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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权贵娇-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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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洪的话语刚落,齐泌就摇着扇子说道:“晋州这里风物不错。就是不知道此地文道如何,有无可藏之书,有无可录之歌。”
    齐泌才高八斗,被称为“秘书五善”之一,为人颇是冷漠,此刻也没有兴趣悲天悯人。只想尽快回到京兆去。
    “明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这次有一个月,时间充裕得很。”陈文裕这样说道,同样对社稷山河没什么兴趣,悠闲悠闲地抄书录歌是很好吗?
    葛洪仍是笑眯眯地点点头,觉得齐泌和陈文裕的话也很有道理。他性情随和,和得一手好稀泥,最适合带着秘书省官员采风。
    他此前带着官员外出过很多次,采风的任务、环节、布置等等,他都很清楚,待秘书省众官员都安顿好之后,采风便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接下来数天,顾重安便带着几个校书郎、正字在晋州西侧。开始收录有价值的诗书歌辞,同时记录当地的风土人情,以被考查。
    大定朝的采风并不像前朝那样。专是收集地方民歌民谣,而是收录与文道有关的一切。这样的活动,更像记录一地一时的民风民情,以为史官修史提供最原始的资料。所以秘书省十分重视采风,官员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采风过去半个月的时候,顾重庭看着几个校书郎递上来的记录。心情不太好。这一次在晋州西侧,并没有收录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说晋州西面的文道不兴,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这是顾重安从记录中得出来的结论。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这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试问一个地方连藏书、歌谣等都不多,又怎能让当地的百姓知礼明理呢?说到底,战火对晋州的损害,还是太大了。
    顾重安想着这些,心情便有些沉重,他对着几个校书郎说道:“我出去走一走。”
    倒也不用特意跟他们交代,他只是想着万一长官葛洪找他,这些校书郎还不至于太为难。
    六月的晋州,也和京兆一样,酷热非常。此时正是傍晚,晒了一天的热像是从地下钻出来一样,走在晋州街道上的顾重安感到尤其闷热,只有走到巷口时,才会有一丝风漏出来,闷热才得到一点点纾解。
    顾重安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哪里便算哪里。在经过一个普通巷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巷子中间一幕出神,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今日便讲到这里,明日你们再来,我再说下一句。”顾重安甫走近那里,便听到那个老人家这样说道,手上还摇着蒲扇散热。
    他的话一说完,原本围坐在他身边的几个小孩子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纸张放在竹椅上,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异口同声地说道;“谢谢孔爷爷,我们明天一定会来的,!”
    这几个孩子,大概*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有的甚至还打了补丁,可见这些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但是令顾重安奇怪的是,这几个穷苦孩子,似乎和他之前见到的穷孩子不一样。
    他们恭恭敬敬地给老人家弯腰行礼,还将小竹椅仔细摆好,更重要的是,这些孩子脸上并没有卑微愁苦,反而有一种勃勃朝气。
    见到他们,就好像有一种太阳刚刚升起的感觉。
    “请问老先生,请问您是这几个孩子的老师吗?”待几个孩子离开之后,顾重安朝这个老人家作揖,这样问道。
    看样子,这个老人家是在为这几个小孩子授课解惑,当是先生无疑了。只是,怎么会在巷子中间授课呢?是因为这些小孩子贫困吗?
    听了顾重安的问话,老人家拈着长须,哈哈一笑道:“我不是他们的老师,我哪里够资格做他们的老师,我只是识得几个字,正好在战乱中捡了几本书,才为他们说道说道而已。”
    他打量着顾重安,心里有些讶异。这个中年男人一身儒气,看着是个读书人,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有些不一样,并没有读书人的倨傲,反而十分谦恭,让人心生好感。
    “这位先生,请坐。”老人家伸手邀请道,他不知道顾重安是什么人,便用了“先生”两个字来称呼。
    “多谢老丈,那么晚辈就却之不恭了。”顾重安又再对老人家做了个揖,然后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顾重安和老人家略略寒暄了几句后,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老人家,你们怎么会在巷子这里读书呢?晋州这里应该有州学、县学才对,怎么这些小孩子不在那里读书?”
    顾重安这么一问,老人家便知道他是外地人,便知道这个人家境必定殷实,所以才会问这么不接地气的问题。
    这些穿着补丁衣服的穷苦小孩,连三餐都只是勉勉强强,又怎么能上得起县学、州学?那都是有权有势有钱的子弟才能去的,普通人家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
    于是,老人家便详细地为顾重安解说道:“先生想必是外地来的,所以不熟悉晋州这里的情况。自二王之乱后,县学、州学是越来越少了,非一般人家可以就读……”
    这个老人家因着读了几本书,又一直在晋州这里生活,所以很熟悉晋州这里的情况,平生又最好说话,便将晋州州学、县学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便会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在一户人家前面,摆放着几张竹椅子,其中有一个老人家在缓缓说着话,而他对面的中年人则细细聆听着,只是这个中年男人的脸色慢慢变了,从一开始的舒然到中间的审慎,最后紧抿的唇角便带着怒意。
    “老人家,你所说的这些情况都属实?是整个晋州如此,还是部分县如此?我竟不知这些地方的县学、官学是这样的!”顾重安沉沉地说道。
    从老人家的描述中,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幕幕情景:县学、州学先生的迂腐与贪婪,有钱有势的学生进入县学、州学之后,并没有熟习圣贤书,而是玩鸟斗蟋;穷苦人家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县学、州学的门墙,却根本没有进去的资格……
    难怪,难怪晋州这些地方的藏书如此微薄,民歌民谣如此稀少,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战火,最重要的原因,是这里的吏治教化!
    因为县学、州学所订的束脩太高,所设的标准太苛刻,所以绝大多数的百姓子弟根本就没能进入县学、州学,以致县学、州学只沦为有权有势子弟的囊中物,普通百姓根本就没有机会知礼明理。
    一县学、州学如此,那么一县、一州将来的命运也就如此。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逻辑,但有多少人会发现?
    顾重安是权贵子弟,此前他从来不知道,在各级官学以外,是这样一种情况。
    可是顾重安来不及想到更多,就听到老人家继续说道:“听说朝廷官员会来晋州这里采风,我想他们肯定收集不了多少东西。如果他们不知道晋州文道衰微的根源,就算抄了晋州的书籍、记录了晋州的民风民情,又有什么用?采风如若不能有益于百姓,只作为一个记录封存在秘书省中,又有什么用?”
    最后,老人家还“呵呵”的笑了出声,眼神有些嘲弄的意味。
    顾重安听了这些话,脸色不由得涨红了起来。
 
☆、第084章 重安之心

后来顾重安才知道,这个老人是晋州大儒周崇的仆人,他会知道这么多、想得这么深,是周崇影响之功。
    离开那个巷子后,顾重安涨红的脸才慢慢恢复正常。间或有一丝清风吹来,让他感到凉快的同时,也让他头脑渐渐清明。
    他涨红了脸,是因为羞愧不已。在来晋州之前,他一心想着早点完成秘书省的人物,丰充秘书省的藏书,以佐王道;在来到晋州之后,他叹息晋州书籍歌谣之稀少,惋惜晋州文道不行,心情沉重……
    他想了很多,却没有想到秘书省采风如何有益于民,却没有想到秘书省官员能为百姓做些什么。他作为秘书郎,掌教经籍图书,又可以为百姓做些什么?
    顾重安想到那几个穷苦孩子为什么没有卑微了,因为他们正在接触书籍,正在触摸着知礼明理的经脉。书籍经义所以存焉,并不只是为了佐王用,它最纯粹最重要的作用,是导人知理。可是,秘书省做到了这一点了吗?并没有。
    秘书省历年采风、记录时俗、丰充藏书,的确事件功德事,但对大定百姓来说,他们可受过这些功德恩泽?并没有。
    顾重安在晋州这里见到的,就没有。
    普通百姓子弟止步于县学、州学,掌握越来越多知识的,是那些有权有势有财的人,他们只占了大永百姓极少极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是有心求学却是无门而入的人,就像在巷子里求学的那几个小孩子一样。
    郑时雍将太原府治理得算好了,在晋州这里。普通百姓依然是求学无门,那么在大定其余八府,又是如何呢?
    顾重安越是想到这些,脚步便越是沉重。这些,在来到晋州之前。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接下来这些天,人知理、官学艰难、文道王用等在他脑中窜来窜去,令他处理采风一事都心不在焉。直到葛洪和蔼地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顾重安才稍稍回过神来。
    “下官没事,请大人放心。”顾重安这样说道。
    他所想的那些事,很难对旁人道。况且他也只有个朦朦胧胧的想法,却也没能抓住,就更不知道对葛洪说什么好了。
    “没事便好,晋州这里似乎要比京兆热一些。还有几天就可以返回京兆了,再忍耐忍耐。”葛洪这样笑着说道。他还以为顾重安这些天蔫蔫。是因为受不了晋州的环境。
    顾重安诺诺称是,感激葛洪的体贴,他真的是个和善的上官。
    其实比起心里的忧思煎熬来,身体上所感受到的炎热,真的不算什么。
    顾重安总觉得他脑中所想的那些事,是应该有办法的。应该有办法让百姓从书籍经义中受益,应该有办法为普通百姓求学导一条明路,但是这个办法是什么。他总觉得脑中朦朦胧胧,一时抓不着。
    这一日傍晚,顾重安又来到了那个巷子。这一次。他没有见到老人家在那里耐心教着什么,只见到那几个小孩子可怜兮兮的,其中有人在竹椅上蜷着,还有人“吧嗒吧嗒”地掉着泪。
    这是怎么了?
    当顾重安这样问了之后,几个小孩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们靠拢在一起。紧张地看着顾重安,这紧张里面明显有着害怕。似乎担心顾重安会对他们做什么一样。
    这些孩子的表现,与上次见到的相比。差别太大了。骤然改变,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顾重安放柔了语气,笑着问道:“我和老人家是相识的,不然也不会来找他,他去哪里了呢?”
    顾重安长相不如顾重庭俊朗,也没有顾霑和善慈眉偶露威严,他是端方敦厚,给人一种稳重感,让人能够信任。
    果然,那个为首的小男孩谨慎地看了顾重安一会,才像下定决心一样开口道:“周爷爷不在这里,他被衙门的人抓走了!”
    小男孩的话一说完,旁边几个小孩就再也忍不住了,他们全都双眼通红,有个最小的还“呜呜”大哭起来,鼻涕都流了下来。
    “被抓走了!周爷爷被抓走了……”“爷爷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凄凄惨惨的哭声四起,顾重安没有儿子,他从来都不知道男孩子的眼泪,也会说来就来。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顾重安耐着心安抚着这些孩子们,从他们口中拼凑出事情的始末。待知道发生什么事后,顾重安便觉得怒气上涌,本来敦厚的脸看着竟有些吓人。
    还在流着鼻涕的小男孩,一见到顾重安这副模样,倏地一下又把鼻涕吸回去了,害怕地看着顾重安。
    “周爷爷一家都去太原府请人了……周爷爷都是因为我们,才会被抓走的……”为首那个男孩字强自镇定,可是说话也不禁颤抖。
    “不是因为你们……你们放心吧,周爷爷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他很快就会回来的!”顾重安这样说道,眼里有坚决。
    他说这话的时候提高了音量,但是小孩子们的害怕却少了些,他们眼神熠熠地看着顾重安,希望这个大叔真的能将周爷爷救回来。
    顾重安离开巷子之后,来不及多想自己复杂的心情,便匆匆找到了葛洪,对他说了这件事,请求葛洪帮这个忙,把人从晋州牢里面救出来再说。
    “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像周老这种以自己微弱所学,尽力教导孩子们的人,竟然被以私设学庠的名义被拘起来!他是在教孩子读书明理,这有什么错!”末了,顾重安沉声说道,眼中竟还能看出一丝凶狠来。
    葛洪一脸愕然地看着激动的顾重安,不太明白他为何会这样。顾重安给他的感觉一向是平平,忠厚老实而不出差错,像现在这么气急恼恨的表现,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再说,他这些话也太怪异了。为什么会将那个人拘了去,这是明摆着的:私设学庠!
    于是,葛洪疑惑地说道:“居安,朝廷是禁止私自设庠授徒的,那个人这么做,就是错了!”
    葛洪疑惑的一句话,就如倾盆大雨一样倒在顾重安头上,他惊愕至瞪大了眼,嘴巴也微张着。倾盆大雨下来了,当然是雷电交加,这是此刻顾重安的心情。像是突然领悟到什么事情一样,他的脸色陡然变得异常难看。
    私自设庠授徒,就是错了,错了!是错了!
    “重安,你没什么事情吧?”葛洪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下属,他一副大手打击的样子,不会是有什么事吧?这眼见着就要回京兆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顾重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暗哑地回道:“下官无事,无事。”
    他的心轻颤起来,的确无事,非但无事,他脑中长期萦绕着的迷雾反而拨开了,不再朦朦胧胧,顾重安可以清晰地见到自己的内心所想。
    随即,他语辞恳求地说道:“请大人放心,下官无事。只是那个老人与下官有几分情谊,还请大人代为周璇,下官感激不尽。”
    他第一时间跑回来找葛洪,是知道葛洪和晋州司功任英有同窗之谊,只要葛洪能伸手援一把,老人家就能从牢里面出来了。只是教几个小孩子而已,算什么私设学庠?
    “也罢,我就去找任大人说说这个事情。”最后,葛洪这样回道。听清楚顾重安说的细况,葛洪也觉得任英此事办得不厚道,一个老人家而已,也太大惊小怪了。
    顾重安自是感激不已,他明白葛洪能开口说这话,不仅因为自己是他属下,还因为自己背后有一个顾家。但葛洪又不是非要求情不可,不管怎么说,都是感激。
    周老人最后还是被放出来了,只是不准再教导这些小孩子了。老人在牢里受了一些苦,精神气都已经大不如前,就算想教导,也没有那个精力和心思了。
    其后,大儒周崇也来到了晋州这个巷子里,看着自己曾经的忠仆,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何必呢?”
    周崇说这话的时候,顾重安正好也在巷子里。他听了这三字,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着周老人家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说道:“老丈,我要返回京兆了,请老丈多保重。”
    他看都没有看周崇一眼,大儒,也不过如此。儒者无爱民之心,无坚守之意,顾重安不知道他何以称大。在他看来,周崇不及他仆人多矣。
    周老人挣扎起来,对顾重安说道:“多谢大人了,幸得大人帮助,周某不胜感激……”老人原先还以为是周崇救了他,后来才知道真正施以援手的,是那个听他说话的中年人。
    原来他是这次采风的秘书省官员,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询问这么多事情,原来是为了秘书省采风。
    “老丈客气了,这声多谢,应该是顾某说才是。”顾重安笑着说道,敦厚的脸上有着真诚。
    他的确无比感激老人,如果不是因为老人及这些事,他或许永远都不能知道自己的心,更别说循着自己的心前行。
  

☆、第085章 鬼神之功

    顾重安回到京兆的时候,恰好是中元节前三天。这时,中元祭奠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整个京兆都弥漫着香火纸钱气息,熏得顾重安鼻头发酸。
    这一晚,顾家大房自是喜庆欢乐,顾重安又为妻妾女儿介绍了晋州的风俗民情,此种种不论。
    顾重安回到京兆之后,就一直很忙碌。这是因为晋州采风的工作还没结束,剩下最后的汇总、誊抄工作。在将采风记录交给校书郎们抄写后,他才清闲下来,才开始想起在晋州的经历。
    这一日,顾重安来到了松龄院,他心里的想法,还有他想做的事情,都想和顾霑说道说道。
    顾霑明显感觉顾重安有些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具体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直到顾重安来找他,他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
    原本这个儿子一直平平,对政事并无太多的热诚和天赋,顾重安才会让他去秘书省。却不想,他去了晋州之后,就似乎开窍了一样,竟然有了如此大胆的想法,就像利剑突然出鞘一样,令顾霑有细微出神。
    “你想奏请皇上允许私设书院?大定立国八十余年来,就一直禁止私设书院,就是怕像前朝一样受书院制掣,这个想法。不可行。”顾霑摇摇头,这样反对说道。
    顾霑很清楚大定的历史,也很清楚崇德帝的想法,儿子有这个热诚去为百姓着想,但此事的确不可行。这些年来。大定连“书院”这个词都不提及了,又怎么会设立书院?
    书院,当然是相对官学来说,如今大定实行的是县学、州学、国子学这一个官学体制,又怎么会允许开设书院呢?不可行,不可行!
    原来。顾重安与顾霑所说的,就是他在晋州所受到的启发,他内心激烈动荡想出来的那个办法,他认为可以导百姓明理的途径,就是开设书院!
    “父亲。孩儿觉得,有些事情没有人去做,不代表这件事就是不行的。自大定立国以来,就没有一个儒者这样奏请过,时移世易,焉知不行?”顾重安这样反问道。
    他端坐在顾霑对面,神色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顾霑的反对而有急色。这些想法在他脑中搓来揉去。已经淬炼得十分圆润。在顾霑面前,他也无须着急。
    “帝王心术既见书院肇灾,又怎么会允许呢?”顾霑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难道顾重安想做一件大事,却是显而易见地不行。
    “父亲,朝廷虽开始官学,然县学、州学皆是权贵富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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