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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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越是靠近皇宫,这种低沉越是浓郁,仿佛这一次的回归,是一次不可捉摸的造化和风险。自己,是不是原本不该带她回来的?
芳菲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更无心观察他是否生气,她一路上都很少和罗迦说话,心却怦怦的,早已飞到了那张病弱的面孔上了。
已经是夏末,平城的气候寒冷,一到夏末便有了几分凉意。太子躺在床上,咳嗽几声,一口气上不来,在喉间堵塞着,几乎当场窒息。
服侍他的侍女焦虑地大喊:“来人,来人啊,太子殿下他不行了……”
守候的御医冲进来,无能为力,不敢再下单药。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退下,统统退下……”
“参见陛下……”
罗迦无暇和众人厮见,勒令所有人回避。
太子恍惚睁开眼睛,语气已经十分微弱了:“父皇……孩儿参见父皇……”
“皇儿,你怎样了?”
他悲伤地勉强睁着眼睛:“父皇,你不必替儿臣操心了……儿臣只怕是不能再服侍父皇了……”
罗迦见儿子气息奄奄,急忙说“儿子不要如此,父皇给你请了最好的医生回来……皇儿,你看看,谁来了?”
是什么名医呢?他对什么名医都不抱希望了。
眼前一花,只见那医生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声音微微颤抖:“太子殿下,你怎么病成了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个声音那么熟悉,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枯瘦的手被她紧紧握着,这个道姑是谁?这个青天蓝袍子的道姑为何如此激动?
重逢的喜悦
“太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啊,我看看……”
这声音清脆如百灵鸟,他惊喜起来:“芳菲?是芳菲么?你没死?”
“我没死,我还活着。”
因这一惊喜,一时接受不了,竟然晕了过去。
“皇儿,皇儿……”
“陛下,他只是晕过去了,没有死……”
罗迦松一口气。
芳菲淡淡道:“陛下,可否出去一下?我要替太子诊治。”
罗迦微怒,难道自己不可以当着么?但见她固执的眼神,只好说:“也罢,朕离开许久,也该先去上朝”,便匆匆走了。
芳菲关上门,四周一片寂静,她才松一口气,在床前坐定,先摸了太子的脉,才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丸替他服下去。
良久,太子悠然醒来,如在梦里,眼光追随着那个沉思的少女,她正在查看宫廷御医们这些日子开的处方,仔细核对。她提着笔,不时修改一下各种处方单子,圈圈点点。
“芳菲,你在干什么?”
她放下笔,十分惊喜:“殿下,你醒了?”
“芳菲……我真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你……”他略微紧张,她怎么进来的?父王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如果身份暴露了怎么办?这时,才看到她高高的道士发髻,修长的脖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芳菲,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安特烈说你死了……”他断断续续,只顾追问。
“安特烈怕大祭司追杀我,所以故意告诉你们我死了。”
“原来如此……”
她走过去,在他床前坐下,微笑说:“你先别管我,我好好的。等治好了你,这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芳菲,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不顾他的追问,又拿起他的手,摸着脉搏,手伸到他的嘴边,阻止了他的话,仔细查看他的舌苔。
李奕
她不顾他的追问,又拿起他的手,摸着脉搏,手伸到他的嘴边,阻止了他的话,仔细查看她的舌苔。越看,她就越是心惊,太子这慢性中毒,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浸入了骨髓。怎么会这样?
自己临走时,明明已经控制住了他的所有病情。
太子见她的面色越来越差,凄然道:“芳菲,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沉吟一下:“太子,为什么你的毒越来越严重了?”
他也觉得诧异:“我回宫后,起居都是父王安排的,就连仆役也是换过的。所有饮食,汤药都经过严格的检查,御医们也都没检查出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实不相瞒,我每一顿的饭菜,李奕甚至都先拿一点喂狗,至今,那狗已经是健壮的,没有任何异常。我想,我并非中毒,而是一种古怪的病。再说,这宫里谁敢对我下毒?……”
这也是芳菲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仔细地看了每一分药方,每一分方剂,都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的确确是慢性中毒,而且,已经毒如五脏六腑。难道这天下真有无色无味,不能被人察觉的毒药?怎么可能?
“殿下,今晚可否让我替你检查所有的饮食?”
太子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固执,却也说:“当然。多谢你,芳菲。”
她抿嘴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殿下,今后你的一切药方都由我开,其他所有人开的单子,你都暂时停止服用,行么?”
他迟疑一下:“只是不知道父皇同不同意?”
“陛下请我来,就是为了治好你。他当然会同意。”
正说话间,送饭菜的仆役在门口敲门,然后,由李奕亲自送进来。李奕见了芳菲,也吃了一惊,太子却忙说:“这是新来的医生冯姑娘,她是通灵道长的俗家弟子。”
李奕明知其中有内情,自然做出不认识的样子,只当陌生人相见:“李奕见过冯姑娘。”
测毒
芳菲早就见过李奕,这一次面对面,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益发器宇轩昂,完全不似一般的侍臣侍卫,另有一股雍容的气度。
二人简单地招呼之后,李奕放下盘子,那是根据御医开的御膳单子做的,很适合病人的疗养。他拿出一根银簪子,一丝不苟地挨着检查了一遍,毫无异状。从他做事的态度来看,显然每顿的饭菜,他都精心检查过。
他见芳菲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饭菜,收起银针,十分礼貌:“冯姑娘,你看这饭菜可有问题?”
有些毒是银针测不出来的。芳菲仔细地查看,又挑起一点放在嘴边。
太子心情微微紧张,虽然宫殿里本来就有试菜的,东宫更是经常用狗来试验食物是否有毒,可是,见芳菲去试,还是觉得不安。
就连李奕也微微不安,不知道芳菲竟然会以身来试。
“芳菲,你不要试,要试,会有其他办法。”
芳菲听出他的关切,微笑道:“这饭菜毫无问题,殿下,你放心食用。”
太子这才松一口气,吃了几口,他便吃不下去,令李奕收走。
李奕一走,芳菲才收回目光,有些好奇:“殿下,我怎么觉得李奕很不同一般人?”
“芳菲,你也看出来了?李奕是南朝投奔来的。他沉雅有大量,学识十分渊博,一到东宫就开始辅佐我。按照他的官阶,本是不需要做这些事情的,父王会给他安排更好的差事,但是,他见我卧床不起,不忍离开我,便终日照顾我,也算是替我值守……我本不想如此负累他,但是,除了他,再也没有可以绝对信任之人……”
芳菲想起当初三皇子要逼迫自己写的供状,又想起昔日太子在罗迦面前的古怪两面行为,这时,心里很是有些理解他了,李奕,当然不止是为了照顾他,在这个充满阴谋算计的宫廷,也许,他还是他最可倚靠的左膀右臂。
烈焰红唇1
太子低声笑道:“芳菲,你可知道?李奕当初是最同情你的。”
“真的么?”
“他来自南朝,南朝文化开明。他说,南朝早已废除了人殉,只有桀纣这种暴君才会有人殉,我们北国的这项传统是很为人不耻的……”
就因这一句话,芳菲对李奕的好感大大增强。这才知道那个沉稳寡言的年轻人,跟罗迦等并非一路货色。
芳菲见太子说话累了,扶他躺下,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要告退。她刚转身,太子却叫住她,从枕边的香囊里摸出一样东西:“芳菲,给你……”
她一看,竟然是当初的那个蓝色的水晶苹果。
“安特烈派人送回来这个,说你已经坠崖死了……我以为是你的遗物……当时,我真是伤心极了……呵呵,芳菲,现在我当然不会伤心了,我真是开心。”
她眼眶一热,接过苹果,默默地揣在怀里,又微微的小小的喜悦,单单因为他收藏了这个苹果,如此慎重其事地纪念着。原来,他也曾为自己的死这样伤心挂念过。
少女的心里,如一阵春风刮过,她竟然不敢再看太子的眼神,微微扭过头,回避着他。
“芳菲,你在这里若有任何不便都要及时告诉我,我会马上派人替你安排。”
“多谢太子。”
“你不要一直多谢我,是你来治我,我才应该感谢你的……”他忧心忡忡,她身份特殊,父皇却不顾一切将她带进宫里,自己便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但自己这个样子,怎么保护得了她?
她的声音更低了,又激动:“太子,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凝视着她青天道袍下的容颜,去掉了那一身雪白的纱衫,她消失了那种神秘的飘逸,却多了一分青春的活力,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她的红苹果一般的面孔……甚至少女那双柔细的充满活力的手……
烈焰红唇2
她整个人呈现出的,便是一种不加掩饰的青春活力!他惊叹少女身上的奇妙,这样的活力,正是自己最缺乏的。因此,便觉得美丽,分外的美丽。
芳菲在他的注视下,更是羞涩,却又小小的甜蜜,嘤嘤地说:“殿下,你好生休息,我……”
“芳菲,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也没有啦。”
“把你的故事都讲给我听好不好?”
他那么热切,急于想知道这个美丽的少女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语气诚挚:“芳菲,我真是担心你……”
她也有许多话要跟他讲,但担忧他的身子,“殿下,时间还长,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好不好?你先歇息着……”
“不!我天天躺着,月月躺着,早就休息够了……芳菲……”他挣扎着,竟似要坐起来,神情微微激动,“我一动也不动,也没养好,芳菲,我早就想说话了,我憋闷得慌,好不容易你来了……”
她见他情绪如此激动,不是什么好事,立刻温顺地依着他,微笑着去搀扶他:“殿下,只要你喜欢,无论陪你聊多久我都愿意。”
她拿了软枕塞在他的背心,扶着他靠着床头,他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也不知是为什么,忽然就想无所顾忌。自己的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
她低头看着那双瘦弱的手,那双手骨节粗大,手指修长。她想起他小时候赛马会上一骑绝尘的风姿,当时,他是何等强壮的一个少年?长大以后,也跟他的父皇一样,高大健壮。只是,曾几何时,会变得如此萧瑟?也因之,心里便对他有了更深刻的怜惜。
“殿下,我一定会治好你!你放心。”
他没有做声,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就算是她的到来,他也不敢再抱着多大的希望了。他自然也相信自己是中毒了,可是,却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来。
你要保护她
他自然也相信自己是中毒了,可是,却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来。他们都坚决否认,都是从常规的方法去诊治。但是,越诊治越糟糕,久而久之,他忽然起了幻觉,也许,某一些御医是知道的,说不定,正是他们在汤药里下毒。只是其他人查不出来而已。这神秘莫测的宫廷,没有一个可靠之人。除了一个李奕,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每一顿的药汁都悄悄倒掉了。他企图摆脱那些令他不安的汤药。
也因此,他的病情越来越重。就算芳菲来了又能如何?她又能怎样呢?但是,能看到这双手,能看到这个“故旧”,总是好的。至少,他对她放心,至少,能确信她绝不会加害于自己。
他握着她的手,因为疲惫,何时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脸上,第一次带了点放松的状态。
芳菲守在他面前,从未抽开手,就算是坐到双腿麻木,双手麻木,也并未改变任何的姿势。因为,她也看出来,太子好不容易才这样真正无忧无虑地睡上一觉。她完全不忍心打扰他。只是看着他那张被病魔折磨得过早憔悴的面孔,却不改昔日的英俊,不禁面红耳赤,又忍不住悄然地用另一只手去摸了一下。
四周无人,唯她轻轻笑了一声。
到天明时,太子醒来,却见她伏在自己床前早已睡熟。天气早已凉了,她的手冻得冰凉。他急忙拉了被子替她盖上,她却醒来,揉着红红的眼睛:“殿下,我睡着啦?真是对不起……”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芳菲,你先去休息。今天什么都不做,睡醒了再说。”
她无法违逆他眼中的那种关切之意,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她一走,门口,李奕端着早点和汤药进来。
“殿下,这是根本冯姑娘的单子熬的药,抓药和熬药,都是我亲自监督的。”
太子这才放心,将一碗汤药喝尽。
“李奕,冯姑娘……芳菲,她身份特殊,你也知道。这宫里随时危机四伏,她单纯不知,就拜托你照顾好她的安危。”
“属下遵命。”
“还有,芳菲她特别喜爱读书。你是南朝人,对书籍最是了解。你去书房清点一些有趣的书给她读,不要让她闷着了。”
“遵命。”
以最大恶意揣测罗迦1
罗迦召见了群臣,正退朝下来,匆匆赶来看望儿子。走到东宫暖阁时,正遇到芳菲迎面而来,看方向,正是从太子房间里出来的。罗迦立刻叫住她问:“太子的病情能否根治?”
芳菲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低声说:“太子已经病入膏肓。”
“就连你也没办法?”
她看着罗迦急迫的神情:“我尽力而为。”
“芳菲,你一定有办法,你当初开了那张单子,你还记得么?你怎么不用?”
“太子的病情已经改变,现在已经不能用那个药方了。”
“那怎么办?”
“陛下,我说了我会尽力。芳菲告退。”
罗迦见她双眼上有些黑眼圈,显然是不曾休息好的缘故,就问:“是不是这里不习惯?”
她坦然点点头,这里步步为营,当然比不得昔日的山村宁静。
罗迦压低了声音:“若是有什么感到不便的,你可以提出来,告诉朕或者太子都行。”
她诧异地看着罗迦,他会对自己如此礼遇?果然是有求于人,便大不同往日。她忽然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敢问罗迦态度如此大的转变,除了太子之病,是否还希望自己能治好他的病?
她便没有再回答他,只是略略行一礼,转身就走。罗迦眼睁睁地见她离开,才进到儿子的房间。
他见儿子睁着眼睛,喜道:“儿子,你精神点了么?”
“唉,儿臣劳累父皇操心多时,真是惶恐。”
“只要你能好起来,唉,皇儿,父皇一直在等你好起来。希望芳菲能药到病除。”
“父皇……”他不无担忧,低声问,“芳菲来到皇宫,会不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儿臣死不足惜,就怕连累了她……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好不容易逃得一命,我实在是不愿意……”
罗迦微微不悦,轻咳一声:“朕既然敢带她回来,就不会无视她的安全。”
要她跟我一起住
他惊喜:“父皇,你真的会彻底宽恕她?可是,你宽恕了她,大祭司若是知道了怎么办?”
罗迦断然:“圣处女公主早就升天了,她是冯氏!”
“难道其他人就认不出她?左淑妃是见过她的,而且,还有神殿的画像……”
“天下相似之人多的是。谁敢妄言议论?”但这也提醒了罗迦,神殿的那副画像还真是碍事。好在神殿之人按照规矩,从不许踏足皇宫。只要芳菲不出去,他们也决计见不到的。而皇宫里,就他所知,唯有左淑妃一人见过芳菲的真容而已。只要一个知情者不乱说话,自然会好办得多。他自忖,这宫殿里,谁敢胡言乱语?
太子心里一松,只要父皇有这个态度,芳菲当然就可以确保安全了。可是,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教和神殿水火不容,为什么要芳菲以一个道姑的身份入宫?他因为这一点,更是隐隐的不安,完全摸不透父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当然,朕赦免芳菲也是有条件的。她必须治好你。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他十分紧张:“如果儿臣好不了呢?”
罗迦轻描淡写:“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她的身份和使命,就是一个医生。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皇儿,你记住这一点。”
父皇,他这是在警告还是暗示?
太子略一犹豫,开门见山:“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儿但说无妨。”
“我想要芳菲住进东宫暖阁,随时照应我。”
东宫暖阁,比邻太子的起居正殿。虽然儿子是病人,可是,一个年方弱冠,一个青春少艾,终究是男女有别,住在一起像什么话?罗迦觉得大大不妥,正要拒绝,但见儿子满面死灰,又想起芳菲那句“病入膏肓”,不忍在最后的时刻违逆他的心意。只得勉强点头:“也罢,就依你。”
“多谢父皇。”
三王妃
西宫,椒云宫。
大门紧闭,林贤妃看着跪下的心腹宫女茹芸,急忙问:“打听到了没有?到底是谁?”
“回娘娘,陛下为殿下请了一位神医。只说是通灵道长的俗家女弟子,其他的,谁也不知道。”
“通灵道长会有什么女弟子?”
“奴婢也不知道。”
林贤妃更是不安。罗迦回来已经三日了,一回来,就应对朝政,忙于太子的病情,竟然从来没有到椒云宫来看一眼。
她又问:“陛下有没有去过其他妃嫔处?”
“不曾!陛下这些日子一直一个人住在立政殿,没有临幸过任何妃嫔。就连左淑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