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四叶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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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歌手是怎么回事？”荀齐边走边问道。
“嗯？哦…”田澄有些心不在焉地支吾着。
“容容只是面恶而已，”荀齐看了她一眼，说道，“倒不是常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对的人。”
田澄没有说话，只是兀自往前走着，她心里明白，安修容会生这么大的气，其实也是在为她抱不平。
不是卖乖，其实田澄对于Lucy上一次对自己不太客气的言语并未放在心上许久，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人，既不能改变别人说话处事的方式，你能做的要么就是适应，要么就是无视。
选择无视了Lucy那盛气凌人的态度，田澄的心里自然也就没有多少结扣了，只要确保工作能进行就可以了。安修容维护她，才会跟Lucy产生碰撞，她的心里为能有这样的朋友而感动，但是，她也免不了担心假使Lucy将此事记在心头，日后真的恨上了安修容。虽然现在看来，Lucy并不能对安修容做什么，但…怎么说都像是一个隐患一般。
“你若遇上什么事，可以告诉我。”荀齐说道。
田澄先是随口“嗯”了一声，依旧想着心思向前走。可是走了几步却不见了前面有荀齐在，于是她疑惑地转过身来看，只见荀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脚步，正一脸不满地站在那儿朝她看。
田澄这才发觉自己的漫不经心把某人惹恼了，刚想好言赔礼，脑海里又突然跳出荀齐刚刚说的话。
你若遇上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田澄慢慢绽开了笑颜，她抬头看着荀齐冷冷的脸，心里却感到暖暖的。
荀齐见她也不出声求饶，只是傻笑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气恼，说道：“爱说不说。”说罢步伐加大继续向前走去。
“哎哎…不要生气嘛…”田澄赶紧加快挪动双腿的频率，赔笑道，“有什么事，我自然就只会告诉你。”
荀齐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径直打开车门，然后冷冷地朝田澄看了一眼，后者见状赶紧打开另一侧的车门爬了上去。
荀齐不禁有些笑意，他没有表露，只在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两人一路无言，田澄只觉有一些倦意，便轻轻靠在车座上半眯着眼。迷迷糊糊中她感觉，窗外是尘世，车内似乎是一片净土。荀齐就在她的身边，令她心安。
幸福…一种安稳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一直蔓延，直到车子停下，到了那个让她栖身的家。田澄撑起身子，不无倦意地伸了伸腰，她边打开车门下车边笑道：“天色已晚，我若请你上去，你这么纯洁，定而不从，所以…明天见喽。”
于是她不无意外地看到了荀齐瞪眼，田澄失笑。
第六十章
这一天，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冬末春意蠢蠢欲动的枝桠，没有风，正是干燥的天气。
每年的这一天，都似乎有相同的味道。季节使然，回忆使然。
这一天，是田澄的生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年逢到这一天，不管田成业的工作有多忙，他都会带田澄到外面开伙。
他们会到她最熟悉的那一家餐馆，点上几个家常菜，一边吃一边聊天。
只是今年，这一旧习显然不能再延续。
然而，田澄却也有她的办法。
吃饭的地方不过是一份寄托，最重要的是吃饭的对象。于是她亲手做了几个小菜，带着它们来到了田成业的墓前。
“我告诉您，”田澄笑道，“每年的今天我一定得赖着您过，您就算是嫌烦也没办法。”她打开饭菜，将筷子轻轻放在田成业的墓前，“爸爸…您一定会高兴的，因为，我找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能遇上他…倒好像真是我积了什么德了。”
“爸爸…”田成业的照片在冬日暖阳中似乎变了模样，抑或，只是田澄现如今的眼中多了一道光，她相信，这一道光，定能融解了自己爸爸生前最后一刻还纠结于眉心的深深的恐惧。
“爸爸…不要再害怕了。终有一天，我们会笑着在天堂相遇。”
刚离开了墓园，田澄便接到了来自楚颜的电话。
“生日快乐。”楚颜笑道，“咱们什么时候一起约个饭呢？”
田澄笑了，说道：“当然是随请客的人和时间…我悉听尊便。”
“呵呵。”楚颜笑了，“我不是不识趣的人…今天当然是不会跟你的男朋友争。”
田澄听她说起这个，不禁有些羞赧，嗫嚅道：“他还不知道呢…我和他，似乎还没有到交换对方生日的地步…告诉他，好像就是厚着脸索要生日礼物一样。”
楚颜笑了，说道：“不管他知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是跟他一起过吧…你现在才说什么厚脸皮，不觉得晚了点吗？”
听她这么一说，田澄不禁想起自己这些天的行径，于是也笑了起来。
“我没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你，给你缝了只橙，愿你以后遇事都能心想事成。”楚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那些小玩意儿…你都了如指掌的，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送给你。”
田澄高兴地点点头。她知道，楚颜自小便喜欢用针线折腾出一些小玩意儿，其实说实话，她总觉得那些小东西已是栩栩如生、技艺了得了。
楚颜并不是第一次送她布偶，然而她每一次做的都能不重样儿，各有各的精巧，田澄简直可以说是爱上了收藏她做的小东西了。
“谢谢你…楚颜。”田澄说道，“谢谢每一个生日都有你。”
田澄回到安氏，今天还是正常上班的日子，她只是告了个假去的墓园。
电梯门打开，她刚准备踏上去，却看到一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那个人长着一张令人无法不回头去看的脸，在田澄的印象当中，这张脸似乎永远会带着甜甜的清爽微笑的…然而，今天却有些说不出的凝重。
“你…”田澄开口，随即笑开，“你是田星？”
田星一看到田澄，似乎是下意识地将脸上的凝重拨开了一般，他绽出了一个类似往常的微笑，然而却似乎有些不由衷。
“你怎么了？”田澄一愣，下意识地开口发问。
“小甜橙。”田星笑了笑，“哦…我不干了，最后有一点事情，今天来公司处理一下。”
“不干了？”田澄有些诧异，她听安修容说过，田星也是安氏的艺人，她也从安修容那看似不屑的口气当中却听出其中对田星的在意以及他在这个公司里不错的前景。
“嗯。”田星点了点头，随口扯开话题道，“对了，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哦。”
“额？嗯…是…是啊。”田澄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
田星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干笑了一声，说道：“不…不会吧？哈哈，我胡乱说的，竟然是真的？这么准？哈哈，看来我不做艺人可以去做算命铁嘴了…呵呵，好了，我走了，哈哈，今天运气这么好，我得赶过去买彩票了…”
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留下被他的碎碎念弄晕了的田澄傻傻地站在那里。
田星走出安氏，转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见田澄已经走进了电梯，于是轻轻一笑，摇摇头。
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荀齐是个爱面子又小心眼儿的，如果消息从自己这儿漏出去的话，指不定他要怎么跟自己生气呢。
说起田澄的生日，他想不知道都难…每一年，容容过完生日再过三天，他都会被某人拖着一起去选择礼物。那个人无需开口他也知道，这一天，一定是田澄的生日。
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他陪荀齐一起去买的那些礼物大概一直都在暗无天日中封存吧？不知道它们能否有机会各得其所呢？这一天，是不是已经近了？
想到这里，田星不禁停下脚步。
荀齐，兄弟。现如今才知道幸福真是不易…我以前根本不会相信。
我那么笑你，真是不应该。你的勇气，我不及你。
田澄进了录音室，看到安修容正俯头跟录音师在说着什么，一见她进来，便笑道：“你来了，我现在十分需要你。”
田澄挑眉，放下自己的包包。
安修容说了一个女歌手的名字，说道：“她的那首单曲，我打算让你给她录个伴唱。”
“我？”田澄微诧，接着笑道，“我是你的人嘛，你不嫌拙的话，我当然是听凭你处置。”
“我要一个清澈的声音，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选。”安修容说道“现在就试试？”
田澄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录音师一眼。说到在人前歌唱，她始终是有些放不开的，但在安氏工作这么久，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场面，安修容让她帮忙录个伴唱而已，如果她再扭扭捏捏，倒显得像是有些作态了，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克服羞涩。
这首歌她也是熟悉的，所以安修容只稍稍跟她讲了一下她需要录制的内容便将她赶进了录音棚。
音乐起，安修容在棚外对着她微笑。她看到录音师那专业的、并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心里不禁止不住的一阵紧张。
第一个音脱口而出，她感觉到自己有些颤抖。
第二句、第三句，她越紧张便越慌乱，控制了音准便忘记了气息，跟上了节拍却忘记了声音的修饰。她觉得自己只是机械地将曲子合完，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进入音乐。
“真没想到啊。”录音师对着安修容笑道，“甜橙有这一手，为什么不早一些用她的声音？怎么，还藏着掖着啊。”
田澄有些诧异地看着录音师，下一秒因被他的称赞红了脸，明明，她感觉自己表现欠佳。
安修容笑了笑，说道：“她偏偏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棒，自信全无，刚刚那一遍在她而言还并非是佳作呢。”
“甜橙，再试一遍吧？”录音师笑道，“这么好的声音，我可不想再听到你发抖哦。”
田澄这才有些放轻松，她的心跳渐渐平静了许多。胆量是需要试炼的，她应该渐渐地学会放下自己心中的犹豫和恐惧。
第二遍音乐起，田澄试着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曲子里，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出现不过是为了修饰主音，于是她避开了高音的尖锐和低音的厚重，尽量让自己的音质显得透明。
“OK！”一曲终了，录音师用力弹了一下手指，接着对着田澄竖起了大拇指。
听了她的演唱，安修容的情绪也有些高，她笑道：你心思这么巧，真是深得我心…今天没其他的事，不如咱们来合一首歌如何？”
“哦？”录音师挑眉笑道，“我们安总监也要开嗓了？”
“怎么，瞧我不上？”安修容佯嗔道。
“没…没，怎么会。”录音师赶紧道，“你们选歌吧！我好久没这么兴奋过了，哈哈。”
安修容睨了像是要看好戏的他一眼，走过去跟田澄说了一句什么。
田澄点点头，她不知道安修容今天的兴致怎么这么高，只道，今天她真的很高兴。
她很喜欢唱歌，然而更多的只是孤芳自赏。今天，她的声音不但能发挥了实质性的作用，还能得到别人的肯定，她真的觉得很欣慰。
安修容说出曲目的名字，随后便跟田澄双双走进了录音棚，录音师跟她们打了个手势，随即，音乐慢慢起。
第六十一章
爵士风格的钢琴前奏响起，音乐的魔力已在懂它的人心中泛起了涟漪。
“徘了徊了走了错了过了等了
累了全都困了烦的乱的冷的
都是真的
疯的想的念的不安的焦虑的
复杂的梦过的拥有的失去的
怎么忘呢
你坐过的沙发宽了你爱的音乐停了
我等着你等成了摆设
……
环岛的火车载着我第几天了
忽然发现之一刻我不想你了
……
我的快乐会回来的
只要清楚曾爱得那么深刻
不准问值不值得
我的快乐会回来的
离开不是谁给了谁的选择
——《我的快乐》锦绣二重唱”
这是一首快乐的歌，不管快乐背后藏着的过往逝去有多么深刻，这仍是一首快乐的歌。田澄却因为这样大彻大悟之后的快乐而红了眼眶，她不是在感伤，也不是因为这首歌念及了什么不得了的过往，仅仅是因为，音乐自有它令人沉溺的魔力。
她从没听过安修容唱歌，所以在合唱起初，她总是试探、总是克制。直到第一段结束，她为间奏的口琴声所感，渐渐地竟像是有些情感荡漾的时候，她看到了安修容和她内容一样的双眸，她这才知道，她们此刻的心境是如此的相似。
田澄这才正视了安修容的声音，如果她的声音是温暖恬然，那么安修容的声音则带着一丝英气。像是彼此交换了心意一般，她们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开始和对方应和，你渐浓我则淡，你若隐我若现，你的高音我来帮衬，我的低音你来装点。
你的痛苦我来陪伴，我们的快乐一起分享。
一个人欣赏音乐是美，两个人分享音乐是妙。田澄从没想过，有一天，唱歌会让她感到如此的快乐。
“今天这一首，简直是我今年最棒的作品，然而我的技术在其中却全无用武之地…”录音师的脸上再也没有调侃，他由衷地说道，“有技巧、有情动，没有做作、没有争艳…你们为什么不做一个组合，现在的市场上，哪里还有这么高质素的女子重唱了，你们俩的声音，一定会摄取人心…”
“却不一定会卖得出去…”安修容笑道，“我可不会拿安氏的钱开玩笑。”
“那些优秀女子二重唱的没落不过是输在了宣传，”录音师笑道，“如果安总监愿意，想必大老板会不惜一切代价给您开路。”
安修容闻言笑了笑，眼神里无由来有一丝说不清的窒暗。然而才一秒，她便对田澄笑道：“今天得到咱们专业老师如此多的赞誉，高兴吧？”
田澄也笑了，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显然刚刚合唱时的激动心情还未消散。
“高兴…真高兴。”田澄说道，“唱得真过瘾。”
安修容笑了笑，伸手拿走录音师为她们俩的这首歌制作出来的光盘递给田澄，说道：“也不知道送什么给你，不如…给你制造一个快乐的记忆。生日快乐。”
田澄闻言惊喜万分，她这才知道安修容是故意跟她合唱。
田澄的鼻头有些微酸，但是她却努力让自己强忍住，伸手接过那张唱片，对着安修容笑道：“谢谢…你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呵呵。”安修容笑道，“也是间接从别人那里知道的…”见田澄挑眉，她又接着说道，“好吧，今天你生日，放你的假，早点走吧。”
田澄离开了安氏，她没有立即回家。也许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回家的意愿，可是又扭扭捏捏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坐在公交站台，手里握着手机，一次又一次地举起、放下。
也许他在忙…她心里想着，都怪自己，做什么要装矜持，如果早几天告诉他的话，今天也许就能名正言顺地跟他在一起了…弄得现在，既是做不到矜持到底，想要找他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回家的那一路班车第N次从眼前走过，田澄踌躇的结果只剩下灰心，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已然决定乘下一班公交回家。
拿起手机，联系人转到“荀齐”两个字，田澄的手指从联系人头像上轻轻抚过。那是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下的他的侧颜。
“唉…”田澄嘟囔道，“自食其果。”
就在这时，那一幅美好侧颜却在手机的屏幕上闪亮了起来，在田澄还在错愕的时候，手机铃声紧跟而上。她的头脑在那一瞬间忘记了思考，满心的喜悦主宰了她的动作，她立时按下了接听键。
“喂？喂？”田澄忙道。
电话那头像是愣了一秒，仿佛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接听电话似的。
“哼哼呵，想要你给我打个电话还真是难于上青天啊。”荀齐说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难道连做做样子都不肯吗？”
田澄听到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却会心地笑了，于是她揶揄道：“所以，你此刻是在做样子喽？”
“什么？”荀齐被她呛得有些不可置信，“田澄，你…”
“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好吗？”田澄忙打断他的话，说道，“我…很想见你。”
电话那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又听到荀齐的声音：“我认为配偶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有空没空…只有上心或不上心。有的人，十天半个月不联系也不会觉得不妥，这种就叫不上心，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配偶…”
“哈。”田澄就笑了，她嘟起嘴巴，回嘴道，“那您又有多上心，不也是到今天才给我打了个电话么，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
荀齐闻言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现在是在抱怨我对你不够主动吗？”
“到底是谁在抱怨呢？”田澄嘀咕道，她忍不住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对着屏幕中的荀齐挥了挥拳头，然而眼光触及到他的侧颜，目光不禁又变得柔软，她看着屏幕上的他，有些娇嗔地抿嘴笑了笑，接着又将手机放到耳边，她说出了一个餐厅的名称，“那…我们在餐厅碰面好吗？”
“你现在在哪里？”荀齐问道。
“公司门口。”田澄答道，“那个餐厅离这里不远，我自己可以过去。”
“我已经出来了。”荀齐说道，“很快就到安氏。”
田澄有些愕然地挂断电话，没等上几分钟，荀齐的车便出现在了眼前。
“所以，”荀齐从里面替她打开车门，“我们现在还要继续讨论谁是比较负责任的配偶吗？”
田澄没有搭理他的调侃，她上了车，掩饰不住的笑意，问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荀齐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两人的嘴角都藏着一丝浅笑。
“你也点一些什么嘛。”田澄合上菜单，把它递给荀齐，“没有什么想吃的吗？”
“够了。”荀齐说道，“让他们…准备个蛋糕吧。”
田澄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刚刚听到了自己说今天是她生日的话，心里不禁有一些羞赧，于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你经常来这里？”荀齐问道，“似乎对这里的菜色很了解。”
“嗯。”田澄点点头，目光在餐厅里环顾。
这里只是一家简约的中餐厅，没有金碧辉煌的装修，也没有设立单间雅座，它的装修虽稍显陈旧却雅致洁净，上座率六七成，却没有充斥着鼎沸人声和烟雾缭绕。
来这里的大都是老客人，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