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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情倾宫闱(原渡红尘) by米洛-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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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的事,朕本该去母后那儿问安才是。」
  「呵呵,这就免了。哀家今日来,是想同皇上一起看看这齣新戏,叫《得胜令》。新来的角儿唱得可活灵活现了。」
  「奴婢叩见皇上,恭祝万岁,万岁,万万岁。」
  烁兰就跪拜在孙太后身侧,双颊红润,下着雪白长罗裙,上穿浅绿对襟丝薄绸衫。一头漆黑发亮的长发,用彩带编成月娥状,气质淡雅如仙,叫人耳目一新。
  这就是宫里时下流行的梨花妆容,见多了嫔妃们香艳的桃花妆、云霞妆,以及姹紫嫣红的繁冗华服,如此清雅装饰的烁兰,自然显得尤为俏丽可爱,煌夜对此也不免多看一了一眼。
  「平身。」煌夜说道,却把手臂伸向了太后。
  太后很满意皇帝亲自领她上座,坐定之后,望了一眼还未撤走的宴席,对一旁的膳食太监道,「这燕窝鸡丝羹都搁凉了,撤下再上一桌。备好酒,再添两副碗筷,哀家要与两位佳儿共同用膳。」
  「是。」太监们立刻忙乎开了,金银碟装的菜肴分批撤去。不一会儿,就又搬来更宽敞富丽的御用八仙食案。
  蜜饯、果品、琼酒、凉菜,以及十八道极品佳肴,如燕窝冬笋火腿肉羹、腊八肉肘子等,都摆了上来。
  太后让太监在食案旁加了金丝坐垫,让烁兰仅次于皇上而坐,还赐她用象牙包金的碗筷,这可就是皇后的行头了。
  「都是一家人,就别讲究那些礼法了。」孙太后虽出身名门,但本性温厚,从不善妒,因此就算膝下无子,也得到先帝一贯的宠信,未被废黜。
  「奴婢多谢皇上、太后的赏赐。」烁兰娇媚一笑,却不露齿。
  她在孙太后面前,从来不摆郡主的谱儿,也一改在柯王府时的张扬跋扈,温柔得如同玉兔一般,又极显孝心,对太后虚寒问暖,让孙太后对她,是越看越喜欢,视若己出。
  就算是用膳的时刻,烁兰也亲手布菜,不劳宫婢动手,让太后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儿了。
  膳桌下,有一清俊小太监连唱带做,在宫廷乐师的笙笛、檀板的伴奏下,如痴如醉地演绎着将军得胜,却得卸甲归田的迟暮戏。多少有点哀愁,但确实声情并茂,有些看头。
  「千种恨,向谁言?万般愁,空自怜……」小太监唱得是淋漓尽致,挥汗如雨,煌夜的眉宇微微拧起。
  烁兰见到此情景,便悄然放下金勺,幽然的眼里噙泪,「不该呀,奴脾这下成罪人了。」


  「这、怎么好好的,眼睛都红了呢?又是什么罪人?」太后见状,惊讶地问。还拉过皇上,让他好好看看烁兰。
  「太后不知,奴家有罪。奴家挑他来唱,是见他唱得好,却忘了皇上……惦记着奴家弟弟……」烁兰囁嚅地说,「前几日不是有军情传来,说东林堡地险匪悍,难以攻入吗?」
  「这又与你何干?」孙太后不依了,「柯中郎将自然有平虏的法子,区区一介匪徒而已,你犯不着忧心。皇上也是,理当再派圣旨,让他早早了结此事,怎么可以让郡主如此哀愁?」
  「太后,卫卿虽与奴家无血缘关系,但奴家已经认定他是弟弟了,试问身为姐姐,怎么不担心出征的弟弟呢?」
  「你呀,心眼儿太软太实!男儿自然要出去历练的,柯卫卿更该如此,这才不负皇上的厚爱不是吗?」太后话里带刺,甚至不满地瞥了煌夜一眼。
  煌夜无言地挥了挥手,小太监一脸惶恐地退下了。一众乐师面对此情,不知如何是好时,烁兰却又破涕为笑了。
  「奴家真不该如此,让太后、皇上见笑,为表赎罪,奴家亲自表演一曲可好?」
  「你?」孙太后笑问,「哪有金枝玉叶献艺的理儿?」
  「为皇上和太后,奴家弟弟披肝沥胆,而奴家只是献舞一曲,算得了什么?」烁兰乖巧地道。
  「好,皇上,哀家今日不但有口福,还能看到兰儿的舞艺,呵呵……那,你先去准备准备。」孙太后点了几个宫女,去后殿帮烁兰装扮了。
  趁着这个机会,太后又吩咐添酒,与皇上举杯共饮,并聊一些雪莲、生子的吉祥话儿,多番暗示他该立个皇后了,诞育后代了。
  铿!
  一记编钟清脆的敲响,一曲《花月赋》拉开序幕。十二名宫女身着浅粉罗裙,舞着水袖,众星拱月一般的迎来亭亭玉立的烁兰郡主。
  她一改之前的秀雅风格,宛如变身画卷上的仙女一般,雍容、典雅。她云髻高耸,金翎凤钗左右斜穿,点翠的步摇,一直垂到额心。一双嵌金丝玉环衔着贝壳般的耳垂,发出闪闪的灿光,将她的粉颊、雪颈,衬托得尤为细腻动人!
  舞衣更是独具匠心,用白孔雀羽毛作罗裙下摆,上身仅缀一件宝石绿的抹胸,衣面绣有精致的雀喙,显得精神奕奕。而郡主的双臂自然袒露,那呼之欲出的玉蜂,,在长长的雪白帛带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更显出妙曼风姿。
  随着鼓乐的升腾,烁兰仿佛化身西域舞姬那般挥洒自如。她足尖点地,飞身跳跃,飘逸轻盈得犹如羽毛从风。腰肢忽而扭转,又似落花朵朵,艳丽非凡,真是让孙太后、太监们看得目不暇接,拍手称妙!
  煌夜自然也看着舞池中的绝色佳人,不得不说,烁兰的舞有一种惊人的媚态,足以满座生辉!
  但是,从她啊娜多姿的步伐来看,理当也是习过武艺的,赵国维对这个孙女花了多少心血,由此可见一斑!
  而柯卫卿——煌夜有心栽培的人,此时却不在他的身旁。有关东林堡匪徒险恶、战局受到阻滞的奏折,他不是没看到,只是不想批。
  这朱红御笔一划,给柯卫卿带去的只有困扰,没有任何帮助。因为眼下是不会派兵援助的,只会让他速战速决,违者将以军法处置。
  煌夜不觉凝视着烁兰桃花般的笑颜,她是真的在为弟弟担心吗?还是怕柯卫卿出师不利,妨碍了她的前途?
  而孙太后见到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烁兰看,心下乐开了花,知道这下有戏了。
  「上泌泉酒。」太后点了只有大喜、寿宴之时,才会开坛的千年佳酿。这独特的甘芳酒香,能让人醺然欲醉,又回味无穷!
  煌夜对着美酒自然频频举杯,烁兰则更卖力地扭动柳腰,跳得是香汗四溢,秀雅出群。太后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推说不胜酒力,要摆驾回宫歇息去了。
  但在临行前,她并没有撤去歌舞乐师,反而多点了几曲长袖舞、鼓舞、剑舞,让烁兰好好跳给皇上看。
  其他闲杂人,譬如宫娥内监、殿内侍卫等,全都退至门外静候。
  「皇上……奴家跳得可好?」
  一曲古调终结,烁兰脚步轻移,以水上飘的姿态行至煌夜的宝座,摆出柔弱无力的姿态,谦卑地匍匐在帝王的脚上。
  「不错。」煌夜并未扶她起身,但赞赏她的高超舞技。
  「奴家太高兴了!皇上……奴家自知才色浅薄,不能代替弟弟服侍圣驾,也不奢望可以顶替弟弟,可是……皇上……奴家对您也是一片痴心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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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烁兰在哭,先是一滴晶莹如星的泪,兀自挂在粉腮上,接着肩背有韵律的颤抖着,更多的泪珠滚滚而下,却又不是失声恸哭。
  她那珊瑚红的嘴唇不住地翕动,让她显得如此妩媚又极为脆弱,全然不是那位高权重的赵国维的亲孙女。
  「烁兰。」煌夜伸出戴着翠玉扳指的大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皇上……奴家愿为您奉献全部……!」烁兰凄切切的、含泪地道,腰身一歪,便跌入煌夜宽阔的胸膛,两条纤纤玉臂也缠绕上去,搂实龙颈,便再也不愿了……。
  总管太监李德意不露声色,但心知肚明地退出去了。而早被赵国维买通的一名宫女乘机潜入殿内,大胆地往里头观望了一阵,便合上殿门,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
  五月中,漫山遍野的石榴花,竟开得那样红艳,就跟吐焰似的晃眼!
  而黄瓦红墙、遮尽天宇的皇城内,同样是红花满园。有时花挤得太密实了,让人看着就觉得憋气。
  辰时一到,有关平虏中郎将柯卫卿有违军令,未能在朝廷规定的六十日期限内返京一事,在这血色石榴花包围的吏部大堂开审。
  因为还不到御前会审的地步,所以皇帝没有上座,由赵国维一手提拔的外戚刘长修大人来主持审理。
  刘长修已过五旬,位居吏部尚书,心宽体胖,长圆脸孔。身着黑紫蟒一品官服,头戴双翅乌纱朝官。虽说是审案,但有些走过场的意思。因为不论证据为何,刘长修都会给柯卫卿判刑。所以他高坐堂上,就如稳坐钓鱼船。
  而台下,分列排开着各种刑具。有木杖、铁鞭、夹具等,即使是吏部尚书来审,刑部也还是照例派人来监督了。
  于是,一批批的兵士被带入进来,逐一点名、问讯。小兵们没见过这阵仗,无不胆怯的发抖,而关于柯卫卿在东林镇的一言一行,就都被书记仔细笔录下来。
  两名副将张虎子和刘富强,就不吃这一套了,上得堂来,先大骂朝廷不公,颠倒黑白!又大赞柯大人是爱惜百姓,用兵如神的将领!
  刘长修是文官出身,不懂带兵打仗,对那些什么攻城计、缓兵计也毫无兴趣。但是他不高兴这两个低级莽夫,辱骂朝廷的样子,当即摔下权杖,让衙役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们三十大板!
  然后,便拖血肉模糊的二人回去牢狱,听候发落。接着,便招候审的柯卫卿上堂。
  柯卫卿卸去铠甲,手腕铐着一副沉重的铜铸枷锁,低头注意到地砖上的血迹时,清俊的眉头不由拧起。他望向堂上,刘长修竟然看呆了眼,好一个眉清目秀、秋水为神的男子,虽然一同上过早朝,他却没用心瞧过柯卫卿一眼。
  刘长修和赵国维一样鄙视男宠,但爱美乃人之常情,尚书府里就连扫地的小厮也是模样端正的。
  当然,柯卫卿的容貌气质绝非一般童仆可比。他毫无媚态慵姿,也不胆怯做作,长相虽美,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昂然英气。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留着这样的人物在,赵大将军确实要有所防备了。也难怪,柯卫卿的兵马一回到京,就被赵国维全部控制住。而有关参劾他怠忽职守、有违圣旨的折子,就都呈到皇上的御案上去了。自然,那些官员都是受了赵国维的指示才这么做的。
  「嗯,堂下何人?」刘长修清了清喉咙,拍案问道。
  「柯卫卿。」清脆而又平静的声音,就像洞箫一样好听。
  「可知你犯了何罪?」刘长修抚了抚长须,官腔十足地问,还把一摞罪证表述扔在他的面前。
  柯卫卿并不看它,只是道,「一人做事,一人担当。恳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罪臣的下属。」
  「呵,你自身都难保,还是多想想该怎么把话兜圆吧!」刘长修冷笑,并一口气的诉说罪状:
  有下士提醒柯卫卿,理当早日攻城,以免延误归期,可是柯卫卿并未听从,一意孤行地等待了数日,才决定攻城,这罪一就是失职!
  第二,大燕的军队从没有这么狼狈过,对方只是流匪,并非敌国,却损失了一百兵马才能攻下,这便是无能!
  这罪三嘛,既然已经攻下东林堡,擒得「铜头」,为何还要逗留在当地,一再耽误回京覆命?这可是藐视圣旨,拥兵自大!
  这三条罪名,任选一条,都是让柯卫卿吃不了兜着走的。要不是看在他是获胜归朝,现在恐怕已经直接送到刑部处置了。大燕的军法向来严苛,一是一,二是二,什么也耽误不得,从不会法外开恩。
  柯卫卿默默地受着刘长修的侮辱之言,他被关在发霉黑暗的牢狱里整整八日,从狱卒泄露的口风中,就已经明白他是得罪了赵国维,所以落得这个下场,虽然知道赵国维为己谋权,残害忠良,却不知道诬陷的动作来得这么快,这么绝,足让人百口莫辩,只有认栽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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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柯卫卿并不怕用刑,他说的都是事实,下士回答的也是事实,这两者的事实结合一起,才是事情的始末。
  柯卫卿直视向刘长修,眉头微皱,但语气平稳。从东林堡勾结附属灵泉国,烧杀掳掠、有意制造内乱说起。
  到攻打时,遭遇的实际困难。若是执意强攻,只能是鱼死网破,死伤无数。
  讲到最后一战时,刘长修不觉听得两眼发直了,胡须难掩激动地抖动着。炮火连发,箭如雨下,全军奋不顾身,厮杀于山谷之中,「铜头」毫无防备,阵脚大乱,仓皇从密道出逃,身上还带着灵泉国的叛变密函。
  柯卫卿不但获得至关重要的罪证,还解救了堡内的无辜百姓千余人,因要帮助他们重建安身之所,这才耽误了返朝的行程。
  百姓们听说柯中郎将受到朝廷苛责,便请了乡绅、名士上书请愿,力保这位天大的好官!只不过这些脏兮兮、沾满泥土、油污的手印簿子,压根不会送到皇帝那里去,都由吏部扣押下来,最后送进了赵国维的手里。
  此时,恐怕已经化作一团灰烬了吧。
  「精彩!说书的都没那么好听!」刘长修一拍堂木,也是为自己回回神。
  「我说的都是实事,你大可向士兵核实。」
  「怎么?藐视朝廷不算,你还藐视本官的审理吗?跪下!本官了解的就是事实!」刘长修啪地摔出一块权杖,「来人!先给我打二十鞭子!」
  两个粗壮的衙役互相看了一眼,深知这又是一个得罪赵国维的倒楣蛋。于是,拿过刑台上,泡有盐水的铁鞭,对着柯卫卿的脊背、大腿,便来回猛抽了起来。
  鲜血立刻浸透了柯卫卿的衣衫,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尤为惊心。但他执意不跪,咬牙站着,刘长修大怒,说要打得他跪下为止!
  最后,一个衙役狠狠踹了柯卫卿的膝盖,他才扑倒在了地上。
  一张罪状放在托盘内,书记拿过红泥,要求柯卫卿在上头签字、画押。
  柯卫卿抬起满是汗珠的额头,视线一度模糊,但依然能看到「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流放边塞」等等字眼。
  「我不认。」柯卫卿倔强地道,吐出一口血沫,「延误归期是有罪,但我何时通敌?」
  「你少嘴硬!快!抓着他!」刘长修一拍案,正想发落之时,一声清脆嘹亮的「圣旨到!」,让他慌忙起身,整理官袍,与一众衙役恭迎堂前。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柯中郎将,平虏阻滞一案,经吏部详细调査,确有怠忽职守之罪,但念及生擒匪首,亦有功劳,故罚削其三年俸禄,降至从九品,为书库典察史,望其闭门思过,以将功补过。至于张虎子等人,交由吏部另行处置,钦此!」
  刘长修愣住了,皇上是怎么知道这会儿在判决呢?还替他判罚了柯卫卿。
  比起流放边塞,这成为书库小吏的处罚可是轻了不少,但相比柯卫卿之前的官爵,那就是天差地别的重判了。
  从正四品掉到从九品,还转成了文官,和那些不入流的郊野官吏有何区别?竟然分去北区的书库……那边比冷宫还冷,一年到头,可是连皇帝的衣袖都摸不着。
  「柯卫卿,还不来接旨……」通传的太监,极不客气地呼喝道。
  「罪臣领旨,甘愿受罚。只求公公能在皇上面前,多为张虎子等人洗脱罪名……」柯卫卿屈膝跪在地上,浑身是血,但仍然希望透过这个传宣官,把自己的请求透露给皇上。
  因为他回京之后,就被赵国维的爪牙严密控制着,只是在大殿上跪拜了一次皇帝,还未有直接的接触。
  「少啰嗦!」年轻的太监把圣旨交由柯卫卿,便回去覆命了。
  「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长修匍匐在地,连连叩首道。不管如何,这个结果都能令赵国维相当满意,而且这是皇帝定的罪,有任何不满也不会撒向自己的,这样想着,刘长修便松了口气。也不再执着于审讯柯卫卿了,宣布退堂。
  柯卫卿浑身剧痛,拖着沉重的枷锁,在衙役的推耸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阴暗的公审堂。
  外头,石榴花依然火红绽放,已是午后时分,朱红的宫墙如一道道森然屏障,彻底阻断他想要见到煌夜的念头。
  花有多娇,心就有多黯,何卫卿可以没有功名利禄,甚至是丢了性命,但无法接受煌夜对自己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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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借此事压制赵国维的兵权,结果反被他给利用,可想而知煌夜此刻的心情,是多么郁卒。
  去书库做典藏史,已经是煌夜最后的垂怜了吧。
  柯卫卿数日滴水未进,又身受鞭挞,在强光的照射下,竟然一阵强烈的晕眩,唇色发白,但是他咬牙站住了,最后迈开步子,在衙役的押送下,往极远的北宫去了。
  ※ ※ ※
  长春宫,御书房的门外,同样摆着几盆石榴花,但在层层绿叶的衬托下,就没有显得那么刺眼了。
  李德意推开殿门,轻手轻脚地迈入进去,来到御案前,躬身禀告道,「皇上,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小李子说,他赶去时,刘大人正想拍惊堂木,打算定罪呢。」
  「柯卫卿有何话讲?」煌夜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
  「这个……他为那两个副将求了情。」李德意说道,心里不免觉得柯卫卿太傻,这么好的讨饶机会,竟然留给别人。
  「果然是他。」煌夜反倒笑了笑。柯卫卿已经判罚,两名副将罪不至死,刘长修应当会关他们一段日子,然后释放的。
  「皇上,您看……?」李德意自以为是明白皇帝心思的,还认为皇上一定力保柯卫卿无事。
  可当看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完全困惑了,柯卫卿成功取得灵泉国叛变罪证,是莫大的功劳,皇上不但不赏,还罚得那么干脆,这叫柯卫卿以后如何在宫中立足?
  「这样也好。」煌夜喃喃地道,站起身来,踱步来到一旁摆开的玛瑙棋局旁,一场残局正等着收拾。
  「有道是,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煌夜粗大的指头,灵活的拨弄着墨黑的云子。以退为进,才能彻底铲除赵国维。
  虽然胜利在望,可是煌夜漆黑的眼底,却燃起让人不寒而慄的肃杀之气,「这个帐,朕以后自然会和他算的。」
  ※ ※ ※
  六月末,夜里明显闷热起来,一道闪电迅速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而来的一声炸雷,让柯卫卿从梦中惊醒,而黑沉沉的屋顶就像一块巨石,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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