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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六宫无妃-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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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谁敢欺负娘娘?”

  “琉璃殿的宫女都得意着呢,说陛下天天赏赐张婕妤!”

  “胡说,你们看看娘娘梳妆屋的赏赐是什么?她张婕妤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

  “!!1”

  “你们这些没眼力的东西。你们看,陛下哪一晚没有回来?就算是她张婕妤再有手段又能如何?小怜再狐媚又能如何?陛下在她那里过过一整夜么?”

  “这……这倒也是。”

  “天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老身在宫廷呆了一辈子,见识过三代帝王了,除了陛下,其他的太上皇,无论怎么宠幸,都不会有冯昭仪这样的待遇。谁能动摇得了她分毫?”

  “可是,那个小怜……”

  “你们管那么多!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许替娘娘招惹祸端,老身若再听到你们风言风语,先撕了你这两张碎嘴。”

  “奴婢不敢。”

  ……

  小怜受宠的消息,就如长了脚一般,很快,就连太子也知道了。

  太子做梦也没想到父皇这么快就会有了新宠。可是,他在帝王之家长大,自然也不会感到意外。可怜芳菲,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就她一个人还不知道。而且,据说她身子越来越弱,御医们终日如临大敌,等候着她临产的最后时光。此情此景,若是她知道父皇又有了新欢,会如何的伤心欲绝?

  就连素日沉默的李奕也忍不住道:“真没想到,唉!”

  半晌,太子忽然说:“我真想去瞧瞧芳菲……冯昭仪……”

  “殿下,万万不可。”

  太子一凛,她已经是冯昭仪,不再是芳菲了,是父皇的女人,哪有太子主动去探望父皇的妃嫔的?

  太子的愤怒1

  他呆坐在原地,久久无语。那样的孤寂,是无人能够体会的。所有的抱负,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理想,所有的心事……再也无人分享。甚至太子妃,因为李大将军和父皇特别密切的君臣关系,加之成亲不久,感情也不是那么到位,甚至同床共寝的时候都少之又少。如此机密的心事,当然也无法跟她言说,甚至于,由于从小的习惯,还保持着微微的戒备。

  可以分享心事的人,她却置身于寂寂宫廷,她的心事,又有谁能分享?

  芳菲,她甚至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任何时候都不敢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就如高太傅经常教训的,要谨言慎行,“说话留三分”。

  唯有生病的那段时间,以为必死无疑,遇到她后,所以曾经短时间的肆无忌惮。那是一片新奇的世界,新奇的天空,只觉和她有说不完的话题,事无不可对人言。

  曾几何时,这些已经成了过去?

  并不是不知道,父皇,他是故意的,处心积虑,抢走芳菲,就如一个新奇的玩具,他非要霸占着。连自己最后的一点乐趣也被他彻底剥夺了。

  忿忿不平,仿佛一股怒火即将点燃,既然抢去了,为什么不好好珍惜?难道芳菲真的那么快就令他厌倦了?

  “李奕,你知不知道那个小怜是什么人?”

  “只知道是张婕妤琉璃殿的奴婢,是张婕妤献给陛下的。”

  太子冷笑一声:“果然,南朝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南朝的女人,娇滴滴的,却比男人更难对付,诡计多端,男人总是会上她们的当。宫里本来没有风浪,这个张婕妤偏要用这些手段,她平素不是号称清高孤傲么?孤傲的女人会想到主动向男人献小星?……这些可恨的南朝人,芳菲岂能是她们的对手?父皇又是强硬的性子,芳菲怎么办?唉,芳菲真是可怜……”

  他忽然想起李奕也是南朝人,便不再说下去了。

  太子的愤怒2

  他忽然想起李奕也是南朝人,便不再说下去了。

  李奕苦笑一声:“殿下,张婕妤来自南朝世家,当然熟知宫廷争斗。南朝的宫廷争斗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不知多少残酷血腥……”

  太子深受林贤妃宫斗的陷害,苦楚最深,“唉,以后太子府,决不能让南朝女子进来。我生平最恨的便是这种用心机的女人。”

  李奕只能不语。他是南朝人,但并不代表他就觉得南朝的宫斗很好。相反,反而认为北国人虽然粗豪,但心机的确少多了。

  依照冯昭仪的性子,那肯定不是张婕妤等的对手。

  “殿下,你也不用太担心,不是说陛下连太后的老宫女都调来侍奉她了么?”

  从这一点看,太子也拿不准了,真不知父皇是真心还是假意。

  “唉,在她怀孕期间,父皇宠幸其他妃嫔,原也是寻常事情,不足为奇;只是,那个张婕妤,真不知有什么手段,而且,芳菲的性子……她这个性子……唉……李奕,这才是我所担心的。如果她一再激怒父皇,真怕……”

  太子唉声叹气,站起来,走到案几边,打开一个盒子:“李奕,我不方便进宫。你把这个东西给冯昭仪送去,这是我成亲时,别人送的礼,安胎的,对她的身子很有好处。太子妃现在还用不着,先送给她好了。”

  李奕新调入礼部任职,明日就要离开太子府了。北国的礼仪防范并不那么严格,他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去求见冯昭仪了。

  “殿下……”

  “不,你不要告诉她是我送的。就说是你送的好了。其实,立政殿那么多东西,她本也用不着,不过是一番心意而已。李奕,你去看看她好不好。”

  “殿下请放心。”

  这一日午后,芳菲在张娘娘等人的陪同下,正在立正殿的走廊上做一些简单的活动。远远地,宫人小跑而来:“娘娘,礼部小吏李奕求见。”

  别样情意

  李奕?芳菲这些日子闷得慌,虽然跟李奕不甚相熟,却也算得上是故人了,而且,他是太子府的人!。她欣然道:“请他稍候,好好招呼,我马上就去。”

  在会客室,李奕看着大肚子的冯昭仪蹒跚而来。这是她入宫后,他第一次见到她。也许是感激她早前治好了太子,也许是从太子府开始,就对她抱着微微的同情。心里对这个冯昭仪是很有好感的。他送药来,本以为冯昭仪会满面憔悴,却惊奇地发现,她脸上带着微笑,人也稍微胖了,面色十分红润,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痛苦。

  原来,冯昭仪真的还不知情。按照早前传闻中去琉璃殿“捉奸”的情况来看,若是知道了,绝不会如此神情自若。

  果然是天下皆醒她独醉。

  而且,从她身边成群的佣仆来看,陛下倒真没亏待她。他松一口气,忽然为她感到高兴。那是一个单纯的人,也不懂得宫斗,只要不知道,不发现,何不如此快快活活的过下去?

  真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发现才好。

  他跪下:“娘娘,小臣现在礼部当差,早前得到一剂良方,但是小臣根本用不着,想起娘娘待产,就给娘娘送来一份安胎的药材。”

  芳菲拿起盒子,又见他的眼色,当然明白,绝不可能是李奕无缘无故地来送什么安胎药,这是太子送来的,是太子。

  她微微愕然,心里又淡淡的酸楚。那是第一次的心动,此后,就变成了陌路。但是,此时此刻,罗敷有夫,使君有妇,她甚至连感谢太子一声都不敢,甚至连激动都不敢。稍有不慎,伤害的不止是自己,还有殿下!只淡淡道:“多谢李大人。”

  “小臣不敢当。冯昭仪,请多保重身子,小臣告退。”

  李奕便在众人的目光下,从容地离开。芳菲捧着盒子,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药有没有效不重要,重要的是送药之人的一番心意。

  别样情意2

  殿下,他可还好?

  就算是罗迦大张旗鼓地替孩子祭祀山川,他也没有丝毫的妒恨,否则,绝不会变相地要李奕来送药。

  她暗叹一声,抚着肚子慢慢往回走,只想,自己只要在这宫廷一日,就决不允许任何人危及伤害他的太子之位。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绝对不行!

  她看夕阳西下,就顺口问:“陛下呢?陛下还没回来么?”

  陛下退朝后,就去张婕妤那里欣赏小怜的歌舞,饮酒作乐,不知多快活。随同的人全部知道,红云涨红了脸,小宫女守着这秘密,不知多辛苦了。张娘娘沉着道:“这些日子,又到了狂欢节了,老身在宫里多年,略知一二,陛下要接见许多人,事情繁杂,估计会晚一点回来。”

  芳菲这才想起,又是一个狂欢节了。因为废黜祭祀法令的颁布,罗迦和大祭司之间起了极大的冲突。神殿的势力和朝廷的势力,一度陷入了冷战之中。就算朝廷势力远远大于神权,可是,毕竟罗迦并不希望引起任何的内乱,让敌国有机可乘。而且,贸然废黜法令,本就是挑衅了传统人民心目中的权威。幸亏太子居中不停地调停,罗迦又对神殿做出了许多优惠安抚政策,才暂时相安无事。但是,狂欢节的气息却就此淡漠了。

  按照惯例,狂欢节不但是北国最大的节日,而且是各国使节来朝的时刻,一些宗室、分封外地的王子也会回来相聚一个月,算是朝廷的优待。难怪,前些日子,罗迦就说在宴请先到的时节了,但是,芳菲想起,安特烈没来——还没听说柔然国有使节来。

  安特烈去年就大婚了,她曾经亲手制作的花茶被罗迦私自侵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又把那条红宝石的项链给还回去了。她获得重生,安特烈该是被感谢的第一人,所以一直很愧疚,但是,困在深宫,却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她时常想念安特烈,这无关男女之情,而是对于这唯一的朋友的挂念。安特烈,可真算得上唯一不曾伤害过自己的人呢。

  安特烈和奸夫1

  她想问问使节团的情况,这些,唯有陪护在罗迦身边的高公公才知道。可是,她发现这些日子,自己也很少见高淼了。他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陛下,就跟陛下一样罕见了。

  打探不到消息,也只好作罢。待想起早前该问李奕,李奕也早就走得不知去向了。

  也许是心绪特别烦闷的缘故,又加上御花园里花开温暖,花粉的气息扑入鼻端,更是昏昏的,偏偏又不愿回去,芳菲便慢慢走到一排苹果树边站住。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皇宫里竟然还有苹果树。此时,满树的花开,一小簇一小簇的,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芬芳。

  她站在树下,仔细地看着,对于这种树木,有一种难言的喜爱之情。这么小的花朵,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大红苹果了。生物界,是多么奇妙,可是,人呢?

  人也会这么奇妙么?她想起肚子里的孩子。脸上不禁有了笑容,一个小小的孩童,会长成健壮的大人。因为怀孕的辛苦,本是常常埋怨这个孩子的,可是,此时第一次滋生了强烈的母性,那是自己的骨肉啊,它也会像苹果一般,从花骨朵长成一个大小伙子或者一个大姑娘么?

  还能有什么比生命更奇妙的事情呢。

  远远地,人影绰绰,一个人几乎是风一般奔跑,充满一种热烈的朝气和青春。这皇宫里,谁敢如此肆意奔跑?芳菲正在奇怪,又被那种充满奔放和热烈的脚步所惊讶。

  那人是跑向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惊喜:“芳菲,芳菲……”

  她听得这熟悉的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安特烈,竟然是安特烈!

  安特烈本是急速奔跑,却在三尺远外生生停下脚步,嘴巴张成很夸张的Q型,完全不敢置信,仿佛不认得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从昭阳殿寻到立政殿,又跑到御花园,急切地想要见到故人,却不料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奸夫2

  良久,他才惊呼出声,“天啦,芳菲,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看起来就像一只蠢笨的企鹅……”

  声音里,竟然有淡淡的惆怅,微微的失落。

  芳菲当然听不出来,大大咧咧的安特烈,她只以为是嘲笑自己呢。心情那么激动,她忍住笑,没见过孕妇么?自己怀孕八九个月了,当然会这样,不然,还指望苗条如仙啊?可是,心里又微微的尴尬,当初自己随安特烈逃离,得他帮助,原本是想过隐居的日子,谁知又回了皇宫,而且还是被罗迦强迫,怀了这个孩子。

  她微笑不语,安特烈很夸张地张开手臂,似是要拥抱她的样子:“芳菲,被我吓着了吧?哈哈哈,其实,你也没那么丑啦……这一切,都怪舅舅……都怪这个伪君子……唉,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众宫人这才从这位率性而为的王子的夸张举止里清醒,纷纷行礼。

  “免礼免礼,这皇宫我少说也来了十次八次了,哇,怎么都是生面孔?还有两个小妹妹,好标致,哇,张娘娘,你老人家还在?你可越见年轻了……”

  张娘娘严重的警告,向来古板的声音里却又忍不住透出一丝笑意:“安特烈王子,你可不能在背后非议陛下,这是大不敬之罪!你早就认识冯昭仪?”

  “当然了。我和通灵道长是莫逆之交,当然认识冯昭仪了……”他随口胡诌,嬉皮笑脸:“张娘娘,我外祖母都仙逝好些年了,现在你老人家还如此年轻漂亮,难得啊难得……”

  宫里,谁人不知这个顽劣到极点的安特烈王子?何况张娘娘等老宫女,以前每年都要见他一次,现在好不容易改为两年一见了,他的性子却丝毫没改。

  她强忍住笑,还是板着脸:“王子,不得对冯昭仪无礼。”

  “本王子怎会对冯昭仪无礼?呵,我是遇见故人,随便聊几句。张娘娘,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冯昭仪单独聊几句……”

  奸夫3

  “不行。”

  “拜托,不要用那种奸夫的眼神看着我,本王子心里毛毛的……张娘娘,本王子可是玉洁冰清的……”

  “王子,你胡说什么?”

  “当然就是故人的几句话而已。难道你们还怕我安特烈拐跑你们大腹便便的冯昭仪不成?快退下啦,别弄得鬼鬼祟祟,让本王子跟做贼似的。更何况,舅舅回来,肯定赶我走……舅舅这人,除了他自己,看谁都像是奸夫……”

  这倒是实话。话糙理不糙,陛下的确是很有点那个啥。虽然男女有别,但张娘娘等很难将这个顽劣的王子和一个男人联系起来,再说,谁会对临盆在即的冯昭仪无礼呢?

  “漂亮的张娘娘,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快去看看,保你喜欢……”

  一个老妇人,再严肃都根本无法对这种孙子级别的美少年板着脸。张娘娘一挥手,一众好奇打量安特烈的宫女,都捂嘴偷笑着走了。她们生平都没见过这样的人,身上哪有半分王子的样子?那么有趣。

  安特烈见张娘娘留在后面,继续放电,眨巴着他那双淡蓝色的大眼睛:“你老人家放心好了,冯昭仪绝不会少一根汗毛……”

  张娘娘这才退下,但也就在不远处,不敢走得太远。

  此时,只剩下二人。四目相对。

  “安特烈,还是你有办法。平素我想独自出去走走,无论怎么都无法让她们离开。”

  安特烈吹了声口哨,眨眨眼睛:“她们一定会告诉你,这是陛下安排的,奴婢是奉命行事,请娘娘谅解……”他压低嗓子,可以放尖了声音,学得惟妙惟肖。

  芳菲大笑起来。眼前的安特烈,根本就没什么大的改变,依旧是一身帅气的马装,他略略带点金色的头发,垂下一缕,额头那么明亮,仿佛是从阳光里坐着风轮的马车翩然降临的美少年。只是,眉宇之间,仔细看,已经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沉郁。

  奸夫4

  “喂,芳菲,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啊?”

  她呵呵地笑,宫禁森严,能和一个人这样说话,简直是一种天大的开心。除了安特烈,谁都不敢,就连太子,他也不敢,她甚至都没单独和太子说过一句话了。

  “安特烈,你怎么想起来看我?”

  他不答,仔细地看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当初神殿里那么清雅的少女,那个大脑门的神医,真是难以将她和一个大肚子联系起来。心里颇不是滋味,仿佛一种美好的,青葱岁月的悄然逝去。

  他的声音竟然微微惆怅:“芳菲,你走后,我其实一直想来找你。最初以为你是给太子治病,我就没担心。只是,想不到……真的没想到……”

  芳菲垂下头,在唯一知情的朋友面前,觉得有些羞愧。也不知是替自己,还是替罗迦。

  “我是打算冬天就来北国寻你的,因为我估计那时太子的病也快好了。可是,没想到,来送礼的北国使节团却带来消息,说你已经成了冯昭仪!我父皇母后,便严格控制了我的行动……”

  那时,他在大婚。自己也被罗迦强迫,囚禁在这宫殿里,寸步难行。也不是不曾想过逃脱,可是,出于女子的软弱,而且,也的确无路可逃。

  她却只是无语。

  “唉,”他压低声音,“舅舅真是卑鄙,竟然如此强迫你,芳菲,你一定不是甘愿嫁给他的吧?”

  她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起初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彼时彼地,又有了身孕,再说愿不愿意又有什么意思?自己还能如何?根本就没得任何的选择。

  安特烈心直口快,但也意识到失言,呵呵一笑:“芳菲,你生气了?”

  她笑起来:“没有。我没生气。安特烈,我只想,这是命运。人类,根本没法和命运抗争。”

  “舅舅待你好不好?”

  她想了想,才认真点头:“陛下待我极好。”

  奸夫5

  安特烈竟然是失望的。仿佛,这并非他想得到的答案。

  恶魔霸占了少女,难道少女不该是在城堡里哭泣,等着勇士的搭救么?舅舅,他岂不是就是这样的恶魔?

  他更是微微失落,倒也微微放心,可是,却更是“气愤”,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舅舅好生卑鄙。竟然把这个项链托使节团作为你送我的大婚礼物。芳菲,这又是舅舅捣鬼吧?”

  她一看,正是那条红色宝石项链。果然,罗迦真的原物送回去了。

  安特烈更是郁闷:“舅舅真是太小心眼了。也亏他想得出来。不过朋友情谊而已,他自己伪善,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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