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日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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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面前站定。黑色的帽兜下,一袭棕发柔软地垂在他耳边,阴柔秀美的面孔绽放着明媚的笑意:“可他骨子里是个温柔至极的人。知道吗,那一年镇压奴隶暴/乱,底比斯所有的希伯来人几乎都被杀了。是陛下保护了我。”
我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埃及的阿蒙大祭司,掌管神权的最高先知,原来是个希伯来人?
“不用这么惊讶。”他微微叹息,侧过身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灯火,“希伯来人已经在埃及生活了近千年。过去也有很多个幸运儿成为朝官和祭司,住进玛尔卡塔王宫里。”
我对他像故友重逢一样的口吻很是反感。我向他颔首:“很抱歉,我要尽快赶回神庙去。”
他突然提高音量:“假如有一天,陛下需要在你和整个埃及之间做出选择,你认为他会怎么选?”
我好笑地发出一声感慨:“秘灯大人,你高看我了。”
“我从不高看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他不温不燥地反驳,继续说,“再假如,陛下必须在你和他的性命之间做出选择,他又会怎么选?”
“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了!”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如果你想为自己的罪行寻找一个感人肺腑的借口,你不必特意说给我听!”
“不,纳芙塔瑞。”他忽而敛眸凝神,“这不是借口,这是事实。”
无法沟通。根本无法沟通。
我干脆一甩披风,越过他向长廊走去。不料,他突然抬起纤细白皙的左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我怒视着他。
他依旧温和,轻轻开口,却只说了一句:“阿蒙拉保佑你。”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虚伪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一个字都不想再跟他废话,甩开他的手,便要转身离去。可我发现眼前的一切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你……”我瞪着秘灯,却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了。紧接着,我就感到我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栽倒在地。
***
不知过了多久。我深陷于冗长寂静的黑暗中,耳边有持续不断的潺潺水声。涟漪从肌肤上划过,花瓣四散纷飞,空气开始变得芳香清幽。
我这才发觉在头顶上漫天飞舞的,是一朵朵夏莲的花瓣。
我裸着脚踩着那些涟漪向前行进,茫然地观望四周。终于,远方缓缓浮现出一个修长高挑的身影,割破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又是他。
时隔多日,我仍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时的情形。白玉兰树下蓝蝶蹁跹,他弯起那双狭长美艳的栗色瞳孔,笑容如同昙花一现的惊世璀璨。
就是这样倾世绝俗的人,却甘愿置身阿波非斯的黑暗之中。现在细细想来,总感觉是个凄美悲伤的故事。
“菲狄安娜……”他低声唤道。妖佻轻盈的尾音一圈圈扩散开来,使他的声音更加迷人。
眨眼间,他便出现在我正前方。我这才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他看了看我,便抬起我的手,细细凝视,神情显得无比专注。
当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我的手背,我顿时呆住了。
有形状诡异的黑色花纹出现在我的皮肤上。从指尖开始,沿着血管不断向上勾勒扩展。我吓得整个人一抖,猛地向后退开。
“怎么会这样?”我失控地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微微拧眉,迅速从发间抽出一根银丝,缠绕在我的手腕上。花纹蔓延的速度明显迟缓下来。
“别怕。”他镇定地握住我的手,“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什么地方……”我喃喃重复着,环顾四周。
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突然轻巧地笑了一声,抚摸着我的面颊:“不是梦里,是现实。告诉我,你昏迷之前,在什么地方?”
我努力回忆着,脑中的画面逐渐清晰。
“在宴会厅外面。玛尔卡塔的宴会厅……对了,是秘灯!”我忍不住叫起来,“就是他!我真不该停下来和他说话……就知道一定没好事!”
“是秘灯啊。”他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这孩子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有些疑惑:“你们认识?”
他缓缓点头,忽然凑上来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脸。
“现在,你必须赶快醒来。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周遭的一切在这个时候全然静默了。不知怎的,我眼前浮现出塞斯哈特神庙那间简陋的小屋。拉美西斯拥抱着我,低声向我诉说:“我会用生命去保护你,我向拉神起誓。”
我微合眼帘,感到一阵莫名的怅然。做不到的事,又为什么要承诺呢。
黑色刹那间分崩离析。白昼迎面袭来,强烈的光线刺痛了我的眼睛。朦胧中,我听见有女人喑哑邪恶的念咒声,叉铃不断在耳边摇晃,不知名的液体在我额间淌过。
我试着睁开眼睛,向四周看过去。我看见我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寒芒冷厉的弯刀匕首,像被人操控的扯线木偶一样颤颤巍巍抬起来,一直挪到我的胸口正前方,才终于有了短暂的停歇。
我拼命想要阻止自己,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我甚至不能开口说话。念咒声越来越大,在最后一个音符落地前,我的手猛然抬高,向我的胸口刺去。
☆、堕落先知(一)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撕裂长空的鹰唳。有白色的身影闪电般掠过我的视野,打断了连绵不绝的念咒。
“菲狄安娜!”那人大叫着我的名字。
操控我的那股力量瞬然被驱散了。我的身体像终于挣脱了禁锢千年的束缚,一下子瘫软在石筑的高台上。我大口大口喘着气,试图坐起身,有尖锐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什么人?胆敢擅闯阿蒙碑塔!”
是伊西斯奈芙特。念咒的女人竟然是伊西斯奈芙特。
我撑着身体看过去。伊西斯奈芙特美丽的身躯包裹在一件厚重斗篷内,她的脸上,手臂上都用鲜血画着猩红的花纹,让她整个人显得异常狰狞骇人。
她眼底闪动着恶毒阴狠的光,眼看仪式被破坏,干脆一把操起掉落在地的匕首,朝我挥来。
一道白光拔地而起。杀机四伏的寒意顿时从面前的男人身上迸发出来,我看见他栗色的瞳孔像猫一样眯成一条缝,手里那把白色权杖被他毫不留情地高高扬起。
光束精准无比地击中伊西斯奈芙特,立时将她弹开数米远。她狼狈地撞向石壁,跌坐在地面。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仅仅是伊西斯奈芙特,连我都禁不住有些愕然了。权杖这类东西在古埃及王宫里比比皆是,能发光的却还是头一次见。
情形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那人半垂眼帘一语不发,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的眼角有浓重的黑色攀爬上来。冷风霎时贯穿整个房间,将他的白袍吹散开,原本垂在身后的长发像打开的扇子一样肆意飞舞。
下一秒,就见他身影一晃,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伊西斯奈芙特面前。他掐着伊西斯奈芙特纤长的脖颈,毫不费力把她提至半空,有黑雾在他指尖不断翻滚。
“秘灯有没有告诉你,这套巫术是我创造的。”他的声音邪魅至极,“你用我的巫术伤害我最爱的人,怎么想都觉得过分啊。”
“……”我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不自然。最爱的人……这家伙真是用了个惊天动地的形容词。
伊西斯奈芙特明显撑不住了。濒死的窒息在侵蚀她的神智,她不断挣扎,用手拼命扒开牢牢锁在她脖颈上的手指:“求,求你……求求你……”
我实在觉得看不下去,微微拧起眉:“够了。已经够了。让她走吧……好歹,今天是她的新婚之夜。”
又是一声鹰唳。翅膀扇动的巨响从石壁外传来,我应声看向窗户,却什么也没看见。
“还是那么温柔,菲狄安娜。”他的语气带着轻盈的笑意,“你看,连贝努鸟都开始喜欢你了。”
他漠然收手,折身来寻我,几乎想也不想地俯下身,轻轻将我抱起来。他的动作极尽温柔,像是抱着某件易碎的玻璃制品。
“本想陪你在底比斯多留几日,现在看来,不得不提早返程了。”
我愣了愣:“……你要带我离开这里?”
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刚刚伊西斯奈芙特说过,我们现在身处阿蒙碑塔内,看样子,还是在碑塔的最顶端。这个地方距离玛尔卡塔主殿很近,就在圆形广场的正中央,想要在层层侍卫把守的情况下离开,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强打精神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快走吧。外面那只鸟叫得那么大声,等下侍卫全都会被吸引过来。被他们发现,你就走不掉了。”
说到这儿,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反应迟钝地又看了眼窗外:“等等……你怎么上来的?”
他不回答,只是抱着我向窗台走去。层层黑雾从石壁缝隙中蔓延出来,窗户下方的墙面像被雾气所腐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塌陷。终于,横在眼前的阻碍被彻底清除,晚风呼啸的夜空赫然呈现在视野内。
他忽而对我弯唇浅笑,纵身一跃。
……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几十米高的塔顶!
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我害怕地闭上双眼,身体下意识紧紧地靠向他。然而急速下坠的过程仅仅持续了几秒,他就稳稳地落在了什么东西上。
我哆嗦着睁开眼往下看去。一座座宫殿灯火闪烁,花园河流相互环绕,不时有女仆侍从或头顶陶罐或手端圆盘,在小路上穿梭。
而我们此时此刻,就站在一只体型无比庞大的苍鹰背上。
苍鹰的叫声响彻云霄。最先发现我们的是那些守在宫殿四周的侍卫,随着他们的惊呼声,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仰头看向天空。正当我忐忑不安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开始下跪,不断朝天空礼拜。
“贝努鸟把王妃带走了!”
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喊。
“是拉神的旨意,是伟大的阿蒙拉!”
“快去告诉陛下……”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埃及神话中,以苍鹰形象示人的贝努鸟就是拉神的化身。它在烈火中诞生,象征着永生与复兴,它的身影在阿蒙神庙的壁画里随处可见。
这时,身后那人不慌不忙地紧了紧手臂,附耳低语:“被众生信仰,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风轻云淡的语气,总让我觉得他是故意徘徊在玛尔卡塔上空。他从来就没把这座王宫放进眼里。
“他们信仰的不是我。是眼前的幻象。”我如实回答。
他悉心地抬了抬手臂,宽大的白袍迎风吹开,遮住了我的身体。
“归根结底,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似是在叹息,“他们眼中只有他们的神,已经看不到你和我了。”
他的话让我无以反驳。是啊,但凡一丝理智尚存,他们就会注意到抱着我的异族男子。这明显是件不合常理的事。可我敢打赌,现在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用箭把这只苍鹰射下来。
突然,男人双眸一冷,额间的花纹立时浮现出来。他搂着我敏捷地旋身,一只袖袍猛地向身侧挥去。
是一支金箭。
他的瞳孔开始闪烁出恐怖的寒意。那金箭被一团黑雾持久地牵掣在原地,竟开始一寸一寸调转方向。
我认识这支箭。在卡纳克神庙的码头上,它曾经褫夺了一位暴民的生命。我就那样看着它逐渐被黑雾所操控,迅如闪电地朝它射出的方向飞去,我的身体随之僵硬了。
盛装华服的拉美西斯就站在广场上,已经怒不可遏地搭上了第二支箭。身旁有很多祭司甚至朝官都在试图阻止他,可他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了。
在他身后,我看见了赫努特米拉和阿莲卡。她们显然对眼前这一幕十分震惊,阿莲卡甚至激动得开始大声叫我。高高的阶梯上,秘灯依旧披着他一成不变的黑色披风,默默注视着高空。有侍卫已经叠起了盾牌,纷纷向法老靠过去。
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拉美西斯这般不顾体面的狂乱。我猜想他一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绝望。他是整个埃及的法老,他掌管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但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消失,却对此无能为力。
他□□地开始呼唤我的名字。虽然听不真切,我却能从口形上辨别出来。那一瞬间,我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扣住了面前男人的手腕。
“不要伤害他!”
他很是诧异地回头看着我。金箭顿了顿,便失去重心,颓然落向地面。
“不要伤害他。我毕竟是他的王妃,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在乎我。”我冠冕堂皇地找了一大堆借口,“你能宽恕伊西斯奈芙特,一定也能宽恕他,对吗?”
没想到,他很快就优雅地缓和了眉目,微微笑起来:“好啊。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做。”
他重新裹好我的肩膀,站正了身体:“我们回去罢。”
苍鹰开始加快速度,朝天际飞去。身后,玛尔卡塔仍处在一片喧闹之中,渐渐地什么也听不清了。
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奢望离开这个地方。如今愿望成真,我倒没有了意料中的惊喜。回想起这期间发生的种种往事,还有那些或多或少帮助过我的人——假如能算上妮特茹的话——其实在底比斯的生活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差。
对了。我漏掉了最重要的一个人。拉美西斯。
我摇摇头,赶走纷乱的思绪。“我们去哪儿?”我问。
“克尔白宫殿。”他简短地回答。
“还有一个问题。”我眨眨眼睛,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在耳后,“是时候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他有趣地笑出了声,眸子里那股栗色像隔着层轻纱般朦胧模糊。他的语气带着不可一世的妖佻,缓缓对我说:“我就是乌瑟·塔索啊。”
……乌瑟·塔索?
“要陷害你的人是先知,出谋策划的也是他。秘灯不过是众多爪牙中的一员。”
“很快,乌瑟·塔索的头颅就会悬挂在卡迭石城上。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死。”
“……简直可笑!先知会让你明白,神和愚蠢的凡人之间有多大区别!”
……
漫天花雨中,他眯着那双栗色的瞳孔,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是秘灯啊。这孩子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原来他就是那个先知!
☆、堕落先知(二)
不久前,我仍和大多数人一样,并不相信那些神话传说曾经真实存在过。
遍布水晶的城市,玉石堆砌的宫殿,侍奉阿波非斯的先知。现在,这一切都清晰明了地呈现在了我眼前。
克尔白宫殿与埃及的任何一处宫殿都不同,它建造在峡谷内的悬崖峭壁上。当我站在白色立柱撑起的巨大柱厅里,我能看见对面从各处石壁间飞泻而下的瀑布溪流。水幕从殿顶缓缓垂落,仿佛一层纱幔,模糊了现实与虚妄的边界。
山野间,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们在泉眼边嬉戏,年轻的男孩则悬坐在树杈上,时不时用手鼓和芦笛奏乐。
在来到这处世外仙境之前,他们有的是赫梯的俘虏,有的是埃及的奴隶。还有很多是从北方海域漂泊而来的可怜人。
我所住的地方位于宫殿最顶端,是一处被称为新月之境的神庙。这里的一切都极尽奢华,为了洗去我身上被巫术施加的黑色花纹,女仆们竟然在整个水池里灌满了牛奶。每天,她们都会为我准备千篇一律的长裙,白纱质地,裙摆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宽大的袖笼处处彰显着与努格白的截然不同。
我开始绕着神庙来来回回的闲逛。主殿,花园,广场,甚至最外围的峭壁。我已经有很多天没看见乌瑟了。
“主人,您是时候回去了。”
一名女仆毕恭毕敬地提醒我。这些天,不论我走到哪儿,她都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不知疲倦。
我看了她一眼,开始折身往回走。
“今天的晚餐,您需要牛奶还是果酒?”
我干脆利落地反问她:“我只想知道,乌瑟·塔索什么时候来见我?”
“先知还没有回来,主人。”
一成不变的回答。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在这与世隔绝的神庙里,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到他。
在经历过埃及王宫的波谲云诡之后,我变得比从前沉稳了。我学着去看书房里记录各种语言的卷轴,学着去感受日升月落,学着在没有神像的神庙主殿里唱诗燃香。我的心境越发平和,时间久了,反倒觉得这种生活也还不错。
我也曾问过女仆,假如新月之境没有供奉的神祇,又为什么要修建它?
她们却是一副不足为奇的态度,并告诉我,自古以来这座神庙就是这样。
“先知吩咐过,现在,新月之境的主人就是您。”女仆仍是毕恭毕敬的语气。
我有些明白了。怪不得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们就一直称呼我为主人。
“为什么是我?”我想不通,“这里从前的主人呢?”
“我不知道。克尔白没有人知道。”女仆如实回答,“除了先知。”
我想,她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于是我放下心中的疑惑,继续研究那些蒙尘的卷轴。
终于,在某个月圆之夜,神庙外发生了不小的动乱。我听见有人在高声吵闹,仔细听了一阵,竟发现是赫梯语。
“还不赶快退下!”那人嚣张地叫嚷着,“别以为有先知撑腰,你们就能为所欲为了!”
“擅闯圣地,若被先知所知,恐怕王子殿下也无法交代吧……”
“少废话!一群不知死活的奴隶,到了克尔白就敢蹬鼻子上脸?让开!”
我起身走出大殿,来到广场上。在层层阶梯前,我站定身体,高声质问:“是谁如此无礼?”
伴随着聚拢起来的油灯火把,我看清了站在那群赫梯人最前面的男子。伟岸结实的身躯,褐发浅眸。他紧握着那把时刻不离身的佩剑,高傲地朝我看过来。
我愣住了:“……阿泰舒?”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阿泰舒已经对克尔白如此熟悉,甚至知道新月之境的所在地。再想想从前,乌瑟也是混在他的赫梯使团里,这不由让我开始怀疑克尔白与赫梯的关系。
阿泰舒显然也很吃惊。他打量了我半晌,才迟疑地说道:“竟然是你?拉美西斯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