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圣坛的周恩来-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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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叫着:周副主席,你要节哀,要注意身体啊。但我一句也说不出口。皖南
事变时我见过他哭,但这一次的哭与那一次不同。究竞不同在哪里?我一时还说不准……
蓦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呜——”我听到一声长长的凄哀的号哭,周恩来的手捂到脸上,仿佛流泪已经无
法减轻内心尖锐的痛楚,他终于松开喉咙,大放悲声,并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在场的人,有的惊愕,有的慌张失措,有的难过地跟着一起掉泪。我也流泪了,因
为我终于听出这一次的哭声与以往的不同。这是大忠大孝的哭声,带着我们民族的浓厚
气息,带着传统和伦理道德的力量,凝聚了五千年文明的气势,猛烈地进发而出。这哭
声使我心灵震颤,生出一种悲壮的轰轰烈烈之感;望着痛哭失声的周恩来,我忽然对我
们的民族,对我们的党,对我们党的领袖生出一种新的深刻一层的认识。我隐约明白了
一个道理,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团结人民,之所以有长盛不衰的力量,成为凝聚人民和
民族的核心,极重要的一条原因就在于她继承和发扬着我们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和人类
五千年所创造的一切文明……
邓颖超大姐和几位同志趋前劝慰,扶住周恩来不让他躺倒在地。周恩来坐在地上,
两只脚前后倒动,突然地抬起头来。悲痛、怨懑、懊悔、愤怒在刹那间爆发出来,泪飞
如雨,斥声似火:
“你们没爹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啊,呜呜,他是我父亲!”哭声斥责声此起彼
伏,连续不断:“我父亲死了你们封锁我,马克思主义也没说不要爹!马克思主义也不
能说亲生的父母都不要了,呜呜……”
邓颖超不敢再劝,也劝不了,赶紧叫来董必武。董必武不安地上前说:“恩来同志,
我们本意……”
“你没有爹啊?”周恩来痛哭失声:“呜吗……你们搞封锁,我父亲死三天你们不
通知我一声,他是我父亲!呜呜,不敬父母,不忠不孝,那算什么共产党员?啊!”
“恩来同志,唉,大家是为了你的身体。”董必武弯着腰,俯身小声解释:“大家
怕影响你的伤口啊……”
“我也不是你们通知我,我就活不了啦!呜呜,他是我父亲,没有父亲有我吗?这
是人之常情么……”
“大家也是好心,”董必武难过地摇摇头,“我们考虑不周。恩来呀,你就不要上
火了。”
周恩来抹着眼泪,抬起头:“国民党本来就攻击我们没人情,不尊祖上,六亲不认,
你们还敢封锁我。整整封锁我3天!”
“我们考虑不周,都是我们考虑不周。”董必武连连自责,周恩来的哭声减弱一些。
董必武趁机进一步解释:“恩来呀,决定你动手术,主席很关心,专门给我们打来电报,
你看么,‘恩来须静养,不痊愈不应出院,痊愈出院后亦须节劳多休息,请你加以注
意。’电报打给我,叫我加以注意,我得完成主席的嘱托啊,不能不考虑你的身体情况
啊。主席说不痊愈不应出院,我怎么办?我也难哪,考虑来考虑去,现在看来考虑得还
是不周到。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请你原谅。主席还嘱托‘出院亦须节劳多休息’,叫我
加以注意。恩来同志,节哀吧,注意身体,这是主席的要求和嘱托,也是大家的希
望……”
周思来流着泪看过毛泽东的电报,在董必武的劝说下渐渐止住痛哭,依然流着泪问:
“我父亲的遗体呢?”
“保留着。”董必武赶紧点头,“天气太热,弄冰困难,我们在山上搭了个棚子,
遗体停放在山上。”
周恩来从地上站起身,一边擦泪,一边走到桌前,拿笔拿纸,略想想,泪水又涌得
多流得急了。他用衣袖用力擦一下泪,开始挥笔疾书,嘴唇紧闭,受到极大委屈似地嘟
着,很快写下几行大字,交我说:“马上给主席发电。”
我送电文时,看了那内容。显然,周恩来的悲痛还需要排遣。他不好继续对大家发
火,也不想再多批评,毛泽东主席便成了他唯一能诉说委屈和悲痛的人。
“主席,归后始知我父已病故三日,悲痛之极,抱恨终天。当于次日安葬。”
电文发出,很快便接到毛泽东的复电慰问:
“尊翁逝世,政治局同人均深致哀悼,尚望节哀。重病新愈,望多休息,并注意以
后在工作中节劳为盼。”
周恩来当天即拖着未曾痊愈的病体,上山为父亲守灵。他戴着黑纱,迈着沉重的步
子登上山,南方局和18集团军驻京办事处的许多同志跟随在后。来到停尸的席棚前,周
恩来立住脚,深探地三鞠躬,而后默哀。
尸体盖着白布,四周围熏着香火和艾篙,因为天热,用冰极困难,所以用了这种土
法来护尸驱味。
周思来走到尸体前,自己揭开白布,最后瞻仰了父亲的遗容,再次三鞠躬,然后就
在灵前坐下来。没人能劝他回去休息,也没人敢劝他离开。他守灵一夜,第二天仍然不
肯回去稍息,一直守到下午起灵。
工作人员用担架将尸体抬下山,放在马车上,送往小龙坎。我们在那里买了块墓地,
办事处的人死了都埋在那里,周恩来的父亲,邓颖超的母亲以及毛主席在重庆谈判期间
被国民党兵打死的李少石同志等20多人,先后都葬在了那里。
周老太爷落葬时,周恩来填了第一锹土,然后大家才开始帮忙填土。堆起坟后,又
是周恩来堆最后一锹土,仔细将坟头拍实修理整齐。
周恩来在墓前向父亲默哀,向父亲深深地鞠躬,鞠躬,再鞠躬。他那泪花迷离的两
眼中,流出深深的忆念和哀痛……
使我心灵震颤的周思来的第二次痛哭,发生在1946年的4月8日。
送走王若飞、博古、叶挺、邓发等同志后;我跟随周思来回到上清寺他的办公室。
当时我们中共代表团已经搬到了上清寺,这也是为了国共和谈的方便。
王若飞、博古是回延安向中共中央汇报国共谈判和政治协商会议后的情况。叶挺将
军是在政治协商会议后刚被营救出狱。本来周恩来劝他多休息几天,另乘飞机走,但他
去延安的心情迫切,坚持搭这趟飞机走,并且带上了他的女儿小扬眉。邓发是出席巴黎
世界职工代表大会后归国的。
周恩来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步。送别战友时的笑容还残留在唇际,但他的两眼却显露
出某种张然若失的神情。如今想来,那或许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官”给人带来了隐隐
的不安吧?
他的目光在不长而清寂的走廊里前后扫了一扫,眼皮一眨,叹声道:“唉,一下子
冷清了!”他的右手顺走廊一划,像以往一样,由于手臂的残疾,挥手间肩膀和身体跟
着动,显得很有力度,目光依次扫过几个屋门:“小扬眉就在我们屋里穿来穿去……邓
发和乔冠华昨天还在我那屋里打打闹闹呢。”
他感慨着摇摇头,对电台的同志说:“注意和延安联络,飞机到达后马上来通知
我;”
这一天周恩来没有外出活动,就守在办公室里等电报。他一生乘飞机履险十来次,
却仍然酷爱乘飞机,原因就一个:快。他的时间太宝贵。正因为遇险多,所以,自己爱
坐飞机却不大放心战友们乘坐飞机。比如建国后他就不主张毛主席坐飞机,比如身边同
志坐飞机他就始终有些提心。
这次也一样,他无法安心看文件。拾起放下,放下又拾起,强看过几页又蓦地扬起
头,听到什么响动似地,继而把文件推到一边,起身围绕办公桌转过来绕过去地踏步。
这种情况是极少发生的,有些类似“恨别鸟惊心”的情况。秘书陈浩走进来时,他
敏感地一颤,立住脚问:“延安来电了吗?”
“没有。”陈浩摇摇头,“飞机没有这么快,还没到呢。”
“噢,还没到。”周恩来看看腕上的表,“还要过半个钟点多呢。”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刚要看文件,又一下子站起身。是王若飞的爱人李佩芝进来了。
李佩芝的担心不安之色流露得更多几分。于是,周恩来那种不宁静的表现便被驱除了,
恢复了惯有的从容镇定,指着腕上的手表说:“还不到,也快了。你就不要走了,我们
一起等电报。”
不安的情绪流动时,人们会出于本能地往一起凑,似乎这样才能互相依靠支持,得
到一些镇定。周恩来的办公室里渐渐聚了一些人,大家竭力找一些轻松话题聊天,借以
松弛一下纠缠心头的那种莫名的紧张情绪。
正处于大规模的激烈的阶级斗争时期,可以说,周恩来那时最大的担心还是怕国民
党蒋介石搞破坏。记得毛泽东赴重庆谈判时,双十协定尚未签署,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
便准备奉命回国。周恩来听到消息非常焦急,立刻驱车去找赫尔利,见面便严肃提出:
“大使先生,你把我们的毛主席接出来了,你就必须把毛主席再送回延安。现在的协议
还没签字,你就要走,这是不行的。你这个时候定将失信于天下人!”当时,蒋介石确
有加害毛泽东的打算,尽管他还顾虑重重,不得不考虑人心及国际舆论和影响而末敢轻
举妄动,但心思有,可能性存在。他在双十协定签字前,又派张治中去甘肃省当省主席。
在我们看来,只有赫尔利和张治中这两个“保人”调离重庆,他才好有作为。周思来深
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当时他那种紧张、担心、焦急更甚于现在的等候飞机消息,他闻讯
后立刻去拜访张治中。他明白,飞机上只要有赫尔利和张治中两个“保人”,蒋介石的
阴谋就无法施为。他情绪激烈地对张治中说:“文伯兄,你不能失信于天下人。你把毛
主席接出了延安,你就必须再把毛主席送回延安。否则我们是不答应的!”之后,周恩
来又去拜访蒋介石,态度坚决强硬地提出同样要求。蒋介石迫于舆论压力和政治影响,
不得不同意周恩来的要求。毛泽东终于安全地飞回了延安。
现在,周恩来又不能不为叶挺、王若飞、博古、邓发等同志担心了。随着时间一点
一点逝去,延安那边始终末见到飞机,李佩芝越来越焦急。
周恩来开始出于责任和所处位置,还努力保持了一定的沉着,以镇定李佩芝及其他
同志的情绪,讲着小扬眉的活泼可爱和邓发的豪迈热烈。后来,他看过几次手表便渐渐
沉默下去,话越来越少,终于再不敢提小扬眉了……
早就应该到了,延安仍然没有见到飞机。有关部门已经开始在延安紧张查找。
周恩来和李佩芝坐在椅子里一声不响,陈浩每进来一次,他们便急切地朝她望去。
无须语言,一望之后便又垂下头,那神色明显是没消息。他们的脸色已不再是焦急,换
上了一种阴郁沉重的神情。
“可能天气不好,在哪里迫降了。”我小声喃喃。现在我才理解,当我跟随周恩来
乘飞机到各地时,地面的同志是什么心情;一次又一次改变航线或转换降落机场,那些
等候消息的同志和我现在的心情不是一样吗?
我们不肯放弃的希望就是天气不好而改变了航线或临时换了降落机场。然而,随着
时间的流逝,这种可能性也越来越渺茫。飞机早已没油了,不可能还在天上;即便降到
了其他机场,现在也早该联系上了。谁都意识到出事了,但是谁都不说,大家不肯放弃
那迫降野外的唯一的可能性……
但是,飞机失事的电报终于来了!
周恩来接到电报时,两道浓眉毛猛地抽缩聚拢,仿佛一阵锥心的痛楚窒住了他的呼
吸,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煞白。他的目光在秘书脸孔上停滞一瞬,明知不妙又不得不转向
电报纸时,显得犹疑而艰难。我近在咫尺地站在周思来身边,纪律使我不能偷看那电文,
我只能从周恩来的目光和神情上去“读”内容。我看到周恩来的目光刚触及电文,便颤
栗了一下,那些铅字就像冰雹雪粒一样携着寒冷一直透入他的心房;他的手开始抖动,
嘴角哆咳着,目光越来越黯淡,越来越朦胧,渐渐地,眼角开始闪烁。他突然把头仰起
来,眼皮微合。我明白,他想抑制住泪水,独个儿承受那种痛楚。可是,眼角那颗闪烁
的泪珠越凝越大,仿佛是从心头一点一点绞出来的,终于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他张开了
嘴,以便让壅塞的喉咙畅通一些,但眼角又开始闪烁,痛楚在他的心头一点一点绞紧,
绞出来那颗晶莹的泪珠,然后又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无言的痛楚是最大的痛楚。于是,我们都垂下头,默默地跟着流泪。
李佩芝最先哭出了声。眼泪在她胸口中已然蓄积了许久,终于急骤地流淌出来,她
放声大哭。哭声对悲痛到极点的人是有益的,可以减轻那种哀伤的重压。先是女同志们,
接着是更多的同志,都随着哭出了声。
周恩来终于也跟着哭出了声。那是一种不忘领导责任又无法完全压抑住的沉重的抽
泣声,一边将食指弯曲着拭抹颊上的泪水。
“若飞同志……”周恩来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颤抖的呼唤,马上以窒住声息,憋了很
久,苍白的脸已经重新胀红起来,那哭声、诉说声才再次急泄地涌出:“都怪我啊,那
怕、那怕是分乘两架、两架飞机……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对不住同志啊……”
其实,周思来是劝说过叶挺带小扬眉另乘飞机,只是没有坚持到底罢了。他一生总
是严于责己,出了什么事一定要首先找自己的责任做自我批评。老同志们一道议论时,
都说周恩来是做工最多,做自我批评也最多的人。
“叶挺……将军,邓、邓发同志……昨天他还和乔冠华他们有说有笑……”周恩来
泣不成声地呼唤战友的名字,“特别是若飞同志,我们,我们在法国,朝夕相处,这个
人,品质非常好,是难得的人才和朋友……我们配合得好,他要不牺牲,建国后当个常
务副总理,可以,可以为我分劳多少……”
“周副主席——”李佩芝朝着周恩来哭喊一声,双手重新捂脸,哭声更痛更哀。
周恩来泪流满面,并不用手去捂,只是偶尔将食指弯曲着擦拭一下,继续边哭边诉,
像是自言自语,像是诉说给我们听,又像是冥冥之中有一个不公平的神灵,周恩来责怪
他对人们命运的安排竟如此残酷:“小扬眉昨天还,还在我屋里跑进跑出,她才多大,
那么,那么好的孩子,可是,可是……”周恩来说不下去了,肩头起伏,两眼红红地朝
我们大家张望,任凭泪水流淌,抽泣着抱怨:“我没想到,你、你们为啥……为啥也不
提个醒,啊?哪怕、哪怕分乘两架飞机,也、也可以减少损失,你们为啥也没提个醒
啊……”
我难过愧疚地垂下了头。我想起几星期前跟随周思来从西安飞重庆,过秦岭遇险的
情景。天生丽质,美丽无比的小扬眉那一次吓哭了,周思来马上将自己的伞让给了她。
这一次飞机遇难,活泼可爱的小扬眉是怎样的一种惊恐痛苦?我简直无法想象也不敢想
象,直到46年后的今天,我仍然一想就心颤,哀伤欲泪。
许多领导同志一边流泪一边互相劝说节哀,派几位女同志照顾劝慰李佩芝,其他人
开始准备善后事宜。4月19日,重庆各界举行追悼“四八烈士”的大会。在追悼会上,
周思来再次痛哭失声,流着泪报告了遇难诸烈士的生平事迹。同一天,他在《新华日报》
上发表了《四八烈士永垂不朽》的文章。
大家如此悲痛,一方面是怀念战友,另方面还有一种情绪。由于处在激烈的阶级斗
争时期,国民党暗杀行动相当普遍,许多人都认为这次空难是国民党预谋的一次政治暗
杀行动。周恩来虽然万分悲痛,但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坚持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经过调查
了解,他对我们说,不应该妄猜是政治暗杀。他举出我们过秦岭遇险的例子,说美国飞
行员都是认真负责的,不会那么做。这次的不幸事件,实事求是讲是一次偶然发生的空
难,是因为天气骤变,飞机不幸撞在了山西省兴县的黑茶山上。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使我心灵震颤的周恩来的第三次痛哭,发生在1946年10月28日。
他的这一次痛哭,有个过程,是国共谈判以来长期压抑的愤怒、痛苦、悲伤的总爆发;
是在付出巨大心血和牺牲之后,谈判终于破裂时爆发出来的。
周恩来本是个笑口常开,“宰相肚里能行船”的人物,并且笑起来很有感染力。他
开怀大笑时,常常是双手抱臂,把头向后仰去,笑声响亮,热情洋溢。建国后这种时候
很多,留下的“镜头”也多。但是在1945年到1947年,我一次也没见过他这样笑,反而
多次见到他悲痛落泪。
1946年6月26日,国民党军队大举围攻中原解放区,扬言要在48小时内全歼中原解
放军。李先念等将领率部队主力奋起反抗,分二路向西突出重围,以此为标志,中国共
产党和中国人民竭力想避免的全面内战终于爆发了!
从那天起,周恩来的神情一天比一天冷峻严厉。他在致电中共中央时作出判断:
“现在形势,边打边谈,打又为主。”
蒋介石在发动全面内战的同时,对第三方面的民主人士也加紧迫害。7月11日,国
民党特务用美制无声手枪暗杀民主同盟中央委员李公朴,15日又暗杀民盟另一位中央委
员闻一多。这两位著名民主战士的连遭暗害使周恩来“悲愤到极点”,我目睹他“脸色
苍白,热泪流淌”,就连叶剑英也表示,周恩来所表现出的极大悲痛“使我受到很大震
动”。我跟随周恩来去见马歇尔时,周恩来曾义愤填膺地说:“国民党用武力来打中共,
双方还可以对打,我们中共有武装。民盟并无武力,国民党有一切权力可用而不用,却
采用了暗杀的手段来对付民主人士,这已是无耻到家的法西斯作风,我愤慨得无话可
说……”
周恩来讲到这里,眼圈红了,湿施施地闪着光,却忍住没有叫泪水流出。
隔了几天,民盟中央常委陶行知先生因受刺激过深,突患脑溢血去世。周恩来和邓
颖超赶去看望,周恩来握住陶行知还未完全僵硬的手时,眼里又溢满泪水,强忍住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