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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风卷帘海棠红-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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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什么大汗?
  夫人说:“就是咱们富查尔的大汗呀。想是莫桑把找到你的消息传了过去,大汗便亲自来看你了。”
  我却一点都不感激。当初捉公主没准就是这个大汗的主意,他现在过来看我,就和以前在道观里,买了新猪仔后我师父都要去看一眼一样,不过是为了验货。
  去!我干吗把自己比做猪啊?
  大汗来了,我们也不能继续留在湖边。夫人急匆匆地拉着我回了帐篷里,给我洗脸更衣梳头发。
  才收拾清楚,外面就有一个人大步流星地闯进帐篷来,劈头就问:“阿妈,刚才那只鸟是怎么回事?”
  夫人一边把帐篷里的无关下人打发了出去,一边说:“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只海冬青。尼玛要射它,它又飞走了。你倒不如问尼玛。”
  那人有点焦急,“你刚才带着公主外出了?”
  “是呀。”夫人依旧有条不紊地说着,“天气这么好,她又是贵客,闷在屋里多无聊。”
  “您……”做儿子的也不好指责母亲,只好自己叹气。
  我看过去。这人声音听着耳熟,怎么人没见过啊。
  男人一头乌黑微卷的头发梳向脑后,皮肤微褐,五官鲜明,剑眉鹰目,高直的鼻梁下是一双薄唇。我娘总说薄唇的男人多薄情,还拿我爹举例。我想我爹的面相和这人的比起来,可显得忠厚老实多了。
  男人这时也把视线转移了过来。他走近了,我才注意到他那双湛蓝如湖水的眼睛,心里一咯噔。不会吧?
第 19 章
  夫人说:“莫桑,你别吓着公主了。”
  果真。我呆呆看着这脱了毛的人熊。胡子是昨天刮的吧,下巴上还是一片青色呢。
  莫桑盯着我,嘴唇弯成一个冰冷的弧度,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掉我一块肉似的。我见惯了一本正经的官员,头一次知道男人也可以这样充满邪气,心里说不忐忑是骗人的。
  “公主的人动作倒挺快的,这才两天就把你找到了。”
  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过奖了。”
  “你的猫呢?”莫桑突然问。
  我老实说:“也跑走了。”
  莫桑冷笑,“果真机灵。”
  他转头对夫人说:“父汗和大哥都来了,要见她。”
  夫人皱眉,“我还想问你呢。我还要劝你把公主送回去,你怎么就把你父汗和大哥叫来了?”
  “哪里是儿子叫的!”莫桑懊恼道,“营中有大哥的探子。我昨天把公主带回来,大哥当晚就知道了消息。不过……”
  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现在官府怕是快知道公主在咱们这儿的消息了。我倒看大哥到时候怎么应付。”
  夫人担忧地问:“会不会起冲突?”
  “难说。”莫桑说,“阿妈,我叫人先送你离开去,等事情过了你再回来。”
  我听了半晌,这时插话,“莫桑大人,如果你肯送我离开和我的人汇合,我会和北梁皇帝说,你是救了我,不是捉了我。”
  夫人眼睛一亮,“真的?”她到底不希望儿子和势力强大的官府为敌。
  莫桑斜睨我一眼,“公主,你说的好听。我送你走了,怎么向我父亲交代?”
  我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说:“莫桑,我只说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你爹虽然是大汗,可也大不过北梁皇帝。有了皇帝做靠背,你还怕你爹和你大哥?别说你和夫人这些年被排斥在外,带着这些部人在草原流浪,日子过得很好。”
  莫桑脸色一分分黑了下去,夫人也脸色苍白地瞪着我看。
  我朝火里再倒一杯油,“你要是个笨蛋还好说,可惜你看起来也算是个英才。你爹死了,你觉得你大哥会对你亲切友好吗?”
  夫人听我这么一说,显得十分紧张,立刻伸手拉了拉儿子。
  莫桑的脸黑如锅底。我不免得意。我肯定说中了他的心思,不然他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夫人小声对儿子说:“你大哥劫持公主,已经得罪了北梁帝了。这本不是你的过错,我却怕到时候你会被牵连进去啊。”
  莫桑咬牙,“阿妈,这我都懂……”
  我也不想逼他,“你不妨考虑一下吧。不是要带我去见大汗吗?”
  “你急什么?”莫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天早上收到线报。上面说,迎亲的队伍经历了前日袭击后,很快就和来护驾的卫兵汇合。蒙旭等人护送着公主加急往北,今天已经到达了下池城了。”
  他说完,抱着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我。很可惜我不是真公主,也装不出大惊失色的表情。我十分镇定道:“瞧,我早说了,我不是公主。”
  夫人低声惊呼,又旋即捂住了嘴。莫桑看上去倒还比较冷静理智,估计是有心理准备了。
  莫桑问:“若你不是公主,又是谁?蒙旭他们到达下池,立刻在城里暗中张贴寻人告示,要找一个年轻姑娘。如此大张旗鼓,别说你只是个普通宫女?”
  他又抽出一张羊皮卷,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定睛一看,上面画的那个长辫子大眼睛,倒还真和我神似。这么好的画技,想必是出自封峥之手的。他们果真在找我。
  我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看样子是找我。”
  莫桑一把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既然官府出如此高的价格找你,你就算不是公主,也身份贵重。听说南梁公主和亲,喜娘是魏王的瑞云郡主……”
  夫人一听,疑惑地看着我。
  我坦荡荡地点头承认:“啊呀,我就是郡主啊!”
  莫桑什么话都没说,他只坐了下来,扶着脑门叹气。我几乎可以看到他头顶笼罩的一团黑雾。
  我还反过来安慰他,“是你大哥的探子说你捉到了公主,又不是你说的。你大可和你爹说这只不过是一场误会。再说了,我虽然不是公主,却也是堂堂魏王的郡主。你若放我回去,我爹自然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人在江湖,总少不了各方打点,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你说是不是呀?”
  我一脸可掬的笑容,倒把贺兰夫人打动了十成十。她立刻对儿子说:“公主……郡主说的有道理。你大哥的为人,你也清楚的。”
  莫桑抬头问我:“你知道那些人捉公主,是为了什么吗?”
  我耸肩,“公主没了,亲结不成了。南梁会责怪北梁守护不力,北梁或许会反说劫持公主之人是南梁派的。然后两国又开始打仗。蚌鹤相争,渔翁得利。我想想,谁最能从这场战争里捞得好处?哦,对了,自然是晋国了。我还听说其实草原不少部落和晋国都有勾结,私开矿产,北梁帝已经十分不满……”
  莫桑眼神如箭。我识趣地闭上了嘴,无所谓地笑了笑。
  莫桑眼眸深如寒潭一般。他斟酌片刻,低声道:“要我送你回去也可以,但是有条件。”
  “大人请说。”
  “我要你假扮公主。”
  我噗哧一笑,眼珠一转,“公主不用假扮,只要你们把我当真公主就是。”
  莫桑也阴恻恻地一笑。我俩当即达成共识,一锤定音。
  他们那种部落内部事务,我也懒得过问。莫桑又告诉我,公主一行呆在城了迟迟未继续赶路。官府又增派了几千精兵,到草原里到处搜索。因为城中的公主从来不露面,所以各界都对那位公主的真实身份抱有怀疑,这也才让莫桑有机可乘。
  莫桑带着我去见他父汗。
  大汗已经下榻在王帐里,门口经黑压压地站着许多人,像是专程在等我们。
  见我们来了,一个高大的身穿华丽皮草的男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我见莫桑把右手握拳放在胸口,道了一声:“大哥!”
  那个男子哈哈一笑,十分热情地搭着莫桑的肩膀,“弟弟,你这次立了大功,父汗很是高兴。哥哥我也为你高兴啊!”
  莫桑的声音清清淡淡,并不为这次重逢而欢喜,“小弟只是运气好。”
  男子看到我,顿了顿,弯腰行礼,“公主,在下是莫桑的兄长,您可以称呼我阿穆罕。”
  阿穆罕和莫桑到底是兄弟,容貌有三分相似,都有一双蓝眼睛。不过莫桑五官俊美精致,人也年轻,阿穆罕年长十来岁,轮廓显得粗犷沧桑许多,鹰钩鼻和薄唇给他面相添加了一股阴翳冷酷之气,一看就常年浸淫在腥风血雨中的。
  阿穆罕目不转睛地打量我,那眼神犹如蛇信子一般让我浑身不舒服。
  阿穆罕嘴角别有意味地微微一弯,“公主请随在下来吧。在下的父亲身体不适,此刻正在帐中,等着拜见公主呢。”
  我被他领着走到王帐篷前,他亲手掀起帘子,延我进去。
  帐篷里铺设华丽,火盆熊熊燃烧,把空气烘得十分温暖。正中一架软榻上,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斜靠着,身上裹着厚重的皮草。
  “公主来了?”老人吃力地在左右侍从的扶持下坐了起来,他声音低沉雄厚,略有点沙哑,“公主,请恕老夫失礼了。老人家上了年纪,腿脚不便,不能出迎公主。还望公主体谅。”
  他这一把年纪了,说两句喘三喘的样子,要他给我下跪磕头,我才承受不起呢。
  老人脸上的皱纹就犹如山脉沟壑一般,记载着岁月的流逝。病痛将他折磨的十分憔悴,不过他老眼却并不昏花。那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依旧清醒锐利。
  “用这种方式将公主请来,实非老夫本意。公主请放心,老夫并没有伤害您的意思。您只需要在这里小住几日,等事情一过,老夫就着人将您平安送回南梁。”
  南梁?
  我说:“大汗,我此次来北梁,是为和亲。”
  “我知道。”老头笑眯眯,“可是,公主,许多事是不可勉强的。”
  我说:“北梁皇帝知我失踪,已派兵来寻找我。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我在贵地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出去的。”
  老头嗯嗯点头,却说:“公主,您被囚数日,名节有损,即便能回去,您觉得北梁皇帝还会迎娶你吗?”
  老不死的东西。我在心里暗骂。幸好被捉的是我不是嘉月,不然,两国间的这门亲事,还真的结不成。
  我也不同他争辩,争辩了也没用。万一一不小心说漏嘴,暴露了真实身份,吃亏的也是自己。
  老头见我沉默,以为我畏惧了,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公主,老夫还有几件事想询问一下,不知公主能否为老夫解答一二。”
  我问:“什么事?”
  老头捻着胡子,说:“听说贵国皇帝年幼,大权旁落,那权倾朝野的魏王,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我听到一半,就猜出他要问什么。听他说完,我顿时有种无力感,又很想在他半秃的脑门上敲一锤子。
  这老贼打的什么主意,劫持北梁皇帝未过门的媳妇还不休,还想煽动南梁内政不成?
  我强拿出耐心,道:“我自幼长在深宫之中,虽然习得点拳马功夫,也不过图个好玩。我皇帝哥哥虽然年少,但是英明睿智,将来必是一代明君。魏王忠心耿耿,辅助我兄长主持天下,其忠心可昭日月。外人不解内情,又有有心人士散布谣言,大汗请勿轻信。”
  老头说:“听你这么一说,贵国君臣之间,倒和谐得很了。”
  这不废话?
  “大汗,我累了。”我不打算再和他废话。这种老狐狸,和他说得越多,越容易错。
  老头盯着我看了片刻,点了点头,“公主还请恕罪,为了确认您的身份,还需检查一样东西。”
  “什么?”我戒备。
  “探子来报,说嘉月公主后颈有一处拇指大的胎记,老朽还需要确认一下。”
  虽然我知道他不会亲自来扒我衣服,可是堂堂一个王公之女被人检查身子,也是奇耻大辱。我当即拍案而起,怒道:“简直欺人太甚!”
  “公主若是本尊,又何惧检查呢?”
  “我的身子也是你们能看的?”
  老头子不紧不慢地指了一下跪在一侧的美姬,“这两个虽是我侧室,却也是部落族长之女,由她们来看一眼,想必不算辱没公主您的千金之躯。”
  那两个女子不等下令就已经围了上来,我半推半就地被她们拉去了隔壁帐篷里。一个女子道了一声“冒犯了”,一下拉开了我半个领子。
第 20 章
  皮肤接触到清凉的空气,我打了一个激灵。
  两个女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将我的衣服掩了回来。
  我气道:“看清楚了?满意了吧?”
  女子跪下来,“小女冒犯公主了,还请公主恕罪。公主可以回去歇息了。”
  我紧捏着的拳头缓缓放松下来。有备无患,幸好我留了个心眼,昨天晚上悄悄在后颈掐了一个印子出来。胎记和淤青本来也很像,这两个女人分辨不出来也不奇怪。
  老头又把两个儿子招去说话。我在贺兰夫人的帐篷里坐了半日,莫桑才回来。
  夫人问:“你父汗都说了点什么?”
  莫桑说:“家里那点事,您不知道的好。”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郡主?”
  “父汗让她先由您照顾着。”莫桑转向我,“我父汗和大哥并不知道你在这里的消息已泄露,而且也对你的身份深信不疑。我不会主动放你走,但官府派人来救你,我会给你方便。你知道要把握时机。”
  “好!”我道,“不过你没收的我的剑,最好还给我。那是我娘给我的。”
  莫桑叫尼玛把剑取来还给了我。
  我捧着剑好一番亲热,然后系在腰上。
  莫桑在旁边瞧着,忍不住讥笑:“都说你们南梁女子孱弱温柔,平日里绘画绣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这堂堂郡主,金枝玉叶,却是能舞刀弄剑。我看你这架势,即便只是点花拳绣腿,也是学过不少日子的吧?”
  我得意一笑,“我可不是一般的深闺小姐,你将来就知道了。”
  折腾了一番,太阳也落山了。大汗派人来请了夫人过去一起吃饭,我便和莫桑留在了帐中用晚饭。
  侍从端上了热奶茶和吃食,烤得滋滋响的羊腿摆在我面前,让我食指大动。帐中就我们两人,我也不讲究,抓起来烤羊腿就啃,吃得十分畅快。
  莫桑看了我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别说你是公主或是郡主,就说你是普通宫女,我看都没人相信。你别是骗我的吧?”
  我瞟了他一眼,“有什么奇怪的?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魏王的瑞云郡主自幼在外修行。”
  莫桑问:“都修行点什么?”
  我笑:“什么都学。洗衣做饭,喂猪喂鸡,上山砍柴挖药,下地插秧种菜。你别小瞧我,若把我们俩丢到深山里,我活得比你滋润多了。”
  莫桑听了,惊奇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南梁皇帝要你来送公主和亲,倒是选对了人。”
  “可不是吗?谁家姑娘这么无私,冒着自己名节受损的危险,假扮公主引开追兵?”
  我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将来真相大白,嘉月的名节是保住了,可我的名节则彻底泡汤。我爹怕是要雷霆震怒,抽我一顿鞭子都是轻的了。
  想到这里我懊悔万分。我当初干吗一时热血沸腾,要假扮公主演这场戏。我的主要任务是偷宝又不是送亲,她嫁不嫁得成和我无关,我偷到宝物带回去就算大功告成。
  真是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大师兄总说我做事欠思考,一点都没说错。现在倒是后悔都来不及了。也不知道我若提前通知师父,让他老人家来救场,可以保住我的小命不?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抬头,看到莫桑的脸凑得很近。他很是同情地说:“你不用太担忧。倘若你名节受损,回去没人娶你,我便娶你好了。”
  我张大嘴,“什么?”
  “我可以娶你呀。”莫桑咧嘴笑,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慈善事一样。
  “哦?我还该谢你吗?”我扬着手,几次三番都想把手里啃了一半的羊腿朝他脸上砸过去。
  莫桑高傲地抬起下巴,“你这什么话?我们富查尔是草原第一大部落,我是堂堂二王子,又已自立分部,封地广袤。就算你是魏王的女儿,配我也不吃亏。”
  “是呀!”我咬牙切齿,“你哥哥害我身陷囹圄,我名节没了,你又来拣我这个破鞋。我爹知道了,怕是要感激的老泪纵横。”
  莫桑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故意的,洋洋得意道:“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送上最隆重的聘礼。”
  我讥讽道:“什么样的聘礼?一千头牛,两千头羊?”
  莫桑嗤笑,“娶你哪需要那么多牛羊?”
  我怒。莫桑急忙拉住我,“哎呀呀,不过开个玩笑!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这个人,先前冷酷无情又鲁莽,没想私下也是个二百五。
  那晚,我躺在被褥里,久久不能成眠。外面的火光印在帐子上,像个跳动的精怪。哨兵巡逻从帐篷前经过,脚步沙沙作响。大汗派来“服侍”我的几个侍女人都睡在外隔间,偶尔听到她们低声交谈两句。
  我轻叹。也不知道封峥他们收到了消息没,他们又准备怎么来营救我?我翻了个身,一闭上眼,就想起了那夜匆忙分别时,他看我的眼神。
  他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平日里他看我,多半是不屑的,冷漠的,或者彻底忽视我的存在。他从来没用那种不舍和愧疚的眼神看过我。
  那夜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到送亲大队终于等得不耐烦,要放弃找我而继续北行。封峥这样顾全大局的人,也只好跟着走了。
  我就这样被留在了草原里,想逃又逃不走,过一阵子,被嫁给了一个草原牧民,生了七、八个孩子。再过个十来年,封峥出使北梁,路过碰到我。我已经是个中年妇人,穿着皮衣,披着头发。大孩子要吃糖,小孩子要拉屎,我两手都是老茧,满面风霜。
  封峥竟还是十年前那清俊文雅的公子形象,华服大马,仪态高傲。他当然没认出我,只向我要碗水喝。
  我拉着他说:是我啊,我是陆棠雨!
  他说:瑞云郡主早就死了。你这刁妇休要冒充郡主!
  他打马而去,我便追着他跑,一边跑一边喊:不要走!你说了回来找我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我追着追着,一脚踩空,狠狠跌了下去。
  然后我就惊醒了,而且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拍拍胸口,里面那颗心还在狂跳不止,笼罩在心头的恐惧也还没消散。
  我先是唾弃自己,怎么可以如此窝囊,做了农妇就算了,居然还会追在封峥屁股后面跑。然后又想,如果封峥这厮真的不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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