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不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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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销二组 杜箬,由总公司考核决定,下周开始调至武穆山中药生产基地担任营销组长……”
最后落款:总经理办公室。
下面乔安明的签字,苍劲有力!
而她去上任的日期,刚好是下周销售会议的前一天。
杜箬不禁苦笑,有权真好,不想见一个人,可以用最直接最彻底的方式让她消失!
“喂,杜箬,要不你去找夏建国谈谈,干得好好的,干嘛要把你发配到山沟沟里去啊!”
“不要了。”她不会去问,况且,夏建国也是听命行事,不会知道其中的缘由。
“那你就这样听话地过去?”
“嗯,挺好的,我也想换换环境,再说,过去就是组长,不是升职嘛!”杜箬自慰,笑得比哭还难看。
武穆山那边的行政工作似乎很细致,很快便为杜箬安排好了住处,更联系好了搬家公司来市区搬杜箬的行李。
效率之高,服务之周到,杜箬都要怀疑是不是乔安明刻意吩咐的。
照理她一个小小组长要移驾别院,无论如何也惊动不了那边的行政经理亲自为她安排。
一切都收拾妥当,她守在空了一半的屋里,捏着手机,想给乔安明道声别,却最终放弃。
她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跟他道别?
既然他要她消失,那么她就乖乖走远远的。
如果那夜不是因为喝了酒,她想她也不会有勇气做出那么出格的事。
人生本就遗憾,她都那样争取过了,不顾自尊,不顾名誉,他都没有就范,那何必再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有些东西得不到,就不用再强求了。
莫佑庭和郑小冉约杜箬出来吃晚饭,当是为她践行。
地点定在蓬莱公馆,莫佑庭的老巢。
“什么老板啊,要不我请你,别去那深山老林了。”酒一多,莫佑庭的话就也多了。
杜箬笑着推他:“你请我?我能去酒吧干什么?当公主?”
“我怎么舍得,当管账的也行啊!”
“管账通常都是老板娘做的事情,我可没那命胜任。”杜箬玩笑,莫佑庭却突然认真起来。
“谁说你胜任不了,你又没试过,要不试试?”
“别,我还是去深山老林呆着安分!”
……
那天莫佑庭和杜箬都喝多了,郑小冉却出奇地清醒,冷眼旁观他们俩嬉笑打闹,口无遮拦。
“走,我打车送你回去。”莫佑庭拽着杜箬的手臂把她塞进一辆出租车里,生生把郑小冉晾在了马路上,随后出租车启动,开上马路,谁都没有看到车后那张沉痛忧伤的脸。
下了车,杜箬和莫佑庭跌跌撞撞地相扶着往巷子里走。
冷风吹在发烫的脸上,让她骤然又想起除夕夜那个晚上。
清醒的时候痛楚还没有那么清晰,可是醉了,那些画面却全部重播,疼得让她无法呼吸。
这些天,她刻意把这些伤楚无限缩小,小到欺骗自己感觉不到。
可临行前一夜,她终究不甘。
酒精可以让人麻醉,却也可以让人疯狂。
杜箬掏出手机,颤抖地按了那个号码……
乔安明屏住呼吸,看着不断闪亮的屏幕,还是接了起来。
“喂……”一如既往的冷淡。
杜箬仅存的最后一丝力量,随着这声“喂”而烟消云散。
“我要走了……你不想见到我……我就走,你满意了?满意了……?”说到最后,哭音就出来了。
乔安明的声音,全部卡在喉咙口……
等了很久,没有听到他回答,之后便是嘟嘟的挂机音。
杜箬的心,随着那越来越急促的嘟嘟嘟声沉入海底。
再回头,身后是莫佑庭那张俊朗的脸,她索性举着手机,苦笑一声开口:“他挂我电话,他连话都不想跟我说……”随后抱着莫佑庭,又哭又笑,像个小疯子。
“我要的不多,我不贪心……我知道我活该……可是他凭什么让我消失,他真的有这么讨厌我?”
杜箬趴在莫佑庭的胸口,哭得几欲背气。
莫佑庭将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她口中的“他”是谁?姜浩?
乔安明站在树荫后面,捏着手机,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她的怒骂声一句句刺入心中,哭声,由远而近,一声声全部落入耳里。
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把她伤得如此,以后,他不敢想。
他知道她不贪心,可是他怕自己太贪心。
隐忍半生,换来风光无垠,他始终是别人眼里无懈可击的乔安明。
因为他没有软肋,没有缺口,所以他才能永不挫败,因此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让他破戒。
可是他为什么要提前一天回桐城,而且鬼使神差地站在这里等了大半夜?
他回答不了,因为他不愿承认,他等在这里,是想偷偷看她最后一眼。
“回去吧,回去吧,拜……”杜箬挥着手,站在门后面跟莫佑庭告别。
泪痕已干,伤痛搁浅。
门合上的那一秒,被莫佑庭再次推开,身体,也很快闪了进来。
“杜箬……”
“嗯?”她迷糊回应,带着不自知的挑衅。
“杜箬…”
“嗯,什么P快…”话一半,被莫佑庭用吻全部堵了回去…
这个吻,他不是情不自禁,不是酒后乱性,是深思熟虑的。
可是杜箬被他突然一吻,后背被推到墙上,不小心就摁灭了电灯的开关,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口中有他舌尖传来的酒精味道,杜箬闭起眼睛,攀上他的颈脖,努力回应,等着身体揭起汹涌,可是不行,他终究不是乔安明。
莫佑庭松开,看着黯淡月光下她紧闭的双眼和被自己吻红的唇,挫败感油生。
“为什么要逼自己?你可以推开我。”
“我想试一试,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可不可以?”
他垂眸,有苦涩笑容在脸上。这真是,他听过的最伤人的理由,情场风/流,居然有天他莫佑庭也会沦落成试验品。
乔安明在楼下,看着莫佑庭拥着她上楼,几分钟之后,有个窗户亮起灯,可是很快,灯又灭了。
一切恢复死寂,包括他的心。
她有人陪,她消失,这不就是他要的结果,为何,又开始心不宁?
因为武穆山基地的员工宿舍还没有建好,所以杜箬暂时被安排在药农空置的小屋里。
面积虽小,但也算干净,只是没有暖气,没有空调,杜箬可以料想到,这个冬天,她会过得怎么刻骨铭心。
带来的东西不多,几套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外加莫佑庭送的那个抱枕。
骤然想起前夜那个仓促的吻,杜箬苦笑,将抱枕扔到床上。
武穆山地势很高,加上水土不服,杜箬到后的第二天就开始生病。
先是胸闷,呕吐,继而因为气温过低又开始发烧。
才去了一周,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莫佑庭给她打电话,她刚吃过药躺下。
“怎么了?你声音听上去不好。”
“有点水土不服吧,发烧呢。”杜箬有气无力,觉得这山里的气温低得有些过分。
……
挂了电话,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天都黑了。
山里不似市区,天黑之后静得骇人,杜箬通常会把屋里所有灯都开起来。
胡乱吃了泡面正准备躺床上去,却听到有敲门声,这么晚怎么会有人?
杜箬手里捏了把晾衣架,屏住呼吸去开门。
而门扉开启,门外站的,竟然是莫佑庭。
鼓囊囊的黑色羽绒服,线帽,围巾,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细长的眼睛露在外面。
杜箬有一瞬间呆滞。
“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啊。冻死了,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他搓着手便挤进了屋里。
杜箬却依旧诧异,追着问:“你自己开车过来的?”
“当然。”
“可是外面下这么大雪,山路上,很危险。”
“是挺玄,好几次差点滚下山。” 莫佑庭讲得很随然,杜箬却听得心惊胆战。
深夜,从市区冒着大雪赶来,爬了几里山路到这里,如果说不感动,她自己都不信。
杜箬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莫佑庭已将帽子围巾拿下了,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和脸,手中氤氲的热气将他玉色的脸模糊掉,让她忍不住心悸。
“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呀,下午电话里听你快死的样子。”他笑意很浓,实则心里虚得很。
杜箬白了他一眼,无力地坐回床边。
莫佑庭环顾四周,心疼地大叫:“这地方没有暖气;没有空调,怎么过?”
“就这样过。”她挨了一周,没死,就不会死了。
莫佑庭见她一脸的没精神,叹了口气:“辞职吧,跟我回市里,这地方没法呆。”
“不,习惯习惯就好了。”杜箬推诿,其实她知道,自己心里还存有希冀。
莫佑庭深知她脾性,也不再劝,像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袋,再从保温袋里掏出一个保温杯。
一杯热腾腾的牛腩萝卜汤便端到了眼前。
杜箬本来眯着的眼见到那汤,立刻瞪圆,问:“你费这么大劲上来,就为了送这一杯汤?”
“嗯哼,感动吗?”莫佑庭云淡风轻地回答,杜箬却笑不出。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总算牛腩的香味扑鼻而来,将杜箬的食欲勾起,一碗汤下肚,体温暖了,心也跟着暖了些,甚至连话也跟着多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鬼地方就只有草药,连个像样的蔬菜都没有,我来一周,吃得跟兔子一样。”杜箬用纸巾擦着嘴巴,忍不住抱怨。
莫佑庭心疼,却不表露。他一进门就看到,她手里捏着杆晾衣架,神色慌张,脸色憔悴,而且还有黑眼圈。
他知道这里环境差,但是她这样颓靡,应该不仅仅是因为生病。
想到那天夜里喝醉后她的胡话,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那天你喝醉后,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应该不是姜浩吧。”
杜箬没有料到他会问,眼神闪躲,被莫佑庭轻易捕捉到,所以即使她不答,他也明白了,原来在她心里,藏着另一个人。
雪势更大,能听到枝头被积雪压断的声音。
莫佑庭开始重新戴好帽子围巾,一副要走的样子。
杜箬不忍心,便说:“明天走吧,现在下山很危险。”
“那就是,你留我?”
“随你怎么想,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有任何闪失。”杜箬别过头,怕他误会。
☆、V002 发配山里
莫佑庭被杜箬安排在沙发上,零下十度的深山,一条被子,他冻得压根没法睡。
杜箬其实也没睡着,只是头疼,所以昏沉沉地半梦半醒。
夜里感觉体温升高,她爬起来出去倒水,一开门就见莫佑庭裹着被子站在房门口。
她愣是被吓了一大跳。
“你干嘛!”
“很冷,睡不着。”
杜箬瞪眼,咬牙让他进了房间。
床很小,杜箬侧着身体才能保证跟他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莫佑庭却觉得更冷,不是体温,而是心。
终是忍不了,杜箬呼啦爬起来,拽了一条被子爬下床。
“床给你睡,我去睡沙发!”头也没回地想要走,却被莫佑庭一把拉回来。
四目相对,洁莹的雪光全部倒影在她的脸上,眼里是他熟识的倔强。
“杜箬,你觉得我会碰你?”
“不会,怎么会?我们是哥们嘛!我是你姐嘛!你是我弟嘛!呵呵……呵呵……”她打诨,眼里满是躲闪的笑意。
只是笑声还未完便莫佑庭一把揽入怀里,滚烫的唇贴过来,辗转,轻咬……再松开,不容她一刻喘息。
“现在呢?你还觉得我不会碰你?”
“莫佑庭你……!”
故伎重演,话还是没能让她讲完却被他再次以吻封缄,只是这次吻势更浓,力道更足,直接将舌抵入她口中,擒住她的舌肆意纠缠…
他是情场老手,她哪里扛得住,一转下来她已喘息不止,莫佑庭却越吻越入迷,本只想浅尝则止,只怪她的唇太过濡泽,仿佛香甜慕思,他只沾了一点就上瘾!
“唔……”她忍不住嘤咛,挣扎,却直接被他推倒在床上,手自她睡衣下端探进去,一只臂膀圈住她柔细腰肢,另一只手,已经游离到她滚烫的胸口……
这样的动作他在其他女人身上做了千百回,到她这里,照样轻车熟路。
可杜箬又想到除夕那一夜,乔安明的手掌也曾停留在她胸口,只是不似莫佑庭这般坚定有力。
“放开我!”
“不放呢!”
“朋友都没得做!”
他徒然松手,迷离的脸上显出苦涩笑容,口中还留有她的余芳,指尖还散着她的体温。
杜箬却像惊魂一样将他推开,爬起来往外跑,却再次被他拽回来。
面色冷戚,有千万句话在心口,他却无力说出口,最后只说:“床给你,我出去!”
那样落寞痛苦的眼神,实在不像平时潇洒的莫公子。
第二天清晨,杜箬迷糊听到门外有关门声,站在窗边探望,见莫佑庭已经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地走在山道上。
他没有跟她道别,怕自己忍不住,又惹她不高兴。
杜箬将窗帘拉上,身体斜靠在墙壁上,愧疚而又无力。
乔安明给基地的行政经理徐栋打电话,绕了一大圈,最后问:“调过去的杜组长,一切都顺利?”
“杜组长啊,病着呢,市里的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寒气,水土又不服,还有些高原反应,都瘦一圈了。”
“没有暖气?”
“山里通不了。”
“那装个空调,今天就去办,装好给我来个电话!”
……
装空调的师傅,从进门开始一直抱怨到走。
“这山里的老房子,还装什么空调啊,线不够粗,电压跟不上。”
“……得全部重新排线,外主机都没处放!”
徐栋在旁边发着烟讨好:“师傅帮帮忙吧,今天天黑之前得完工,老板还等着我交差呢。”
“哟……你们老板还挺关心员工的嘛,少见……”
杜箬抱着一杯热水呼呼喝着,像事外人一样听着那些对话,冷热交半。
月亮爬上来的时候,空调也总算按上了。
热风呼呼吹,很快狭小的屋里就暖了起来,可是要命的,因为发烧几天,又太过干燥,居然流鼻血。
乔安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洗手间找毛巾擦,只是电话铃声不断,她拽了条毛巾就去接。
“喂——哪位?等下打给你,血止不住!”之后就挂了。
其实她压根就没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乔安明却慌了,再打过去,不接,按掉再打,依旧不接。
血止不住,什么意思?
就那么一瞬间,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这么自私,把她调那么远的地方去。
她受罪,他心里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杜箬洗了脸,将沾了血的毛巾洗干净,又将水池擦干净,才安心走出去。
手机响个不停,她接起来,一串有些心急的男音穿过耳膜:“总算接电话了!怎么了?什么血没止住?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杜箬……”
她认识他这么久,参加过那么多场他主持的会议,永远声调平和,掷地沉稳,这是头一次,他的语速这么快,情绪这么起伏,且是为了她。
乔安明听不到那边的回答,更急,便又命令式地叫了两声:“杜箬,杜箬……讲话!”
而很快传入他耳膜的,不是她的回答,而是她细碎的低泣声,藏尽委屈,像隔了千万里,又像只隔了一颗心脏的距离。
乔安明的心,轰然一声,被她搅成柔软的云。
再强再硬,遇到克星,他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杜箬听着那头的呼吸声,有明显压抑住的痕迹。她永远也不知道,乔安明听着她的哭声,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心疼。
她哭,是因为他终于承认他在乎,她哭,是因为她终于妥协,没有他,她真的扛不住。
一头空执话筒不说话,一头握着手机只是哭,时空犹如静止。
良久,杜箬哭完,再无声息,他的心脏却早已被她揉得粉碎,于是克制,想要匆匆结束这不该来的情绪!
“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
“等一下,你为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例行询问一下调职的员工。”
“那我何其荣幸,要总经理亲自打电话。”她的口气,自然是带着俏皮挑衅的。
只是聪明如乔安明,第一次,心甘情愿地被她绕进去:“例行结束,私人时间,你在那边,有没有不习惯?”
“除了冷一点,无聊一点之外,其他都还好,只是最严重的是,看不到你……”
又是死寂,他的呼吸一样沉重有力,低眸,抚着前额,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很快,我就会过去!”
“你过来干什么?”
“看你!”
暗夜蛊惑,心,怎么能够不沉下去!
他的“很快”,是真的很快,且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三天后,基地接到通知,总部的人将来武穆山参观,杜箬为此,兴奋了一夜。
临去武穆山的前两天,乔安明回了一趟崇州。
晚上睡觉之前,顾澜拿了一张照片递给他,照片上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皱巴巴,眼睛微张,乔安明有些愕然,问:“这孩子,怎么回事?”
顾澜依偎到他怀里,看着照片试探:“可爱吗?”
“还行吧!”他语气淡淡的,看不清是喜是怒。
“如果让他做我们的儿子,你要吗?”
“我们的儿子?什么意思?”
“这宝宝是琴姨老家村上的一户人家所生,负担不起,想要送人。我叫人给孩子做了身体检查,孩子一切都正常,所以我想,要不我们把他领养回来?”
顾澜说完,有些期许地看着乔安明。
他的神情依旧没什么起伏,只是眉心有些皱,那是他在思考时候的一贯表情。
数秒之后,他才回答:“你喜欢?喜欢的话就抱回来吧,我叫人去安排领养手续。”
那口气,平舒自然得仿佛是在说去宠物市场买条狗。
顾澜看了,有些不明白:“你不喜欢?你不想要个孩子?我一直以为,你想要个孩子。”
他心里微微叹气,只是脸上却笑着,将顾澜搂到怀里:“这是别人的孩子,你若是喜欢,就抱回来,我没有意见。但是硬要叫我喜欢,可能有些难。”
这倒是他的实话,他这种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