梅来到宗蕊堂,立刻感到难以忍耐的冷意。只见家丁和婆子持棍各立两边,老爷坐在案桌前,脸色阴森可怖。身后站着管家朴作修和后院管家婆子张嬷,旁边是个偏座,太太正在四下里张望,看见卢太太和婉玉这对母女走进堂来,立刻露出了笑脸。堂下跪着大少奶奶和她的儿子尚秉章、儿媳于秀花。于秀英在担架上躺着,双目紧闭,泪流纵横,使人看了不觉心酸。看到这阵势,卢太太不由想起当年卢老爷那道台大堂的审案往事,一幕幕血淋淋的场面浮现在眼前,使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老亲家,你也来了!”尚维琛站起来说,随吩咐家丁:“快给卢太太上座。”
  卢太太和婉玉在太太旁边坐下,太太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地说:“哎,这种家丑,可让亲家母见笑了!”
  “哪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既然婷儿、玉儿到了咱家,我老太婆也就没把自己当外人不是?”
  这时大少奶奶已将案发经过叙述了一遍,老爷一拍惊堂木说:“于秀英,你娘说的可是实情?”
  于秀英哭出声来。
  老爷又说:“那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于秀英说:“我说啥呢?连我都不知道是咋回事?我这人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清白,嫁到咱府上的时候,我看见五少爷长得那么俊,就已经将自己许给他了。这几个月来,我心里不止一次幻想着,有一天老爷能回心转意,又让五少爷娶我姐俩。所以就全身心地保着自己的身子,不甘心地等着五少爷。可谁知,让这八婆子唆使她那王八犊子尚秉章把我强Jian了。尚秉章把我强Jian之后,这八婆子就说我不是个姑娘。我到谁跟前去诉这个冤?再说咱当姑娘的出嫁讲究多,光‘眷栈’这一关就够复杂的,谁胆子再大也不敢胡来呀!在家的时候娘告诉我,做姑娘的可以少胳膊少腿,可不能少了这姑娘身子,少了姑娘身子这一辈子可就完了,这个道理我还不懂吗?咋平白无故的,我这姑娘身子就没了呢?”
  于秀英哭得死去活来。婉玉也不禁落下了泪。
  老爷又问身边的张嬷:“你可知道于秀英的身子是谁验的?”
  张嬷连忙说:“是胡嬷,我给秀花验的身。”
  老爷说:“冬梅,你去把胡嬷叫来。张嬷,你到偏殿再给秀英验次身。”
  于秀英被抬到了宗蕊堂的偏殿里,过了一会儿又被抬出来,张嬷报告结果说:“不是处子。”
  老爷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喝道:“于秀英,这你该怎么说?平日里我看你就不是个东西,目无尊长,胡搅蛮缠,竟连太太你都敢打,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老爷,冤枉!”于秀花在旁边说道:“妹妹是调皮,可不至于胡来。我姐俩在家的时候形影不离,一个饭桌吃,一个被窝睡,就连拉屎撒尿也在一块儿。如果妹妹早被开了怀,论起她那种我爹都让她三分的性格,又何以跟我嫁到咱府上?请老爷明鉴啊!”
  冬梅已将胡嬷唤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五少爷。五少爷还是一身僧袍,剃着一个光头,项前挂着一串佛珠。胡嬷看到这种场面,刚要给老爷下跪,被他一把拉了起来。他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台上的父亲。
  
大门大院 第十二章(2)
尚维琛心里也明白儿子恨他,所以语气和缓地说:“胡嬷,今天把你请到这来只是想核实一件事,上次秀英的身子可是你验的?”
  胡嬷说:“没错,她的身子是我验的。”
  “你可验出她是否为处子?”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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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验错?”老爷的口气硬了起来,内含杀机。
  胡嬷连忙跪下,紧张地说:“老爷,我验得清清楚楚,这姑娘的确是黄花闺女呀!”
  “说!你得了她啥好处,如此弄虚作假!”
  “老爷,冤枉啊!我都五十往外的人了,本来早想回家抱孙子,可我舍不得宁儿才逗留到现在的。我打算给宁儿找门亲事办了再走,谁知宁儿就不要呢?又何以去谈弄虚作假?”
  “照你的话说,于秀英圆房的时候为啥不是黄花闺女?”
  “不,不可能的,我这辈子少算也验过三四十个闺女了,是不是黄花闺女咋能分不清?再说这俩丫头我可是找给我宁儿的呀!”胡嬷急了,脸上的肌肉嘟嘟乱颤。
  老爷的语调又和缓下来,“胡嬷,你可是咱府上最早的老嬷子了,世宁早就把你看成了他的娘,所以做错了什么我可以原谅你,只是让你说句实话,就没你的事了。”
  很明显,老爷旨在引诱她说句于秀英不是处子的话,可胡嬷心眼特实,硬是转不过弯儿,茫然地说道:“你让我说啥呢?我以对宁儿这十几年来付出的心血向老爷作保,躺着的这个丫头的的确确是个姑娘呀!”
  于秀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五少爷看不过眼了,在旁边帮衬胡嬷道:“是啊,爹,我也可以为我妈作保,当时她是给我找媳妇,验起来只能越发细,是不可能给于秀英验错的。至于你说于秀英不是黄花姑娘,对不起,你去问我二哥好了,于秀英绝对是遭了我二哥的手。大嫂得知秀英是我妈妈验的,想耍坏往我妈妈身上赖。”
  “尚世宁,你浑蛋!你这个冷心郎君,我于秀英算是看错你了!你不要我姐俩也就够了,干啥要拿这种脏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我恨你!难怪人常说,小白脸子没好东西,现在我算是领教了。得,你们尚家人不就是想让我姐俩死吗?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力量,于秀英说到这里,竟然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宗蕊堂的堂柱子扑去。一个家丁看到情形不好,丢开棍子,上前抱住了于秀英。
  “你就这样想死?没那么容易!”老爷一生最讨厌如此举动,气得站了起来,面对胡嬷也不再客气,“看到没有,这个扣很明显在你这里。你别以为抚养过世宁我就不敢打你,最后再问你一次,于秀英是不是处子?”
  “老爷,人活着可要积德呀!没影的事,你让我说啥呀!”胡嬷哭了起来。
  老爷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把胡嬷给我摁倒了,打二十军棍!”
  三个婆子不由分说,把胡嬷摁倒在地上,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太太刚要站起来说情,就被老爷崩了回去。尚世宁一看不好,扑到胡嬷的身上,替胡嬷受过。于秀英也已意识到命不保矣,紧紧地依偎在姐姐的怀里说:“姐,这一次妹怕先走一步了。”
  于秀花捋着妹妹的秀发说:“怕什么,不就是一死吗,姐姐来陪你!”
  此情此景令在场的每一个人惊讶。
  尚秉章在堂下说:“爷爷,这事情算了,现在拉倒可以吗?”
  “拉倒,你娘说这媳妇不洁,现在就给你查这如何不洁来着,你说拉倒能成吗?”
  大少奶奶也发话道:“爹,刚才是我犯浑,我不告了成吗?”
  “不成,尚府不容许不洁之事存在!”老爷一口回绝。
  二十军棍下来,胡嬷和五少爷皆已臀处见血,站立不稳了。
  老爷问:“胡嬷,这下该说实话了吧?”
  胡嬷有气无力地说:“你让我说什么?没影的事,我死也不说。”
  五少爷用手搀起胡嬷,投向尚维琛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妈妈,我们走!”也不管老爷是否同意,蹒跚着走出了宗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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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大院 第十二章(3)
尚维琛坐在那里,欲将二人唤回又不忍心,可是他们这样大胆地走掉又失去了面子,一时之间竟为难起来。这时的婉玉已将所有的名堂看了出来,她悄声告诉太太:“娘,我看今天老爷在制造一场冤案。”
  “冤案?你快说。”太太需要的就是婉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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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看出来没有,胡嬷说的是真话,秀英说的也是真话。”婉玉悄声说到这里,看看难以下台的尚维琛。
  “孩子,既然她们说的都是真话,那秀英的身子是咋破的?”太太着急地问。
  “娘,你看到刚才那二十军棍了没有?那是胡嬷和五弟共同挨的,可他们的屁股都已经见了血。那秀英的五十军棍呢?那可是红松木棍打的呀,连骨头都被打折了,难道身子就不会被打破吗?”
  太太恍然大悟,兴奋地喊道:“我的好媳妇,我就知道把你叫来准没错!”
  此时老爷还在逼问于秀英的奸情,被太太的突然举措吓一跳。只见太太走到堂前,抱住于秀英说:“孩子,是你爷爷错怪你了。这事不怪你,都是你娘的错。”她又点了一下大少奶奶的额头说:“你这个浑人,给你这么好的媳妇你不珍惜,难道叫你儿子找上一个跟你一样丑的丑八怪你才心满意足?你媳妇在养伤,你竟然唆使你儿子强Jian你媳妇,你还老不要脸地在旁边看着,你可真能做得出呀!”
  太太又走到了案桌前,向大家宣布道:“老爷身体不好,今天就散了吧!”
  此时的于秀花和于秀英放声大哭。
  于秀花不住地给太太磕头:“谢谢,谢谢奶奶救命,孙媳没齿难忘。”
  尚维琛好不气恼,太太当众搅了场子,使这个戎马半生的当家人自觉脸上无光。走进卧室,盘腿坐在炕上,将瓜皮帽狠狠地往炕梢儿一丢,便烧上一锅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太太屏退丫环,细心地展开老爷的发辫,拿着木梳轻轻地梳捋那灰白色的头发。由于老爷比较传统,儿孙们的发辫他控制不了,一个个早已换成了民国头,可是他与管家朴作修至今还保留着这种亡清的标志。太太用头绳将老爷的散发拴好,然后解开了马褂的扣子。尚维琛很有性格地甩开了妻子的手,用生硬的口气问:“老太婆,今儿个你疯了?”
  太太笑着捶了一下老爷的肩头,继续解老爷的衣扣。
  “说你哪,我审案子你搅得啥场子?”太太习惯的一拳把老爷的怒火捶下去了大半截。
  “老东西,还有脸说,这案子你咋审啊,难道把孙媳妇打死?”太太脱去了老爷身上的马褂说:“要不是玉儿提醒,我看你就别下这个台了。”
  尚维琛问:“咋回事?”
  “还咋回事?你就没有感觉到胡嬷说的是实情吗?你呀,胡嬷忠心耿耿,都是咱们这把年纪的人了,你也真能下得了这个手。如果宁儿不替着,打死了你咋收场?人家玉儿就看得透彻,当下看出胡嬷和秀英说的是真话,及时地提醒了我。我再不给你收场子,还让你制造冤案不成?”
  老爷一听来了兴趣,转过身来,抓住太太的肩头问:“这是咋回事,既然她们说的都是真的,那秀英的身子是咋破的?”
  “你打胡嬷和宁儿二十棍了吧?打成了啥样,屁股上是不是渗出血了?那你打秀英五十棍又会咋样,那身子会不会被打破?”
  老爷犯疑道:“打破的?哎?秀花也挨了五十棍咋没事?”
  “你真是老糊涂,秀花是啥武功底子,秀英又是啥武功底子?”太太躺到了被窝里说。
  尚维琛还在犯疑:“难道真是这样?”
  “这很难说,反正秀英进府时身子是好的。除了这种可能外,我想还有一种假设,就像宁儿说的那样,秀英确实被老二给害了,要么她姐俩平白无故地整老二干啥?老二又跑个啥?玉儿看得清,不愿意往这上面点。”太太打起了哈欠说:“老头子,你把蜡烛给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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