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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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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太疲劳了,回去休息吧。”我说,“而且,原田也已经稳定下来了。”
  “有你在这里,我踏实多了。这样吧,我先回去一趟,给你做些夜宵再回来。”梅梅说,梅梅确实是个细心的女人。
  我企图阻拦她,却没有拦住。她走了之后,我又悄然地走进病房,原田还没苏醒,不知是因为疲劳过度,还是因为麻醉的作用。我倚着床拦,僵直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心说:你该歇歇了。
  彭哥他们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从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上,他们是听到消息就赶来了,一分钟也没耽搁。这让我很是安慰,在梅梅看来,原田的朋友没有白交,个个还算仗义。梅梅简单地把原田的情况说了一遍,在场的人,似乎都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苏怀担心是医院的医疗条件差,坚持要换一家医院,梅梅说原田刚刚做过手术,一动不如一静。还是彭哥有大将风度,有条不紊地给每一个人派了活,谁陪护,谁备餐,谁送饭,分工明确。
  我说:“我是个光棍汉,没什么负担,夜班就由我来值。”
  圣虹姐第一个反对:“那怎么成,夜班最是煎熬,不能全推给你一个人,实行轮流制。”
  彭哥逗我说:“再说,你正是成长发育的时候,别累着你。”
  由于我的坚持,第一个夜班还是叫我来值。那天夜里,我一宿没阖眼,一直跟医生探讨阑尾炎的危险性,医生是一个几乎跟我年龄相当的女人,她对我说,在她做过的手术中,阑尾炎是最小不过的手术了。她这么一说,真的让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漫漫长夜,枯坐,实在是一件饱受折磨的事情,我后悔我没带一本书来,如果那样的话,就不会那么枯燥了。
  天刚麻麻亮,我就给苏怀拨了一个电话,让他来时顺便捎一本书,因为,今天的早餐轮到他来送。
  苏怀的动作还真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两手各提溜着一个保温壶,我要的书就揣在他的裤兜里。
  “原田怎么样了?”他问。
  我说:“睡得跟一头猪似的,中间醒了一回,喊了几句‘启禀万岁’,就又睡了。”
  苏怀说:“能稳稳当当地睡上几天,也是让人羡慕的一件事。”
  我见他挂着的是一副殉道者的面孔。
  “怎么,你最近睡得不好吗?”我一边喝着苏怀送来的热牛奶,一边关切地问道。
  “何止是睡得不好,常常是彻夜难眠,一宿一宿地阖不上眼睛。”苏怀沉重地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不住地揉着两侧的太阳|穴。
  “有什么事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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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苏怀一个劲地摇头,显然没打算告诉我。
  “咱哥们儿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想开一点,就曲径通幽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的话有那么一种四海为家的海阔天空的意味,无非是为了劝慰他。
  苏怀仿佛怀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说道:“我真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像你一样,晚一点结婚或者是不结婚。”苏怀颓然地说。
  “你他妈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我质问他。
  这时候,原田醒了。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54
原田恢复得很快,我睡了一觉之后,再去医院看他时,他已经能够进食了,只是脸的表情显得苍白而又悲哀。病房里还有一个体格魁伟的汉子,留着一把大胡子,明明不是马克思,偏偏照着马克思那样去打扮。
  “这是导演。”原田介绍说。
  “原田,该长记性了,”我没理那个导演,而是只管对原田说,“你的身体是肉的,不是铁打的,这一次的犯病就是给你敲了一下警钟。”
  “我知道,我知道。”原田乖乖地说。
  “别再以赚钱为己任了,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
  原田垂着头不再言语,那个导演一直在屋子沿着对角线溜达,又是唉声,又是叹气,搅得人心阴沉烦躁,所以,原田就对他说,“急什么,你坐下来好不好?”
  “我能不急吗,剧组里百十人等米下锅呢,你却躺倒不干了。”那个导演仿佛受了天大的无妄之灾似的,使劲拍着大腿说。
  大概是为了使那个导演稍许安静下来,原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虽然病了,但是不会耽误你布置的作业。”
  “还剩下一周的时间,那结尾几集,就是变戏法也变不出来呀。”导演因为急,说起话来就不免扯起渔工号子的高嗓门。
  “我老婆会继续写下去的,”话到半截,原田就不说了。我想,是因为我在场的缘故,才避而不谈的。我很为难,不知是不是该夹起尾巴溜掉。
  “一个娘们儿会写什么!”那个导演不说这句话,也许我就离开了。这句话就像一跟火柴,一下子点燃了我压抑在心头很久的火气,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请你说话时注意一点措词。”
  “什么措词,我说的是事实!”导演脸红脖子粗地说。
  “这些话,要到一周以后他没按时交工之后再说!”我忿忿地说道,不,更准确地说,我是在吼。我痛恨这种没有人情味的家伙。
  导演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一甩门,走了。原田还想劝阻他,但是下不来床,也是无能为力。我说:“让他滚吧,一周以后还会来的。”
  原田责备我说:“从来还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像一条挣脱了锁链的猎狗。”
  看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我不禁心疼起来,内心谴责自己太不冷静。不过,那个导演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恶劣了。
  “对不起,哥们儿。”仿佛是为了展示歉意似的,我让原田躺好,给他掖了掖被子。
  “用不着你给我道歉,既使是你今天不骂他,我病好以后也会痛骂他一顿的。”
  “你的本子一周以后真的能完成吗,刚才我听你说,梅梅在替你写——”
  “事实是……”原田一脸的苦涩,“怎么跟你说呢?这个本子就是她在写,还有以前的一些本子也是。”
  这让我很是吃惊,我知道原田是个编故事的高手,刚结识的时候,他常常能随便信手拈来一件事,临场发挥,编成一段引人入胜的故事,让我赞叹不已。难道梅梅比他还强吗?我们正说着,值班医生来了,说患者需要休息,叫我停止探视。我只好走开。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55
今天的陆清,显然刻意修饰过,平时盘起的头发披散下来,长达腰际,额头的一绺还染成了金黄|色,显得又俏皮又年轻。本来我以为来的人当中还会有其他朋友,到那之后,我才发现,除了我以外,谁都没有。“这个晚上我只想跟你独处。”她解释说。我把我的生日礼物递给了她,那是用彩绸包装着的一本书,一本金人译的绥拉菲摩维支的小说《草原上的城市》,1957年人文版,而且还是签名本。我想她会喜欢的,果然,她回赠了我一个热吻以示感谢。我问她到什么地方去庆祝,一切由她说了算。她说她想去加里波第广场,据说那里的墨西哥菜非常地道,特别是一道用仙人馅饼最为著名,掌勺的师傅也是从墨西哥来的。我说没问题,马上走,之后我还要请她去喝蛋奶,那是拿牛奶加上鲜鸡蛋、香子兰和一点点雪利酒搅拌调制而成的,也是墨西哥口味的。下楼的时候,我才发现她还特意穿了一双深棕色的高腰高跟鞋,大概是穿不惯吧,走起楼梯来就像是用镣铐拖着,直扭,我只好搀着她,尽可能小心地迈着步,她抱歉似的解释说,她是平生第一次穿高跟鞋,我说挺好看的,她问是不是真的,我告诉她当然是真的。
  乘我的车,只跑了三个路口就到了加里波第广场,坐定之后,陆清对每位就餐者的背后都站有一个戴船形帽的侍者非常不习惯,就对我说:“你能不能把他们轰走?”
  “为什么?”为了不让侍者听到,我低声问道。
  “我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仿佛在摄像头下生活一样,极度不自在。”她的眼睛里流露出里一缕羞赧。我猜她必是在孤独的环境久了,变得稍微有些孤傲,所以就依从了她。侍者离开以后,陆清好像获得了解放似的,长舒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纯真可爱的笑容。
  仙人掌馅饼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美味,我们却得到了期望中的宁静,陆清跟我不一样,吃得兴致勃勃,她欢快的样子简直就是一道自然景观,很像一条汩汩流淌的丰沛的溪流。
  “看你吃饭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极富感染力。”我说,本来我的那份馅饼已经推倒一边去里,见她吃得这么香,也不禁又拿起了银刀叉。
  “我发现,你……”
  “发现我什么?”我微笑地反问道。
  “我发现,你从来不曾过问我的过去,是不是不太感兴趣啊?”她说。
  我摇摇头。仔细想想,确实,可是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出于礼貌吧。”我只好用英语搪塞了一句,这是我讲的最漂亮的一句“英格力士”。
  “我的前夫是一个记者。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离开他吗?”她问道。
  我没插嘴,等着她的下文。她接着说,“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记者,而是一个娱乐记者,整天传播影星流言、歌星隐私和娱乐圈里的趣闻笑话,就是被人骂作狗仔队的那种职业,特低级趣味,特下流,我劝他多少次,甚至央求说我宁肯你在清洁队扫大街,也不愿让你这么没羞没臊地给我丢人现眼去。”
  我故意逗她一句,说道:“哥们儿,你的价值观似乎不属于二十一世纪。”
  “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只好对他说,既然你认为打听某某明星每天服用哪种牌子的壮阳药并在第一时间传播出去比什么都重要,那么你就削尖脑袋去打听吧,我走了。当天,我就请搬家公司把我的所有书拉走了,其他都没要,留给他用了。”陆清说完,拍拍手,好像终于摆脱掉了莫大的麻烦似的,一身轻松。
  “那么后来呢,他没有再找过你吗?”我问。
  “找过,还下过跪呢,可是我一点也没动心,我早把他看透了,干他那行的,都缺乏起码的人类良知。”
  从加里波第广场出来,我们又到了一家叫“现实主义”的酒吧去喝蛋奶,老板是一对夫妇,男的是天津人,而女则是墨西哥人。
  这里的气氛显然比加里波第广场舒服多了,那里太戏剧化,从墙上悬挂着的壁画到歌手演唱的墨西哥民歌都有那么一点点做作。这里除了几株棕榈树而外,装饰很少,给人最鲜明的特色是简洁。陆清悄悄告诉我说,她还从未进过酒吧喝过东西呢。因为天冷,我们要了热的蛋奶,喝了几口,给我的感觉是,如果夏天喝冰镇的蛋奶,一定更受用。我把这个想法说给陆清听,她却说,“热的就很好,我要求不高,挺容易满足的,不像你,嘴那么刁。”
  “许是太无聊了吧,以前我也不这样,因为以前有的是事情等着我去干,现在呢,整个一闲得难受。”我说。
  “你看,我一晚上光搞一言堂了,说起来没完。”陆清说,“为公平起见,也该你说一说自己了。”
  “说我,我有什么可说的?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平凡的人,一个尚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不必过谦。”她说。这中间,老板娘过来问是否还需要加一份蛋奶,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很快又送了过来。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褐色头发的美洲女人,操着很有地域风格的汉话,显得特有幽默感。这个寒冷的季节,她居然竟还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长裙,我猜这只是她的职业打扮,做秀而已,以便招徕顾客,日常的装束绝对不这样。她走开后,陆清又说,“随便给我讲一点什么,只要是关于你的。”
  “说来话长啊,在我三十多年漫长的成长史中,可歌可泣的故事很多,你究竟要听我哪一个历史时期的片段呢。”我装模作样地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一绺长髯。
  “就从你的初恋开始吧,一个人的初恋往往能影响他一生的走向。”她说这话的时候,用十分热烈的眼神望着我,那眼神所给予我的快慰远胜于千言万语。我想,如果警察审讯时用她这样的眼神来看犯罪嫌疑人的话,那么会顺利地获取他们所希望获得的一切供词。
  我说:“我的初恋是跟一个比我大八岁的美术老师,那是个表面上看去冷若冰霜的女人,白皙的脸庞、脖颈以及鼻翼和唇都酷似精细的浮雕,给人一种神圣而又凛然的感觉。跟她在一起,我很少能够意识到爱和柔情,更多的则是敬畏,所以,我也不是拿她当作恋人来对待,而是当偶像崇拜着,当神来供着。独处时,亲吻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只要牵一牵手就够足以令我幸福得找不着北了。那时侯,假如让我为她去死,我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真有意思。”她说。不知她是在说我初恋情人有意思,还是在说我对我初恋情人的敬畏有意思。
  “我们每周约会一次,每次约会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谈谈天,说说地,为了跟她有共同语言,我天天跑到图书馆,翻画册,恶补美术史教程,现在看来,简直是苦不堪言,那时侯,却是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我们去中国美术馆去参观一个画展时,发生了一件事——”我歇了一下,喝了一口蛋奶。
  “快说啊,发生了什么事?”


  “参观的时候,她不断地去卫生间,说是昨天晚上吃了不太新鲜的螃蟹。我一下子惊呆了,做梦也没想到,她跟我原来是一样的,也会吃不该吃的东西,也会得不该得的病症。仿佛一座巨大的神像在我心里轰然倒塌了,她的所有光环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的初恋与你有惊人的相似。”陆清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又赶紧说,“哦,对不起,我不该打断你,你继续。”
  “大概就是从那时侯开始,我变得非常独立了,不再屈从任何权威。相反,美术老师倒谦恭了许多,跟我的位置正好颠倒过来。你说,这是不是很戏剧?”
  “给我老实交代,你的童贞就是让她夺去的吧?”
  “这个,属于隐私,无可奉告。除非……交换。你先告诉我,你的童贞是否毁于初恋?”
  “你真小气。我的初恋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暗恋而已,甚至对方根本都没有感觉到。”
  我想起我的初恋,其实还是蛮温馨的,真正走近美术老师才发现,她并非总是那么刻板而拘谨,她来情绪的时候,不仅有趣儿,而且时有妙语,例如她曾说过这么一句话,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她说:五十年代满大街都是活雷锋,六十年代满大街都是红卫兵,七十年代满大街都是杨子荣,八十年代满大街都是公司老总,九十年代满大街都是下岗女工。我跟她分手以后,过去了几年,我又在这个顺口溜的基础上加了一句:二十一世纪跟着本山大叔忽悠成风。另外,她煮的意大利面条也非常正宗。在她那里,Zuo爱不叫Zuo爱,而叫美容,她总是坚定不移地认为,Zuo爱是最佳的美容方式。当然我不会把这一切都告诉给陆清,我能告诉她的只是这样的话——离开美术老师之后,我才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成熟。
  “每个人的初恋都是这样,无论男女,因为精子和卵子原本就是同一个演化进程的结果。”陆清特哲学地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我们只顾得聊天了,却忘却了时间,直到老板娘来问我们是否还需要喝点什么,比如龙舌兰酒加赤豆沙,才让我们意识到已经很晚了,是该离开这里了。这里客人几乎早已走光了,估计这会儿差不多都去电影院看通宵电影或是去舞厅、网吧了。
  “今晚天上的星星真亮,你发现没有?”走出“现实主义”酒吧,陆清手搭着凉蓬遥望着夜空说,显得天真无暇。
  “可是你别忘了,天上的星星离我们最近的也有二百万光年,所以你看到的星星绝不会是今晚的星星,起码是上千万光年以前星星发射出来的光。”我故意挑衅地说。
  “随你怎么说,我一点也不觉得扫兴,我高兴的很。”
  “那太好了,我就怕你不高兴,毕竟今晚你是主角。说吧,下边的余兴节目你安排得是什么?”
  “回家。”
  一回到家里,陆清就脱掉高跟鞋,简直是急不可耐,显然,这双鞋一晚上给她添了不少的麻烦。然后,满怀柔情地搂住了我的脖子,凝视着我,我也凝视着她,她的面颊好似敷了金色绒毛的鲜桃。我能感觉到我的骚动,特别是她那涂了深色唇膏的嘴角极富诱惑力。相对无言了半天之后,还是她首先打破了沉默,“今天晚上你真是太可爱了,来,让我好好地吻你一下。”她说。
  她说的这句话,这种语气以及这个表情都与铁木儿酷似,不知为什么,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我一下子平静下来,激|情溜走了,突然既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是谁。
  我敷衍似的跟陆清接了吻,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了。我知道她希望我留下来,起码今夜她是这么希望来着,可是我做不到,我的心瞬间被铁木儿所占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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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56
原田出院那天,几乎所有成员都到齐了,当然也包括铁木儿。她的出现一点都不令我惊讶,令我惊讶的是她居然心平气和地跟我解释,她前几天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她不知道,她还责怪我为什么没及时地通知她。谁都不会看出我们之间有过什么芥蒂,她怎么能够如此坦然呢?我不知道。从医院出来,她很自然地招呼我坐到她的车上,因为我是搭梅梅的车子来的。途中,她一直给我讲打坐,说那是印度教中灵性修行的一种方式,她正在练。我心想,这恐怕就是她的性格,你永远无法改变,要么接受她,要么放弃她。
  放弃她,将她从自己心灵的领地里驱逐出去,我做不到,那么只好接受她了。
  安置好原田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铁木儿叫我去把花枝找来,说是我们三个人在举办一个小型朗诵会,随便读一些什么。花枝现在住在苏怀家。
  “你真的把什么都忘了,我们可是才吵过架不久啊?”我忍不住问了她一句。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她妩媚地一笑,特无辜似的反问道。
  我还能说什么呢?跟她较真总有一种漂浮在半空中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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