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顾来时惜今朝-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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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惜奈看她一眼,回了句“早”,在沙发上坐下来看晨报。
乔忍内心欢欣,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回应她的“早安”,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之间稍稍近了一点?
吃早餐的时候,乔忍发现程惜吃得很少,好像他晚餐也吃得特别少。见他放下餐具,乔忍忍不住问了句:“程惜,你不多吃点?”
“我不饿。”成惜奈起身往吧台走去。
乔忍“哦”了一声。他穿着休闲的纯黑色卫衣和黑色长裤长裤,俊眉修眼,冠玉之肤,模样看着比学生还年轻,但是气质寡淡,身板也有点单薄。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飘飘摇摇,要把心都淋湿掉。
成惜奈在吧台边拿杯子倒着水,背对着乔忍,换上了比平时更冷漠的面具,说:“等一下我助理会送你去公司,这次之后,乔忍,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乔忍喝着牛奶,听见他最后一句话,牛奶呛进喉间,引发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过之后,她转头看着他背影,“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成惜奈依旧背对着她,语气淡漠,“像你一样喜欢我的人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望你能清楚,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
“仅止于此?”乔忍不可置信地站起来,走过去的时候连脚步都有点浮,她扳转他身体,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成惜奈垂眸看着她,神情如覆冰霜,却突然嘲讽地笑开,他慢慢凑到乔忍耳边,字句清晰地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够清楚了吗?”
像炸弹,像天地倾覆,像宇宙毁灭。
乔忍退后两步扶住吧台边沿,她承认自己感到剧痛,心在瞬间碎成千万片。
“你不是程惜!你不是我的程惜!你把他还给我!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冒充他?为什么!”乔忍抓着他的衣襟愤然质问道,话还没说完却开始哭了。
成惜奈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撕开,疼得要命,疼到他额角都冒出了冷汗。
“你说啊,你为什么可以凭空消失?又为什么要顶着这张脸出现?为什么!”乔忍脸上的泪汹涌而下。
看着一直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从不过问一切的人终于哭着问了出来。成惜奈把她的手指从自己的衣襟上一根一根地掰开,墨色的眸冷凝着看她说:“我一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程惜。”
快要窒息了。
成惜奈强忍着心口喷薄而出的疼痛,把眼前的泪人拖到门边,“不要靠近我,谢谢你。”
乔忍挣扎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不肯出去,“不!我不要!程惜,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成惜奈紧抿着唇,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车旁的助理小张。小张犹豫了一下,赶紧跑过来,扶住乔忍纤细的手臂,借着成惜奈的力把她带出了门线。
“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程惜,程惜!”乔忍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成惜奈关上门,反锁,背靠在门上,听着她的伤心至骨的哭声和拍门声还有外面的倾盆大雨声,心被撕开一道道口子来,比当年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还痛。
乔忍被小张护着带到车旁,又挣开小张,冒着雨水跑回去,使劲拍着门,泣不成声,“程惜,程惜,不要推开我,我求你、我求你!”
过往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闪现,那是她抱在怀里五年的宝物。
拿着画笔被她撞到的程惜,翻着她的书看的程惜——“这是你的吗?批注写得比书的内容还精彩。”
美术课堂上挽着袖子调颜色的程惜,站起来帮她解围的程惜——“老师,她是旁听生,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的。”
夕阳下站在公交车站,双手插在裤兜里的程惜——“乔忍,我喜欢你。”
带她买书、带她逛小吃街、帮她补习的程惜…………
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乔忍蹲下来,放声痛哭。
隔着一扇门的成惜奈背贴着门,仰头,闭上眼。
先离开我,谢谢你。
5
美国旧金山的一个华人聚集街区里,旧式又不失奢华的四合院里,程博空看着堂下的几个儿子孙子,花白的胡须都气得发抖。
“你们这些人,几年的时间,连惜儿是死是活都没搞清楚!有什么颜面面对程家祖先?啊?”他手中的拐杖一下一下顿在地上,稍稍平复了情绪说道,“我不管你们各自手上现在的恩怨纠缠,既然现在惜儿需要,就统统给我听候他差遣。”
下面的人都没敢出大气,谁都知道程博空在黑道上能有今天的势力,全靠程惜父亲当年的能耐。而程惜这么多年下落不明,偏偏在这时候冒出来,也没什么可怨的,顶多心里不平衡一下。
程博空老了,这些年心里只有一件事,想着当年没能在政府手里救下程惜的父亲,想着流落在外或已遭不幸的程惜。
而如今终于有了音讯,他恨不能把自己拥有的全部给程惜。
让手下人拨通程惜的电话,“喂?惜儿,我已经让一些人先回去了。”
“谢谢叔父。”电话那端的声音平淡,又像在压抑着什么。
“黑焰堂的势力主要纠结在中国大陆,我今晚就动身回国。”
“不用了叔父,我人已经在机场了。”
通话结束之后,程博空看着庭院里的花草,他还记得以前总是抱着个画架在观察花花草草的那个小男孩,那时候看着程惜早慧又干净的双眼,他曾以为,那个小孩,永远都不会跟自己这些人走到同一条道上。
那现在,是因为被阴魂不散的堂口组织找到了,这才不得已来跟他取得联系的吗?
如果是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6
那天乔忍没有被小张送到公司,而是回了公寓,小张一路没听见她的声音,连哭也没再哭,只是呆滞地靠在座椅上,侧头看着窗外。
小张心想,先生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上次,明明看见先生拿着乔小姐的咖啡笑了,很微妙又很开心的那种笑,怎么才过了一天,两人之间就成了这样呢?
晚上,乔忍拉上窗帘的时候,隐在巷口处的几个路人还在徘徊着,如果认真看,就会发现这几个人一整天都在这附近,甚至连乔忍的房里熄了灯,也没离开。
他们安静、训练有素、伪装成路人,留意着每一个行为可疑的人。
在被窝里失眠的乔忍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这些人保护着,被那个亲手推开她的人保护着。
动作机械地打开灯,乔忍起身去拿了一杯牛奶,捧在手里,光着脚在房间里来回踱着,眼神空洞。
她压抑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闭上眼睛,不要坠入身后的黑洞,一定要再一次逃回去,逃回光亮鲜活的大千世界,即使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来拉她一把。
咖啡豆,梧桐树,捉迷藏。乔忍一遍一遍地想着这几个词,那样她就不会忘记,那样就可以掩盖掉其他她不愿意记起的东西。
我们挣扎、我们逃离、我们在深渊里长梦不复醒。
有些暗不只是天黑,有些害怕与血无关。
程惜,我要你救我,你却伤我更重。
而此时,太平洋上空的飞机里,成惜奈靠着座位闭目养神,眼前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高三那年带着乔忍去天河公园的画面。
两人爬着石头阶梯去参观某位革命烈士的祠堂,她总说累,却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他想说牵着她上去,乔忍却先一步抓着他校服外套的衣袖,笑颜灿烂地说——程惜程惜,我保证,我不会把你拽下来的。
这些记忆在五年来的动乱漂泊与亡命天涯中,早已模糊了本来的面目。却又因为她的出现,而逐渐变得清晰。越清晰越让他痛苦,越痛苦越想逃避。躲得越是刻意坚决,那一年的记忆便越像衣服上的一粒白米饭,白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在他的人生中突兀着,让他方阵大乱。
他本是阴差阳错被父母强送到广州,如今却因为那个阴差阳错,而不得不走向另一个被迫。
闭着眼的成惜奈蹙紧眉头,乔忍,我也保证,我不会把你拽下来的。
谁比谁更狠心,谁比谁更贪心,夜色掩盖着一切慌乱,总有一个人要在黑暗里,给另一个人光明——也给自己光明。
乔忍,你不能恨我,更不能忘记我——在我已经完完全全记起与你有关的一切之后。
7
设计部这几天忙得可谓人仰马翻,因为离这一季的主题服装发布日只有一星期的时间了,许易钦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但是总监办公室里却是一片清闲,乔忍这几日恍恍惚惚,也没注意到这么多。直到这一天的中午,欧文又把Mary和乔忍叫进去。
“让你们进来,是想先给个时间让你们考虑一下,避免到时时间太紧来不及。”欧文的大背头闪着银色的光泽。
Mary隐隐猜到了什么,侧头去看乔忍,却见她在走神。又用手肘动了动她。
乔忍回神,欧文轻咳了两声,乔忍立刻站好,认真听着。
“你们知道,下个星期的主题服装发布之时,公司要开一个一年一度的会议,这次公司可能会对大部分高层进行大洗牌,如果到时……总监一职另选他人,我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Mary和乔忍对视一眼,总监的这个话,是在说……他的总监职位可能会被人替代?
“如果是那样,我将接受王氏集团的投资,回纽约发展个人品牌,你们要跟随我,还是留在GD,或者要我帮你们写封推荐信去别的公司,都可以。考虑一下吧,有一星期的时间。”
乔忍下意识地皱眉,总监还是可能会接受王氏的投资,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心情都不轻松,她们没想过一个会议会让总监面临这些风险,也让她们自己面临这些选择。
“鲛鲛,你的第一选择是哪个?”Mary问乔忍。
“……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Mary耸肩,“为什么不相信,我也不知道嘛。”
乔忍是真的不知道,她跟那人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一时根本理不清。如果不留在GD,就见不着他;可留在GD也没太大作用,他不愿见到她。
这几天乔忍早上都没有再去B棟门前等了,因为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小张见她在门前站着,上前来告诉她说成惜奈那天下午就已经上了去纽约的飞机,大概要下星期才回。
乔忍每天都是恍惚的,整夜整夜地失眠,早上还要按时去上班,食欲也急速消减,精神极度不振,人都瘦了一圈,而她自己却没有一点知觉。
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个伊,却还了她一场无望。
8
成惜奈讨厌旧金山这个地方,从小就讨厌。
只身一人站在四合院门前,他脸色如霜,平衡着理智与情感,直到内心的状态已经过渡为心甘情愿,才上前叩门环。
“……程少爷?”来开门的人上下看了他一遍,“快快请进!”
成惜奈牵起唇角轻轻一笑,抬脚跨过门槛,同时跨过心中那条守了二十多年的线。
程惜,你记住,这是你的选择。
坐在正堂大厅的程博空看见程惜的时候,激动得拐杖都拄不稳。记忆中的那个小小少年啊,如今还是温郁冠雅的模样,眼里的纯净还明晃晃地装在瞳孔里,却毫无预备地进了这道门。
程博空也不知道他九泉之下的父母双亲是个怎样的感想。大概是一个欢欣,一个痛楚吧。
他还记得,程家出事前一年,他也是在这个四合院里等程惜的,最后却传来消息说,程惜的母亲瞒着他父亲把他送到广州念书去了。
程惜的父亲程利来,身在官场却黑白皆沾,正气与匪气并存;他的母亲出身¤╭⌒╮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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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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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性淡雅,一生温柔且善良。养育出来的程惜亦正亦邪、谦狂交作,气质像极了他父亲,内心深处却有着他母亲的宁静淡雅,从小就不愿接触黑道上的东西,也不愿意跟那些高干子弟一起玩。
时运交错,如今他却自己踏了上来。
9
周五,乔忍在设计部闲得发慌,连Mary也无事可做,两人约了一起去大悦城逛逛。
走出A棟办公大厦的时候,正是黄昏,乔忍看见陈妆在公司的花圃前跟一个人在讲话。
说起来也很奇怪,这几天总是能遇见陈妆。
“鲛鲛,你最喜欢喝什么酒?”Mary问她。
“啊?”乔忍回神,“只要能醉,都喜欢。”
她一说话,陈妆也看见她了,但没上前来搭话,而是继续跟那个人在说着什么。
陈妆见乔忍她们走远了,低声再次嘱咐:“你们一定留心,不能让她被带走,更不能让她出什么事。”
大悦城里人来人往的,乔忍其实没什么兴致,不过她更不想回公寓一个人呆着,她不能忍受和自己的头脑共处一室。
她要出去,抓住任何一根稻草都好,不能跌回那片深渊。
Mary一路执着着要带她去酒吧,看她喝酒,因为按她刚才的话,应该是个酒量奇高的才对。
“不行,我不能喝酒。”乔忍笑着拒绝道。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醉吗?”
“我喜欢醉,但我不能醉。”乔忍想了想说,“我已经六七年没碰过酒了。”
“怎么可能?中国不是盛行酒文化吗?一个人怎么可能六七年不喝酒!”Mary惊讶。
“因为我不需要它了。我不需要迷醉,我可以清醒地活着了。”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了,乔忍在心里补了一句。
Mary没怎么听懂,然后就被乔忍拉进了一间咖啡生活馆。乔忍坐下后习惯性地张望着,发现隔壁桌坐着两个人小鬼大的小孩,身旁没有大人。
“爸爸说你不能喝这个,会睡不着的!”隔壁桌的小女孩对对面座位的小男孩说。
Mary认真看着饮品单,乔忍认真听着隔壁桌的对话,眼角余光观察着那个背对着她的小男孩。
“姐,你不是说今晚要带我去王母娘娘的蟠桃宴看看吗?所以我不能睡!上次就是因为睡着了所以没去成……”稚嫩的声线,说到最后成了嘀嘀咕咕。
“我上回跟你说的是睡着了才能去的,你、你没去成……”
乔忍看着那个小女孩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小小声帮她接下去:“是因为你半夜踢了被子。”
“……是因为你踢了被子!”小女孩与她几乎异口同声。
“啊?你说什么?”Mary以为乔忍是在跟她说话,但她没听清,便问道。
乔忍竖起食指在唇前,对Mary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隔壁桌。Mary也稍稍侧头去看,见没什么特别的,又继续看饮品单。
“我又不是故意踢的。”小男孩略委屈地说,“那我今晚不踢了,就能去了吗?”
多像啊。
乔忍心里阵阵发疼,情绪渐渐失控,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自顾自地帮那对姐弟配着音。
“不行,你还要把家庭作业写完,不然天兵天将不会让你进去的。”我说过我要把颂颂教成比我还厉害的人,我才不会食言。
“可是我不喜欢写家庭作业。姐,为什么体育课没有家庭作业啊?我喜欢上体育课。”
Mary听见乔忍的声音变得喑哑又稚嫩,在两种童音之间转换,像在帮一幕剧配音。而且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隔壁的姐弟身上,脸上的神情悲伤。
Mary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好呆呆看着她。
“因为体育不用考试啊。”而且你这么好动,不用老师给你布课外做作业,你自己每天都主动在锻炼。
“骑自行车也不用考试吗?姐你上次说要考的哦。”因为姐说要考试,所以我才跟着姐学骑自行车的,才喜欢上骑自行车的哦。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颂颂,我没有说自行车要考试!”姐收回好不好?姐乱说的,我收回好不好?我们不骑自行车,永远都不骑。
乔忍失声,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往下掉,还在一直重复着“我没有”。
咖啡馆里的人都往她们看来,Mary赶紧起身过去她座位旁,“鲛鲛,你怎么了?鲛鲛?”
乔忍神色茫然地抬头看着Mary,然后拿着包包站起来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便跑出了咖啡馆。
10
忘记了公交,忘记了地铁,忘记了出租车,忘记了自己在繁华的上海。乔忍只看得见小镇上大片大片的梧桐树林,只听见身后跟着她跑的细碎脚步声,他说,姐,等等我好不好,你跑太快啦!
乔忍真想自己走着走着突然一头栽下去,再也不要醒来,再也不要回忆起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一进去就打开音响,调到最大声,然后去冲凉。
出来擦干了头发,她开始叠衣柜里的衣服,一遍又一遍,从头再从头。
只要可以逃避回忆,她愿意叠到天亮。
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乔忍却恍若未闻。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拉回去了,但她想逃,她想尽一切能力逃出来。
越叠越乱,越乱她就叠得越快;越快越慌,越慌她就越想哭。
直到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乔忍回头,见房东阿姨捂着耳朵说着什么。
房东阿姨过去把她的音响关了,“小姑娘,大家要睡了!这个墙隔不了这么强悍的音!”房东阿姨的声音一时没调回来,所以特别大。
乔忍呆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话,“哦,我不开了。”
房东阿姨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注意听,然后是关门声,整间房子瞬间安静下来。
巷口处‘巡逻’着的几个人从看见乔忍失魂落魄地回去,到听见她房间传出来音乐,直到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拿不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乔忍睡不着,也不敢睡,手上的热牛奶变得冰凉,光着脚在地板上来来回回地走,不知疲倦地走,身上宽松的睡衣也不知疲倦地摆动着。
这些年她根本无法告诉任何人,那些在夜里朝她奔来的记忆快照。
连对母亲和程惜也都还未能说出口。
她本来以为它们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复燃了,她六年前不是成功逃出来了吗?
“姐,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