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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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咦,父皇,父皇要去干嘛?”
众目睽睽之下,罗迦笑着大步走过去,抱起俯身跌倒在地的小女孩,如一头俯冲过猛的小猪仔,抱着巴沙木只是哭泣。
“丑东西,别哭啦,今天大家都这么欢乐,你为什么要哭?”
她固执地抱着树干,只是抽泣。罗迦强行扭过她的头,但见她满脸泥污,额头上恪出血来,肿起老大一块包,微微皱眉:“来人,快拿药来,给芳菲公主包扎好。”
妃嫔们甚是意外,就连一干王子公主也愣住了,这是什么待遇?就连他们摔倒,父皇也从未亲自这样慈爱搀扶,当然,事实上他们被保护得很好,也从未这样摔得头破血流过。
这一次,父皇才终于像一个“父亲”了,却令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这是赛马会,为了防止孩子们受伤,早已准备好了药物。两名宫女跑上来,拿了药就熟练地替芳菲擦洗面容。都是点小伤,很快处理好了。芳菲待要再哭,罗迦抱了她挨着自己坐下,这时,只见太子走过来,非常好奇地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子,手一伸开,一只红苹果出现在她的眼前:“别哭了,吃苹果吧。”
她怯生生地看着这个英俊的太子,他个子相对于她,是高高的,形成一种大孩子的震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小太子2
罗迦好生意外,又笑起来,十分欣慰。是那些大臣教导他的要仁义治天下?而这,正是罗迦欣赏的,他本人雄才大略,但对于自己的继承人,却是要他抱着宽容的态度,唯有如此,自己百年之后,才能真正善待自己的弟弟们。
芳菲却不敢接,直到罗迦开口:“小东西,给你东西,你怎不敢吃了?”
芳菲这才接过苹果,太子呵呵笑起来:“父皇,她是谁啊?”
“她么?她是你们新的小妹妹,是新来的公主。”
“以后,她也会跟我们一起玩耍么?”
罗迦一时没有回答,只微笑着,太子懂礼仪,立刻退了下去。
“来,小东西,这么多吃的,你喜欢吃就尽情吃……”他亲手将旁边桌子上的水果盘放在她面前,苹果、冻藏的雪梨、葡萄、西瓜……琳琅满目。
芳菲眼里露出光芒,完全忘记了哭泣,不停地大吃起来。她吃着吃着,忽然看到罗迦的目光,看到他伸手不经意地将自己额头上的乱发拨开一点,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是小芳菲这些日子来,得到的第一次温情。她软乎乎的小胳膊伸出,抱住罗迦的脖子,忽然在他面上亲一下:“父皇,你真好。”
罗迦哈哈大笑,这亲吻还带着苹果的甜蜜的芬芳。亲完,又大口大口地吃苹果,好像天地之间,这只苹果是最最重要的。他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刻的恻隐之心,怜悯弱者,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之一。也许,是自己周围的人儿都太美太优秀了,就她太丑太可怜了,所以忍不住突然发了一点小小的善心?又或许是感念她的“救命之恩”?那个小小的“人体火炉”带来的温暖?
他面色不改,只是声音换了方向:“女官呢?”
这时,女官才跌跌撞撞地跑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孩子是偷偷跑出去的,她就像一个妖孽,趁着宫女们外出看热闹,看守稍稍放松,她就跑了。这一次,她却再也不敢狡辩了,再狡辩就是公然抗旨,她还是清楚罗迦的性子的。
真正的公主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罗迦淡淡道:“你能有什么罪?下去吧。”
女官好生意外,罗迦却已经下了新的命令:“换新女官教导芳菲公主,起居饮食不得有误。”
新女官和几名宫女上前听命,一切排场,形如公主。众人这才明白,罗迦,他称呼的是“芳菲公主”而非“她”了。
这才意识到,这个突然闯入的小丫头,真的是公主。
林贤妃看着自己被冷落在一旁的儿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又看看主动去给了个苹果的太子。他在显示自己的仁慈?这么小,就懂得在父皇面前做戏了,以后还了得?再看三王子,他狠狠地盯着芳菲,满脸怒气。林贤妃见罗迦的目光不经意地瞟过儿子的面孔,微微皱了皱眉。罗迦希望孩子们都是天使,他不喜欢看到这样。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又无法让固执的娇子收敛,忽然灵机一动,立刻满面堆欢:“恭喜陛下,来,大家都见过小公主,见过你们新来的小姐姐……”
小太子上前一步,大声说:“芳菲妹妹,我送一个礼物给你。”
那是一只小小的金锁片。芳菲看着精致,却不敢要,警惕地看着他。罗迦眉开眼笑地替她收下。教她:“还不快谢谢太子哥哥?”
“谢谢太子哥哥。”
孩子们虽然都不愿意,但妃嫔们却都是能看眼色的,见此,立刻要孩子们跟芳菲一一打招呼。
从未有过的华丽的小房间。
芳菲看着自己身上无与伦比的白纱衣服,轻薄柔软,像窗外的月光。脚上彩色的华丽小靴子踏上玫红色的柔软的地毯,仿佛踩在云端。
她的手怯生生地拉着那双温暖的大手:“父皇,这是我的房间吗?”
“对,我的公主。芳菲,今后你要像真正的公主一样生活。”
柔和的烛光下,罗迦抱起小小的孩子放在玫红色的大椅子上,她衣服上长长的蕾丝花边垂下来,软软地拂在他的手上。
神喜欢干净的女孩
“父皇,真是我的房间么?”
“对,是你一个人的。”
“我能在这里住多久?”
罗迦一愣,想不到她会这样问。
她小心翼翼:“我见过新雅公主和洁雅公主的房间,都没这个好。父皇,你是不是在骗我?”
这个小脑袋里为什么装满了如此多的警惕?他记起这是一个“扫帚星”,在大燕国,一直是宫女的待遇。公主的身份什么都没带给她,唯一的,倒是灾难来临时,让她成为祭品?
久违的恻隐之心又冒出来,他伸出手抚摸她软软的脸庞,柔声说:“芳菲,不用怀疑,你将去到一个比这更华丽优美的地方。”
她天真地抱住他的脖子:“父皇,你待我真好。”
罗迦有一片刻的错愕,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忽然想起那些发病的夜晚,她的温暖。他摸摸她的大脑门,语气慎重:“芳菲,你愿意住在低贱的屋子里干粗活,活到80岁;还是穿着雪白的纱衣像公主一样……长大?”他本想说“像公主一样活到18岁”,却临时改了口。
当然是穿美丽的纱衣,她想也不想,不加思索地回答。
“芳菲,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孩子仰着头,不明白父皇是什么意思。
“我的芳菲,你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以后就不能反悔。”
为什么自己要反悔?
“芳菲,除了神,你以后不能跟任何男子讲一句话。”
“父皇也是男子呀。”
“不,父皇不是……”罗迦想想这话不对,自己先笑起来,拍着她的脑门,“父皇和女儿之间,是没有性别的,知道不?”
她疑惑地摇头,一点也不明白。
罗迦走到门口,关上门,才发现暗处的阴影,那是他亲生的几个女儿,他最喜欢的那个小女儿踮着脚尖,满脸不可置信:“父皇,您为什么更爱她?”
他笑起来,一把抱起女儿,抚摸她满脸的委屈:“父皇只爱你们。你们才是我的女儿。”
“不,您好爱她。您说她也是公主。”
“她是俘虏。”
“俘虏为什么住这样好的房间?”
“因为那是献给神的祭品,神喜欢干净的女孩。”
自己选择的命运
“我也很干净啊,神为什么不喜欢我?”
罗迦面色一变,却很快恢复了镇定,拍拍女儿的头,不再解答女儿的疑惑,柔声说:“乖,回去吧。”
芳菲悄悄靠在门边,听着众人的声音,完全不明白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因为神,自己能穿得漂亮,吃得饱饱,岂不是很好?
她回头看看这间屋子,又觉得不真实——太漂亮了,太像梦了,就算是孩子,也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门再次被推开,她欣喜地跑过去抱着罗迦的双腿,他是这里唯一的熟人和亲人:“父皇,你又来看我?”
罗迦暗叹一声,也不知道今夜自己为何一再爱心泛滥,忽然再一次地问:“芳菲,不住这里行不行?”
她十分好奇:“去哪里?”
“去御膳房帮厨娘干活。”
“那,还有漂亮衣服穿么?也能住这样的屋子么?”
“不!不能!到了御膳房,你就只能伺候其他的王子、公主们,做一个小奴隶。”
“那,我还是呆在这里,好不好?”
罗迦看她一眼,没有再说话。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不是嘛!
芳菲的待遇很快传到了大燕国其他女俘的耳里,尤其是洁雅和新雅,简直不敢相信,当她们的脚步踏上这间掩映在鲜花丛中的美丽公室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芳菲坐在秋千架上,看到姐姐们,举着手里的大苹果就跳下来跑过去。她这些日子,每天都是一个人,既不像其他公主那样每天要去晨昏定省,请安问好,也没有任何其他人来看她。除了服侍她的几名公主,她完全无法接触到其他任何人。她大声喊:“三公主、六公主……”她提着长长的裙子花边,像以往一样向她们行屈膝礼。
新雅拉住她的手:“芳菲,你现在才是公主……”
话音未落,一个冷厉的声音响在身后:“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二人急忙跪下,女官面色如冰:“宫里尊卑有别,你们是低等的女嫔,芳菲是公主,你们难道不知道起码的礼仪?”
两个神
“奴婢,奴婢……”
“退下。”
洁雅、新雅仓促退下,芳菲看着姐姐们眼里悲哀的一瞥,仰起脸,很是不解:“她们也是公主,是真正的公主。”
“她们不是,你才是!”
“不,她们才是公主!”
女官面对芳菲时,神色就恭敬多了,还是保持着尊敬,但语气却更加严厉了:“公主,你再也不许和这些低贱的女俘来往。”
“为什么?”
“因为神的孩子,要保持绝对的纯洁。”
芳菲失望地看过去,姐姐们的身影已经完全不见了,小心灵里慢慢明白,自己被隔离成了一方独立的天空,父皇,他不许自己见到任何一个熟识的人。
女官的声音十分平板,单调,那是在宫里生活了许多年养成的精密的冷漠:“公主,您该学习了。”
芳菲嘟囔着,皇宫里有一个大的图书馆。她要看的是满屋子的关于神灵的书籍,那是北国光荣传统的由来。可是,她连字都还不认识,女官必须从最基本的开始训导,所以督促得非常紧,很少让她自有玩乐。
女官先向她介绍北国所信奉的神。北国所信奉的第一神是纵目神,也是他们的土神。
纵目神被供奉在纵目神庙,也是北国的发迹之神。传说几百年前,北国第一任国王在穷途末路时得到纵目神的帮助,打败敌人。他便向纵目神许诺,每18年向他敬献一名最美丽的圣处女公主。罗迦登基后,因为不忍看自己的姐妹女儿被活活烧死,便多次提出废除这个习俗。但是却遭到大祭司的强烈反对。大祭司联合北国的巫师们,举行了强烈的抗议。罗迦当时虽然强行压制了下去,但国王和大祭司的裂痕却越来越深。为了修补这种裂痕,罗迦在臣僚的劝说下,做出了妥协。
此外,北国更重要的信奉是道教,位于北武当山的道观,对他们的影响非同小可。尤其是罗迦,对道家颇有研究,跟道观的长老也很熟悉,他内心深处,固执地认为这才是正统的神灵,但是,难以一时改变大臣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好在北国有一个传统,他们马上打天下,马下治天下,为了怕后代子孙退化了战斗力,每一年的秋季开始,就要带着主要的皇室成员和文武大臣,来回跋涉千里,到北武当山度假,到第二年春天才开始返回,当做长途的拉练。这个时候,就算是王妃公主,都必须骑马,就算是罗迦也不许乘马车,以保持马背上英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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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的课程
芳菲听着这些天书般的介绍,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吃得太饱,所以很快瞌睡就来了,眼睛半眯着,昏昏欲睡,只看到女官的嘴巴一张一合。
新担任她的女官叫颦颦女官,也是个四十来岁的刻板中年妇人,终年穿着灰黑色的袍子,仿佛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但是和前任女官不同的是,她已经明白,这孩子真的是替代“公主”——她们这种职位的人,对纵目神保持着一种超乎异常的虔诚,尤其如此,对待芳菲的态度就彻底恭敬起来。
她见小孩子态度不耐烦,不停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就说:“公主,请保持您的坐姿。”
芳菲不得不稳稳地坐好,然后,目光落在了对面桌上的一盘糕点上。
“来人……”女官依旧是平板的声音。两名宫女应声进来,撤走了所有的糕点。
“以后,一日三餐,只能准备大量的水果,所有糕点,肉食类,都尽量精简。”
“是。”
芳菲尖叫起来,本来天天学这学那都够无聊了,竟然还连糕点和烤肉都不许吃了,这样呆着有什么意思?
“我要吃糕点,我要吃烤肉。”
女官依旧十分耐心:“神喜爱的是美丽苗条的女孩。”
芳菲怒瞪双眼,难道还要自己减肥?
“神的女孩,要聪慧,美丽,善良,纯洁,公主,这些是您必须做到的。”
难道自己现在就不聪慧美丽么?芳菲昏昏欲睡,觉得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废话,尽管她现在还不饿,但能吃糕点的欢乐,岂不是远远大过对着这个女人听天书?
夕阳西下。
芳菲走过开满鲜花的小径,前面,是一排红色的高墙。可是,那道暗红色的大门,终日都锁着,再也不开了。来来往往,除了女官和那几名宫女,没有任何人。
一转眼,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了。
大祸临头1
这一个多月以来,不止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皇”、新雅、洁雅公主,甚至,连其他外人都不曾见过。
每天陪伴她,不,是看守她的,都是那几名宫女和颦颦女官。这些人,仿佛都是一些木偶,土人,很少言笑,每天都阴沉着脸。
此时,芳菲已经上完了下午课,一个人跑出来,驻足,能听到高墙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弹琴的声音,歌唱的欢乐……也不知是什么人在那里玩耍。一只鸟儿从头顶飞过。她咬着手指,无限向往,又看看自己身上华丽的纱裙,这才明白,以前在大燕国时,自由自在地奔跑,就算卑贱,就算吃穿都是下人的待遇,也远远胜过这种精致的囚禁。但是,她还小,表达不出来,压抑着,抱着头,看天边的夕阳。
粗疏的心里第一次滋生了一种可怕的悲凉和孤寂。她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冲向暗红色的大门,拼命地踮起脚尖拉那个古旧的铜环,可是,只有悠远的回声,没有任何的应答。
半晌,她哭得累了,两名宫女才上前架住她:“公主,到了晚课了。”
“不,我不要晚课,我不念书……不喜欢……”
两名宫女架起她就走。
黑色的乌木大门一关,她的哭泣声立刻被淹没在浩瀚的书海里。一盏明亮的宫灯,并没让这间大屋子变得稍有生气,芳菲从书桌上站起来,跑几步,恐惧地看着身边层层叠叠的书架,仿佛影影绰绰的妖魔鬼怪。
四周那么静谧,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陪伴着这一屋子浩瀚的书馆。隐隐的,仿佛是什么声音。她尖叫一声“有鬼啊……”,她扑向门口,重重地推,重重地敲,可是,没有任何人能听见。
她喘息未定,原来是一本书没有放好,掉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她才镇定下来,提着宫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大祸临头2
那本不小心掉下来的书,花花绿绿,原是一册彩色的卷轴,画上全是美女。芳菲很是好奇,也看不懂这些都是什么人,捡起来慢慢地翻,但见一个一个都很精致高雅,比她见过的最美丽的新雅和洁雅公主更加漂亮。
她看得聚精会神,可是,不一会儿,这卷册就翻完了。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昏昏欲睡……
一股刺鼻的气味,浓烟从门缝里钻出来,守候在外的两名宫女正在打瞌睡,闻得这股焦糊的味道,惊惧地大喊:“出什么事情了?”
“是什么味道?”
“不好,起火了,起火了……”
“是谁这样慌慌张张的?”
“啊,是太后来了,太后怎么来了?”
众人顿时乱作一团。
…………
门被打开,二人恐惧地看着左侧一角熊熊燃烧的大火,而在旁边,芳菲还在酣睡着,一点也没有被惊醒。可是,火势很快蔓延,她仿佛觉得了一种窒息的味道,睁开眼睛,看到冲天的火光,哇的一声尚未哭出来,已经闻得焦味——她的一缕头发已经被烧焦了,大有漫卷指势……
“救命啊,救命啊……”
鬼哭狼嚎的声音,这幽静美丽的后园,瞬间成了一片可怕的地狱……
戒律堂。
被烧得半残的一堆经文,还有一个神主位牌,已经只剩下一小截,连上面的字都早已化为灰烬了。
众人的脸色比四周的乌木椅子更加漆黑。
芳菲跪在地上,浑身湿淋淋的,是刚宫女为了救她泼在她身上的水,她的头发已经被烧掉大半,东一块西一块,如被狗啃过一般,脸上也是黑的,如灰堆里刚被扒拉出来的泥鳅。
她哆嗦着,看对面坐着的老太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太婆。老太婆十分干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