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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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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蘅真真切切地疼过她,她宁可出钱让何宗蘅去住酒店,可还不能是她自己开的酒店,这就无怪乎何宗蘅在她面前会像个老顽童一样,又抱柱子又装可怜,一点儿形象也不顾地大耍赖皮,看得咪宝都有些不忍心了。
  “林森柏,”咪宝冲林森柏招招手,林森柏立刻走过来附耳向她,“她既然是你姨,咱不好把事情做绝的,家里房间多,就让她住下吧,万一她在酒店出了什么问题,你还不得悔死?”
  林森柏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于是摇头拒绝道:“她是高利贷的大客户,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中,收留她,我岂不是家无宁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可不想让人拿猴皮筋儿砸我家玻璃。”
  咪宝笑了,竖直食指自下往上指向自己的鼻尖,媚气的杏仁眼无辜地眨巴眨巴,“你说,我做了这么多年‘不光彩生意’,大口五和豪猪他们敢不敢进我家门呢?”
  297 不成功便成仁
  高利贷这种东西,说白了也是一盘要求组织架构齐全科学的生意,在跨地域执行的情况下,无论哪路神仙,到头仰仗的还得是盘踞当地的地头蛇。咪宝高起高就,在灰色行业混迹多年,自有一套黑白通吃的人脉网络。负责任地说,凭她咪宝在业内的名号,B城大大小小诸多位手眼通天的“贵利荣”,只有入不得她办公室门的,还没有她想请而请不来的,她既是大力主张何宗蘅入住帝王耗死,近年来愈发惧内的林森柏也就只好强曲本意,心怀惴惴地答应下来,并连夜派人将何宗蘅停在机场酒店的大大小小十几件行李搬回家,等咪宝亲自将四楼客床浴室整理好,又将国母之衣食住行等等一切收拾停当,时针已经指向夜里十点,三人都困得只剩合眼的劲儿了。
  “你这人命真贱,先是伺候端竹,后是伺候我姨,唔,当服务生还有瘾是怎么着?”林森柏沐浴更衣完毕,草草吹干头发便直接上床趴窝。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她望着从浴室里款款走出的咪宝说,“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她那人,别的能耐没有,给人添乱那是一套一套的,B城那些个地下赌场她比谁都熟门熟道,咱又不可能把她硬关家里,你自己看该怎么办吧。”
  咪宝承认自己有些滥好人,可她这回并不是全然抱着当好人的心思收留何宗蘅。捩松肩上刚吹干的头发,她沿床坐到林森柏身边,伸手想摸林森柏的脑袋,却被林森柏用钱小筠那毛茸茸的爪子挡下,瞅一眼鼓鼓囊囊的被窝,她可以想象被面下,林森柏四肢纠结,从后扒着钱小筠的八爪鱼德行。“怎么?打算这辈子跟钱小筠过,不理我了?”林森柏闻言,哼一声钻进被子里,开始搂着钱小筠左右翻滚。“您这该不会是欲求不满的表现吧?要么咱们先把事情办了再睡啊?反正也轻车熟路,有个十来分钟就行,我再困也不争这一点时间,咋办您说话。”
  “办办办,办你个头!”林森柏揭被,一气儿露出两个脑袋,熊脑袋兜鼻罩脸地压着人脑袋,就像熊在说话一样,“人家跟你讲正事,你就不能有点儿正经?她要是哪天跑到赌场里去又输个千八百万,赔钱事小,麻烦事大啊!而且你又不是不晓得赌鬼的志气,她要真穷困潦倒还好,可偏不是,我姨夫捧着大把钱等着给她输,这一来一去,无穷无尽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林森柏还要再说些什么,咪宝却是听腻了,展臂倾身,连人带熊,一个猛子就把她扑得再嚷不出句囫囵话来,紧随而至的是一阵窸窣打闹……约莫五分钟后,屋里没了响儿,两人连灯都没关,就这么叠着罗汉睡着了。
  第二天是十一,全国放大假,林森柏临时请来的钟点工早早来到家里,为她们做好早餐,打扫完公共区域的卫生,留下张字条便悄然离去。何宗蘅前夜没吃好饭,又长了一个狗鼻子,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恍然觉醒,随即迫不及待地起床洗漱,端庄沉稳地喂饱自己,在晨风微凉的院子里散步消食完毕,便拖着个由于懒惰而显得优雅的身子,回房补眠去了。
  将近正午时,林森柏和咪宝先后醒来,两人在被窝里就钱小筠的归属问题打闹一阵,最终都饿得头昏眼花,迫不得已下楼吃饭。咪宝是个生来就有爱心的,在她关怀范围以内的人她都忍不住要对其寝食表示关切,所以刚吃饱饭她就上楼了,敲敲四楼的房门,获得应允后,她推门而入。
  何宗蘅正坐在落地大窗前看书,长发已经梳理成髻,温婉随意地盘在脑后。迫于秋日微寒,她的肩上覆着披肩,腿上盖着毛毯,随咪宝的脚步迫近,她缓慢地将视线由书本移向咪宝,光影徘徊,一瞬,咪宝仿佛又见到和蔼可亲的国母,心里不由就是一暖,“Dilicalo太太,您休息得还好吗?午饭想吃些什么?”何宗蘅的脱毛白猪丈夫是位不太纯粹的北欧人,姓Dilicalo,林森柏管人家叫“叮零糠啷”,早先写成Dilicalour,后因企业文化改革,便把姓也改成方便记忆的音译体,直接当了家族企业的标签。何宗蘅是灾荒年间被过继给姑家的过继子,成年后被要回许家,她恨父母不当她亲生,多年来卯着一口闷气死活不肯改回许姓,在婚后亦选择不冠夫姓,咪宝只是循着礼节叫她一声,其实并不指望她对这个称呼满意——据林森柏说,这赌棍还挺热衷女权运动的,闲着没事也爱在家写写大字报,上街搞搞游行,算是她赌博这项正业之外的一项兴趣爱好。咪宝与人打交道多年,绝不会一句话说死,有时即使明知犯忌,也要故意般地冒昧一番,方便让人多说一句话,多透露一些信息。
  “嗨,”果不其然,何宗蘅闻言便笑眯眯地抬手一摆,温呼呼地开口道:“钱小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叫太太什么的,显老呢。别总提醒我年逾半百了。”咪宝边微笑点头,边放眼去瞧何宗蘅手里的精装书,港版《千术大全》。林森柏图它便宜又精装,买来充书柜的。咪宝随即感觉腿上发软,实在不知该用哪种表情去面对何宗蘅更适合,冷汗出了一额头,她还不好意思擦,反倒是何宗蘅扬起眉毛,侧翻了封面,摸猫似地拍拍棕红色的人造革,自然地解释:“闲而无事,做做研究。是本好书,你们不看?”
  咪宝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这号书,也根本不想知道家里有这号书,心烦意乱之下,一时就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努力展开眉头,辛苦加深笑意,简直恨不能把自己的法令纹都逼出来,“可能都是林森柏压箱底的宝贝工具书,所以我还没机会看到。您如果觉得有用的话,我可以再替您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同类的书。林森柏的书没有目录,有的甚至没有分类,一个人不好找的。”
  何宗蘅抬眉,定定看了咪宝一眼,嘴角笑意似薄冰那般渐渐融去,末了只剩一张堪称慈祥,却算不上亲切的疏离面孔。咪宝素来精于察言观色,此时便觉得她这表情有些蹊跷——心内有了这种不祥的暗示,她的耳根不由阵阵发紧,下一秒,她听见一个声音在慢悠悠地说:“那好,非常感谢钱小姐好意,不过还是改天吧。”定睛,只见何宗蘅手掩口前,欲盖弥彰地打了个极其优雅的哈欠,脸上没有倦意,目光故作迷离,“唉,人一上年纪就精神不济。像我,稍微坐得久一些就要犯困,嗯……如果钱小姐不介意我少陪一阵的话,我想先睡个午觉。”
  咪宝当然不会傻得认为何宗蘅是真的要午睡,但她更不会傻得去跟何宗蘅较那个真。既然何宗蘅说要睡,这就说明今天的谈话应该告一段落了,今后,如果何宗蘅继续保持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恐怕深谈的机会也不会多,念及如此,咪宝就忍不住要皱眉,然而她的眉头由于多年从业的缘故,服帖得几乎忘了要怎么皱起,所以她只得维持着笑脸,条件反射般地潦草寒暄几句,微一鞠躬,随即便礼貌地退出房去。
  三楼,林森柏站在楼梯扶手边,双手环胸,神情严肃地等着咪宝。
  “吃闭门羹了吧?”她对自己的下巴又拽又揉,明知故问。咪宝没事儿人似地抻着懒腰,摇头不语。林森柏瘪着嘴走上前去,踮起脚尖把她的手从头顶硬牵了下来,“她就这招最神,你看她人畜无害吧,其实就数她挑拨离间的功夫高,伤人伤得连个伤口都找不到。所以我才说,不能把她招家里来,否则家无宁日。你啊,你别把她当我姨就行了,心里会没那么难受的。要不,我马上派人把她接酒店去,省得你再热脸贴她的冷屁股,这滋味可比挨打难受。我晓得的。”
  林森柏这两年是真懂事了,可也更冷血了。所有她认为对她不安好心的人,她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列入黑名单,即便她的亲生父母,如今亦是连这小区大门都进不来,只有她回家骚扰老人的份,没有老人上门骚扰她的份。她知道咪宝绝不愿看她与家人处到这步田地,可她的敌对状态是被人生逼出来的。有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仅她单方面化解矛盾,根本无济于事,到头只会自作多情地被现实抽几个大嘴巴子,等她被抽醒,许多不必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慌不择路地善后收尾,不如防患于未然,要敌对就敌对到底,省得装模作样,浪费表情——林森柏不蠢,她靠强权起家,一早就没有了示弱保家的退路。况且两头都是家,她不愿放弃咪宝,也不愿放弃家人。站在她的立场上,如果一定要保全一方,她自然要选择讲道理且真心祝愿她得到幸福的那个家。因为那才是真正的家。
  反过来,咪宝其实在何宗蘅哪儿没受多大委屈,可一听林森柏说的傻话她的心肺就像被温热的熨斗来回来去地熨过,暖洋洋的直想哭。
  面子算什么呢?若是连她都要因为面子而放弃林森柏,那她还算个神马东西?
  如果用她的热脸去贴何宗蘅的冷屁股,一次,两次,哪怕一百次,两百次,只要能换回何宗蘅的信任,换取一个封冻关系中的切入口,那她就是舍了这张脸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林森柏,”咪宝瓮声把脸埋到林森柏肩颈中,林森柏立刻自觉地环臂绕上了她的腰,“你姨就交给我吧。我的专业知识,这辈子估计也就在她身上再发光发热一回了。要是不能把她伺候得服服帖帖,今后我怕都没脸跟你争那攻君席位了。”
  林森柏可以为她在十几号人前挨打,她却不过受一人冷遇而已,这买卖算起来,不要太值哟。
  298 危机
  电脑想事情叫计算,人脑想事情就叫算计。
  电脑分个三六九等。扣肉二双核总比奔腾双核强,奔腾双核又比赛扬强:皆为双核者,前端总线线宽没被阉割过的,必然比被阉割过的攻能强大些,二级缓存大的又比二级缓存小的受能彪悍些;双核对单核者,无需多说,双黄蛋是不是无论从哪种角度上说都要比单黄蛋强呢?即便不爱吃蛋黄的孩子也该会做买卖吧?
  与电脑的情况类同,人脑也分三六九等。鉴于智力原因,许多人并非不爱算计,而是算计不来,或者算计不深,又或者是算计了,却觉得没有执行的必要。不要相信童话,也不要相信漫画,更不要相信小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纯真的无脑小白。除非这人生来就是智障白痴,生理性的,不可逆转,否则只要是个正常人,长个脑子就是用来想事的,想事就免不了要算计,谁敢跳出来说自己这辈子,无论对人还是对事,从没算计过?谁敢?
  唔……哪个不要脸的说敢都无所谓了……反正咱咪宝要脸,不敢。最近尤其不敢。毕竟她确实是在孜孜不倦,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算计着何宗蘅,企图经由何宗蘅这个码头,将她与林森柏的爱情大船驶入林家二老苦心营造的,充满了万丈冰山的北冰洋中。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人更不遂人意,何宗蘅入住帝王耗死,迄今已有大半个星期,期间尽管咪宝鞍前马后,处处周到,她也还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偶尔对咪宝多言语几句,也是将一些无关痛痒的车轱辘话来回翻腾,她那温婉和蔼的外表之下似有精钢铠甲,糖衣炮弹打不入,火眼金睛望不穿,仿佛早已料定咪宝会拿她当成破冰凿用,并打定主意不给咪宝可乘之机。
  林森柏不忍咪宝委屈受尽,面子赔光,三番四次含辛茹苦地规劝咪宝往明路上走,然而咪宝的固执劲儿一旦拾起,之…梦…整…理,竟威风八面地显出了其父之风,不管林森柏怎么劝,她不收兵就是不收兵,大有要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的趋势。
  某夜,林森柏仰天感慨咪宝这会儿终于显出了攻君那股子不要命更不要脸的无耻做派,可惜对象怎么不是她。咪宝细眉一挑,手捻宽大袖口,犹抱琵琶,含羞带怯地回答:“当初可是大老板您勾搭的小女子我,您想不认账?看小女子不把您这身兽皮给扒了!”林森柏自知理亏,别扭地朝咪宝嗤了一鼻子,随即戏瘾发作,放声干啕,作拖水袖泪奔状。赶巧何宗蘅正从四楼往下走,林森柏自一楼往上奔——照惯例她非得把一至五楼上下奔个三遍才能过瘾——两人在三楼坪台处相撞,顿时人仰马翻,哀嚎遍野。咪宝闻声上楼,见此惨状,不扶林森柏,却先把何宗蘅给扶起来了,气得林森柏当下就跺脚叫嚣要把何宗蘅丢回列支敦士登喂她那头名唤叮零糠啷的脱毛白猪去。自此,何宗蘅对咪宝的态度变得愈发疏离,倒好象是咪宝挑拨了她与林森柏的姨甥关系那般。
  到了十月六日,咪宝耐不住清闲,早早出门采购。
  林森柏被丢在家里独自一人面对何宗蘅的调戏,短短一小时内拍桌六次,看样子,再熬个半小时,她就要一平底锅拍上何宗蘅那张比国母还要国母几分的老脸,用锅底余温为国母熨平眼角鱼尾纹了。
  上午十一点过八分,林森柏蜷身于客厅沙发上,双手抱头,呼噜噜如风火轮般轮蹬着两根小细腿,终于从胸腔里倒出一肚子怨气,几乎是怒吼道:“姨!把你的手从我脑袋上拿开!去接你的电话!”
  何宗蘅止住蹂躏林森柏满头杂毛的动作,屏息凝神,果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阿乖乖,姨姨先去接电话,要是你姨夫打来的,我就让他多给你赔个三五百万,好不好?”
  “不稀罕!快走!你欺负钱隶筠,我才不替你还钱!”林森柏作势去踹何宗蘅,可转念一想,何宗蘅都快五十的人了,虽然言行举止无比欠揍,但那老胳膊老腿也实在不经一揍,遂悻悻作罢,在目送何宗蘅上楼之后,她掏出茶几下的糖果盘子,抓出一把橡皮糖,这回也不管什么小熊小狗小兔子了,填鸭似地就往嘴里狂塞,边嚼边委屈地皱着眉头骂骂咧咧,“谁建议收留你谁是笨蛋!谁对你好谁是笨蛋!谁把你当长辈一样供着谁是笨蛋!谁……”大概过了有一分半钟,她再想不出骂词了,这才冲着又阔又高的天井,仰天长啸道:“笨蛋~我没糖了!”
  人一旦被折磨狠了,必定会仿效更年期妇女,肆无忌惮地神经质一下。林森柏活足二十八年,这还是头一回与那位自称“深爱她的姨姨”单独相处那么长时间,眼前,她感觉自己需要的不是发泄,而是发疯。不过这事儿说来也奇怪:何宗蘅在别人面前当真是稳重端庄一如国母的,可不知为毛一到林森柏这儿,她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摒弃自身形象,火速返老还童,宛如得了幼儿多动症般非将林森柏逗弄得挠墙跳脚不可——就这个问题,咪宝觉得她们俩应该在改善关系之后斟杯凉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偷偷摸摸进行一番促膝长谈。而既然是偷偷摸摸,那林森柏自然不会知道咪宝还有着那样以她为和谈基础,意欲化敌为友的广阔心胸。她现在愁死了,一心只想着把何宗蘅这扫把星扫地出门,省得夜长梦多,搞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破冰不成反沉船。
  要么给列支敦士登打电话让叮零糠啷来接她?
  林森柏摸着自己的下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家丑不外扬。万一脱毛白猪误会她堂堂一个大陆暴发户连自己的小姨都养不起,那她岂非有辱国格?别说咪宝不答应,恐怕连党和政府都不会答应。
  要么把何宗蘅丢回父母家,让他们心烦去?
  林森柏摸着摸着就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小疙瘩,心内雀跃一阵,开始挤眉弄眼,待得忍痛抠平,她又恢复了冷静。还是不行。何宗蘅事儿妈与否,目前尚无定论。她不晓得何宗蘅是不是只在她面前搬弄她女友的是非,倘若何宗蘅更热爱在她父母面前嚼舌根,那岂不是把咪宝推火坑里了?辛辛苦苦一整年,年底拿不到工钱,不带这么悲剧的。
  林森柏摸完脸挠头,挠完头捏脖子,小动作做了一圈,办法却是一个没想出来,就在她埋脸膝间把嘴嘟成了光头章鱼它三舅爷时,楼梯间那头洞然传来一阵疾奔下楼的动静,等她把嘴收回去,何宗蘅已然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阿乖阿乖,钱隶筠呢?”
  “钱隶筠出去买东西了,说是晚上要给你做法餐换胃口。”她把冰凉的脚丫子从沙发座椅上移放落地,不料拖鞋早被何宗蘅踢得移位,脚尖碰到更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她不由咋呼:“妈呀!怎么这么凉!”缩腿,她又团起身子,坐成了一只畏寒的鹌鹑,腮帮子被憋得圆鼓鼓,口气当然和善不到哪儿去,“你找钱隶筠干嘛?不是特不待见她吗?她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也至于要追着她使脸色吗?她手机没视频功能,你忍着吧。”
  何宗蘅脸色发白,双目圆瞪,鼻梁上覆着一层细密汗珠,喘着细气定神好半天,直到林森柏不耐烦地打起了哈欠,她这才勉强说出句囫囵话来,“刚才财务公司打电话来,说他们的人马上到你家门口,要是拿不出九十万现金他们就砸了你家。”
  “哈?您才借了九十万?”林森柏嘴角一撇,不以为然地揶揄道:“您少呼拢我了,就是九十万英镑也不够您一夜输的呀。何况那帮人既然知道你在我家,就应该知道这也是钱隶筠家,来?小区有门岗,他们爬墙进来啊?哼,就算爬进来了谅他们也不敢动我家一砖一瓦。”话虽这么说,林森柏还是顺手抄起了转角几上的话机,边听何宗蘅解释,边给咪宝拨电话——谁吃饱了撑的在家里放九十万现金。风筝转转…制作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协议上明明写着下星期才还这百分之十,剩下的利滚利,我爱什么时候还什么时候还。以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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