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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皇家童养媳-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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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不是不妙,而是非常不妙。
虽然之前长泰帝为了怀真郡主的缘故罚过苏如绘一回,可那回到底和现在不一样,那回正如郑野郡夫人所言,是留了余地的,这一回任谁都能听出皇帝语气里那压抑的愤怒——压抑?当一位皇者出现这种情绪时,说明他不仅仅是在恼怒你一个,甚至连你的九族做过让他感到不痛快的事情都已经被同时想起,这也意味着苏如绘这次想逃过一劫的希冀完全不可能。
事到临头,苏如绘反而冷静下来,终究是千年门阀出身,她不是在危局与天威面前会彻底瘫软的弱女子:“贤妃娘娘有恙,臣女亦非常担心,然陛下所言,请恕臣女不敢承认!陛下明鉴,臣女自长泰廿五年入宫,六年来每得贤妃娘娘怜恤与扶持,臣女离家入宫时不过稚龄,入宫后,有幸养在太后膝前,得太后垂顾,这中间贤妃娘娘教导督促之恩,六宫上下皆有所见所闻,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女虽有生母,却远隔重楼,这些年却是将一腔慕孺寄在娘娘身上,娘娘亦十分怜爱臣女!臣女焉能忍心,又有什么理由谋害娘娘?”
这番话虽然说的仓促,却合情合理,长泰并不是不讲理的皇帝,嘉懿太后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调教出一个昏君?然而听了苏如绘的辩解,长泰非但没有息怒,反而更是暴怒无比,若不是张安使个眼色悄悄拉了一把那明黄色的绸袖,只怕这位九五至尊早已怒不可遏的上来亲自踹倒苏如绘了:“理由?朕也很想知道,你小小年纪,怎的心思如此恶毒?贤妃待你六宫皆知,你究竟为了什么人为了什么事要行如此狠毒之事?”
苏如绘听得五内俱冷,怎么听长泰的语气倒仿佛是拿了铁证一般?这不对,自长泰和皇后到后,整个曜容殿都未见其他人出入,想必长泰和皇后也是只知道贤妃出事特意赶过来,进了寝殿才晓得事情经过。
那么证据又从何而来?
很自然的,她的视线落到了长泰身旁的两碟子点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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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除华宫' TOP '
'更新时间' 2011…11…06 23:07:36 '字数' 2648
长泰自也注意到了苏如绘的视线,这时候皇帝反而将怒气压了下去,只是从牙齿缝里冷笑出来,扬了扬手,叫过张安:“你去给苏氏说一说,院正刚才的话。”
“是!”张安眼皮儿一动不动,执着拂尘走到苏如绘身边,声音不高也不低,让四周能听到,却又不至于打扰了帐内还不知道情况的顾贤妃,平板无波道,“余院正诊出贤妃娘娘乃是误服奇寒之物,导致昏厥,此物名为忧来鹤,乃是北戎所产的一种药草,当地尝用以除胎绝嗣!”
眼皮儿轻挑,终于看了眼苏如绘,脸色却是依旧八风不动:“院正在你呈上的两道点心中,玫瑰蜜卷查出少许,翡翠天香糕中查出大量。”
“闻说北伐前,苏氏就弄到了北戎皇室才能享用的白玉金参,区区忧来鹤,又怎能难倒堂堂的青州苏呢?”长泰的讥诮,犹如雷霆,一字字响彻苏如绘心头!
苏如绘面色惨白如死!
“陛下,臣女冤枉!”除了这句苍白的辩解,她委实想不到其他的话。
鹿鸣台每日里进进出出那么点人,再加上她在宫里压根没有明面上的死仇!就算小霍氏,一句她为什么要害顾贤妃大可以轻飘飘推脱。唯一的怀真郡主这段时间因着宁王世子的缘故一直未进宫……冤枉?冤枉也该有个缘故?却是谁来好好的和她过不去?
这一瞬间连苏如绘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误把忧来鹤放进点心里了?
时隔六年,苏如绘再次迁宫,这一次却不再是琼桐宫冰冷的宫室了,而是正正经经的冷宫——除华宫。
苏如绘被勒令除了钗环华服,只穿着素色布衣,身后是红鸾,和还带着几分大病初愈之色的秀婉。三个人默默无声的在小黄门的带领下走进外表就残破不堪的除华宫内,一进宫门,三春鲜色与草木香气所带来春日独有的香暖气息烟消云散,阴寒袅袅拥来,三人都情不自禁,打个寒战。
先帝隆和自诩节俭,也确实不肯浪费,除了为敬肃太后大修过几次仁寿宫外,当初隆和自己住的宣明宫都有漏雨的地方,至于除华宫那就更不要说了,失了宠犯了大错的宫妃贵人,不过是出于种种缘故无法立刻处死的一个收容之处,连皇帝住的宣明宫都修不起,谁还来惦记着这儿?到了嘉懿太后时,因着北戎之事,更是带头节俭,长泰时宫里总算有了奢华的味道,可是再怎么也没人把冷宫放心上,这么一年年破败下来就是如今的模样。
小黄门是除华宫的人,长年被发配在这阴暗潮湿透着一股子霉味的冷宫里伺候,再好的性儿也会变得乖戾,他带着三人进了宫院,不阴不阳的站在原地道:“三位姑娘。”他有意将“姑娘”二字咬重,秀婉也就罢了,见惯了宫里跟红顶白,红鸾虽然也不是个不晓事的,可是究竟看着苏如绘被众星捧月的长大,登时脸色一白一红,却被秀婉一拉袖子才忍住。
苏如绘倒是神色波澜不惊,实际上她心头狂怒绝不比红鸾少半分!
只听那小黄门阴阳怪气的将三人敲打了一番,一直到秀婉陪着笑脸塞过去一张银票,小黄门打开一看,翻脸犹如翻书,顿时笑开了一张歪嘴斜脸,一改刚才的怪腔怪调:“这位姐姐这可就见外了,奴才本也就是在这宫里伺候的,帮姐姐们做点子事还用得着客气么?”话虽如此,他手脚却飞快的收起银票,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看着苏如绘也马上改了称呼:“您这边儿请,您别瞧这里都是冷宫,一派萧索,其实冷宫里好的院子还是能住人的,至少不会住得骨头疼,喏,这边一连三间儿,是冷宫里难得有太阳的地方,瞧着破败,但漏雨的地方却不在床顶……”
小黄门絮絮叨叨,带着三人灵巧的穿屋绕树,却是在冷宫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相对清爽的地方,苏如绘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除华宫因是冷宫,建造的时候就逼仄狭窄,又有高高的宫墙一堵堵封过去,正如这小黄门所言,太阳,是不容易照进来的。
小黄门自称姓李,接了银票后尤其客气,秀婉和红鸾虽然对这等小人恨得心头滴血,但眼下却只得敷衍好了他,到了地方,又问了取水、膳食之类的事情,秀婉见他还不走,只的又从头上拔下一根银搔头才将他打发走。
一伺小李子走远,红鸾便唾了一口恨恨道:“蚂蝗似的,收了整整一百两的银票,临走也不忘讹诈一笔!”
“红鸾你不晓得,这起子奴才残缺之身,又被分在这种没指望的地方,将来若老了不想进慈济所等死,便只有趁着年轻时想着法儿捞银子,这一个还是好的了,收了银子就识趣的摆出奴才款,咱们多少也觉得没白花银子,更有那起子收了银子还要端着架子的,才没得气死了人!”秀婉进宫多年,本也是从粗使宫女做出来的,倒是清楚的很,复又低了声音,“其实这小李子人倒聪明——他转变脸色可不只是咱们给的银子的缘故,还是因为看咱们一身布衣却依旧能够打赏出百两银子,显然有些来头,没打听清楚前他犯不着把咱们得罪到底,这也是宫里奴才们的生存之道罢了!”
红鸾的年纪原比秀婉要大上一个多月,可是秀婉是这些年跟着苏如绘的老人,又比她新进宫,因此红鸾便放低了身段唤秀婉姐姐,秀婉虽然受了她这声,却也悉心指点着,两人这几日处得不错。
而且就红鸾来看,秀婉对自己跟着苏如绘频繁被迁宫,却亦无怨言,总是很有几分好感。
她们这边一面窃窃私语,一面动手打扫,却见苏如绘呆呆的站在房前空地上仰望天空,都是心里一紧,对望一眼,红鸾推了推秀婉,秀婉无奈,只得擦了擦手走近苏如绘,正要劝说,却听苏如绘先自开口:“我无事,你们自去收拾,太阳落山前好歹收拾出一间屋子来住。”
“……是!”秀婉听着苏如绘语气冷冰冰的毫无人气,心里面突突一跳,莫名的涌上了一层害怕,不知不觉的劝说全咽了下去,悄悄退回房中,与红鸾面面相觑。
半晌,红鸾才低低的道:“咱们小姐……这是真的发狠了!”
她说的没错,苏如绘这会儿……是真的要发狠了。
除华宫的房间腌臜得难以形容,两个手脚麻利的使女打扫了足足一日,太阳落山前,也才勉强收拾得能住人。因只收拾出一间房间,加上担心苏如绘,红鸾与秀婉便又寻小李子付了一笔银子,求了三套被褥来,一套给苏如绘铺在床上,两套打地铺。
半夜里,两人不出意外的听见苏如绘低泣。
“小姐?”
“……小姐!”
秀婉唤了一声,见苏如绘不答,看了眼红鸾,红鸾起身将烛点上,两人一起披着外衣坐到床边,只见苏如绘面朝里,只是啜泣不语。
“小姐……”唤了第三声,见苏如绘停了动作,秀婉与红鸾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回不比上一次,上一次冲撞怀真郡主,到底也只是小事,当时年纪又不大。可是如今苏如绘不但年纪已长,谋害皇妃——还是待她极好的皇妃!
这条罪名,估计苏万海父子三人今儿都要上折请罪,连带郑野郡夫人也少不得去仁寿宫里跪着自承教女无方——恐怕定国公府都脱不得关系。
“青雀死了。”
半晌,还是苏如绘自己出声,一字字冷如寒冰,“她进宫才两天!”
秀婉沉默,红鸾却忍不住,俯下身去,隔着被子抱住苏如绘,与她一起压着嗓子恸哭。
除华宫里百物都比外面珍贵许多,惨淡的烛火照在窗纸上,窗外,一道人影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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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悬梁?' TOP '
'更新时间' 2011…11…07 21:23:48 '字数' 2161
“小姐?”
见苏如绘哭着哭着忽然噤了声,红鸾和秀婉反而吓得一个激灵,正担心着苏如绘莫不是伤心的臆了,却听苏如绘收了悲声,淡淡道:“乏了,休息吧,明儿还有的忙。”
红鸾停了泪,询问的看向秀婉,两人不敢多问,道了是字,吹灭烛火,重新躺了回去。
心事重重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苏如绘的目光越过昏暗寒酸的室内,冷冷的看向窗外——正是那个人影消失的位置。
翌日两人服侍着苏如绘起了身,被打入除华宫,本就不能再佩华饰,何况她们的首饰早在鹿鸣台就被收了个干净。
因此说是梳妆也不过是洗手净面之后,替苏如绘挽一个螺髻,再穿上一套布衣罢了。
收拾完,秀婉自去找小李子取膳食——这是昨天问过这小黄门时得知的,除华宫的膳食送到宫门口,由小李子取了,各处再分别去拿。这里面小李子自然有许多油水,虽然除华宫里的食物到底和秀婉从前做粗使宫女时的,可是就这样的也还有个三六九等,小李子自可以将几份好的拼一起,也能让你的里面半分菜叶儿都见不着。
秀婉在宫中时间久长,对小李子甚是了解,所以她亲自走了这一趟,不多时拎着掉了漆的食盒回来,即使忍耐如秀婉,也难掩盖脸上的阴霾。
红鸾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不顺,先是努嘴示意苏如绘还在内室,伸手接过食盒,将秀婉拉到角落才问起事情经过。
“小姐被陷害落到这地步,自然不能比从前。”秀婉这一路上走回来,努力压着心火,此刻见了红鸾,倒还没气糊涂,细细说起经过,“早先我在仁寿宫的时候就听嬷嬷们说这除华宫根本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当初还以为再坏那也是曾经的贵人,比起粗使宫女来还能差么?如今才晓得,这里……当真不是人过的!”
红鸾听秀婉这么一说,一双黛眉先自挑了挑,接着便伸手揭开食盒,顿时愣住了。
食盒拎着沉甸甸的,打开却见先是一钵子糙米饭,别说苏如绘,就是红鸾,也就小时候在泽州吃过这个,自从跟了苏万泽,便是从泽州到帝都的一路上,苏万泽也是锦衣玉食的带着她。也就秀婉做粗使宫女之时,大约是吃过的。
下面一层孤零零的放着一碗青菜豆腐,那青菜的菜叶儿早已炖得发黄,上面连半丝儿油星也不见,第三层又放了一盆清水煮萝卜,真真儿是清水,只怕是宫里那些长年不受宠转而专心茹素的宫妃饭桌上也不见得这般虔诚。
“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银子?”红鸾并不是不信任秀婉,只是她觉得秀婉的怒火应该与此有关,果然,秀婉含恨道:“十两!”
“什么?!”红鸾虽然自跟了安氏后名为奴婢,实际上也如大家小姐一般,却是被安氏当左右手调教的,断然不是不晓得物价的人,尤其从秋狄返回之后,安氏原本有意给她置办一份家业,让她嫁人,更是亲自打理了一段时间铺子,此刻闻言禁不住大怒,大雍富饶,寻常人家,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一家上下三代,五六口人过上三五月了,如今在除华宫非但只换了一餐饭,而且还是连粗使宫女都不见得有胃口的东西!
“就这些,还是小李子收了银子后,仔细挑出来的,其他的碗里要么有剩的馊的,要么就是饭里全是沙砾。”秀婉倒不担心自己和红鸾,“咱们小姐可怎么吃得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吃不下,也要吃。”
两人一惊,转过身去,却见苏如绘单髻素服,飘然而立,神色之间淡淡的:“不吃难道饿死在这里?那岂不是让想看我笑话的人活活笑死?”
用了早膳,红鸾与秀婉继续收拾旁边的屋子,苏如绘在房中待了片刻,便道嫌灰尘太大,要去附近走一走。红鸾不放心,擦着手劝道:“小姐忍一忍罢,听小李子说,这除华宫里的人多半疯疯癫癫的,万一不小心跑出来伤着了小姐怎么办?再说,小李子也说过,除华宫里最好的地界儿也就是咱们这里了,其他地方都阴冷的紧!”
“来时我看过,这三间厢房附近是没有人住的,我心里腻的慌,就在附近走一走,你们不用担心。”红鸾本来还要再说,可是见苏如绘紧锁黛眉的模样,话便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心中暗叹一声,武德侯府的嫡女那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又是怎么样千宠万爱的长大,她是一点一点看在眼里的,可是谁能想到那个顽皮却不失门阀贵女应有矜持的小小女孩有一天也会屈服在比苏氏更加强势的权力之下,战战兢兢的被撵来喝去?
苏如绘便背着双手出了厢房这一处院落,外面是疏疏落落的院宇,几乎被三春的草木埋葬起来。除华宫里阴气逼人,可是总有杂草会恣意的从石罅屋缝之中顽强的生长出来,将四周硬是染上了春日的气色,只是这春色终究要笼罩上一层阴厉。
不过苏如绘并不害怕,她昨儿虽然走的急,脚上倒还穿走了一双丝履,这种精致的鞋子一向只行走在稳妥平整的殿堂中或朱梁画栋的回廊之间,踩进除华宫的崎岖道路上感到脚底传来钝钝的痛楚,她信步向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就走出了向红鸾保证的区域。
这是她昨天跟在小李子身后心不在焉时就已经注意到的地方,是除华宫里的一处宫室,虽然破败衰残,究竟架子还在。
宫门是朽坏得很了,也不用推门,苏如绘挑了墙上一个缺口进去,殿里阴暗犹如鬼蜮,厚厚的灰尘随着她的脚步扬起。
苏如绘在殿中站住,仰起头,看向殿顶。
大殿至今未曾坍塌,便是因为这殿顶,一根粗重的横梁横亘,支撑着殿顶不至于落下。
一阵阴风从她身后吹来,在空阔的殿中响起了使人齿酸的幽泣声。
苏如绘并不觉得毛骨悚然,反而意态娴静,她的手抚在自己腰上,似珍珠嵌宝那种腰带,都是华服上的搭配,布衣素服,皆以长带层层裹束,这根腰带的长度解开,用来悬梁,应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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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三更,由于想法介于想和不想之间,决定写出来鼓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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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章 劝' TOP '
'更新时间' 2011…11…07 23:17:09 '字数' 2635
苏如绘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松开腰上的手,轻轻俯下身,在面前的灰尘上划了片刻,顿了顿,一滴清泪沿着她面颊落下,遂不再犹豫,手一抖,淡青色的腰带飘然落下。
宫门一入深似海。
长泰廿五年郑野郡夫人且喜且忧的送女儿入宫时,是怎么都想不到今天的结局的吧?
青州苏如今在做什么呢?
请罪?惶恐?咒骂?还是后悔?
千年门阀贵女,曾经武德侯府的掌珠。
然而烟消云散,其实和寻常乡野妇人一样,不过是一条素带的事。
淡青色腰带飘向空中,却没有勾住正上方的横梁,而是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你做什么?”甘然语气平静,眉宇之间却攒动着压抑的怒气。
苏如绘全身一僵,抿着嘴唇,却没有回答,也不转身,只是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动。
半晌,甘然缓步走到她面前,手中握着青色腰带,轻轻挑起她的下颔,重复道:“你想做什么?”
他看到的是一张兼有凄楚与悲伤、既绝望又无助的脸庞——白得近乎透明的瓜子脸,眼眸却黝黑如深潭,瑶鼻,唇色淡如雪白。泪痕未干,长长的睫毛时不时扑簌一下,只不过这张脸即使让人心生怜意,但骨子里的傲气却丝毫不减——青州苏氏的门楣,养出来的嫡女,即使落魄求死,也还沦落不到可怜楚楚如江南碧玉的模样儿。
甘然看着这张脸庞,眉间怒气不知不觉消退下去,苏如绘却轻轻举袖拨开他的手,垂目不语。
“那不是你做的事。”甘然默了默,忽然冒出一句。
苏如绘眼里刚刚含上的泪水于是滚滚而落。
甘然顿了一顿,从怀中取出锦帕替她擦拭着,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半晌,甘然才噗嗤一笑,未等苏如绘弄清楚他所笑为何,他已经自己说了:“苏如绘,原来你也够笨的。”
“嗯?”苏如绘总算发出一个声音,这让甘然心里放松了一些,于是他继续道:“这么简单就让人栽了赃,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在宫里到底是怎么过的?”
这句话似乎又说到了苏如绘的痛处,她下意识的看向脚前,甘然随她目光看去,顿时神色微僵——那是苏如绘刚才在地上划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她的遗书……以尘为纸,以指为笔,写的十分潦草,不过是与家人道别,还有对顾贤妃的不舍与分辩……寥寥数句,越往后越无章法,显然写的人心已乱。
最后是重复了三遍的“母亲”,一个比一个迟疑,却也一个比一个绝望。
甘然看着那三个“母亲”,心中狠狠一恸,眼前仿佛浮现出长泰廿五年除夕,隔着大半个梳玉湖眺望飞兰苑时……那种绝望期望混和着的痛楚与失落。
“你是青州苏氏的嫡女,明光宫……没有绝对的证据,你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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