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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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
还有她在外面的撒泼——敲击自己的墓碑——呸呸呸,那该死的墓碑,被她敲碎了也好。
罗迦发现真相17
可是,却忍不住淡淡的悲伤,又觉得那么诡异,芳菲,她今晚的情绪,真的太失常了,他压低了声音:“道长,她这些日子,是不是都很不快活?”
“这……她这两年,的确过得很不如意,也很封闭,应该是很压抑的……”
“可是,她这样下去,岂不会伤了自己……她的侍卫呢?赵立,乙辛呢?这些家伙在干什么?魏晨呢?魏晨去了哪里?这家伙……”
他的忠心耿耿的医者,通灵道长:“魏晨守在外面,是贫道交代了他不许擅离半步。您别太担心,太后她只是发泄情绪……她需要发泄……太后情深如此,也实在罕见……想当初,竟然差点火殉了……”
“唉!她就是这样,执拗得要命,从来都没让我省心过……以后,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受苦了!”他的叹息又甜蜜,又心酸,自己一介帝王,有女人如此相待,情意深浓,也算是不枉此生了。真真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亲自阻拦她的疯狂。
终于,通灵道长的手已经到了头顶。
从他的周身的大穴,到头顶,阴寒之气,几乎完全从掌心消失了。甚至他的寒症,都统统不见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健康,一股喷发的力量,就如一个正当盛年的年轻人,所有的疲倦,伤痛,统统不见了。
一股雪白的蒸汽缓缓出来,在黑夜里,沸腾而扰攘。
“恭喜!您痊愈了!”
“谢谢道长!”
“您马上就可以出去和太后团聚了。”
“道长,以后你别叫她‘太后’了,叫她芳菲吧。她也该过一些好日子了,我们以后,只是一队普通的男女,既不是太上皇,也不是太后,就是普通人,道长,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叫我罗迦……”
通灵道长笑起来,就如自己不再叫他“陛下”一样。“是,贫道遵命。”
罗迦发现真相18
罗迦笑嘻嘻的,仿佛腿一伸,马上就要站起来了。下一刻,马上就可以冲出去,将她狠狠地抱在怀里,轻怜蜜爱,再也不让她吃一丝一毫的苦头了。
可惜,他们的谈话,外面的人一个字也听不到。
只有平平怦怦的声音,在黑夜里,绝望的敲打。
终于,芳菲累了,手缓缓地从石碑上垂下来,瘫软在地。月亮那么圆,那么大,可是,没有狼人,死去的人,也不会幻化成人形出来了——骗人的,他们都是骗人的,通灵道长,罗迦,他们统统是骗子,自己甚至连罗迦的灵魂都不曾感觉到分毫。
暗处,一双眼睛,如野狼一般,发出幽幽的光芒。他的人,也如一只狼,从冰天雪地里走来,没有同伴,没有家人,更没有爱人。孤独的,比她还绝望——那是一种最后的疯狂,就如少年时代之于生存和王位,现在之于情感和温存。一生,总是在挣扎,那么辛苦地在追逐着原本注定属于自己,却又被人掠夺和觊觎了的东西。不,自己不是掠夺者——自己一直都在被掠夺!就如自己被立为太子,可是,兄弟们却要觊觎;就如自己的初恋,父皇却要觊觎!
自己就连扞卫也是错?
“骗子……你们这些骗子……”
她的手被捉住,狠狠的,甚至来不及反抗,已经被人抱住。
那股灼热的气息,她浑身颤栗,声音那么嘶哑:“滚……滚开……”
“芳菲……都是朕的错……是朕的错……你不要这样!”
“滚开……”
他狠狠地禁锢着她的身子。月光下,他的眼睛,也如一头在极寒的雪地里行走了许久的孤独的狼。芳菲对上他那绿幽幽的目光,惊慌失措。忽然想起褐马鸡。不知为何,她想,罗迦是褐马鸡的话,弘文帝便是野狼。在弘文帝的身上,鲜卑人那种野狼的精神,甚至远比罗迦更加深入,更加刺骨。
罗迦发现真相19
不!
自己宁要褐马鸡,而非是这样的疯狂的野狼。可是,谁是褐马鸡呢?罗迦么?是那个外形迷人,可是瞪起眼睛来,却很凶很可恶的罗迦么?爱情,为什么如此荒谬?为什么那么坏的人,自己却总是想着他,心心念念,午夜梦回的惦记着那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芳菲……父皇已经死了!他死了!”
“滚开……”
“你要承认现实!父皇已经死了!他活不过来了。就算你再怎么伤心,也不能活过来了……你不能惊扰了父皇的灵魂……”
“我就要惊扰他,我恨不得掘了他的坟墓……坏人……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你不要这样,芳菲……你冷静一点,父皇死了,你现在太过分了……”
“就算是他死了,我也要陪着他!”
……
有一瞬间,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甚至包括密室里。
那是最后的一层护理,是通灵道长正在给他做最后的放松,如此,他基本算已经大好了。却绝决没有想到,儿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通灵道长也十分愕然。
纵然是出家之人,此时,也强烈的不安起来。尤其是这样的男女私情的苗头!他碰触到罗迦的身子,但觉他的身子迅速地在变冷。
弘文帝,竟然不是之前自己所预料的,跟冯太后发生了矛盾——弘文帝,竟然在追求自己的——庶母!
他久在北国,知道这样的事情,在鲜卑人看来是并不奇怪的,但是,心里却还是有着疙瘩——陛下还活着呀,主要是罗迦还活着!
罗迦一挥手,阻挡了他,仔细地听下去。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忽然眼睛一亮!
芳菲!
亲爱的芳菲,她竟然这样说!
他甚至想放声大笑,自豪,而甜蜜!
罗迦发现真相20
有些失败,纵然是儿子,自己也是不可以接受的。幸好,自己不曾失败——这样的胜利,简直比战场上的胜利,更加令人喜悦和激动。
可是,弘文帝的心事和期待,显然跟他是完全相反的。
他听得儿子的指斥,一字一句的:“芳菲,你是疯了!父皇若是活着,朕自然不敢有任何非份之想!可是,他死了,他早就死了……难道你还是像那些庸俗的汉女一般?你几时变成这样了?我们是鲜卑人,不是汉人,不该有那么多陈腐的规矩!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芳菲的声音那么冷静:“陛下,我不是守节,我是爱他……”
“爱他?”
弘文帝双眼血红:“当初父皇强迫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这样坚持?你为什么不说是因为爱朕而反抗到底?”
芳菲一时竟然回答不上来。
声音也是充满了迷蒙的,是啊,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反抗到底?自己原本是一个没有什么是非观的女人,也没有受过什么严格的礼仪廉耻的教育,从来都如一只小猫一般,也没有反抗的力量,谁对自己好,就向谁妥协了,得过且过。
之于罗迦,不正是如此么?
为什么现在偏偏就没法向弘文帝妥协了?
可是,人总是要成长的,不是么?那时,自己是没有办法,手无寸铁,无法反抗,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已;但是,现在自己是——冯太后了!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血腥,失去了太多的东西。难道到了现在,自己也只能任人摆布?
难道自己就没有一次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契机?有些事情,无关乎感情,更在于尊严——难道,她们都认为女人没有尊严,永远没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利?凭什么?是谁把自己推到这样的位置,谁就要有接受今天的勇气!
弘文帝盯着她的眼神。
罗迦发现真相21
就连密室里的罗迦,也屏住了呼吸。此时,他已经站起来,走到密室的窗口。这是一壁布满了爬山虎的墙壁,巧妙地将之遮挡,一切的声音,便是从这里传进来的,尤其是夜深人静的夜晚,就那么清晰,如在耳边。
只因为爱他!
爱他!
这个女人,以前,从来不曾在自己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如此地迟到,却如此地开心。爱啊——第一次听到这样清楚的表白——她爱自己!就如自己之爱她!自己那么热爱她!他甚至听得自己怦怦跳的心,如情窦初开的少年,喜出望外。一摸脸上,竟然热泪盈眶!生平因为这样一句话,而热泪盈眶。
甚至全然忘却了儿子的痛苦,儿子的威胁。
某些胜利,真的是不能以亲情去衡量的。他喃喃自语:亲爱的儿子,真是对不住了!自己什么都可以让给他,王位,权利,但是,就这有这一点不行!她本人也不情愿,不是么!只要她不情愿,纵然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自己也是不在意的。
不过,他也非常好奇,芳菲,她要怎么回答呢?
但是,没有回答,儿子,芳菲,都在沉默!他们沉默的时间那么长,他甚至已经耐不住了,手已经放到了密室的门口,马上就要冲出去,彻底斩断这一切不该存在的纠葛。月光下,通灵道长拉住他的手,无声的,含着善意的规劝和警告。
他心里一凛,此时,自己当然不能出去!
决不能在这样的时刻出现在儿子面前。那样,以后便会是新一轮的血雨腥风了。也许,不严重的事情,都会因此而有了本质的改变!不行,不能重蹈覆辙了!
通灵道长简直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还是没有认为太过严重,他对芳菲,从来都充满了强烈的信心!只要她拒绝了,这一切,很快便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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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石壁里传来芳菲的声音,清淡的,平静的:“陛下,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无法重来了!”
“所以,你宁愿为父皇火殉,宁愿一辈子替他守寡?”
她平静地点点头。
“哈哈哈……”
黑暗里,弘文帝的笑声那么狂烈,一种不可抑制的悲愤,几乎令石壁里面的罗迦都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
“芳菲,这样的错过,难道是朕造成的么?”他狠狠地捏着她的手臂,几乎是在咆哮,“是父皇!是他让我们错过的!是他用了他的权势!是他让朕不得不辜负你!是他强迫你,可是,我从未强迫过你……”
“是不是你现在有了权势,也要强迫我?”
他的鼻孔,一掀一掀的,呼出的强烈的气息却是冰凉的。以前是不会的,但是,现在!如果有必要,自己会强迫她!毫不犹豫的强迫她。而且,马上就要开始了——因为,他那么急于要结束这样的失败,这样不可忍受的被离弃的愤怒。
芳菲转身。
但是,手臂却被他狠狠地拖住。
她低喝一声:“放开!”
“你休想走!芳菲,你休想!”
她的身子轻微地颤栗,因为,他的手几乎要攥住她的身子,刺入她的骨子里面去。月光下,两个人的姿势那么奇怪,那么暧昧,甚至他的呼吸,能够完全吹入她的嘴里,疯狂,灼热,可是,他的手却是凉的,就如冰与火的两重天,就如他此时燃烧的眼神。
“你想去哪里?逃跑?没用的!张娘娘等,早已被朕捉拿。赵立和乙辛,也被朕赶走了,等你的马匹,早已没有了!朕早就把马驱逐到山下去了!芳菲,你休想逃跑!”
芳菲睁大了眼睛,愤怒得几乎要跳起来。
凭什么?就如之前的罗迦。是不是人一旦有了权利,就会变得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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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强烈的反感,强烈的逆反心理,就如之前不甘被送上火殉的断头台一般。甚至爱情,也是只能自愿,而非强迫。如果是强迫,自己不要——无论如何也不要!
“哈,芳菲,你想走?你别做梦了!你永远也别想离开半步!”
她的手,放入怀里!想摸出自己的力量——一个女人,总是需要力量支撑的!
可是,他的动作更快,如强悍的猎手一般,一伸,就探入了她的怀里,一把抢过那面虎符。那是调动灰衣甲士的虎符。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拉住她。
“冯太后!”他一字一顿,玩味地看着那面虎符,月光下,一只双面的老虎,单面的纹印,发出寒冷的光芒,要和另一半对上,才能调兵遣将,那是北国,最强大,最神秘的一支武装——一支专属的特务组织!
“你就是凭着这面虎符,才有底气跟朕对抗到底?难怪,你竟然如此!朕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你果然野心勃勃!”
芳菲彻底震怒了,仿佛看着一个凶狠的敌人,气得浑身哆嗦。弘文帝,竟然在先帝面前抢走自己的虎符,还如此的大言不惭。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愤怒了,弘文帝,比这个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在做——在先帝陵墓之前威逼自己,不惜把他的面目暴露在先帝面前!他这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但觉这个人变得那么陌生,那么可怕!她伸出手,却又缩回去。不,虎符自己也不想要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好,虎符还给你!你放我走!”
“还给我?你凭什么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朕的!”
“是你的,就还你!”
“是你心甘情愿还朕的???就算是特务组织,难道不该是隶属于历代的帝王?凭什么会给了外人?父皇,他是想干什么?制造混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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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脸,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狰狞,“哈哈哈,父皇,我亲爱的父皇,你竟然还留下这一招,留下灰衣甲士对付儿臣……哈哈,芳菲,原来你是替父皇对付朕的?父皇生前,一直防备着朕?是不是父皇叫你跟朕对抗到底的?你说,你到底还掌握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些什么是朕不知道的?是不是一旦朕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会代替他废黜了朕?”
芳菲接触到他的目光,但觉月光下,弘文帝的目光越来越癫狂,越来越像一头野狼。那种目光,已经不全然是愤怒了——已经十分散乱,癫狂,就如一个狼人一般!她好生震惊,真不知弘文帝要干出什么事情来,只想赶紧逃离。但是,无论她怎么挣扎,也逃不开弘文帝的枷锁。
弘文帝的手臂一弯,几乎箍住了她的肩头,虎符就横在她的眼前,几乎令她透不过气来:“芳菲……你说,你是不是一直想对付朕?是不是?”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寒颤的疯狂,“你说,是不是父皇指使你的?”
芳菲回答不上来,却觉得透不过气,几乎要晕厥一般。
罗迦再也忍不住了,一股怒气就涌上来。这个死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虎符给他也就是了,为何一直要如此威逼?尤其,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就更是急不可耐。
私情?
权力之争?
连他都糊涂了。
儿子,难道真的在意的是那块虎符?
可是,通灵道长却横在他的面前,遮挡了他的去路。
他无奈地站住,此情此景之下,自己出去,倒真的被儿子误会为有什么天大的阴谋了。
弘文帝的声音更加残酷:“你说……哈哈哈,北国规矩,妇人不许干政……你竟然拿了虎符,好呀,芳菲,你就调动你的灰衣甲士来杀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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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就是你和先帝的差别!其实,你才是防着我,从来如敌人一般防备着我!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什么什么人,我于你,是多么多么重要!假的,都是假的!你才在撒谎,你不但言语上撒谎,连对你自己的心都要撒谎!你和你的鲜卑大臣们,有什么差别?你和你的父皇,也没什么区别!先帝临死之前,也是防备着我,就连交代遗嘱的时候,也是把我排斥在外!为了防止我干政,还立下规矩,让我只能抚养你的太子!这些,你难道不知道?说什么江山无从论,得失在妇人!这虎符,绝非是属于我的,只是先帝死得太过仓促,忘了收回去而已……”
她冷笑一声:“有一段时间,我一再欺骗自己,先帝,他是喜欢我的,是全心全意待我的。这世界上,他最最看重的就是我!其实,不是!你们才是戒备着我!你,先帝,你们都戒备着我!从我论证伏羲大神是个女人开始,你们就对我提高警惕了!其实,我只是动动嘴皮子,逞一下口舌之快而已。其他的,我又能做得了什么?我又威胁得了你们什么?我没有子嗣,没有外戚,没有任何的亲信,我就能篡夺你的江山了?先帝废黜神殿,本质上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神殿占据了北国几乎一半以上的税收,兵源,跟皇权分庭抗礼。先帝要富国强兵,纵然没有我,他也会动手的!我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其实,我不过是先帝的一条狗而已,他叫我咬谁,我就咬谁……主子是他!一切都是他!可笑,我竟然以为他是爱我的……我自己都被自己欺骗了……哈哈哈……”
月亮透过爬山虎的脚,洒在罗迦的脸上,冰凉,苍白,手脚都在发冷。
甚至通灵道长,也觉得浑身冰凉。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简直太令人震撼了。与其说是冯太后和弘文帝的私情大爆发,不如说是两个人的争斗的大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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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他就从不想想,我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夭折了,却要我抚养你的儿子,以避免我出手干政的机会,他就不想想,这样,会令我多么痛苦?一介寡妇,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的血脉活蹦乱跳,自己却无依无靠,何其残酷!……哈哈哈,这就是他的遗嘱,这就是他对我所谓的爱情……先帝!先帝可真是爱我啊!哈哈哈……陛下,你们是高估我了,高估冯太后了……先帝,他在意你,远远比在意我更多!他最爱的是他的儿子,你!而非我!甚至当日他阻止我对你所怀着的痴心妄想,也是为了你!为了让你娶李玉屏,彻底得到李将军的援助!若非这样,你能反败为胜?”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恨,“你知道他当时怎么骂我的?‘你这个亡国孽种,还想觊觎太子妃的位置,你真是不知羞耻!’……哈哈哈,我忘了,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