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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天鹤谱-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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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暗道:“这姓翟的当真如此恶毒,竟想在掌中暗藏毒计算计我,杀之也不为过。”

他心念转动,本是刹那间事,右手眼看与瞿高凤的右掌相距不及寸许,忽然肩头一提,双掌为指,不与瞿高凤来掌相撞微微下沉寸许,直取对方期门大穴。

容得瞿高凤发现方雪宜几招攻来,匆忙之下,欲待侧身闪避,但感左边期门穴一震人已摔倒地上。

他全身真力虽然散去,但那双鹰眼,却狠狠地盯着肖无痕,嘶声骂道:“肖矮子,你这人面兽心,吃里扒外的狗贼,翟某算是认得你了……”

方雪宜如若趁势补上一招半式,瞿高凤必将命丧这卧云庵前。

但他却迟疑了一下,未曾挥掌下击。

这正是他天性厚道之处,纵然别人有了杀他之心,他却尚未感到必将杀人而后快的予以报复。

申行时却一跃而上,低声对方雪宜道:“小兄弟,此人留他不得,如能趁机除去,实是一大善举。”

方雪宜刚自摇头一笑,肖无痕已大声道:“小伙子,你武功已得剑神真传,举手投足间,足见大将风范,老夫欣见陈大侠有徒如你,着实高兴得很……”

话音未落,已然探手扳开瞿高凤的右掌,捡出一根通体雪亮,长达寸半的钢针,向方雪宜笑道:“这根钢针你可曾听人说过?”

方雪宜对武林中的一切,可谓知道的少之又少,因此肖无痕举针相询,他只有瞠目摇头不答。

但申行时却浓眉一皱,沉声道:“肖老当家的,申某似是听人说过此针来历。”

肖无痕笑道:“申兄弟知道吗?”

申行时道:“南天二怪之中,竹道素有一掌追魂之名,据传乃以掌中剑伤人致死,但今日看来,这掌中剑三字,大概是要改成掌中针了。”

肖无痕笑道:“不错,你倒是很有见识,这位瞿兄果然是用这根钢针,伤过武林不少豪杰的性命,老夫虽然几番劝阻,终因各人习性不同,无法劝其永不再用,不过……”

只见他蓦然随手一挥,将那报钢针抛落万丈悬岩之下,接着道:“从今天起,瞿高凤这掌中藏针的伤人绝枝,只能永远留作昔日的美谈了。”说罢,竟然哈哈大笑不止。

申行时瞧着方雪宜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这位肖老当家的,倒是个有心之人!”

方雪宜心中打一开头就没对肖无痕怀有何等敌意,此时见他这等举措,自然更是觉出这个又矮又胖的老人并非邪恶之士,申行时话音一落,他立即笑道:“申大侠说的是,晚辈也觉出这位老人家不是心地险恶之人……”

他说话的声音不低,那肖无痕自是听得明明白白,目光一转,哈哈笑道:“小伙子,你这句奉承话很中听……”

话音顿了一顿,接道:“你贵姓啊?”

方雪宜忽然间觉出,这肖无痕的个性,似是在平易之中还带几成滑稽,当下几乎失笑出声地应道:“晚辈方雪宜!”

肖无痕秃顶一连点了几点,道:“方雪宜吗?老夫记下了。”

他一面说,一面俯下身去,把那竹道瞿高凤扶坐起来,右手轻轻地向他后心门穴按去,口中又遣:“方老弟,老朽如是解开他的穴道,老弟会不会见怪?”

方雪宜见他掌心已然贴在瞿高凤的命门,却是真力蓄而不发,先向自己打招呼询问,心中对肖无痕的为人,又增多了一份敬意,当下笑道:“晚辈如有伤他之心,适才也不会在点倒他以后这久未下手了!肖前辈如要解开他的穴道,尽管动手便是。”

肖无痕哈哈一笑道:“老弟慷慨得很啊!”

笑声一歇,掌力忽发,但听得那瞿高凤陡然厉吼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掉头向肖无痕骂道:“姓肖的,三十多年的交情,你全忘了吗?你怎能下得了这等辣手。”

方雪宜虽然觉出肖无痕拍开穴道之举,竟然使得瞿高风吐出大口鲜血,实是大出常规之外,但可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甚至听得瞿高凤责驾肖无痕以后,仍然有些不明白,正待皱眉询问肖无痕,这是为了什么?耳中忽然听得肖无痕大笑之声道:“瞿高凤,如果我肖某落到今天地步,刚才那一掌改由你翟兄来替肖某活穴的话,只怕后果比眼下要严重得多了。”

瞿高凤两眼之中充满了怨毒之色,恨恨地切齿道:“肖无痕,你比老夫恶毒了千倍,不错,老夫如是有机会为你拍开穴道,确是可能借此良机,取你一命,但总比你散去我一身功力,落个长痛不如短痛的好啊!”话音未已,怨毒的眼色,已经被泪光所罩没,瞿高凤虽然一生为恶,但落到一身真力散去,空有满肚子绝招,再也无法施展,确是使人有英雄末路之叹!

方雪宜这时才明白肖无痕借着解穴的机会,已然震散了瞿高风的全身真气,使他由此而后,再也不能论武,方才引起瞿高风那等怒毒愤恨。

肖无痕哈哈一笑,竟是将那瞿高凤扛在肩上,向方雪宜道:“老弟,见到剑神陈大侠之时,就说昔日故交肖伯延向他问候。”

他话音未已,申行时脱口叫道:“原来你老是点苍派的那位失踪多年的长老矮剑客肖伯延老前辈吗?晚辈真正是失敬了!”

大步上前,长揖到地。

肖某秃顶一摇,笑道:“不敢当,申老弟的侠名,老朽早已闻名。”

申行时道:“晚辈昔日听过很多你老的豪侠事迹,点苍剑派传说你老失踪,想不到你老竟是摇身一变,成了南天二怪之一。”

肖无痕哈哈大笑道:“申老弟,老朽这肖伯廷的名号,除了向剑神陈大侠尚敢提上一提,对武林朋友而言,肖伯廷应是早已不在人间了,尚盼老弟包涵,莫将此讯透露出去。”

话音一顿,又道:“老朽这三十年来,不惜混迹二怪魔道中的心愿,今日总算假方老弟之手成功,从今而后,老朽也许不再下山了……”

申行时闻言:顿时明白这位昔年的点苍长老,居然是为了想牵制竹道瞿高凤,不让他过分为恶才隐姓埋名,和瞿高凤结成兄弟,这等不惜身入地狱的义行,感动的申行时虎目之中,饱孕着泪光,低声道:“老前辈舍身饲虎之德,实是人天共鉴……”

肖无痕不容申行时多说,朗声一笑道:“老兄台,老朽虽有以身啖虎之心,但却是方老弟成就了这番功德,三十年来,瞿高凤防我之甚,远过于防范他人,否则,老朽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下手了……”语音一歇,掉头向方雪宜道:“方老弟,多谢你助了老朽成功,别忘记见到今师之日,代故人向他问候一声安好啊!”侧转身躯,就待举步离去。

方雪宜打申行时的一番谈话之中,已经了然肖无痕必是一位白道大侠,而且他仍是不借自毁侠名斜跻身魔道之中,肖无痕的这等义风侠行,自是令他大为钦仰,当下连忙抱拳道:“晚辈记下了……不过,老前辈的盛情,先师已无法接受了。”

方雪宜话音甫落,肖无痕刚刚踏出的左足,陡地收了回来,连打在肩头的瞿高风,也被他松手跌落在地上,狂睁着两眼,喝道:“你……你说剑神陈大侠怎么了?”

方雪宜凄然道:“先师已于月前逝世了。”

肖无痕如雷击般的呆立当地,久久未出一声。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那圆圆的脸上,流满了颔下的胡须。

方雪宜睹状,心中大为悲痛,一时竟然掩面哭出声来。

夜凤飘飘,寒月朦胧,荒山偶有猿啼,益发增加了这庵前的凄凉气氛。

大约过了足足顿饭之久,肖无痕方始仰天长长一叹,高声道:“苍天啊!为什么好人就不会长寿呢?武林之中,可以死去千万个像肖某这等无用之人,却不能没有剑神陈大侠,而老天你既能容得下肖某这等人活在世间,为什么又容不下陈大侠一人?天啊……

你也太不长眼睛……”

沉痛的呼唤,字字扣人心弦,连申行时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地大叫道:“老前辈问得好,申某心中要说的话,你老终于代我说出来了……”

肖无痕忽然举手抹去了泪痕,大声道:“申老弟,听你之言,莫非受过陈大侠的恩惠吗?”

申行时道:“活命之恩,有如重生父母。”

肖无痕陡然大笑道:“是了,陈大侠一死,你老弟永没报恩的机缘,所以如此伤心,是吗?”

申行时呜咽道:“一代仁侠剑神,竟然盛年仙去,武林同道,失此栋梁,自应为之同声一哭,申某活命之恩,纵是陈大侠未死,以陈大侠所能,申某又何能报答?老前辈似是应比晚辈明白啊!”

肖无痕秃头连点,道:“不错,这报恩两字,你果是谈不到……”话音一顿,忽然向方雪宜道:“方老弟,陈大侠是道成升天的吗?”

方雪宜含泪道:“先师是因病逝世。”

肖无痕怔了一怔道:“陈大侠也会被病魔夺去性命吗?这……这叫老朽怎肯相信?”

但他忽然不再说话,打地上抓起那奄奄一息的瞿高凤打在肩头,欲言又止地向方雪宜打了个问讯,径自掉头向林外行去。

方雪宜只道他临去之时,必将有几句话交代,孰料这老人居然说走就走,心中一愣,脱口道:“肖前辈这就要走了吗?”

肖无痕已在三丈以外的林木之中,闻言长叹一声道:“老弟,瞿高凤武功已失,老朽与他相处三十年,总不能眼看他无处安息立命,老朽此去,打算安顿好了这位老友,然后再寻找老弟……至于老朽与神尼断指之仇,说穿了只不过是苦肉计而已!”

方雪宜抱拳一揖道:“老前辈不是说不再下山了吗?”

肖无痕凄然狂笑三声,道:“陈大侠如是仍在世间,老朽自是不必再恋红尘,碍手碍脚的,但陈大侠过早仙去,老弟你又如此年轻,老朽倘若仍然独善其身,高蹈自隐,那岂不是成了真正的恶人了?”话音未落,人已跃上崖去!

方雪宜长长地吁了口气,呆望着肖无痕去处道:“风尘奇士,侠道高人,果是有他过人之处……”

那一直在旁未出一声的雪涛,此刻忽然低声道:“天过四鼓,申大侠可要到庵内坐上一会,待贫尼为大侠准备一点儿热茶,暖暖身子?”

申行时间言,抬头打量了一下天色,摇头道:“不必了,小师父,申某也该回寺了。”

话音顿了顿,向方雪宜抱拳道:“小兄弟,今宵之事,可能是由兄弟行踪不够隐秘引起,幸而那肖怪乃是点苍长老,老弟又武功高强,否则,申某只怕要铸下终身难以弥补的大憾了……”

方雪宜早已料到那南天二怪必是跟申行时而来,但申行时自己不说,他可未便说出,此时闻言,更是摇头道:“申大侠不必自责,此事已成过去,莫要挂在心上了!”

申行时似是想再说话,但他终于强忍在心,抱拳一揖道:“改日兄弟再来问候!”

转身大步而去。

方雪宜也略一抱拳,这才和雪涛师妹回转庵中。

经此一来,直到神尼在第十天回庵,卧云岩上并无其他事故发生。当方雪宜把南天二怪袭击之事向神尼说明以后,神尼只是邹眉淡淡一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话音一顿,忽然间道:“孩子,你的剑法练得怎样了?”

方雪宜脸色微泛红晕,道:“弟子愚蠢,师叔所授十四式变化弟子只练会了十式……”

神尼点点道:“那另外的四式,你想必是当时未能记下,是吗?”

方雪宜道:“弟子确是未能记牢。”

神尼微笑道:“孩子,你莫要泄气,十天之内,你能练熟十式变化,已非常人所及了。”语音略顿,接道:“孩子,师叔原要你留在山上半年,把你师祖全部武功练成,但眼下却不能不稍作改变,孩子,由今日起师叔要在十天之内,把你师祖全部武功传授于你,半月之后,你就该下山去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心中暗道:“我怎能一下子记得那么多呢?”

但他口中却未把心中所想说出,只皱眉道:“师叔要弟子提前下山吗?”

神尼低叹了一声,道:“不错!”

方雪宜低叹道:“弟子十分愚笨,看来这只有十多天的时光,是无法把师祖武功全部学成了。”

神尼点头道:“孩子,师叔也知道你决无可能在十天中学会许多,但师叔只要把口诀和变化告知于你,下山以后,你仍可以练成功的!”

方雪宜心知师叔既已决定,必然是有了重大原因,当下恭敬他说道:“弟子遵命!”

神尼叹息一声道:“孩子,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时日已然无多,师叔不想再浪费这半个月的宝贵时光,一切事等你下山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师叔还是先把师祖的武功传授给你,孩子,今后你能否赶得上你师父,继承师祖遗志,光大剑神的名望,那可就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方雪宜凛然恭应道:“弟子知道!”

神尼淡淡一笑道:“今天你先把那四式变化练熟,明天起,师叔就要传你那剑法中的最后一招了……”话音略顿又道:“龙行九剑记熟之后,你已可算习成了师祖武功的九成,还有一成就要靠你自己去领悟了,师叔已然教不了你啦!”方雪宜听得有些不解地笑道:“师叔,那另外一成武功,可是师祖并未留下遗笈秘本吗?”

神尼失声笑道:“不是!”

瞧着方雪宜发呆的神态,神尼接上又道:“孩子,十成武功,就一般人而言,经验应占三成,但因为你师祖所传的武功,博大精深,洞烛机先于敌方未动之前,故而你只要有一成动手的经验就够了,所以,这最后一成武功,就是指的对敌经验而言!”

方雪宜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在那荒野茅舍,一剑刺伤魔刀田远之时,田远刀势不出,自己竟然不知如何专招伤敌之事,顿时了然师叔所说师祖留下的武功,已能料敌机先,果然不假。

而且方雪宜也明白师叔把动手经验,列为武功中的一成,确是实情,因为当日自己倘使有了动手经验,那刀魔田远就算不肯抽刀出鞘,自己也能够凭着对敌的经验,诱使对方移动身形,然后就势出剑伤敌。转念至此,他(炫)恍(书)然(网)笑道:“弟子明白了!”

神尼笑道:“你明白就好,孩子,咱们该去练那四式剑招啦!”

十天的时间,弹指即过,方雪宜几乎是昼夜不息地默念着那师祖最后添创的一招剑法,任凭如此,他仍然未能窥其全貌,只约略地把这一招的七大变化,记下了一个大概。

敢情当年剑圣龙超群手创此招剑法之日,几乎花费了五年时光,方雪宜能够在短短的十天之中,记下了七式变化的大概,实则是为人所不能为的了。

打第十一天起,金顶神尼竟是要方雪宜从头至尾的把所有武功,循序渐进地一一从头演练,到第十四天的黄昏为止,正好把自己这三年多所习,全部演练完毕。

方雪宜至此方始明白,师叙为何要自己在第十五天下山的原故了,原来她老人家要留下四天时间,彻头彻尾地考量自己一番。

当夜,神尼把方雪宜唤到禅房之中,对劳师祖的遗像,又谆谆告咸了一遍,最后,竟然长长一叹道:“孩子,你深山学艺,已有三年零九个月之久,此番下得山去,武林之中,必然有了变动,你千万莫要忘记,那五大魔主看似一切动乱的根源,但实际上,只怕还有隐身幕后的恶人,你师父的缠绵病榻之事,你乃是亲目所睹,孩子,你可要当心些才是!”

方雪宜心中虽是明白师叔突然要自己提前下山固有深意,但却一直不敢询问,心中暗道:“自己明日就要离去,如果自己仍不启齿,下山以后,又要到几时才能再回山叩问?”当下略一沉吟,低声问道:“师叔,弟子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神尼道:“明日你就要下山了,心中如有疑难之事,就赶快说出来吧!”

方雪宜道:“师叔本是要弟子留在庵中半年,现在三个月不到,师叔突然要弟子提前下山,是不是师叔因为有什么重大的事故发生,才命弟子赶去解决。”

神尼摇头道:“错了!孩子,如是师叔有事要你去办,岂会到此刻尚不告诉你之理?”

方雪宜一怔道:“是啊,弟子想错了。”

神尼忽然凄凉地一笑道:“孩子,师叔也不想瞒你,你明日下山之后,师叔也将于五日之后,离山他去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师叔也要下山吗?”

神尼淡淡一笑道:“不错。”

方雪宜道:“师叔几时重回金顶?”

神尼摇头道:“不知道,也许……也许……”突然目光一黯,住口不语。

方雪宜惶然失声道:“师叔,弟子如是想向师叔叩问金安,莫非回到金顶也见不到你老吗?”

神尼长长一叹,道:“孩子,你这番孝心,师叔记住了,其实,师叔此行如是顺利,半年之中,也许就会回转峨嵋,否则,只怕咱们已难有再见的机缘……”

话音一顿,室了师祖遗像一眼,接道:“不过,一年之后你如有暇,最好能来此一行,也好取去师祖的遗像。”

方雪宜忽然觉出师叔这语焉不详的话句之中,仿佛充满了不祥之意,心中大为震悸,脱口道:“师叔言下之意,莫非此行十分凶险?”

神尼道:“不一定,在我未见那人之前,吉凶善严均无从先知,孩子,这是师叔的私事,你也不必多问了。”

方雪宜接道:“师叔,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事能否由弟子代师叔前去呢?”

神尼连连摇摇头:“不可能。”

这斩钉截铁般的回答,只听得方雪宜呆了半晌。

神尼瞧着方雪宜双目之中,泪光闪闪,心中大为不忍,低声道:“孩子,你别为师叔耽心,如论武功,师叔或许连你也强不过,但如若论起行事的机智和谨慎,时下尚无高过师叔之人,孩子,你大可放心,在你师傅死因未明之前,师叔不会遽而轻生的。”

方雪宜拭着热泪说道:“弟子几时再问你老请安呢?”

神尼沉吟了一下,叹息道:“你不必找我,由今日算起,一年之内,师叔自会前去寻你……孩子,你该去收拾行装,也好顺便向雪儿师妹道别啦!”

方雪宜恭就应一声:“弟子遵命!”这才暗暗地拭着泪,转身退出了禅房。

第二天一早,方雪宜换上了雪涛师妹为他裁制的一袭崭新的天蓝长衫,助下挂着那支剑神遗留的宝剑,左肩翱了个小小的地黄布包,一步三回头的走下了金顶。

他心中有着挥不去的依恋之情,也有着说不出的不安的预兆,仿佛一旦离开卧云庵,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得到师叔和雪涛师妹一般的难过,但究竟已经长大了,纵然心中那么不安,难过,口中却是一字也未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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