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完美假面 作者:匡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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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寒暄了两句。
南樛站在身后,整了整衣角。
不动声色,静待离开。
炫目光亮的银光在她眼前一闪而逝,她才注意到前台走进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黄发青年,方才是他耳钉的颜色,他身后还跟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高而瘦,手臂、颈脖上……大片纹身。
她如果能改变偷偷打量人的习惯就好了,南樛想。
时惟以和熟人聊了会儿。
两人走出写字楼时,她发觉刚才的两个人也跟在他们身后。
不知为何,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脚底冒起。
脊背蓦然发凉。
别再多想了。
他们走到外边靠近楼梯处,她屏着一口气,微微颔首:“时老师,我自己回学校就行……啊……”
她清楚的看到——
身后的纹身青年举起手中的刀片猛地朝时惟以心窝刺去,时惟以敏捷侧身一躲,抬腿踹了他两脚。
后面又跟上了那个黄头发的男人,应该是练家子,一脚踢在他背上,时惟以没站稳,跪地倒下,他又从怀里掏出刀……
南樛望着眼前刀光血影的一幕,骤然睁大眼睛。
她什么也来不及想,下意识伸长胳膊拦下刀,紧紧揪住对方的手臂。
时惟以乘势夺过刀片,抓住他胳膊反向一扳。
对方抬起腿狠狠朝她肩膀踩了两脚。
她被推倒到了地下。
滚下了楼梯。
血从肩膀喷薄而出,仿佛一簇簇鲜活的玫瑰花。
她的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很空旷。
……
……
##
南樛又梦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天。
夏日澄澈的蓝天,和天空中飘浮的几朵白云无一不彰显着这是个好日子。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到教室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光线明媚,课桌的倒影依稀可见,沙沙声在试卷上留下清晰的脚印,清晰的仿若心跳的鼓点。
面前是早已练习过千百遍的数学题,考前老师就安慰道:“大家不要紧张,原理都懂,考试无非换汤不换药,掌握好通法就不会有大的失误。”
可是,此刻,三角函数、排列组合、抛物线却变得一点也不可爱。
……
铃声响了,是考试结束的铃声,试卷上还有大片空白。
##
她冷汗淋漓的苏醒了。
浑身冒汗,脑袋晕乎乎的,只想大睡一场。
“南樛——”
“南樛——”
……
有人在叫她。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
“你终于醒了。”是袁苒的声音,“你这次可真把我吓死了。”
“南樛,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她嗤笑道:“不过这也许叫否极泰来,多难兴邦。”
像是没由来的调侃。
她躺在病床上,这应该是医院,在室内巡视了一圈,时惟以坐在她左前方的银色沙发上的,旁边还有台电脑,刚才应该是在办公。
他走进,衬衫有点凌乱,乱糟糟的,神色担忧。
等了很久么。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头,眼睛黑漆漆的,手悬在她脸颊,“头还疼吗?”
“只有一点儿……晕晕的,”她磕磕巴巴,脸通红,软趴趴道:“其实……没事了。”
如此近的距离,让她想起了,上次在办公室——
他应酬喝了酒,脸红扑扑的,心情看起来很差,她给他倒醒酒茶,他一口没喝,她打电话准备找人帮忙,他扔开她的手机,解开她衣领的扣子,手臂缠着她的腰,把她挤靠在办公桌上,埋头……
之后他就请假了。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时老师,”她缩回身,搓搓鼻子,轻咳两声,慎重措辞:“你没有受伤吧。”
她记得他被踹了两脚。
他神色惨淡,有点失神,简短地说:“我只有一点小伤,倒是你……”
音质沙哑。
“我缺胳膊少腿了?”她懵了一会儿,突突的。
好像只有脑袋着地吧。
“你脑震荡了——胳膊还流了很多血。” 袁苒定定道。
“哦,那还好。”南樛轻叹了口气,瞅了眼身上,白白的纱布缠着手臂。
“我睡了多久啊,”她嘀咕道,“今天是星期几?”
“你睡了半天了,现在是星期天,下午5点。”袁苒说。
那就是说明天还要上课……
……不幸的消息……
袁苒又开始叽叽喳喳。
“安静点,”时惟以感觉到有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口,道:“让她好好休息吧。”
头还是晕乎乎的,眼睛酸胀,她又重新躺下。
其实她中途醒了好几次,头一次还是被时惟以抱在怀里,上救护车……
还有一次醒来,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吊着点滴。
病房外有人在吵架,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一个是时惟以。
她倒现在都没记起另一个人是谁。
明明是很熟悉的声音。
——带了火药味。
☆、Chapter 5
Chapter 5
敲门声响起。
很快听见雷清的声音,带着紧张,“南樛,我可把你找到了,绕了半圈,还是柜台那有个帅哥告诉我你在这里……”
回首,看见屋里的人,她又噤声了。
雷清敛起笑容,“时老师好……”
“……嗯。”时惟以淡淡地应了句。
雷清和袁苒一见如故,话都……比较多。
雷清:“南樛,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没事,”南樛正想着怎么敷衍过去,时惟以已经开口了:“她是因为我的关系受伤的,雷清,你帮她请几天假吧。”
“好呀好呀,交给我了,课堂笔记也由我包了。”雷清一时有些少女心冒泡,帅哥靓女,英雄救美,巴拉巴拉。
……也许还有三角恋……
雷清挑起话匣子:“南樛,帮你付医药费的那位帅哥是谁啊?”
啊~医药费,她都差点忘了这个梗了,这算工伤吗?
“哦,你说慕宥啊,他给你打了电话,我接了,他一听说你受伤了,马不停蹄跑来,还……” 说道这,袁苒躬下身子,趴到她床前,轻声嘀咕:“还抢着和时老师付医药费呢,估计马上就来了。”
雷清一脸好奇:“他是你男朋友吗?”
南樛惊讶:“……怎么可能?”
敲门声再次响起。
“他来了——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把手转开,又阖上,是慕宥。
“南樛,”他轻声叫她的名字,一言不发看着她。
“嗨!”顿了顿,她微笑。
慕宥大步上前,有力的手臂牢牢环住她的臂膀,她有点窘,毕竟这么多人。
偏偏她胳膊疼又动弹不得……
袁苒、雷清对视着,心照不宣,笑而不语。
时惟以笑意浅浅。
病房一下子热闹起来。
雷清:“南樛,你好厉害啊,见义勇为,拔刀相助。”
南樛:“没什么了,其实就一股热血乱撞。”
时惟以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后,回来道:“我还有工作,要先走了。”
南樛:“……好的,时老师再见。”
袁苒:“老师再见。”
时惟以和颜悦色:“南樛,你今天算工伤,医药费报给我就行,有什么需要的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南樛:“……好的。”
袁苒:“我也走吧,明天还有课,要赶最后一班公交。”
雷清狡黠一笑:“我也要走了,慕宥学弟,她就拜托你了。”
南樛:“……”
生活有时很奇妙,有些巧合巧合到你无法相信它就是巧合。
比方说慕宥探病时,给她带了她最喜欢的麻吉皮蛋瘦肉粥。
他打开保温盒,递给南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她没说出来,从昨天就开始的奇怪感觉,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用左手拿着勺,大口吃着。
很好吃。
吃完后,又有个严重的问题。
刚才那两货为什么要走那么早……
“我出去一趟。”他心领神会。
不到两分钟,他就回来了,还带了位女护士。
——真是个贴心的好学弟。
“医药费你出了多少?”南樛问。
“没事,就让我出吧。”
他是真这么呆愣么。
“……这是可以公款报销的。”南樛说。
“我不缺钱,”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脸色微青,说:“我还有……帮人画画,有稿费。”
她傻傻地看着他,他的眼底有漆黑的青影,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
有钱任性么……
南樛说:“……呃,要不你先回学校吧,你不是还要军训吗?”
应该就是明天军训吧。
病房晦涩的灯光斜照着他那白瓷般的皮肤,不知道会不会被晒黑,要劝他抹点防晒霜么……
他神态沉静,对她如是道:“我今晚留在这里陪你。”
听到这话,她的眼底有些不自在,但转瞬即逝。
“慕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沉吟片刻,南樛又低下头,道:“也许是因为我给你做过家教,或者是我高三那年,你听说了什么,觉得我可怜……可是,我不需要这样突兀的照顾。你的本职是学生,现在还是大一,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你去做……不要像我……这样耽搁学业。”
病房安静的可怕,大概是没开空调的缘故,
闷热又幽暗。
男孩的身子僵硬了片刻,好一会儿才低眸自顾自地笑起来:“学姐,你想得太多了,你一个人在这病房里,我可不放心,昨天你又碰到那种事,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再来报复,我毕竟是个男人,纯粹是想保护……学姐。我爸也说让我多多向你学习,照顾你是应该的。”
南樛:“……”
有理有据,不容置喙,这小子……
真是她想多了么。
##
慕宥睡在沙发上,他侧着身子,背对着她。
南樛躺在床上玩手机。
余光瞄了瞄不远处的沙发。
心弦微动,思忖片刻,她说:“慕宥,你冷不冷,要被子吗?”
他没说话。
现在就睡着了……
大概是睡得太久了,她一点也不困。
无聊的刷着新闻,杰瑞事务所行情果然不错,财经、民生新闻上占了两行大标题。
短信语音提示响起,是爸爸发来的。
——小樛,你下个月的生活费我打到你卡上去了,记得查收。国庆还回家吗,南靖很想你。
大学以后,和家人的沟通就越来越少了,起初爸爸担心自己生活费不够,每月还会定时询问,后来她做了兼职后,加上申请了助学贷款,就和爸爸讲不用再每月打钱了,毕竟家里现在也没有固定的生活来源,弟弟还在念书。
可爸爸还是每月定时转钱给她,并直言不用担心家里。
她右手还缠了绷带,就用左手轻轻输入:嗯,谢谢爸爸,国庆还要帮老师做事,不能回去了。生活费不用担心,我做了老师的助教,薪水不错,南靖想我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
迟迟没有按“发送”键。
她低头,难掩的苍凉感涌起。
还是把文字一行行删除,最后只有简单的一句:嗯,谢谢,国庆有事不回去了。
父亲短信回得也快——找到秦璇了没?
真是等不及了,她回复——快了。
她把手机放下。
很快短信又有发过来。
是袁苒。
“南樛,我看那个时老师很紧张你,不要错过这样的优质男哦。你都21岁了,感情空窗,吾不胜忧虑。”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她可以想象袁苒在另一旁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
她输了一行字回复:
——他结过婚的,完全不用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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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宥第二天就回学校军训了。
时惟以会给她送饭,她吃饭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办公。
相当之……和谐。
“咳——”她假装清清嗓子,缩着脖子看他,“时老师,其实你不用天天给我送饭的,你工作又忙。”
“我听说你拒绝了魏教授的保研,”他看向她,神态沉静,词不达意:“没想过做他的研究生吗?”
“啊——”她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魏年让她继续读研的事,有股挨训的感觉,道:“我现在还只是大三,考虑这个觉得有点早了。”
他的眼神很温柔,“不早了,保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要准备夏令营,你总得有点计划,想继续研究精算吗?”
精算……其实她一开始想学的专业是金融数学,可分数不够,就被调到精算了,不过用的多的还是数学、逻辑推理。
她就想要这样,简简单单,一成不变。
大二时修了法学的二专,也许只是……一时任性。
“我应该不会读研究生,”她想了想,心平气和,声音低了些,“我想毕业后……就直接找工作。”
“为什么不想读研究生,”时惟以挪开目光,淡淡道:“你学习成绩很好,读研会有更好的出路。”
“研究生也不一定比本科生更优秀,”她没有正面回答,执拗道:“新闻报道有多少研究生找不到工作,不见得读研出来就比有工作经验的人有能力。”
“还记得东莞那家皮革制造厂吗,”他靠近她,安静地点了根烟,陈述事实:“那里的女工有手工制造的,也有用机器的。会踩电机的觉得自己赚了,拼命加工制造更多的产品,厂部经理也觉得他赚了,不用动手,指挥人就有高薪……可厂部上面还有,就像食物链一样,你想在顶层还是低层完全取决于你的能力,学历不等于能力,可有它绝对没有坏处。”
他引用皮革制造厂作例子,生动形象,她高三后就在那里呆过,从早上六点半开始工作,组装皮革,做一个是一块五,多劳多得,她最辛苦的一次是一天做了一百个。
后来奶奶病重了,不谙世情的她偷偷拿了一些出来卖,有一位客人就是时惟以……
“我知道,学历很重要,可我真的不想读研,”南樛低着头,木木坐着,半开玩笑道:“青春也很重要,我又复读了一年,读研又要三年,等我出来工作……都老了。”
“是担心学费的问题吗,”时惟以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这点,烟雾一点点溢出,“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我可以……”
“时老师,”她打断了他,看着他,说:“你把我当成普通的学生就好了,不用因为我们之前的事,格外关心我。”
她又低下了头。
他对他的关照已经够了,从助教、课题、比赛,到实习,人生规划……
真的够了。
静默。
“精算这种职位市面上确实稀缺,可也很看重学历,硕士是基本学历了,虽然民大牌子大,可我怕你会在学历上吃亏,”他不再聊学费的事,娓娓道来:“如果你想走法学这条路,提早准备司法考试,实习的话……我可以帮你。”
……
☆、Chapter 6
Chapter 6
袁苒来医院接她出院已经是一星期以后的事了。
她还带了她的……男朋友。
“范林辉,好久不见。”她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嗯,你好。”他礼貌应对,文质彬彬,上一次见面,还是南樛刚来民大时,袁苒让他帮忙托行李,虽然东西并不多,他很清楚袁苒只是想让她见见她,女孩子总有点想秀的心思。
那时她拖着个棕色的行李箱,夏日阳光照在她明净的脸蛋上,金灿灿的。他和袁苒热得快要冒烟了,袁苒提议说要买冰棍,她拒绝了,俨然一幅神清气爽的模样。
和上次看起来,她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头发剪短了,额间的刘海用根小小的黑发夹固着,睫毛又黑又密,白色T恤有点皱,牛仔裤洗得发白,再次印证了她家世不好的猜想。
外表不变,是因为内在一直死寂着,他想。
微仰的小小脸庞,晦涩的灯光下宛如白瓷。
袁苒推了推他的手肘,哼哼道:“别看了,她再美也要羡慕我,谁叫我有……你这么出色的男朋友。”
范林辉:“……”
南樛正在收拾包裹,时惟以的饭盒在柜子里,要还给他。
袁苒在一旁絮絮叨叨。
上次刺伤她的事已经搞清楚了,是和杰瑞律师打官司的输了的公司,心存报复就找了小混混来出口气,他们面对的将会是刑事诉讼。
“我听说那公司想把责任推在那两个小混混身上,死不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袁苒兴致盎然,道:“不过有时律师明察秋毫,搜集证据,结果自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袁苒拍拍手掌,一脸得意:“我上网特地搜来的,很多是机密消息,还是我费尽心思搞来了,这可全是为了你。”
南樛:“……谢谢关心。“
袁苒打趣道:“你可真是躺着也中枪啊,不过这倒有种看谍战片的感觉。”
她噗地笑了。
“我以前看那些TVB警匪片时,觉得警察、律师这些职业都挺恐怖的,”袁苒说:“你以后会走律师这条路吗?”
“再说吧。”她确实还没有想好。
“那个……”袁苒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她身体微微前倾,拿好衣物,一件件叠好。
“……你那个老师真的结婚了吗?” 袁苒说,想必是纠结了好久吧。
南樛毫无含糊:“是啊,他结过。”
“果然优质的男人都有主了。” 袁苒接着问:“她老婆做什么的,漂亮吗?”
南樛:“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别人的私事。”
她着手收拾自己的衣物,这几天在医院呆的快要发霉了。
袁苒看她泰然自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如果是以前的她,会笑嘻嘻地和她讨论家长里短,
明明是个性情直率的活泼女孩,已经渐渐失去了灵气。
她偷偷打量着南樛,白瓷般的皮肤,琥珀般清澈的眼睛,漠然到不带一丝情绪,有点像冰山美人。
冷清又缥缈。
“这包重,我来拿吧。”范林辉殷勤道
“不用了,我提的动。”她语气平平。
他的手还伸在半空中,看向袁苒,无奈地笑了。
还是自己女朋友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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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受不了了!”
雷清蹲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无意识的擦着额上的汗珠。
此刻是下午两点多,是一天中较热的时刻,干燥的风缓缓吹着。
南樛轻轻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笑著说:“你还好吧。”
雷清打开瓶盖,一口灌下,撇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