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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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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不孝的孩子拿老人家取乐还好意思说好玩儿呢。”郝君裔知道自己中计后反倒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侧过头,她半暝着眼睛去看端竹脑后的那个法国髻,转而漫不经心地发表评论道:“这发髻挺好看的,就是显得老气。不过钱隶筠在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喜欢偶尔盘一个髻,她说这样成熟。可你看现在她一把年纪有资格盘却反而不盘了,就应该晓得你这青春少艾的得要赶紧地抓住花季的尾巴,公主裙啊,背带裙啊,总之什么嫩就穿什么,省得到了我这把年纪,能穿的东西不外这么几样,再怎么打扮也不可能朝气蓬勃了。”
  
  端竹勾起郝君裔看不见的左侧嘴角,眼睛盯着前窗,右手却伸向郝君裔的头顶,摸摸,“你也就大了我十六岁而已,别倚老卖老把自己说得像个中年妇女一样。”
  
  “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啊。你的岁数乘以二才能赶上我呢,晓得吗?”说着,她居然颇为得意地甩起了她的小辫子,好像比人家大十六岁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不过端竹是不吃她这一套的,政客最擅长以特定的表达方式和计算方式夸大自己的优势,而最有效的反击方法就是与其背道而驰,譬如,她用静态比较,你就用动态比较——“去年我的年龄乘以二刚好赶上你,今年我的年龄乘以二可比你大了不是?等到明年我比你大两岁,后年大你三岁。。。”
  




孩子

  那头端竹和郝君裔越吵越火热,这头林森柏和咪宝却是越过越祥和了——何宗蘅一听她们拌嘴就要夹在中间和稀泥,小两口只能关起房门在屋子里抬杠,无奈是屋子里隔音太好,话刚说出来就都被吸进了隔音墙里,两人觉得这么闹没意思,闹不出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回音来,便干脆不闹了,每天你挨着我玩一会儿游戏,我挨着你看一会儿书,到点就上床睡觉,日子别提有多温情。
  
  林森柏不像郝君裔,她是个不太闲得住的性子,穷极无聊时她会自己找事情干,今天买一块地,明天卖一栋楼,倒来倒去也没赚几个钱,只是空空地把时间给消磨掉而已。眼看着春节将至,她又打起了何宗蘅的算盘,心想无论如何也得赶在春节前把这事儿妈丢回列支敦士登去,省得夜长梦多,再把她亲爹娘给招来。
  
  她就此事与咪宝做了一番商讨,咪宝持的是个自家人好来好往的态度,何宗蘅在,她就跟她一团和气地相处,何宗蘅要是走,她不会强加阻拦。只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与何宗蘅相处一段,觉出何宗蘅除了爱赌之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老太太。
  
  何宗蘅是真爱林森柏,几乎把林森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赖着不走也许不单单是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否则也不至于让那位白里透着粉,简直像光猪一样的列支敦士登先生三番五次登门,又三番五次碰壁。
  
  咪宝劝林森柏不要硬撵何宗蘅,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何宗蘅多年没在国内过过春节,老了老了,肯定还是有念想的,不如让她留在家里做个热闹伴儿,就算万一把林家二老招来了,那顶多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咱们有这个能耐的,对吗?”咪宝笑眯眯地抱着林森柏。
  
  林森柏一听这话当然是要大拍胸脯信誓旦旦,“那当然!我是谁啊?!”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林森柏又无事可干了,见天儿的早睡晚起,原本细麻杆似的身子慢蹭蹭地长了一圈懒肉,可就是没把该长的地方长起来。
  
  一月六日是星期六,大清早,吃过饭,咪宝和何宗蘅沆瀣一气打算给家里来个节前大扫除。林森柏都快闲出屁了却还是对烹饪之外的一切家务不感兴趣,这会儿她就坐在楼梯上,摆出一夫当关的架势,不许闲杂人等上楼。“打扫不会让清洁公司来干?你们两个凑啥热闹?我知道你们又要折腾我的东西,不行,门儿都没有!”
  
  咪宝在何宗蘅面前要装作极度惧内,见这态势她便只好万般无奈地走上前去,与林森柏并坐在台阶上,轻声细气地打商量,“迎春打屋都得自己干的呀。以前我是一个人打扫不来,今年你姨也说要打扫,咱们就随一回俗吧。好不好?”话虽那么说,但咪宝心里想的其实是:老娘好心好意给你打扫屋子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个小王八羔子,洗干净龟甲给我等着,今晚你求饶都没用,顶多明天给你烤两块狗皮膏药贴腰上止疼!
  
  林森柏哪里知道咪宝心中想的都是些与打扫卫生无关的事情,她只担心咪宝要把她的心肝宝贝拿出去蹂躏。
  
  就拿去年来说,咪宝虽然没有参与屋宇清洁工作,但她所做之事更令林森柏痛心疾首——她先把林森柏的一双限量版球鞋丢洗衣机里废了,后又将钱小筠偷到干洗店里彻彻底底地洗了一个澡。林森柏对钱小筠是个什么态度?那就是亲生的女儿啊。上班道别,下班招呼,临睡前还要问晚安的。夜里她非得把一条腿架到钱小筠身上才能睡着,连出差都恨不能带它一起去。有时钱小筠梗在她和咪宝之间咪宝不乐意,稍微跟她抢一下她就能气冲冲地好一顿吹胡子瞪眼。如今咪宝知道这是一个攻坚任务,定然要将它先期完成。打扫房子的流程确是从上到下不假,可咪宝和何宗蘅手里什么工具也没拿就要往楼上去,你叫她怎么能不怀疑她们的动机?
  
  “总而言之你们要打扫就扫一楼,最多到二楼,三楼以上是我的地盘,要打扫也是我来!”林森柏一想到钱小筠□洗店收回来之后歪鼻子斜脸鼓鼓囊囊的可怜样子就忍不住在心中抹眼泪儿,简直恨不能立刻卷铺盖背着钱小筠落荒而逃,随即又不依不饶起来,一挥手,她大展双臂握住了楼梯两边的栏杆,“谁敢动钱小筠我跟谁没完!”
  
  咪宝知道她这是闲而无事又要撒疯,本来完全不想搭理她的,却无奈当着何宗蘅的面她必须服软——这可是个技术活儿。既要服软,又要把钱小筠从林森柏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因为钱小筠已经半年没洗澡了:整个零七,咪宝只趁林森柏有回出差,做贼似地把钱小筠洗了一次,洗完当即把它拍回正型,并且往它身上喷了自己惯用的香水,以盖住干洗粉的味道。如今,时隔已久,就算林森柏每天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才去抱它,但一只等人高的熊,半年不洗澡,那身上得有多脏啊?何况林森柏还老往人家身上流口水!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咪宝忍无可忍,决定不忍。今天,她无论如何也得把钱小筠救出来洗掉,不然这年就没法儿过了。
  
  “阿乖,你最乖了,让我们上去好不好?”咪宝强压下蹂躏林森柏的冲动,又好声好气地劝,“钱小筠那么脏,它自己也难受嘛。师烨裳家的狗还得隔三差五的洗澡呢,小筠是女孩子,哪儿能忍受一年都不洗澡?换你,你也不愿意嘛。”
  
  林森柏把嘴一撇,头一昂,“少跟我来怀柔那一套,我是密云的。”
  咪宝看她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只好耐着性子不停嘴地好言相劝。然林森柏铜皮铁骨,即知咪宝在何宗蘅面前使不了坏,就变本加厉地强硬起来,到最后,干脆不听不看不说,把自己弄得像被特务机关严刑拷打的□员那般坚毅起来。
  
  何宗蘅并不晓得如果自己不在场,咪宝根本无需费这一番口舌,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宝贝外甥女儿实在是把咪宝折腾得够呛,她都有些不忍心看了,于是她迈步走上台阶,也挨着林森柏坐下,与咪宝一左一右地将林森柏架在中间,“阿乖,你别耍性子了,小筠那不也是为了你好么?钱小筠脏脏的你抱着也不舒服对不对?小筠她是为了你好才要给钱小筠——这是谁给起的名字,放一起说真是拗口。”
  
  林森柏哈哈一声笑了,横手一指咪宝,“她送的,她起的。”
  何宗蘅看着咪宝,起先只是尴尬地与之对笑,突然,她那双温和如秋的眸子咕噜转了一下,脑袋也稍稍往楼上的方向一撇。咪宝莫名其妙地收了个眼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可当她发现何宗蘅亲热地挽住林森柏的手臂,开始对林森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时,她终于明白了何宗蘅的意思。
  
  除下拖鞋,悄悄起身,她蹑手蹑脚地步上楼去,从卧室里偷得钱小筠,她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走楼梯,便从床底下拖出林森柏的遥控直升机,刚打算试试直升机能不能撑住钱小筠的重量,就听楼梯间里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林森柏发现了。
  
  情况紧急,咪宝急得是一头大汗,哪知窗外骤然传来一声福音,又令她虔诚地感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小筠!阳台!我在花园里接着!”
  
  咪宝迅速锁上房门,夹起钱小筠就去了主卧附带的大露台,而何宗蘅何老太果然也仰头踮脚地在下面等着。一见咪宝,她立刻打开双臂,做出要深情拥抱的样子等待着咪宝把钱小筠丢下去。可毕竟是同床不共枕了那么长时间,咪宝对钱小筠多少还是怀有感情的,她看着钱小筠水汪汪的大眼睛,犹豫着要不要下这个毒手。
  
  咚、咚、咚——“钱隶筠!你给我开门!”合着少女的咆哮,门板被砸得山响。
  咪宝舍不得钱小筠,却更舍不得林森柏的爪子,一咬牙,她闭着眼睛把钱小筠丢下楼,看着何宗蘅把它从柔软的草地上抱起,咪宝调头跑回房间,打开门,林森柏立刻冲进屋来,环顾四下之后,她叉着腰,气哄哄地质问道:“小筠呢?!”
  
  咪宝摇摇头,说:“不知道。”
  
  林森柏并没有就此失去智力,她不去翻床翻衣柜翻抽屉,只因感觉房间温度有所下降,便发现了异常,一个箭步冲到露台上,看见的唯有何宗蘅抱着钱小筠离去的背影,“钱小筠!”她大声喊道。何宗蘅听见她这一嗓子,立刻就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咪宝装模作样地走到林森柏背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节哀顺变。”
  
  林森柏保持着一个“让我随你而去”的姿势,仰头四十五度角忍泪道:“孩子,我们的孩子。。。”
  
  




老伯许愿

  钱小筠是在送洗当天就回了家的。因为何宗蘅砸出大钱去让干洗店的员工把钱小筠当杨贵妃一样清洗,清洗完后,又把它当cinchilla皮草般一毫一厘地温柔干燥。幸而是大价钱请来的人手足够多,一人负责几个平方分米,钱小筠在店里待上几个钟头也就能回家了。
  
  林森柏看见钱小筠时,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惊讶中带着点儿害怕,害怕中带着点儿愠恼,愠恼中还带着点儿欢喜,若说她是悲喜交加并不恰当,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所有情绪都是一点点,别且通通寡淡得几乎叫人看不出来。“爸妈,你们来了。”她木然开腔说了一句废话,顺手从何宗蘅怀里取过钱小筠便转身进了客厅,“请坐,我先去把小。。。熊放好。”
  
  身高一百六十公分的钱小筠,诚然是算不得小的,然而林森柏担心站在何宗蘅身后的林家二老听见筠字要受刺激,进而迁怒咪宝,这才掉转口风,将钱小筠降级到袖珍地步。
  
  咪宝正在房间里看书,看见林森柏臭着个脸把钱小筠进房,她也没觉出什么不对——林森柏已经摆了一天臭脸,午饭都不肯吃,还扬言等不回钱小筠她就一直绝食。咪宝对她的放任政策从一而终,她不吃,咪宝也不劝,因为何宗蘅打过电话来,说钱小筠晚饭之前肯定能回家。凭林森柏的身体,一顿两顿决饿不死,咪宝不担心。
  
  “晚饭能吃了?想吃什么?”咪宝放下书,大爷气地盘起两条原本平铺在地毯上的长腿,笑眯眯地看着林森柏,“钱小筠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林森柏把钱小筠安置到床头、两个枕头之间的一块凹陷处,转而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到床上,两眼盯着地板无力道:“姨姨果然把我爸妈招来了,就在楼下。”
  
  咪宝闻言,先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后又觉得老人假期闲而无事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也无可厚非,于是就从床尾地上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林森柏面前,学林森柏的样子,将两肘撑在大腿上,平静地坐在了林森柏身边,“来了就一起吃晚饭嘛,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冰箱里没有好材料,我得去买点儿。你和他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总不能一直躲在楼上不见人吧?”
  
  “早知道就不要给姨姨办出入证。”林森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咪宝的话充耳不闻,“她要没有出入证就不能把人带进来——我明明交代过门卫绝对不让他们进小区的。肯定是姨姨打的回来,把他们藏车上了。”
  
  经过这一年琐碎频繁的交锋,林森柏简直被父母伤透了心,尽管禁止陌生人通过门岗的规定一直存在,她还是特意将父母的照片分发给小区保安,明令不得放行,否则谁当班解雇谁,谁管事处罚谁。她认为她把防范工作做得这么周全了,却还是架不住内贼的出卖,一时心中难免要感慨万千,好像一位坚贞的革命战士被曾经肝胆相照的同志背叛之后那般沮丧。
  
  咪宝很能理解林森柏的感觉,但她不认为何宗蘅有任何失当之处。纠纷本就应由沟通解决,何宗蘅身为长辈,尤其是一个热衷于和稀泥的长辈,倘若不这么做,反而失去了她的立场。为防林森柏迁怒于何宗蘅,咪宝伸出手,拍着林森柏的脊背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姨没坏心的,你不愿意跟家人闹翻,她也不愿意看着你跟家人闹翻不是?咱之前怎么说的来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你要实在不想出面,那我替你招待他们好了。”话毕,咪宝作势起身。
  
  林森柏一听这话,原本雾蒙蒙的眼里顿时闪了亮光,却不是占到小便宜的喜悦火花,而是心急火燎,害怕担忧的凶光。一把将手按到身边人的膝盖上,她果断地喝止咪宝道:“别!我下去探探口风,看他们是不是来找茬。一会儿我不上来叫你你就别下去,他们总不至于在我这边过夜。晚饭我会尽量拉他们去外面吃的,委屈你一下,晚饭自己解决。”
  
  “哎呀,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咪宝盖住林森柏的手背,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着明知故问道:“肯定是我太丑了,以至于你都不想让人看见我,唉,我伤心欲绝,今晚就飞去寒国整容罢。。。”肩膀一摇,咪宝做了个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手势。
  
  林森柏没想到咪宝也有这等人来疯的时候,出乎所料,不由发笑,可一转念,这哪儿是个适合搞笑的关头?于是笑到嘴边又仓惶僵住,仿佛一只老鼠刚起步开跑就掉进了臭水沟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死不正经,”林森柏直起指头啄木鸟一样笃笃不停地点戳咪宝的太阳穴,“我要是再被欺负哭了也有你的责任,早说要把姨送回白猪那里去——”
  
  “好啦好啦,”咪宝截停林森柏意欲反咬一口的废话,自己起身,也拉林森柏站起,“我不正经你正经,你正经就快下楼招待伯父伯母吧,别诸多借口赖在楼上躲着了。”她推着林森柏往门外走。林森柏诡计被人戳穿,纵然是思绪万千意难平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下楼去。咪宝守在房门边,看着她孤零零摇晃在楼梯间里的背影,先是觉得她可爱,后又觉得她可怜:尽管林森柏在父母面前惯来显得很独,可身为女儿,竟与父母相处到了这般地步,几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这就不可谓之不悲哀了。
  
  咪宝想着林森柏,不期然看见大理石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因为烦闷而长长地吸进一口气,勾起嘴角自我解嘲似地哼笑一声,转身进房。
  
  另一头,林森柏下到厅里,从后一见沙发靠背顶上露出的两颗花白脑袋便忐忑不安起来。家里没有佣人,她只好使唤自己进厨房泡茶。BABAMAMA大概是饿了,不知何时已经躲到冰箱两边,林森柏一来,它们就伸长脖子作可怜巴巴的仰望状。林森柏心中惴惴,可也不虐待动物,等待茶叶泡开的同时,她取出猫粮狗粮以及两颗青菜,一根胡萝卜,先伺候了BABAMAMA,随即去往厅中伺候爸爸妈妈,外加一个好管闲事的赌棍。
  
  “爸爸妈妈姨姨,请喝茶。”林森柏客气地将茶杯分到各人面前,一副低眉顺眼的窝囊样子。林家二老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物,故而接了茶杯也不说话,只是板着脸听何宗蘅絮絮叨叨地让林森柏不要穷忙,坐下来好好跟家里人聊聊天。林森柏在复杂环境中混迹多年,浑身上下都像是长满了人类气场感应器,此时不瞧父母脸色她也知道他们开心不到哪儿去,听了何宗蘅的话,她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冰窟窿里背靠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一份冰火两重天的尴尬憋得她恨不能登时发作,将这一伙血缘至亲通通赶出屋去!
  
  我都不回家招你们了,你们怎么还逼上门来招我?我都退步退到这种地步了,莫非你们想把我的屋子都占据了不成?何宗蘅,全是你这混蛋,唯恐天下不乱。年前我要不把你丢回列支敦士登,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林森柏肺中有气,心中有火,想事情自然难免极端。且她本就是个干净纯粹的人,对待事情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中间没有灰色地带,于是一不留神就要火冒三丈地大搞阶级斗争,将人民内部矛盾上升为敌我矛盾,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抬头瞪了何宗蘅一眼。何宗蘅滔滔不绝之时被她瞪得一愣,立马就抖着嗓子支吾开来,“这个、阿乖啊,你爸妈是来看、看我的,不是不是来训你的,你、你、你别弄得那么阴沉嘛,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好商量,没有过不去,呃。。。过不去的坎儿。”
  
  依着林森柏的本性,此时她该反问一句“我跟他们商量,他们跟我商量吗?”可是今天她不知怎么就揣了一根不把事情闹大的主心骨,死命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喝一口茶,从鼻尖哼出来个“哦”字,又不说话了。在这之后,四人协调统一地沉默下来,林森柏自顾喝茶,林家二老连茶也不喝,只是盯着茶几,让四周围压力一再增大,似乎是要逼得林森柏先开口。林森柏清楚老干部都有两手牵制部下的花活,心里嘲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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