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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嫡策-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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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昭陡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行昭要走,白总管挽留两句,又差人去给贺太夫人通禀,反正目的达成,定京城上下都知道温阳县主终究踏进了九井胡同口里就够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贺太夫人那头给了准信儿,只说,“若是实在不舒坦,先回宫也好,只是被事儿拖着走不开,不能亲自过来看一看。。。”太夫人以退为进,行昭偏偏不卖帐,她不想去荣寿堂,如果说临安侯府是一口陈腐的棺材,那荣寿堂就是棺材里放着的定棺木。
  应了声是,转身就上马车出了贺家。
  一出贺家,摇摇晃晃坐在马车上,莲玉一个没憋住,探身过来帮行昭正了正发簪,轻声问:“既然万姨娘和六姑娘都有份。。。您何必抛一个选择给她们,放了一个拘着另一个,打蛇已惊蛇,斩草却未除根,反倒让自个儿烦心。”
  “我想让她们痛苦,我想让她们感受到和我一样的痛苦。”
  行昭低头拿手抿了抿鬓间,低声道,“太夫人阴狠了一辈子,却拿亲生儿子没有办法,赔上身家性命也要保住临安侯。可顾太后呢?还没危及自身,只提了提顾家的荣华富贵,她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应邑。为母则强,母亲却偏偏懦弱可欺,可她却有胆子喝下那一瓶药,我不愿意相信母亲是因为感情而伤心,我宁愿相信,母亲是为了保护我与哥哥。。。权势、地位、财富和生命,哪一样让人最看重,就夺走哪一样,才能让人最痛苦。万姨娘和贺行晓。。。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死是这个世间最容易的事情,无论生前有多痛苦,死了便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死能当成重新活一回,死去的人解脱了,留下活着的人还在世上挣扎。可人往往会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万氏和贺行晓要想活,对方就得死,母亲与女儿,骨血相连。谁死了,另一个都只能一辈子活在惊醒与痛苦中,永不安宁!”
  话到最后,咬牙切齿。
  这是这么久,莲玉头一回见到自家姑娘这样的神情,心头一惊,赶紧拿手轻轻握了握。
  行昭胸腔从剧烈地起伏缓缓平静了下来,情绪也慢慢安定了下来,歪头靠在车厢内壁上,静静地看着风吹起卷帘后的市集。
  这是为母亲做的最后一桩事,快了结了吧,真好。
  回宫三天,方皇后没来过问,倒是六皇子派人来问了问,没提贺行晓,反而提起陈婼,“。。。这些时日,陈家二姑娘不仅仅去了临安侯府,定京城的社交圈子一反常态地去得勤了起来,陈家沉不住气了。”
  陈婼是留着钓大鱼的,好货本来是得藏着的,陈家是沉不住气了。
  行昭点点头,终究沉下心,同那来通气儿的宫人轻声交代:“陈家是当朝重臣,叫六皇子不要冒这个险去贸然让人监探陈家,派人去看住平阳王府是一样的。”
  陈婼活跃了起来,至少代表陈家已经着手准备推她出来了。
  陈婼是陈家留着做什么的?
  是陈家留着当皇后的!
  一个早有情郎,心有所属的姑娘还能清清白白地被陈家推到凤座上去吗?
  陈婼与周平宁年少初识,佳酿发酵要留足一个辰光,两情相悦同样的道理,年少情怀之下,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常常都是悖离常理的,陈婼被陈显带在身边教养多年,见识眼光自然不短,可少女情思,哪里是理智拦得住的呢。
  怪不得是男人们统领江山,女人太容易被蒙蔽得瞎了眼了。
  行昭暗暗想。
  离年节愈加近了,皇帝没精神,除夕家宴自然不大办,恰好在行昭忙着对账册,校名单的时候,林公公过来了,躬身福了礼,便将事儿一言简之地说了明白。
  “临安侯府长房的万姨娘死了,贺六姑娘病得起不了身。”
  “怎么死的?”行昭阖上账本。
  林公公拂尘一搭,头佝得更低,“投湖死的,是自尽。万姨娘投湖的时候,听说贺六姑娘就在旁边儿的阁楼上看着,也没让人去救,等万姨娘的尸身捞出来,贺六姑娘哭得就厥了过去。”
  行昭沉默半晌,很平静。
  可有些人就显得不那么平静了。
  贺现远在西北,万姨娘过世的消息一传过去,便一封接着一封的信寄回了定京。

正文 第两百一五章 前奏(上)

  大周地域宽广,西包鞑靼,南起安南,东起辽东,北距大碛,东南一万一千七百五十里,南北一万零九百四里,平西关恰好在最西端,途经三十二个驿站,要快马加鞭三天三夜才能从平西关到达定京城。
  而身在西北的贺现,在近一旬的时间里,一连发了四封家信回京。
  劳命伤财。
  户部颇有微词,却得掂量着贺现如今的地位,只好按下不发。
  “贺现是真慌了神儿了。”方皇后抿了抿嘴,不太在意地说,一道说一道将手上那本厚实的册子递给行昭“六司的管事名单年前背完,宫里头女人多,女人多的地方不用搭台子就能唱戏,谁和谁交好,谁和谁又闹翻了,都得记着。”
  行昭一只手捧着花名册,一只手去接那本册子,册子太厚,一个不小心险些砸到自个儿脚背上。
  方皇后看着小娘子手忙脚乱的样子,侧过身去和蒋明英说笑:“。。。还没长大,就快嫁人了,叫我怎么放心得下来哟。”
  年关越近,方皇后越忙,不仅忙慌宫里头的事儿,还有行景的亲事,邢氏表示很惆怅——明明自个儿这个舅母才是该扮演行景亲娘这个角色的好吧,方皇后老老实实管着行昭不就行了,西北吃牛肉喝羊奶长大的姑娘要不要精力这么旺盛地抢她戏份啊。。。
  行昭也很惆怅,前一世方皇后是把当成公主在养,这一世。。。方皇后直接把她当做皇后在教养了,看账册,校名册,背兵法。。。方皇后教她的时候,神色很平静,教得也很用心,可行昭仍旧能看出来方皇后的迟疑。
  悔教夫婿觅封侯。
  普通人家念出这句诗来是闺怨,可身在皇家是没有闺怨的,有怨就有恨,有恨。。。就会出人命。
  一想,就想出了这么事儿,行昭捏了捏手上厚重的账册本子,轻叹了口气儿。
  值得,是她自己在权衡利弊之后,亲口说出来的话。
  无论六皇子是功败垂成,还是荣登大宝,她都不会后悔,自己选的路,自己选的人,既然选了,是苦是甜,都要咽下去。六皇子败了,她便随他一起下地狱。六皇子若是胜了。。。
  他定不会负她。
  人心往往最难测,行昭偏偏相信他,就像信任方皇后一样信任他。
  年关将至,行景上了折子说是请皇帝开个恩典,他要回来娶媳妇儿,行景都十九了,这要求合情合理,皇帝没有不批的。隔了三五天,贺现的折子也上来了,说是侄儿成亲,做叔叔的要回来观礼,皇帝糊里糊涂地也觉得有道理,朱笔一挥也批了。
  皇帝批示的第二天,邢氏就递了帖子求见方皇后。
  “贺三夫人前些时日来拜见我,我没接她帖子,估摸着心里头是明白东窗事发了。那万姨娘一死,贺家三房就坐不住了,就差没蹦跶到天上捅一个洞出来!哪晓得选来选去,选了个最晕的招儿——回定京?嗬!他以为离了西北,方家人就奈何不了他了?回定京城来,也得看看贺家那个太夫人放不放过他!老鼠都知道别在屋檐下打洞,后面儿有鹰,里头有猫,东南西北都是个死!”
  邢氏说话一贯爽利,行昭跟听相声似的,抑扬顿挫的,显得很有精气神儿。
  方皇后没打算这时候收拾贺现,她还得留着贺现给贺太夫人添堵呢。
  贺太夫人想把方家变成收拾贺现的刀,方家又不是脑子缺根筋!你要看着我们斗,我们凭什么不能看着你们斗得个死去活来的?算起来,论着急,贺太夫人铁定比方家人更着急。
  贺太夫人怕是一开始就知道谁是最后手上沾血的人,却一直忍着,寻机揭开。。。
  这个老太太,心太狠了。
  方皇后没打算在行昭面前再提这码子事儿,万姨娘身亡,还留下个庶女碍眼,庶女好解决得很,秘密赐条白绫也好,出手指给个荒唐人也好,都好说。
  外头的阳光这样好,阿妩没必要一辈子都活在这个阴影之下,笑着转了话头:“不说这些闹心事儿了。。。小娘子的名字还没定?都快百日了!千万别叫哥哥取名字,小娘子家家的乳名叫阿练算什么道理!”
  上一年深秋时节,欢宜产下长女,也是方家长房嫡系头一个孙辈。
  行昭没出阁,洗三礼不好去,到底只生了女儿,方皇后也没名头去雨花巷看看,拖到现在方皇后与行昭也没瞧见过小乖乖,只听说欢宜难产,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长女。欢宜生多久,桓哥儿就在产房外头攥着拳头等了多久,婴孩的哭声一出来,桓哥儿一个八尺高的男儿汉脚下一滑,在地上打了个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
  方祈原是希望能有个带把儿的孙儿传宗接代,可白胖的嫡亲孙女一出来,看着一张白白糯糯的小脸蛋儿,便嚷嚷起来“臭小子算个什么!桓哥儿和景哥儿两个小兔崽子,哪个过年过节的时候记起过老子?还是小娘子好!会笑会哭,还会给老子做鞋袜!”
  大老粗得了个娇滴滴的孙女儿,抱是不敢抱的,邢氏和欢宜也不敢让他近小姑娘的身——满脸胡须扎着人怎么办?
  方祈很委屈,方祈一委屈,倒霉的一定是毛百户,人毛百户好歹有官职有军衔儿,可人已经在方宅里扫了整整半个月的地了。。。
  事儿传到了方皇后耳朵里头,方皇后快被自家哥哥蠢哭了。
  方皇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别叫人毛百户再扫地了,小心御史大夫再参哥哥一个为所欲为,哥哥哭都哭不出来。”
  说起孙女儿,邢氏笑开了花儿“铁定不叫毛百户再扫地了!”又笑道“欢宜也是个憨的,非得请你哥哥定名字,不仅是乳名,大名也请他定!您想想桓哥儿和潇娘的名儿,全听二舅公的,一个命里缺木,一个命里缺水,这倒好取名儿。我请定云师太帮忙算了小娘子的命格,足足有八斤二两重,五行缺的都少,取名字就得慎之又慎,得取个大气的名儿,左右也压得住!”眼神落在行昭身上,啧啧称奇“到底是要出嫁的姑娘了,学得了文静,话儿也不掺合了!潇娘前些时候才来信说要回来不了,只送礼给添妆。。。是想要头面还是铺子?舅母转个身就回家备上,铁定嫁妆一百二十台置办得手都插不进去,叫端王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富婆从七八岁就在自个儿攒嫁妆了!”方皇后心情大好,乐呵呵地瞥了眼行昭“发的份例,年前年后赏的东西,老六上缴的铺子。。。出嫁的时候铁定得绕着定京城东南西北都转上一圈儿,得让老六吓得腿打软。”
  女人家思维跳跃得太快了,行昭表示有点痛苦。
  这不是再讨论欢宜的长女吗?怎么就一说又说到了她脑袋上。。。
  人淑妃也是土豪啊。。。甩银票甩得盹儿都不打一个。。。
  三句两句的,又扯到了行景的婚事上,邢氏很〖兴〗奋,方皇后听得很认真,行昭便抬头望着天花板走神。
  其实行景的婚事,一早便定得很清楚了,那日临安侯府赏绿萼,行昭在陈婼莫名其妙的敌意下提早退场,没能去瞧一瞧贺家给行景准备的新房。
  有点担心太夫人会借此事再起波澜,可静下心来想一想,便觉得不太可能了。
  贺太夫人如今的眼中钉是贺现,若在行景的婚事上出事故做文章,岂非本末倒置?
  回过头来再想一想,行昭越发觉得陈婼的举止很奇怪——就算在前一世她自作孽下嫁周平宁,陈婼与周平宁旧情未暴露之前,陈婼待她都是一派的大方与端和,可那日为何陡然寻衅撩拨她?
  行昭想了很久,这一世她和陈婼有交集吗?
  陈家和方家斗得不亦乐乎,这算是交集,可女眷的面子情也该做足了,陈婼被陈显教导这样久,不可能因为这个沉不住气。
  再想想,唯一的交集怕就是六皇子求娶陈家女那次了。
  六皇子要声东击西,先和陈家示好,最后皇帝中计,反倒赐婚她与六皇子,过程来得很快,不过三两日,陈家人当时没反应过来,过后呢?她才不信陈显没有在皇帝跟前安插亲信。
  就因为这桩事?
  陈婼觉得颜面上挂不住,便将气发在她身上?
  行昭越想越觉得荒唐,姑娘家的心思猜不透,她便不去猜了,反正陈婼这张牌,陈家是会砸在手里的。
  过了年,行昭扳着指头算日子,盼来盼去,总算是盼到自家长兄又英姿飒爽地回来了,这回没去顺真门口接风,只托六皇子给行景带了个包裹,里头装着她做的香囊和一封信。
  行景对着未来妹夫将信立马展开看,抖了抖信纸,语气里头分明有得意洋洋:“阿妩从小便这样,自小就舍不得我,自个儿不好出宫,写信都要把话儿给我带到,啧啧啧。。。”
  大舅子欠揍,六皇子倒是很礼貌,不动声色地抬眼往信上一瞥,随即笑了起来,朝行景抬了抬下颌,行景顺着六皇子的眼神看过去,信上很简洁,也就几个字儿。
  “马上把胡子刮干净!”
  行景憋得一张老脸通红,把信纸往怀里一揣,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第二天上早朝,六皇子看着当朝扬名伯光光生生的一张脸,风轻云淡地颔首致意。
  谁也不晓得端王殿下心里头正笑得在打滚。

正文 第两百一六章 前奏(中)

  三月正值草长莺飞之季。
  行景回来没两天,贺现也屁颠屁颠回京了,一回来先去九井胡同老宅给贺太夫人请安,贺太夫人借由身子不爽,没见他。
  贺现默了几天,上朝的时候发现方祈照旧拿一双斜眼居高临下看他,一颗心反而落到了肚子里去——俗话称反常即为妖,方祈还愿意鄙视他和无视他,就证明他还是捡回来一条命了。
  贺三夫人何氏却不这么想。
  何氏一张南瓜子脸,瘦成了葵瓜子脸,看着风尘仆仆的夫君,往日的眼波如水变成了一潭死水,语声照旧很柔弱,可更多的是埋怨。
  “我爹让你别摊上这滩浑水,你偏不听。以为躲在后面儿,别人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想到了应邑长公主嫁进来,我们三房该怎么办,从来没想过要是东窗事发,我们会落入什么样的境地!我们好歹活了这样久了,你叫晴姐儿和昀哥儿怎么办。。。”
  说着说着,忍着眼泪抽泣了两声,没再说下去。
  是她穿的线,可她胆子再大,她也只是个长在深闺的后宅女人啊!万姨娘能是平白无故地坠河过世的吗?明明事情都过了这么几年了,老早就被灰盖住了,哪晓得又被莫名其妙地提了出来,惶惶不可终日了良久,一个人在定京城里坚守着,还不能叫旁人们看出门道来,只有见到自家相公才能软弱下来,眼泪才敢流出来。
  她是真傻!
  以为十拿九稳,以为应邑的身份够镇得住场子。以为就算东窗事发。应邑也能收拾得了后场。应邑没这个能耐,顾太后总有吧!
  谁能料到,世事无常!
  贺现叹了口气儿,探身轻捏了捏何氏的肩膀,话头沉吟:“赌局,本来就是有输有赢。你还想过请个人,下个帖子都要低三下四地去求太夫人的日子吗?若当时应邑如愿嫁进来,贺家老宅的后院一定失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三房就是从火海里冲出来的人。若应邑败了。。。”
  贺现顿了顿。
  如今他的地位就建立在应邑败露的基础上才得到的,贺琰惹了厌弃,皇帝无可用之人,只有从老牌世家里选择几个没有太大背景,素来不出声不出气儿,却有几分手段和本事的人。
  这样的人能有几个?选来选去,不就选到了他吗?在西北这么几年,勾心斗角算计甚深。却是他活得最快活的时光——看着一步一步蚕食掉嫡兄的权势,掌住原本就该属于他的权力与地位。
  他该感谢应邑和贺琰。也该感谢方家,乱世出英雄,他蛰伏经年,不奢求成为得利最丰的那人,却也想分得一杯羹。
  “你慌什么慌,一连四封家信寄回来就是怕你慌,别慌,咱们再苦再难的日子都过来了。”贺现声音很温柔,将何氏揽在身侧,轻声安抚,“仔细想想如今的形势也不算太糟糕,皇帝指望我将西北的财政拢过来,方家若是要动手,事涉西北,一定当即就触到皇上逆鳞。要是方家耍阴招,那就更不用怕,太夫人的阴狠咱们见识得还少了?”
  何氏肩头抖了抖,贺现又道:“当时下手的时候,你怕有报应,我便说了,若有报应全都报在我身上吧,如今若是报应来了,咱们竭尽全力避过去,若是实在避不过,我定护你与孩子们周全。”
  何氏手上揪着贺现的衣服边儿,偏靠在他身上,轻轻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儿。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她便什么也不怕。
  到行景大喜日子,行昭起了个大早,傅粉画唇,选襦裙绦子,连鬓边是簪杜鹃还是李花都想了很久,最后选了朵珠翠绢花戴上,对着铜镜呆木木地瞧,莲玉便笑:“今儿个是大郎君的大喜日子,您倒紧张得不行。”
  她是紧张,她怕出了错儿,连累哥哥被罗家人瞧不上,怕罗家人会觉得选择哥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可紧张之余,又有欣喜,忐忑不安的同时嘴角一直往上扬,扬着扬着一张脸便笑成了鬓间那朵珠花般粲然。
  私心里觉得倒是有种嫁女儿的意思在。。。
  早点把行景嫁出去,哦不,早点让行景娶到媳妇儿,这个夙愿折磨了方皇后快两年了,这下好了,总算是把人家小娘子骗到手了。
  行景娶亲,方皇后其实没多大立场去镇场面的,要做颜面也只有给罗大娘子做颜面——老早就赐下了头一抬福禄寿双囍连珠的嫁妆,红布都没蒙,风风光光地摆在头一抬穿过了大半个定京城。
  在九井胡同办亲事,是既让人喜又让人忧。
  行昭坐在榆木小轿里摇摇晃晃中,好像听见了外头有鞭炮炸开的声音,“嘭”的一声伴着响亮到天上的唢呐声,奏出了今日的喜庆,莲玉跟在轿外,时不时地充当解说,“走过平水桥了”,“过了雨花巷了,方宅门关得很严,怕是已经去了。”,“路过陈府了,快到九井胡同了”。。。
  哦,对了,太夫人也给陈家下了帖子,至于陈家会不会去就另当别论了。
  行昭没给方皇后说起那日陈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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