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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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二五八万还难招,他说他只是个邻居,次次都是恰巧路过而已,说完扭头就走。
后来发生的事情,更恰巧,巧得汪氏夫妇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汪顾上大学那年,汪爸爸得了尿毒症,如不换肾,时日无多,如果换肾,有没有合适的配型那都两说,仅仅高昂的手术开支就足够令一家三口陷入举步维艰的困顿泥潭。汪妈妈怕汪顾担心,并没有将实情告知,但没过多久,汪顾还是从汪爸爸日渐蜡黄的脸上看出了问题,成天郁郁寡欢。汪爸爸第四次去医院做血液透析时,院长亲自把汪妈妈请到了办公室,询问汪爸爸是否有意接受手术,并明确手术费用及肾源皆已到位,只需家属签字即可。
“她为我们安排了很多事,我们应该感谢她,”汪妈妈和蔼地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师烨裳,指指她心口的位置,言语中并无责怪,“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
师烨裳笑着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摊开的左手五指,原本无名指根深刻的戒痕,早已消失,“她…不在了。”
104——蝇——
七月半,未成年人本应在享受畅快淋漓的暑假,参加一些名存实亡的义务劳动,为祖国做些力所能及的贡献,可是端竹这个未成年人,还得被校方逼着参加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赛前重点培训。
以她的学知水平,其实大可不必为任何考试操心,属于丢给她本书,让她自己去啃,啃完考她就好的机械学生,但校方秉承“教师是学生在通往知识殿堂大道上的领路人”这样一个容易误人子弟的原则,要求所有尖子生“自愿”留校,补课到八月。
郝君裔也无奈,奥赛赛什么不好偏偏赛数学,她倒霉催的,入校任教时明明全科任选,她硬选了数学,这下好,要命了不是?她最最盼望的暑假算是不彻底奉献和谐校园建设伟业了。
中午一下课,她依旧埋着头急匆匆往寝室走,超过二十八度的气温中,没有空调的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住。回到寝室,门一关,她干的头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把自己扒光,扎进浴室里边洗澡边等端竹给她送午饭来——罗丫丫死活不愿意补课,跟着祖父母去旅游了,端竹害她磕伤过那颗视若生命的宝贝脑袋,她便有了名正言顺使唤端竹的理由。
为了不让端竹打搅她美妙的沐浴时光,她干脆把寝室钥匙给了端竹,每次端竹打回饭来,如果敲门没人应,便说明她在洗澡,直接开门进去等着就没错。
今天也不例外。
端竹捧着食堂的盛盘,鞋尖在门板上踢了踢,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只好把装着饭菜甚至汤水的盛盘放在走廊的水泥围栏上,掏出钥匙来开门。
“郝老师,我来了。”端竹踢上门,把盛盘用报纸垫着,放到郝君裔的书桌上。
郝君裔在浴室里洗得正爽,听见她喊话,只应了句:“啊,坐!”便又继续专注她未竟的剥皮洗骨流程。
五分钟后,端竹又看到了那个揉着一头湿发,穿着黑白两色趴趴熊半袖睡衣,懒散地笑着从浴室里拖拉着沾水橡胶拖鞋走出来的人。
“丸子,今天的课没问题吧?”
自打端竹害她伤了头,她便不再于私底下唤端竹姓名,改称其诨号“丸子”,好心情的时候,称其雅号“章鱼丸子”,心情非常好的时候,称其全号“章鱼小丸子”。
“没问题。”
“没问题下午你就不用去上李老师的平面几何了,赵老师说你去上课她压力大,放你半天假,给你门禁批条,你爱干嘛干嘛去,就是要注意安全。”郝君裔饿狼一样坐到书桌前,拿起扭曲的薄不锈钢铁勺就往嘴里塞饭,连端竹这种“无保户”家庭出身的孩子日久天长也觉出难吃的食堂饭菜,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佳景学校常年采取全封闭式校园管理,除了一些公休假日,住宿生想出校门,必须有班主任开出的批条,同理,任何人想要进入佳景校园,亦需要寻访对象的班主任或生活老师知会校警值班室方可放行,当初林森柏就是看准这点,才不惜牺牲升学率,把端竹送进佳景,以保证她的安全。
郝君裔吃完饭,抽张纸巾擦擦嘴,大笔一挥,签了张门禁批条,告诉端竹务必在晚寝灭灯前回来,她要查房的。端竹乖巧地接过批条,说了谢谢,收走盛盘,临出门时没忘提醒她在头发没干透前不能睡觉。
“知道啦,啰嗦的丸子同学。”郝君裔摸摸半干的头发,又摸摸自己的肚子,挥挥手,送别端竹,又穿着拖鞋沓拉沓拉走进浴室洗手刷牙上床睡觉。
这位邋遢懒惰的郝老师与盛昌集团里威仪八面的董事长全然不似,但她过得很开心。
……
她一觉醒来,将近下午三点了。
下午茶有昨晚在校门口买好藏进冰箱里一元人民币两块的鸡蛋糕和郝爸爸随比郝爸爸官阶更高的高官出访友好邻邦时特意给她搜回来的蓝山。从床底下拖出一台锃光瓦亮的专业咖啡机,插头顶上不知道打哪儿冒出头来的一个排插电源,灌水,三分钟煮好一壶咖啡,她心满意足地去翻那个同样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小冰箱。
郝君裔将装鸡蛋糕的塑料袋凑近鼻子闻了闻,猪拱食似地叼起一块,喝口烫嘴的黑水,“唔…美味。”她仰头感叹人生无限好。
谁说好咖啡就得配好蛋糕或者好松饼?以她郝君裔多年吃嘛儿嘛儿香的经验,只要咖啡好,吃什么配都美好!五毛钱一块的蛋糕算什么?要不是那个打着“四块钱一斤”招牌的老太太因为最近暑假人流大幅减少而懒得出摊,她宁愿去吃老太太做的红枣发糕。
按学校的课程表,上午是她给学生讲代数,下午是赵老师给学生讲几何,晚上学生自由活动,想上自习的上自习,不想上自习的可以到学校机房上网玩游戏——对于尖子生们,学校的态度总是极尽宽松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有争强好胜的因子活跃于体内,一贯优秀的成绩不容许他们思想松懈。就这一部分学生而言,被人踩上头顶,那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在学习气氛浓厚的大环境中,无论给与这部分学生多大的自由,校方也无需担心他们成绩下滑,反倒希望他们能够劳逸结合,争取有好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早日实现“今天我以X校为荣,明天X校以我为荣”的无耻校训。
郝君裔喝完咖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现在开始到晚上十点是她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可以想干啥干啥,想逛哪儿逛哪儿。
可她想干啥…又想逛哪儿呢?
抬手看看表,估计这会儿林森柏那只醋缸已经回公司上班了,她塞起蓝牙,拨通咪宝的手机,打算跟她聊聊天。
“你好,哪位。”咪宝睡得正酣,声音里全是黏糊成一片的软糯,这令郝君裔轻易想起曾经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咪宝每逢在清晨醒来,总喜欢把脑袋捂进被子里,挣扎着不愿起身的情景。
“小筠啊,我是郝君裔,午饭吃了么?”这是废话,但却是最好用的废话。
咪宝在那头不知道稀稀疏疏做了些什么,做完还是一把支吾不禁的眠腔,“你怎么也问这个,烦死人…别告诉我你也打算让我辞职准备养我,我会摔电话的…”就这声音,怎么听也不像能摔得了电话的,撑死顶多是个丢。
“林森柏说她要养你呀?不错嘛,进步了呢,以前她跟君袭在一起的时候,恨不能让君袭替她包产包销了,她好端一身清闲,你果然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郝君裔嘴角挂起一抹坏笑,环手胸前,翘脚上桌,面向天花板静等下文。
果然,蓝牙耳塞里立刻传来咪宝不耐的磨牙声,“我说,郝君裔,你找架吵呢吧?您老就不能高抬贵手,别哪儿痛戳哪儿?”
咪宝最烦人家把她当弱者,动不动就找个借口来保护她。
她钱隶筠到底是缺了只胳膊,还是少了条腿哇?那么多人争着要保护她,这不是活把她个健全人往弱势群体里推吗?如果她做了这么多慈善,献了那么多爱心还不能得到世人的平等对待,她真不得不知音体一番了:好心人啊,我该如何感谢你们为我撑起的一片有情天?无声控诉,千里尊严保卫之路血泪斑斑!
“得得得,不戳,不戳,我就看你变没变而已,真的,没其他意思。”在她面前,钱隶筠可能还是那个年轻气盛钱隶筠,但一物降一物,听闻林森柏的别扭气比钱隶筠同志更甚几分,那俩估计吵不起来,因为一不怎么着就开始打冷战了,而钱隶筠是最受不了冷战的,“我还想告诉你,今天华端竹可能会回去,你听着点儿门响,我放了她半天假,按说学校下午三点开小门,她要这会儿走,你算时间开门吧。”
“唔…”咪宝的声音,一听就是从枕头里发出的,“她知道密码的,不用开门。”林森柏总会忘记带钥匙,所以她干脆将家里所有的锁都换成了指纹密码锁,以端竹的记性,绝不会忘了密码是以日期倒序设置的,所以,咪宝完全可以放心地睡觉,不用担心别的事情…“等等!郝君裔,你说什么?你放她半天假允许她出校门了?!”咪宝猛坐起身,五指紧扣在手机上。
郝君裔对她突如其来的激动感到莫名其妙,只好摸着后脑勺老实回答:“是啊,干嘛?这是学校又不是监狱…”
“你快让值班室把她拦下!她不能自己出门的!至于为什么我见面再向你解释!”咪宝说完,立刻挂断电话起身穿衣。
郝君裔难得见咪宝这副火烧火燎三魂出窍的样子,自然明白事态严重,抓起案头的校内电话就往校警室拨。应答的校警说标着“华端竹”姓名和学号的批条刚才确实收了一张,他们比对过学生证上相片就放人了,现在校门口往外看不见那女孩,可能已经走远,或者上车了。郝君裔草草交代校警,如果看到端竹,务必将她带回学校,同时让他们留意校门附近有没有异常情况和陌生面孔。
她边按下手机上的应急快捷键,边挂断座机通话,慌忙中,她只换了身普通的休闲服,连短袜都来不及穿便蹬上球鞋,匆匆跑出门去。
105——营——
端竹在佳景学校接触到的小世界,与在从前的公立学校接触到的很不相同。
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的区别,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学生群体的差异。当然,这并不是说公立学校里的学生一个个都出自贫民家庭,相反的,各个城市的重点中学里,往往汇聚了众多高干子弟与豪富子女。高升学率,高素质的师资队伍,悠久的学校历史,这些都是传统家庭极为重视的教育指标,无论官商,在对待子女的教育问题时,从来不敢掉以轻心,拉关系跑后门交赞助费早已是存在于各大重点中学,重点小学,乃至重点幼儿园里的潜规则。所以近年来公立学校里学生家境和成绩,均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情况,相较之下,私立学校的学生群体要显得纯粹许多。
在中国,私立学校几乎是贵族学校的代名词。高昂的入学费可以换来舒适的生活学习环境,家长需要担心的,仅仅是教育质量而已。抓住这种缺憾心态的校长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一些成立时间较早的私立学校,除了提高各项费,以用于完善学校硬件设施,在挖角优秀教师和优秀学生方面,更是不遗余力,这便使得私立学校的升学质量节节攀高,乃至涌现出众多高考状元,奥赛冠军。
佳景学校的入学费,正常情况下是在入学时一次性缴纳五万,其后每学年包含住宿和学杂费用共计三万,初中三年读完,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不下十五万。高中部的花费则更加昂贵,几乎是初中部的两倍,普通家庭根本无法负担这样的费用,于是校内学生,不外富豪子弟与一些得到全免优惠入学的绩优生。
端竹是绩优生,所以端竹得到了全面优惠。可在这样的学校里,“绩优生”并不是一个光荣的名词。
有所谓一桶水不摇,半桶水晃荡,说的就是佳景学生之间的状况。
能够负担每年十五万学费的家庭,必定富贵,但富与富之间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巨富的子女,一般倾向于出国就读,或入读全国顶尖的公立学校,从不屑于在这种浅薄的优渥中成长。小富的子女,一般倾向于进入本市顶尖的公立学校,因为六年四十五万的教育费用,不是每个百万富翁都舍得从腰包里往外掏的。于是乎,佳景学校里,大多是暴发户子女。什么做成衣的,搞外贸的,挖煤矿的,倒建材的…一水儿水儿都是这种家长。
暴发户最喜欢做的,无外斗富,暴发户子女耳濡目染,大多也热衷斗富,所以佳景学校里最为浓郁的氛围不是学术氛围,而是斗富攀比氛围。这位说今天我爸买了辆悍马H3,前天我妈又买了条爱马仕丝巾,那位说H3算什么,我爸的布加迪威龙要淘汰,车商推荐H3,我爸说太次不买,老爷子最近正头疼呢。爱马仕的丝巾我妈收全了,正等新款呢。
都是半大的孩子,斗起气来谁也不服谁。你吹的大,我就比你吹得还大。端竹每天都能看见同班男同学带来一本本名车目录,讨论哪辆车子更适合自家购买,也每天都能听见同班女同学指着时尚杂志上的某张图,将各类奢侈品的区别与共通侃得天花乱坠。
渐渐地,驽钝如端竹,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咪宝常开来送她上学的车子,叫做沃尔沃S80,市价不低于人民币五十万,而那辆黑色的,曾经被骂做连残摩都不如的,由于底盘过低以至用来运书都会令咪宝为难的车子,叫做法拉利612,市价不低于人民币五百万。她现在住的地方,也就是那间图书馆,其实是B城售价最昂贵的小区中售价最昂贵的房子,连她这一票对数字极其敏感的同学,都说不出它的确切价格,只知道它贵得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端竹问过一个对豪宅名车很有研究的男生,法拉利612是不是不方便用来运书,B城最贵的那幢房子是不是图书馆。小男生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很专业地回答:“612确实不方便运书,因为空间小底盘低,至于你说的那房子,肯定不是图书馆,听说是大老板自己留着住的。”
听完这话,端竹有些蒙,太多不解构成一张密密织就的大网,她一个对金钱毫无概念的十四岁孩子,想要将它彻底解开,谈何容易,再说,她也不能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当侦探解谜团的事情上面。
林森柏和咪宝是好人——她想,她只需要明确这点,就足够了。
二零零六年七月十一日,下午三点整,端竹心无旁骛地拿着郝君裔给她的门禁批条,出了学校大门。她想回老宅子看看。
她有多长时间没回外婆的老屋了?一年?不,应该比一年还长些,因为林森柏和咪宝带她离开的那天,正好是初一期末考试的前一天,而现在,距离初三期末考试,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这一年中,她总有想回老屋的念头,但林森柏和咪宝都劝她不要。
“上次你家被砸成那样,连你也被抓了五个青印子,你回去,万一碰上他们怎么办?”林森柏每提起这事儿,总是咬牙切齿,像要吃人,可林森柏不知道,留在端竹脖子上被她看见的五个青印子,算得上那当天端竹身上最轻的伤。
端竹没有告诉林森柏去年夏天里,她经历了什么,她对林森柏和咪宝隐瞒了几乎所有关于那天的事情,因为她不愿让善良的人们为她担心。
她还记得,那天中午,天气还是晴好的。她吃完午饭,正逼着眼睛在背书,大敞着通风的房门却突然咣一声和上了。她睁开眼,只见堂屋里站着三个陌生人。
“请问你们是…”她话没说完,一个瘦高个子已经冲到她面前,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拉站起来,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到她脖子上,要求她不许喊叫,否则就要对她不客气。她以为自己碰到打劫的了,镇定地指了指自家四周,告诉瘦高个子她家是这一片最穷的,家徒四壁,最值钱的就是一张大床,并请瘦高个子高抬贵手,放过她。
瘦高个子冷笑一声,他身后的矮胖男人走上前来对端竹道:“端竹,几年不见,你连爸爸,”他指着他自己,接着又指向瘦高个子,“和舅舅了?”端竹觉得矮胖男人有些面善,他一说自己是“爸爸”,端竹立刻想起了童年记忆里,“爸爸”的脸。
“爸爸”道明来意,说只要端竹交出房产证,他愿意把钱分给她一部分,至于多少,要看地产商肯给多少。端竹哼地别过脸去,冷冷吐了两个字,休想。
传说是端竹“舅舅”的人,一把掐住她脖子,将她推到墙上,左手捂住她的嘴,右腿膝盖猛力在她肋侧磕了两记。端竹中午喝的是粥,反呕出来的,只有粥水。紧接着,端竹在泪光中看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在“爸爸”胳膊上拧了一下,让他上去帮忙。“爸爸”摆手道:“天热,一动一身汗。”女人骂“爸爸”没用,自己冲到“舅舅”身后,推开“舅舅”,让他按住端竹肩头,脱下当时市井妇女中流行的平底木屐,边用坚实的鞋底用力抽打端竹的大腿和腹部,边阴阳怪气地低声威胁端竹若不交出房产证,她便让个相熟的龟公过来给端竹“开苞”。
端竹用力忍住痛吟,咬着牙根死撑着不开口,女人打得满头大汗,终于累得受不了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哼,就这点儿小破地方,你还能藏得出花儿来?闭上嘴!坐床上去!你敢吭一声招来人,别说是你,来几个,老子捅几个!”“舅舅”胳膊上刺着花花绿绿的纹身,两刃的弹簧匕首抵着端竹后腰,逼她坐回床上。端竹按他说的坐好,从枕头边摸出奶奶的骨灰缸,忍着痛将它搂在怀里。
“舅舅”是奶奶的儿子,他只是穷疯了,却没丧心病狂到连刻着自己亲娘名字的骨灰缸也抢过来砸掉,毕竟砸毁死者的骨灰容器,是要受冤魂纠缠的。
邻居们听见端竹家砸门撬柜的动静闻声赶来时,肇事的三人已经没有了之前偷偷摸摸的沉着,他们开始大声叫骂着发泄胸中淤积的愤恨,就像三只被困在窄小牢笼中相互紧挨着转不开身的野狗,只能靠嗷嗷叫唤来重塑威严。邻居中有不明情况的,站在门口放大了胆子问端竹发生了什么事。端竹担心“舅舅”裤兜里的匕首会挥向好心的邻居,只好笑着摇了摇头,说他们是她的亲戚,在找东西而已,没事的。这时的端竹,甚至想到了正沉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