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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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扬脑袋,“怎么着,又欠我一人情吧。”
“就知道你最仗义。”春风朝他傻呵呵一笑,又往嘴里送了一个糖葫芦。
知道回了山顶上的吊脚楼,楚茨四处张望一番,然后将草垛上的糖葫芦全摘了下来。
“你干什么啊!”春风不明所以。
“藏起来啊!”楚茨忙将糖葫芦往屋里隐蔽的角落塞,“要是让阿姐知道我吃了这么多糖葫芦,不得打死我才怪。”
春风幸灾乐祸地说道,“你都是蛊王了,吃两串糖葫芦怎么了。”
楚茨狠狠瞪他一眼,“你再说风凉话蛊种我就不给你了!”说罢冷飚飚地看他,“还不快过来帮我藏!”
知道将最后一串糖葫芦藏在房顶的夹层里,楚茨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跟我走吧,带你去选蛊种。”
一间背光的房间被苍皓打开,金色的光线中能看到细小的灰尘。
房间里放着大大小小的黑色簸箕,上面铺面了密密麻麻黑色的点。
楚茨取过几只竹筒,分门别类地装好一一递给春风,告诉他用途。
随后用一把银色弯刀隔开了自己的手臂,让鲜血顺着流向春风手中的竹筒。
春风惊讶,“你这是做什么。用你的血,它们不就认你做主人了?”
楚茨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看他,“我是蛊王,有我的血,它们比寻常厉害百倍。”
说罢轻轻摇晃竹筒,半嗔半怒地看着他,“这可是独一份,就连长老们都没有。还不是冲着你的糖葫芦。”
春风笑嘻嘻地拍了拍他肩膀,也不知怎么感谢他才好。
而那条被弯刀划出来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春风惊讶地瞪着眼睛,“你、你怎么这么厉害!”
“不然三年前我能天天给你划口子放血?”楚茨翻了个白眼。
“你这是金刚不坏之身呐。”春风调笑道。
“什么金刚不坏。”楚茨脑门上鼓起一根青筋,“也会痛的好不好!”
春风看着他坏笑,“怎么做到的,你也教教我怎么样?”
楚茨嘴唇轻勾,
“好啊,你与我交合,有了蛊王血脉,这些都不是问题。”
春风:“我开玩笑的……”
☆、第九十二章
楚茨又留他在寨子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便上路启程。
走的时候楚茨还笑他,“什么时候想通了来找我,我让你做蛊王夫人!”
一脸坏笑的模样让春风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看他给了这么些蛊种又有救命之恩,他真想一颗药丸子甩过去。
将蛊种全部带回春风阁以后,春风望向云剑山的方向。
他结结巴巴地问莫惊雨,又不肯问出口,
“哥……云……”
莫惊雨打断他的话,“没有来过。”
他知道春风想要问什么。
春风脸上有掩不住的失落。
他的重现在江湖上制造了那么大的动静,云暮笙依旧没有来。
祝玉陵还说他很想他,真是好笑。
来看一眼会怎样呢,自己与他呆了七八年,终究连一个傻子都比不上嘛。
也许是他根本不对自己上心吧。
可是他却很想云暮笙,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的脸,春风觉得自己快没救了。
这是用什么药也治不好的心病。
他本该不拖泥带水地与云暮笙恩断义绝,他这样想,却做不到。
他想骄傲地站在他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让他知道,看,我如今这么厉害了。
莫春风,不必那个傻子差。
总是与一个死去的傻子争到底让人觉得好笑,春风终究是不肯服输的。
他取了几样东西放在衣兜里,起身朝云剑山庄的方向去了。
□□年的光景,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那样熟悉,却又感到莫名的陌生。
云暮笙将他带回来的那天,对守门的侍卫说过,他从此是这里的主子。
在这里,他一直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自居。
如今在踏足这里,他却是以一个外人的身份。
不知道以怎样的姿态进入云剑山庄的大门,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
门口的侍卫见他没打算拦他,他却停在了门口,冷声说道,
“通传你们庄主,春风阁阁主莫春风求见。”
守卫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春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还不快去!”
本以为谷风会出来,那个稳中有急的身影却是云暮笙。
一直紧绷的脸部突然送了些,春风自己却不知道。
他还是没变,眼神中依旧有凌厉的气势,不减当年。
其实说不过,也就三年而已。这一见,却恍若隔世。
他差点脱口而出,像当年一样叫他一声哥。
云暮笙见他,眼神中有片刻的惊喜,“春风……”
春风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那里面有让他动容的光彩。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暮笙嘴边仿佛有淡淡的笑,
“你又长高了些。”
春风突然鼻头一酸,仿佛还是当年模样,云暮笙看着他变短的衣袖,轻轻皱眉后为他换来一套新衣,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又长高了些。”
春风不知道如何回答。即使来之前武装好了再强大的心理,见到他的一瞬间也全盘崩溃。
没有半分防备的,他呆呆地跟云暮笙进了山庄。
就像当年他跟在云暮笙屁股后面一样,没有半分差别。
即使自己长高了些,春风发现自己依旧只到云暮笙的耳朵边。有些东西,是永远也超越不了的。
熟悉的房间陈设未变,谷风见到他后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房顶上的干将兴奋地嚎叫一声,直直地冲向春风,立在他的头顶上。
干将也老了些,羽翼不如当年那样黑亮光泽了。
春风是喜欢干将的,但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莫邪干将,好像什么东西,都是他那个傻子哥哥的一样。
而他,不过是抢来了这一切的东西,终究有归还的那一天。
这种感觉他不喜欢极了。
皱了皱眉,将干将赶下了他的头顶。
干将不明所以,委屈地扑棱着翅膀回了房顶。
屋内陈设不变,一如当年模样。
谷风端上来两杯淡茶,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春风终于再次绷起了脸,冷淡地叫了一声云庄主。
“春风阁重立,不想再多惹麻烦。春风阁与你、我与你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冰冷的气势有云暮笙当年的影子。他何曾想要一笔勾销,这样他们便再无关系。
那是只有恨也好,好歹有牵连。
但他今天的来访,找不到理由。
他只想看一眼云暮笙,再让他看看变得强大的自己。
可是他不能说出口。
如此,便就一笔勾销了吧。何苦痴缠。
云暮笙看他腰间再也没有别那一把梧桐剑,眼神一黯。
默然良久,才抬眼看他,眼中不见波澜,
“春风,你长大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又差点因为这一句话垮掉,他觉得永远都不是云暮笙的对手。
是,他早该长大了。只是三年前的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嘴角有轻微的扯动,随即低低一笑,笑容里有无尽的自嘲
“春风阁的阁主总不该是个小孩子啊……”
云暮笙何尝听不出话里浓浓的心酸,“这三年……”
“这三年我过得很好。”好像为了急切证明什么一般,春风一把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是找了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习武了。”
云暮笙顿了顿,“你的武功……那天的事,我都听说了。”
“你听说了便好,不必我再多费口舌。”赌气一般的语气春风浑然不觉,“我既然叫莫春风,自然有但下这名字的本事。”
他冷冷地笑,“那个死了的傻子可没有这种本事。”
☆、第九十三章
云暮笙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
春风心头如同被数九寒冰冻住,果然,即使他离开三年,云暮笙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听到傻子两个字,才终于皱眉。
云暮笙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叹气,
“春风,你走火入魔了。”
春风嗤笑一声,“笑话。三年里纵然我习遍百家武功,也是向来神智清明从未入魔半分。你太低估了我的天分。”
他始终没发现,自己总是在围着天分绕圈子,好像在对云暮笙炫耀什么,又好像在对自己安慰什么。
云暮笙的眼神让春风突然不敢直视,如墨黑般的眸子里带着能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我只问你,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春风有瞬间的怔忪,为了什么。
为了证明他不输给那个傻子。
为了给云暮笙看看,自己的天分才是真正的莫春风。
只有他自己清楚明白。
他不甘心输给一个傻子。
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他轻轻抿了一口茶,“为了春风阁。”
“是吗。”不知为何,春风听出了云暮笙声音里的冰冷,“是为了春风阁,还是为了你不服输的自尊心?”
明明还是一样的眼神,他却觉得此刻像刀子,云暮笙什么都能一眼看穿。
春风沉默不答,低头出神地望着茶碗里漂浮的一片茶叶。
“你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急于展示你的天分。你不像输给任何人,从小你便是这样。”云暮笙看他,埋着头的春风忽略了他眼底的担忧,“你早已被不甘心蒙了心智,还说没有走火入魔?”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沉默良久后的一声崩溃的怒吼打破了凝固住的气氛。
春风抬眼看着云暮笙,眼底尽是绝望之色,
“我怎么能认输呢。明明哥对我那么好,到头来却是为了一个傻子!你叫我怎么甘心呢!我怎么能想一个傻子认输呢!”
“你不必向谁认输,你就是你。”
春风瘫软下来,如同被人卸了力,他朝云暮笙悲伤地勾了勾嘴角,
“可是是哥你亲口对我说,莫春风不该叫莫春风,他抢了莫邪的东西……”
他眼神中有一瞬间的哀凉,
“我不过是想证明我没有抢任何人的东西,那本来就是我的!”
对上云暮笙的眼睛突然变得疯狂起来,
“哥,你别逼我……真的……你别逼我……”
云暮笙别过他的眼睛,“哥从来没逼过你。是你自己逼自己。”
捡回春风的时候,他的确不喜欢这个孩子,也许等他完成了莫邪的心愿,他会亲手解决了他。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年的时光足以让他舍不得这个少年。
不想再让他出现在江湖上,也不想让他面对任何事,就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就很好。
所以当少年面对真相的时候,他觉得他的报应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报应这个词,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可是少年,如今的确是怨他的。
当日春风阁灭门之事是他一手策划,是心疼莫邪夭亡却无亲人问津,也是痛恨莫家人冷漠寡情。
若是论起因果轮回,莫家灭门是莫邪的果,也是春风怨他的因。
很多事情,如果有情在,用理便是说不通的。
春风看着他轻轻的笑,嘴边如同绽开一朵凄美艳丽的花,
“那我就再逼自己一回吧……”
云暮笙眉眼中又片刻缱绻的温柔,“我知道你在我茶中下了药。我这样对你,你是该恨我的。”
春风的笑依旧挂在嘴边,弥漫着绝望,“不,我不恨哥。”
冰冷的声音响起在云暮笙耳边,“我恨那个傻子。恨他为什么让哥如此用心。”
“你不能恨他,他是你哥。他已经很可怜了。”
“不。”春风果断地否定,“我偏要恨他。这都是哥的原因。”
随即歪着脑袋看着云暮笙嘲讽地笑笑,“话说回来,你不也是我哥?我可以恨你,为什么不可以恨他?”
春风的倔强依旧没变,即使现在的他已经浑身带刺。
云暮笙不知怎样开口,他能感受到春风话里的怨与恨。
只要春风怨他,那就都是他的错。
春风勾着眼睛看他,“所以,哥,你别怪我……”
云暮笙还未说话,突然脸色一变,“你……”
“感受到了吗?”春风低笑,起身走到云暮笙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就是江湖上抢破脑袋都想要的醉春风。”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云暮笙耳边,让他有异样的感觉。
春风看着云暮笙的反应,手臂突然勾上了云暮笙的肩膀,
“忘了告诉哥,这醉春风里,我还加了一只情蛊进去。”
醉春风在体内发挥了作用,开始隐隐作痛,云暮笙叹了口气。
春风从小便是这样,若是惹到了他不开心,春风便会像这样在他的吃食里下药。
只是这次,不会再像往常一样又气又急地把解药给他了吧。
“所以,哥,你别怪我。”春风在耳边的气息让他下腹窜起一阵阵的感觉,“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
宛如献祭一般的姿态,他突然跨坐在云暮笙身上,低顺地搂着他的脖子,一点点亲吻上去。
从额头到嘴唇,细碎的亲吻让春风显得那样温顺。
他依旧喃喃地念到,“哥……你别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了= ̄ω ̄=
☆、第九十四章
“哥,你喜欢我吗。”
“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哥,为什么在我出现以后不来看我呢。”
“哥,你为什么非要等到我来找你呢……”
他坐在云暮笙身上,以极其温驯的模样搂着云暮笙的脖颈起伏。
每一次起伏,他的心里都低低述说这他的悲伤。
他的脸上有薄薄的汗,覆盖着一层绯红,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而难捱的哼叫。
容纳是痛苦的,也许出了血,可是只要一想到面前的人是哥,是现在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哥,他便觉得那样欢愉。
这一刻,他终于和哥在一起了。
“所以啊哥,你别怪我……”
云暮笙被一片温润潮湿包围着,耳边是春风低低的轻声呢喃,还有如同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哼叫。他被迷失了心智,攀上如玉般光洁的身体,在痉挛着的紧致包裹中快速律动着让少年发出更多的声音。
一室旖旎。
这一觉云暮笙睡得很好,他梦见又回到了当初的时候,春风个子还小小的,话不多,小脸倔强。
他醒过来的时候,春风已经不见了。
他身上不着一缕,却干净清爽。如若不是察觉到醉春风还在体内,他当真觉得那温润的触感是一个美好的梦。
“谷风。”他穿好衣物,叫进来谷风,昨天自己穿的那一套衣服已经找不到了。
谷风推门进来,恭顺地叫了声,“少庄主。”
“春风呢?”他墨色头发松散着,没有束起。
谷风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不、不知。”
云暮笙叹了口气,他竟这样不愿意留。
昨夜鲁莽,春风必定是不好受的,却不愿意在这里多留几刻。
谷风问他到,“少庄主要不要去找莫少爷。”
他对着铜镜束发,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尽数洒在铜镜上,点点斑驳。
镜子背后的自己却依旧面色如常,甚至有容光焕发的模样。
他笑了笑,这大概是醉春风的厉害了吧。
“不必了。”他挥了挥手,“他是真的想与我决裂了。”
洁白的袖子覆上铜镜,将上面的血尽数擦去,袖口暗红一片,如同一朵朵绽开的花。
春风一个人下了山,在斜漏出的点点星光下,他边走边擦去脸上的泪。
即使是哭着,他心里也是开心的,他想到云暮笙胡乱地问他,一次次温柔的叫到,
“春风……”
即使中了情蛊,他依旧知道自己是谁。
后面的痛楚让他想到云暮笙一次次的冲撞,让他迷了心智,如同风雨中飘摇的小舟只能模糊地看清眼前的人。
他却执意的不肯闭眼,他想一直记住这个人的模样,他的所有模样。
他带走了他的衣服,算是最后的念想罢了。
可是,那样开心,为什么就是忍不住眼泪呢。
他不断地擦,袖口湿了一片,却只重复这个动作。
也许是因为太疼了吧。他是怕疼的。
几日后,云暮笙从容光焕发变得面目憔悴,如同垂死老人,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一点点被掏空,生命力仿佛也在不断流逝。
他听到谷风说,莫少爷一个人独闯朱月壁,血洗九魁派。
只半天的功夫,九魁派一个人也不留。朱月壁下的那条江,被鲜血染了个透红。
九魁派,从此在江湖上没有了。
又过了几天,云暮笙有恢复了往日的气色,仿佛一点点好起来,但他自己却明白,这不过是个循环。从生到死的循环。醉春风在一点点的将他掏空,他其实只剩一副皮囊而已了。
他又听到谷风说,莫少爷一人进入旧霜林,只用了一根树枝,便将东拳派杀得片甲不留。旧霜林里的枫叶,硬生生被血染成了秋天才有的红色。
江湖上的门派人人自危,谁也阻止不了莫春风。
接下来是元阳派,还有一些小门小派,从此销声匿迹再无踪影。
茶馆里的说书人唾沫横飞,将这个春风余孽说得百般神通。
可是江湖上的腥风血雨,远比说书人的嘴来的厉害。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江湖格局彻底重新洗牌。
如今,只剩下四大门派,春风阁、云剑山庄、淮安派、寻香派。
淮安派的几大长老,也悉数被莫春风解决掉,只剩下帮主鬼才苍皓。
这几天云剑山庄的访客多了起来,却都被谷风打发了,云暮笙连面都没有出。
他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春风阁淮安派和寻香派已被认为是一丘之貉,只有联手云剑山庄,才有扼杀莫春风的可能。
这些人忘了,莫春风,是他云暮笙一手培养起来的。
江湖上甚至出了悬赏令,若是有人能取了莫春风的性命,便拥他做武林盟主。
莫春风这等魔物,万万不能留在世上了。
春风闻之不过一笑,能取他性命的人,那必是比他更可怕的魔物。
而那枚属于武林盟主的扳指,如今正在他手上把玩。
当日他们为了起死还生药屠尽春风阁满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是这个下场呢。
春风阁的门人越来越多,如今,他真的将春风阁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