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35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弘文帝若有所思。
芳菲热烈地看着月亮:“真的,尤其是在月圆的时候,我总是感到他,感到先帝存在,仿佛就在我的周围,对了,你知道贾秀……贾秀那天来找我,我刚好在先帝墓前哭诉,他随后就来了,怎会那么巧合?这决不是巧合,是先帝躲藏在暗处……”她向弘文帝提起自己做过的梦。
弘文帝听得十分认真。而且,不可思议。这么说,负责筹划的,是先帝?怎么可能?明明是自己和通灵道长定下的计策!
他并不打断她。
末了,却摇头,充满怜悯的目光。
芳菲急了:“真的,这肯定不完全是做梦,是先帝的灵魂……是他,一定是他!”
“灵魂?这是大神的说法!”
毫不留情的一棍子打下来。
芳菲猛烈地摇头。
人,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坚决地抵制大神;一个心想,如果真有灵魂这事,大神的存在,未必不是好事。
弘文帝缓缓道:“太后,你真的太累了。当年,父皇的遗体,可是经过六大臣亲自检验过的!你也看过的!父皇,他和我的‘死因’不同!”
芳菲一怔。
眼神也黯淡下去。
“父皇遭遇的是突然袭击,当年,三皇子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出手,父皇没有任何准备,遭遇了这样的毒杀,肯定活不了了。而我不同!我是和通灵道长早就商量好了,甚至连‘尸首’都不敢给大臣们看!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死!这就是区别!如果因为这样,让你对父皇的死滋生了幻觉,那是我的错!”
酒乱迷情7
他的声音清晰,条理清楚。却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彻底打消了。
她握着酒杯的手忽然用力,几乎要生生地把酒杯捏碎。可是,却无能为力。手的力道越来越小。
终于,砰的一声,杯子掉在地上,那是墓碑之前,坚硬的花岗石的地面,杯子旋转了一拳,摔得粉碎。
声音那么巨大,震碎了黑夜的幽暗。甚至带起的涟漪,微风,穿透人的心底,彻骨的寒冷。没有希望,人就会觉得冷。仿佛血肉之躯,已经无法阻挡这样的一次次的失落。也许,弘文帝说的是真的!他一向都有道理。
这时,才真的觉得疲倦,入心入骨的疲倦。
弘文帝久久地看着她。
他跟她不一样。
他对于父皇,也是缅怀;但是,也仅仅只是缅怀而已,就如任何的子女之于长辈;最亲最爱的长辈走了,没有子女会殉葬的,因为这是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
现在,是他的天下了。
他分外的理智。
“芳菲!”
月色之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那是一种欣喜,一种渴望,一种急于要冲破某种藩篱的焦灼和反叛。
但是,芳菲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根本就没看见他的眼神。
风吹过来。
入心入肺的寒冷。
她俯下头去,双手抱着膝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弘文帝几步就跨过去。一把拉起了她。
她却忽然用力,拼命打开了他的手。
“芳菲……”
他的声音微微有点嘶哑。
月光下,他看到那个女人满面的泪水。此时,再也不是征战杀伐的冯太后,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普普通通,不堪打击的女人。
永失我爱!
此生,便是漫长的寡妇生涯。孤苦伶仃。
再多的胜利,又算得了什么?
酒乱迷情8
哪一些,没有一样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乙浑也罢,均田制也罢,一旦失去了追求,忽然觉得那么空虚,心灵,世界,都是空虚的。
就连月光也黯淡了。
世界,很快就要陷入午夜的黑暗里了。
“芳菲……”
她扭过头,转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了她,狠狠地,她被拉得身子一歪,几乎收不住脚步。
他的声音那么急促:“走,去陪我喝一杯。”
喝一杯?
难道不好么?这一夜,自己也实在想喝一杯。
人生中,就从来不曾痛痛快快地喝过一杯。
他暗暗松一口气,也松了手。
她转身就往山下走,他立即跟了上去。
慈宁宫里静悄悄的,只有尽职尽责的侍卫和几名宫女守着。
大家看着弘文帝和冯太后一起进来,都微微觉得意外。芳菲的目光却落在正殿的案几上,摆放着几个大大的箱笼。
“这是什么?”
弘文帝几步过去,亲手打开了箱笼。
几乎是一阵眼花缭乱。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珍稀的翡翠,珠宝,金银首饰,玉器,甚至南朝来的胭脂水粉,檀香折扇。
弘文帝的声音里满是喜悦:“这两年你不在宫里,每次来了什么贡品,我都要亲自挑选几件出来给你留着……”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支玉镯,那是一种通体的红,仿佛西天的晚霞,在玉体里流转,明动,妖娆不可方物。
如活的一般。
芳菲的目光落在上面,忽然想起罗迦。想起自己那一屋子的私房钱。
弘文帝,他是罗迦的儿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别过头去,淡淡的:“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还是喜悦的,一挥手:“我饿了,你饿不饿?我们吃点宵夜,你想吃什么?我记得你最喜欢吃……”
酒乱迷情9
她才想起,这一日,还没来得及正经吃点什么东西。肚子里叽里呱啦的,但是却没什么饥饿的感觉。
“来人,上酒菜。”
宫女们立即摆上了酒菜盛宴。
菜品十分丰富,都是弘文帝精心吩咐了,之前就叫人送来的,早已放凉了,宫女们重新热了端上来的。
白切鸡,仔羊肉,秘制的豹子肉,鹿肉丝,还有红烧的野鸡肉,山猪舌,以及几样清淡的小菜。都是记忆里,她最喜欢的东西。甚至碗筷,也是特制的,白玉青瓷的,一如太子府的那对鸳鸯碗,也是他令人带来的。只是,因为上面没有鸳鸯这样的花纹,芳菲没有看出来,也没觉得什么异样。
一坛陈酿摆在桌子上。
弘文帝一挥手,伺候的宫女们全部退了下去。
屋子里忽然分外的安静。
明亮的烛光下,他转眼看对面的人。烛光下,她的面色十分苍白。哭过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泪痕,只是闷闷不乐的。
弘文帝提起酒坛子,摇了摇:“今夜,我们应该开心。”
她也笑起来,低声道:“其实,我本来是很开心的。”
他反问:“难道是见了我才不开心了?”
她呵呵笑起来。
他也笑了。
“这可是南朝来的美酒,叫什么来着?对了,杏花村!陈酿二十年的,我早就想找个人一醉方休,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他压低了声音,悄悄的,“以前,父皇勒令我们不许喝酒,我一直不太敢放心喝,这一次,大喝一顿,父皇肯定不会怪罪我们的……哈哈哈……我们该庆祝一下胜利了!芳菲,这是我们的胜利!”
芳菲也想起罗迦的禁酒令,这还是这些年,她第一次“破戒”。有点犹豫不决,毕竟,罗迦死后,她基本算得没有违背过他的任何的命令,他要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乱情迷10
但是,连续的失望,悲伤,就滋生了逆反的心理——一想到可以大摇大摆地违抗罗迦的命令,又觉得无比的开心,仿佛是一种报复的满足感,那么得意。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大声叫嚣:“罗迦,谁叫你不出来?你不出来,我就要喝酒,喝个痛快……以后,我每天都要跟你作对……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做什么了,我再也不听你的话了,不管你的命令了……”
弘文帝已经倒了满满的两大杯酒,陈酿的芬芳,倒在玉碗里,是一种碧绿的晶莹剔透,还没喝,先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弘文帝大赞一声:“好酒。”
芳菲闻着这股香味,也笑:“难怪有些人会变成酒鬼,原来,这酒的味道,太勾魂了……”
“哈哈哈,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
她举了举杯子。
他也举了举杯子。
杯子碰撞,一声“当”的清脆的声音,就如玉碎。
二人同时一饮而尽。
回顾这两年来的路,弘文帝简直如履薄冰;就算是芳菲,这段时间,也是昼夜难安;两个人面对乙浑这只硕大无比的老虎,忽然就失去了对手,那种极大的,站在巅峰的感觉,如此陌生。
二人相对无言,无不唏嘘,然后,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一杯酒下肚,脸上也开始温热起来。
弘文帝看她一眼,又倒了两杯酒,声音里全是喜悦:“芳菲,多谢你信任我……”之前,其实是害怕的,怕她不相信!要知道,那是喝毒药啊。
她反问:“我干嘛不相信你?”
他一喜:“一直都相信的?”
“不然呢?”
不然?!
当然!
她当然一直相信自己!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本是怕她心里藏着阴影,残留着昔日太子府不愉快的一幕幕。
酒乱迷情11
他忽然冲口而出:“芳菲,那一次让你在三皇子面前受伤,我一直很后悔,非常后悔,其实,我从未希望你受到伤害……”
她一怔,方明白过来,他说的那一次!
那是自己被他利用的一次。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不是么?
她嫣然一笑:“以前我有恨你,后来,就没有了……”
他一点也没感到欣慰,相反,一种苦涩,就如这烈酒一般在心里蔓延。正是那一次,自己将她彻底推到了父皇的面前。
从此,彻彻底底失去了她。
“芳菲,我很后悔!”
“我真的没有怪你。”
“可是,我怪自己!”
她默然。
“若不是我一念之差,你后来就不会爱上父皇。”这是他心口的疼,曾经,一度在父皇面前,连恨都提不起勇气,是自己,是自己将她放弃,而非是父皇将她霸占。自己怪得了谁?可是,为了这一次的失误,自己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等待了这么久,现在,所有的障碍,都彻底消失了,难道不该得到原谅?
这一次,轮到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眼前飘渺的,是罗迦的影子,仿佛指着自己的鼻子,揪着自己的耳朵:“芳菲,不许喝酒了。”
那是一种赌气的心理,偏要喝,就要喝。
“陛下,你不出来,我就天天喝酒,气死你。”
“芳菲,你说什么?”
“啊?”
耳朵上,仿佛还带着一点温热,是被他揪拉的。
“皇上,吃点菜……”她醒悟过来,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夹了一些菜在他碗里。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东西:白切鸡。那是他最喜欢吃的,也是当年,她曾经亲手替他做过的。温柔贤惠,一如自己理想中的妻子,最亲近的那个伴侣。
酒乱迷情12
他久久盯着碗里的鸡肉,一股浓烈的喜悦之情涌上来,忽然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她已经喝了两三杯了,脸上已经全是红晕,烛光下,明媚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仿佛一汪正在沸腾的清泉。
他忽然转身,打开背后案几的匣子,拿出一支通体碧绿的头钗。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玉蝴蝶,红的绿的,几乎要振翅飞起来。
他一抬手,插在她的鬓发之上。
她微微皱眉,微微不悦:“你干嘛?”
他呵呵地笑:“没事……没事……芳菲,你这样更好看了……”
她不以为然,取下头钗放在一边:“我从不喜欢佩戴首饰。”
他微微有些失望,但是,那头钗就放在她的面前,映衬着他的双手。“芳菲……”
“皇上,再吃一点菜……”
他再倒了两杯酒:“芳菲,再喝一杯。”
“不喝了……我喝不了太多,你也少喝一点……”
“不,今天我们必须喝痛快。”
她悄悄的:“喝了这次就不喝了?”
“对!”他也神神秘秘的,“这一次是有好的理由,以后,我们就不好再这样违背父皇的命令了,是吧?”
她哈哈大笑:“对对对,今晚不醉待何时?”
他也哈哈大笑:“就是!过了今晚,我们也必须遵守规矩了。”
弘文帝喜笑颜开地,将杯子递到她手里:“芳菲,我早就想向你道歉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不用啦。我也很不好的……”
“我那一次其实不想骂你的……”
“你还帮我呢,嘻嘻,你舍命救我,以为我不知道呀……”
他的眼神剧烈地燃烧:“你知道?”
“我一直知道。嘻嘻,不过,我有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免得你经常找各种借口管我……”
“我哪有管你?”
酒乱迷情13
“你天天说什么女人不许干政,女人不许出去,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烦死了……陛下就不像你,陛下从不这么说我……我如果‘知道’你舍命救我,就不好意思跟你做对了……嘻嘻,我才一直装不知道,懒得理你……还有那一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先帝临终时,你为了撒谎,说自己有孩子了,保护我,嘻嘻,你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唉,可怜耶……”
“傻瓜!我是怕你去青州遇到危险,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你自己看,除了那一次,我后来什么时候说过你?”
“反正你就是不好……就这一点最不好了,我不爱听那样的话……”
“哈哈哈,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你爱干嘛就干嘛,不过,你得跟我回去……”
“不……”
“为什么不?回去你还住立正殿,给我看折子……这些事情,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么?”
“嘻嘻,住立正殿?皇上,你傻了么?哪有太后住立正殿的?”
“太后不能住,那皇后总能住了!”
“你才真的变成傻瓜了,嘻嘻嘻……你的皇后才能住立政殿……你赶紧立一个皇后就行了,好多大臣眼巴巴地盯着了……”
“不,你就住立正殿。除了你,其他任何女人,也没有资格住立政殿了!”他也悄悄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除了你,别人我可不放心!芳菲,你必须帮着我……”
“帮你,不一定非住立正殿呀?我在北武当,难道不照样能帮你?嘻嘻……”情绪已经完全被酒精调动了起来,但觉两个人之间,许多年从未如此的友好。
“朕登基这一年多,才发现,做皇帝并不是那么好的事情,什么都是如履薄冰,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之人,父皇不在了,你也不在了……只有一个乙贵妃在朕身边,朕简直提心吊胆,简直就如一条跗骨之蛆……”
酒乱迷情14
“乙贵妃可是美女呢……”
“美女又如何?那是美女蛇!嘿嘿,乙浑这个老贼,以为朕不知道?他这是派了女儿,来监视朕,以清楚地知道朕的一举一动。朕随时要防范他们父女的阴谋,简直寝食难安,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她端着酒杯,笑得叽叽呱呱的,“实不相瞒,皇上,最初,我还是有点怀疑的……怕你真的宠幸乙贵妃,不想除掉乙浑,你装得实在是太像了……哇,有一段时间,我觉得你特别像齐帝,就跟齐帝宠幸小怜似的……是不是历朝历代,昏君的样子,都是同样的?哈,你肯定还是有点喜欢乙贵妃的,不然,干嘛能那么假戏真做?”
他立即反驳:“怎么会?我特别讨厌那个女人……她每一次一靠近我,我就讨厌;她特别喜欢吃鲜卑人的那种野葱和牛油,皇宫里没有,还要到外面去找;我闻到那股味道,每次都想吐……但是,也没有办法……我得忍……幸好,终于摆脱那对恶魔了……乙浑,乙贵妃,都是恶魔……好多女人都是恶魔……当然,芳菲,你不是恶魔……”
“嘻嘻,我也是恶魔,陛下以前常常说我是恶魔……”
“你才不是!在我眼里,你是仙女……”
“哈哈哈,仙女?有意思!仙女也会很邪恶的……那一次,你那样骂我,狠狠地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就是在太子府那一次嘛,玉屏死了,我来看你……你那时好凶……”
他的目光沉了一下,心如刀绞,那个时候,自己需要她安慰,那么需要,可是,她却离开——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所以,才抑制不住,想骂她——想留下她!
他的手伸在桌上,紧紧地握住拳头,忽然伸过去,放在她的鼻端:“芳菲,那时,我真想揍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希望你走!芳菲,我喜欢你!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PS:今日到此:)
沉沦的夜晚1
“嘻嘻,你喝醉了。”她满面笑容,醉醺醺的,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唐突,也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表白,仿佛他只不过在说一个笑话而已。
“没醉!我酒量好得很。”
他伸出手,捉住她的臂膀:“你以前知道的,我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很能喝……哈哈,千杯不醉,我的酒量,比父皇更加厉害……你看,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胡说!”她笑嘻嘻的反驳:“我就没见你在太子府喝过酒,那时,你天天生病,怎么可能喝酒?你不要喝了,再喝就要彻底醉倒了,我很讨厌酒鬼的……”
“哦,也对,那时你不在了……就是我刚成亲的那段日子,天天喝,我希望自己喝醉,可是,怎么都喝不醉……我恨啊,恨父皇,也恨你……芳菲,我那时恨死你了……”
“嘻,我还恨你呢……都怪你……全都怪你……你真的太腹黑了……”
他也嘻嘻地笑起来:“既然那么恨我,这一次,为什么又肯相信我了?”
她抿嘴一笑:“是别人,我当然不会相信。可是,是你,是殿下啊,我怎会不相信?你又不会真的害我……这一点,我还是能分清的……嘻嘻……”
这一声“殿下”,仿佛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