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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珍珑阙上,浮华三梦)-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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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因我之事,累的哥哥身陷囹圄。如今我依然身不得自主,王府深大,今日不见,也是我耻于见你,也是我怯于见你,我想以哥哥之宽厚,定不会怪我。
  平江归还的土地,本就是哥哥家族之物,切莫推辞,王爷虽为人严酷,也不失为重信守诺之人,你且好生儿保重,好生儿经营,娶妻之事切莫再耽误,我如今唯祈愿你婚姻美满,和美幸福。
  ……
  景阳看到这里,禁不住泪潸潸沾湿衣襟,泪眼模糊中,望见信尾还有一行字,忙拭泪重读——
  此外,尚有一事。若周奉有求于哥哥,为经营之事,且请哥哥尽力相扶。
  这一行前面几字比划托连犹豫,特别是那一个“奉”字,最后一竖竟长长的拖出许远,景阳也痴了,暖暖的春风将车厢帘子吹开,他捧着信纸,耐不住心神惘然。
  石青回到院子里,自家夫人正在廊下望着院里的一株海棠花儿。那海棠初初吐蕊,嫩软的花苞儿鼓起,随风微微展摆,十分的娇弱。然而在侍女石青眼里,灵眉扶阑而立,身上的丝带袘曳拖到地上,清泉一样的眼睛在廊下的阳光里碎影波动,可不比海棠还要娇美上十分。
  见她看到自己,石青上前道,“杜公子已经走了。”
  灵眉点点头,将手从阑上拿下,转身回屋。
  石青跟了上去。从去岁冬天二人之事成后,那王弟鹤来便向淮西王请求,带着灵眉搬离了金陵,住到这紫微山的行院里。石青悄悄观察,鹤来平素清淡平和,他夫妻二个也并不一起居住,鹤来住在泉边上的一处院落,灵眉的院子紧邻其边。每日下午,灵眉都要去鹤来的住处相伴,晚饭后再回,他二人相处的并不像夫妻,倒是亦亲若友。这日子过得平静,虽单调了些,石青等刚从那一场劫难里脱出来,只觉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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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的一声,纸竹门向两边移开,跪坐在门外的侍女们见是灵眉来了,轻轻一鞠,待她进去,便掩门到坪下圾鞋出去。原是鹤来一早吩咐,他二人下午饮茶时,除非听传,不准近旁。
  鹤来身穿着一件宽宽的大袍,赤着脚站在坪上。向南的竹门移开了,外面粉红的桃花开满枝头,天蓝明净,春风将暖意送入室内,鹤来宽大的袍子飞鼓飘荡,亦吹起披在身后的长发。
  听到声响,他侧过脸,“你来了。”
  “是。”灵眉看出他心头不豫,自顾坐到软垫上。
  果然,鹤来轻叹口气,转身坐到她对面。问,“今儿是三月初五?”
  “是,三月初五。”灵眉答。
  鹤来再叹口气,长长的睫毛垂下,“每年这日,都画不好。”
  灵眉现下知道,他原是每一日都要画一幅初初的画像的。每天下午的相伴,她只消在这里坐着,不拘做甚,由着他就她的形,描她的影。数月下来,灵眉也不禁动容他的痴心,时常儿暗忖,那位莲妃究竟与他是怎样的一场际遇,竟让他痴迷成这样。又疑惑自己以往所听的传闻,莲妃与皇帝和大将军沈骥之间恨海情天,却不曾听闻她和其他男子有纠缠,但转而一想,市井传闻多是无凭,谁知个中真相如何?
  这一边鹤来望着对面玉人儿的脸,忽而一笑,“我给你看样东西。”
  灵眉稀奇,不知他要拿甚么,一会儿他从案上的匣子里找出一张画纸捧来,灵眉一看,抬头疑问,鹤来道,“这是八年前的初初。”灵眉闻言,放下手中书卷,第一回认真打量他的画。这纸张已然有些发黄,可见年岁长了,画中的少女身着嫩绿色的衫子,从一片柳林中走出来,让她惊奇的是少女的面容,还很稚嫩,眉眼竟与自己十四五岁时那般相似。
  鹤来道,“我给你讲讲初初吧。”
  那也是三月初五的这样一个初春。淮西王的小公子鹤来跟随母妃一起前往太后任氏的宫中拜见。那淮西王妃素与任太后交好,有许多体己话儿,一说没完,便让宫人带着小公子鹤来四处游玩。
  不料在一处花园里却走散了,宫人们焦急,到处呼唤,彼时鹤来已有十二岁,正是男子发育变声的时节,他又爱美,不肯出声,本也烦厌与那些奴婢们一道,便索性坐在一株大树上发呆。
  那一日,天光美好,花园里有一层薄薄的属于春日的雾气,梨花刚谢,桃花和玉兰初开,昨夜的一场细雨,草地和泥土里落了一层雪白的花瓣,和着泥土的芬芳。她就在这样一片朦胧的花香中走来,分开吐芽的柳枝,露出花瓣一样娇嫩的小脸。
  鹤来从上而下,只觉那心儿砰砰的砸在自己胸膛上,那女孩儿左右张望,突然像有灵犀似的,一抬头,看见树梢上望下来的一只呆鹤。
  女孩笑了,问道,“你是淮西王府家的小公子么?”声音娇嫩柔软,比泉水还要动听。
  原来她也是来寻他的。鹤来不禁的惊喜,想想自己的声音,猛点点头。
  女孩道,“你上那里做什么?我去唤他们来。”说着转身要走,鹤来着急,也顾不上自己的声音,忙扒着树枝将身子倾斜,装作扶不住的样子,“哎呦,别走,我快掉下来了。”
  女孩大吃一惊。她知道这小公子是淮西王妃心爱的幼子。淮西王老贺将军立功甚伟,甚得先帝宠爱、当今皇上的倚仗,长子云来一直随军,便只有这一幼子陪侍母亲身旁,若是出了什么事故儿,哪里担得了这干系。便四处寻望,跺脚道,“这可怎生好!我也不会爬树。”
  鹤来看着她焦急的样儿,心中欢喜,再一扭身子想吓吓她,不料却弄大了,那树枝啪的一声竟断了,他一声大叫,堕了下来。好在这树木枝叶繁茂,一根伸出来的粗枝拦住了他,鹤来连忙翻个身,趴在这枝上,往下望去,只见那女孩子吓白了脸,对他叫道,“你快别动。”鹤来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趴着的这根树枝,根节处也在晃颤,似乎就要断裂。他是头冲外屁股冲着树干,这一下是真害怕了,竟然软在枝上动弹不得。
  女孩很镇定,算算那小公子离地约莫七八尺左右,便大声道,“你莫动弹。”说着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搬着几块石块。鹤来一面想这有何用,一面却见她为己费力甚是喜欢,却见她将石头搭好,自个儿垫着脚尖爬上,然后解开腰上束着的长长的腰带,抬头道,“小公子,你莫要怕,我把这腰带上抛,你垂下手接住。”说着将捉着腰带一头,奋力抛上。
  刷拉一声,石头倒了,女孩跌到地上,鹤来心里一揪,见她不死心,又搭好再抛,这一回,他探下手,那柔软的布料在手心里一划,他猛的一握,竟然抓住了。
  女孩大大的眼睛放光,在汗湿潮红的脸蛋和松散的秀发映衬下,比阳光还璀璨,“你慢慢儿,别害怕,将带子绑紧你缠在树干上,我去叫人。”
  鹤来从未看过这样一张娇美动人的脸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嫣然一笑,“初初。”
  50。暴雨
  听到这里,他忽然不再说话。很久,灵眉拿起杯子,茶已凉,浅绿的茶汤在青褐色石钟|乳杯子里十分清澈,映进她眼睛里,鹤来却仿佛一下子失了忆,又或是陷落在自己的思绪中。她于是不再问,重拿起书。
  向南的那两扇竹门依然开着,门外粉艳的桃花盛开,一阵风起,花瓣簌簌而下,本来浓厚的粉落枝后在光照下变得透白,洒雨一般,然后随着风尾轻轻打着旋儿,落到地上。灵眉将书本搁在膝上,心道这一春就这样过了。
  初夏的一天,鹤来灵眉从九华山游历回来,接到金陵派来的人通传,说王爷有急事相商,勿令赶紧回府。他两个听到传话,鹤来问灵眉,“你若不愿去,便留在这里。”灵眉想了想,“也好。”鹤来便也不顾休整,直接随车去了金陵。
  第二日回来,告诉灵眉,“皇帝来了诏书,宣我哥哥回京另有任职,这里的差事交给他人。哥哥问我们是否一道回去。”灵眉听说这样,安了心,那鹤来问,“你想去京城么?”灵眉反问他,“你可是也须得回去?”鹤来笑道,“皇帝虽大,却管不到我头上。”接着沉吟,“你不想去,我二人留在这里游山玩水,倒也便宜。”灵眉垂下头,算是应了。


  却也需要再往金陵一趟,去与他辞行。
  来到金陵的别苑,才知道吴樾儿等已早先回去了,仆从也走了一半,偌大的王府别苑现下只有淮西王一人居住,显得十分冷清。自他们抵达一连数日,听说王爷均忙于交接事务,日夜都在军中,无暇回府,也就一直没有召见,那小娘子便一心一意得呆在房内,只等他得闲,见过一面便罢。
  这日,在军中盘旋数日,云来终于觉得有些劳累,便暂向众人道个恼,带上几个近侍回府。快到时,忽的一阵大风,远天漫过一层乌云,贴身的太监吴德禄道,“怕不是要下雨吧?”果然疾风阵阵,顷刻间乌云遮瞒天,一行人便在西门落马,抄近道回屋。
  那夏日的雨,说来就来,他们将进了二门,穿过一处庭院,头顶上即一个炸雷,尘土沾着水汽直往人面上灌来,虽说从门房那里拿了纸伞蓑衣,但展眼间豆大的雨点飞洒,愈来愈密,整个天黑的像染了墨,几人行到一片竹林中,望见深处一处小小的画楼,便前往避雨。
  这画阁子是个闲下的地方,平时无有人来,只下人们按日打扫干净。地方也不大,外面一间大厅,里面套着个小室,玲珑利落。
  云来将一进来,却隐隐闻到一点极淡的熟悉的香气,心中一动,竟然站住。他身边只有三名侍从,两个小侍,一名侍卫,眼见那侍卫要推开里头套室的门,他止住了他,自己推门进去。
  里面光线很弱,乌云几乎遮蔽了所有的光,黑沉沉的空间里,影影绰绰的显出里面榻几、台案、多宝阁的影,此刻画楼外面风雨大作,簌簌的雨点落到窗上,噼里啪啦的像腔子里烦杂的心跳。他忽而觉得喉头很干,心弦一阵阵发紧,却没有先开口。
  叶灵眉站在最里面的多宝阁架子后面,听到雨水打在窗上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呼吸,渐渐的急促,再慢慢的缓下来。再站了一会子,她从架子后面走出来,向着他远远一福。
  云来亦沉默一时,问道,“你怎么在这。”语气自然,身子微往后倾斜,那吴德禄和另个小侍便上前,一个为他除下蓑衣甲胄,一个接过佩剑,放到案上。
  灵眉道,“听说王爷就要回京,妾随夫君一道,与您辞别。”这一别,最好永世不再相见。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娇软,在这幽暗的小室内,几乎像呼吸一样清甜,却说不出的云淡风轻,云来良久没有做声。灵眉等了一会,再轻轻一福,“妾退下了。”
  她经过身边的时候,云来心内,犹如外间暴雨,电闪雷鸣。她就在身边,唾手可得,他只需伸出手,几乎不用使力就可将那纤弱的身子拉回。但云来瞬间惊觉,自己竟已失去当初的兴味和决心。这一刻,他想自己是有些恨她的。她凭空地出现,那样的美丽娇弱和轻易,令到他迅速陷落在一种虚无的欢乐中,令到对自己生命以往二十三年单身自由生活的向往、熟悉和好感逐渐失去,如今只留下巨大无限的空虚。到今次的偶遇,最初的兴致勃勃,只变成意兴阑珊。
  原是他与自己谈了一场恋爱。
  雨水依旧浇灌着下着,云来立在原地,一向挺直的脊背竟有些落寞,然只一瞬,便又挺立起来,这些叶灵眉都没有看到,也不会看到,她只依照自己一贯的步伐,轻轻走出那间屋子,门在身后关了。
  51。清溪
  两年后。
  灵眉与鹤来再回到平江,已是一个更加平稳的女子。两年的游历,给她的眉眼处添了些开阔的气息,不再是当年只会深闺啼怨哀哀戚戚的小妇人。但她总改不了自身的那份娇糯,仍然是娇娇软软的语调步伐,犹如和风细雨。
  他们此次回来,是要参加景阳的婚礼。
  杜景阳原先所说的那名镇上书馆的女儿,因着后首景阳的土地从王府中单立出来,令书馆的老爹十分骇怕,唯恐结了这门亲事得罪了淮西王府,硬生生给退了。两年过去,景阳的土地经营的繁荣,王府也没再叨扰任何,许多人嘲笑,“人家王府高高在上,又岂是你一个酸生得罪的起的,好吧咧,白跑了一个上等的女婿。”惹的那老爹郁闷不已。
  不过景阳倒因此另结了门好亲事。就是平江城里原先丝染大户谭老爷家,曾要与周奉搭伙兴丝的那位。两年前的冬日,被王府放出来以后,周奉便携家离开了平江,自此不知所踪。留下一封书信与谭老,并早先的十万定银,谭家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倒是前先虽没合作成,却被他振奋了精神,自出面联合了本地丝户,二年下来,当真重振了本地丝业。那谭老爷感念周奉的信义,将他赔偿的定银算做一股,却不敢自管,又素闻景阳之贤名,便将股份托与了景阳。一来二往,愈发相中景阳的人品,便将最小的一名女儿许配,成了良缘。
  灵眉接到书信,十分欢喜。彼时他们正在蛾眉,本要继续南下,忙停下来,与鹤来商议,一起回到平江。
  这日一早,天还没亮,杜景阳便装戴一新,命家仆将大门打开,他站在自家院子门口,望着浩蓝的天空,和远处天边缀着的一颗亮星。现下是刚刚立夏,今年的年景特别好,该晴的时候晴,该雨的时候雨,去冬种下的麦子已结了穗,颗粒饱满,皆鼓鼓的立在秆上,将那甜丝丝的青青的香气散发到空气里,景阳深深的吸一口,这是丰收的味道。
  这也是自由和富足的味道,几乎每一个清晨,杜景阳都要站在自家院子的门口,呼吸着这清新自由的气息,脑海深处有一个身影,她在信中写道——
  “如今我身仍不得自由……唯盼你婚姻美满,和美幸福。”
  一阵暖风吹来,景阳忍不住些些激动,天边缀着的那颗星那样亮,而她即要归来。他如今结了这样好的亲事,未婚妻温和秀美,她必定为自己喜欢,能让她为自己开心,他想他已做了最好的事。
  灵眉和鹤来是午时到的。马车还未到镇子口,鹤来撩开车帘,灵眉一看,远远的前方,立着一个身影。青青的麦苗在他身旁,后面是镇子绵延的房屋,她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扶着车窗看着,自轻唤了声,“景阳哥哥。”
  杜景阳看见马车,急忙两步上前,马车停下,侍女揭开车帘,景阳的笑脸像三月里温煦的阳光,灵眉禁不住笑了,生命中总有人,即使相隔再多的时间,再见犹如只是昨日分离,她很感激有他的存在,轻轻唤道,“景阳哥哥。”
  一行人来到杜宅。灵眉看事先为自己准备的房间,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厢房做成书房,里面的桌椅陈设,全是自己喜欢的样式,十分感叹景阳的用心。对他道,“我偶尔一来,哥哥你太费心了。”
  景阳道,“这里也是你家。我今日之所有,全因有你,分你一半,并不过分。”灵眉也是为这事,早先听说他将所有的田产地契,均填上了她的名字,便道,“这样不妥。”景阳道,“有何不妥?如今你我便是亲兄妹,我这一生,除却妻儿子嗣,便是以你最亲,你这一生,除却夫君儿女,便是以我最亲。谈钱财做甚么。”
  那叶灵眉心里头暖暖的,眼角泪花闪烁,景阳装作不见,便说起自己娶亲的事情,灵眉果然欢喜,问的详细,后首景阳道,“妹妹也成亲数年,我见鹤三公子虽有些古怪,但性情洒脱,是个可托付之人,你二人也不能总去游玩,静下来,添加子嗣才好。”


  灵眉面上一红,扭过身去,景阳只道自己唐突了,笑道,“是我不好。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灵眉知三日后便是婚礼,连忙应下。
  婚礼办的很热闹,景阳人缘颇佳,谭老爷生意又大,那平江城里的,和镇子上十里八村的乡绅都来道贺,流水席直摆了七天才罢。新娘子果然是好,容貌秀美,性情端庄,与景阳一起,端是一对璧人。席间大家知道了杜公子原还有一位妹妹,却并没有介绍鹤来的身份,只道是京城的一名世家公子,他二人那样的相貌做派,也惹得乡邻一片赞叹。
  婚礼后,灵眉又住了一个来月,姑嫂相处十分得宜,分别时颇依依不舍。马车渐渐离开的时候,炊烟刚起,灵眉回视镇子口,那里立着一对送别的身影,夕阳大片的光洒在他们身上,这一刻,她自大水之后缺失的亲情乡绊,终于被填补上。
  52。凡人
  马车离开平江,一路向西南,经过句章,经过南昌,经过临湘,经过钜州,终于在这一年的十月,到达南诏。
  南诏前朝即为中原属国,原来的国王乌蛮安家对前朝忠心顺服,侄子令大却不服。十年战乱,积弱的中原王族无暇顾及边陲,令大趁机夺取王位,将年迈的老国王安家锤杀于王宫内。此后,南诏陷入内乱,游蛮不断骚扰边境,直到十年前,大将军沈骥南下平叛,将叛王令大的后代同样杀于宫中,子嗣籍没为奴,押赴京城,另立原安家遗有的一名外孙为王,定大理为都。自此,边陲安定,逐渐兴荣。
  他们这一路行走,都没有劳动官府,皆住在馆驿或鹤来的朋友家。这一回来大理途中,已听说鹤来在此处有一旧友,便是要住在他家。
  主人却没有亲自来迎,只有一个管家,一面替主人道恼,絮絮叨叨的说着原因,灵眉连日旅途奔波,又有些尚不大适应这里的高海拔,颇有些头晕,只断断续续的听说道似是这府里的一位夫人生产,今晚就要摆满月酒,主人忙于宴请一事,故未来迎接。
  待被引入客舍,侍女们随灵眉进屋安置,鹤在外厅与管家说话,那小娘子坐了一会,觉得舒服些了,便亦出来。管家正与鹤来说着,“我们家老爷特吩咐小人,务必二位贵客赏脸参加今日的晚宴。”说着将请柬恭敬递上,抬眼见灵眉出来,忙又向她行礼。
  灵眉走过来,听鹤来问道,“他何时回来?”
  管家道,“老爷下午就回。”
  鹤来掂了掂手里的红纸请柬,抬头笑道,“好,我们去。”
  管家离去后,灵眉与鹤来道,“我有些头晕,便不去了。”这些事上鹤来一向随她,不料这一回他却道,“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你我一道去吧。”灵眉问,“这是什么朋友?”鹤来抬起头,眼睛闪动,“这个朋友我以往得罪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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