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王国-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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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尊冲进房间后,完全不在翠兰的目光,迅速跑到床旁边和装衣箱前方。但是她好像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一面拍打床铺、墙壁和地板,一面来回寻找,最后终于停下脚步,用绝望的声音大喊。
“没有…!”
“请问您在找什么?”
“箱子,一个这样大小的紫檀之箱。”
尺尊比出约一尺四方的大小给翠兰看,然后不顾会将头发弄乱的拼命搔着头。
“难道有人拿那个箱子去用吗……”
“请问里面放了什么吗?”
尺尊没有回答翠兰的重重问题,再度脚步蹒跚地往外跑。
离开寝宫的尺尊往本殿的方向跑去,翠兰认为她可能是要回举办酒宴的房间,但当她进到一楼走廊后不久,就被从前方跑过来的噶尔叫住了。
“请问您刚才去了哪了!?”
“尺尊殿下的寝宫。”
翠兰代替动摇不已的尺尊回答,当她想要说明得更详细的时候,这回有个年轻侍女从走廊深处跑了过来。
侍女似乎还不晓得这阵骚动,看到尺尊后露出安心的表情,她手上拿着一个大约一尺四方大小,镶有螺钿装饰的紫檀箱子。
“这是您忘的东西,尺尊夫人。”
侍女递出箱子,就在她正要将箱子交给尺尊的时候,噶尔从旁将箱子夺走。
侍女吓得身体都僵了。
噶尔却不加以理会,只是用锐利的眼神瞪着尺尊。
“尺尊夫人,这个箱子是……”
“有人从我房间拿走那个箱子!!我刚才是为了找这个箱子才回到房间的。”
噶尔没对尺尊的解释做任何回应,他转过来看着侍女。
“这个箱子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厨房,这是尺尊夫人的东西吧?”
侍女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应该是看到这个箱子上的镶工,才猜到箱子的主人吧。
噶尔再度把视线转向尺尊。
尺尊靠在翠兰的肩膀上,她低着头全身颤抖,放在翠兰肩上的手像冰一样冷。
“可以打开箱子吗?”
“…嗯,当然可以。”
尺尊激动的回答。
噶尔一面观察尺尊的表情,一面快速打开箱盖。
但是走廊上照亮脚底的小灯,照不出箱子里头的东西。
翠兰拿了一盏灯放在箱子旁边。
只见里头有五颜六色的小布袋。
“这里是什么?”
“是植物的种子和果实。”
“也就是说,不是毒啰?”
噶尔问了一个相当惊人的问题,尺尊立刻开口辩解。
“…这些东西也可以拿来当作毒药使用,但我当然不是为了拿来下毒,这些是吐蕃没有的植物种子,为了侍奉我的…神,这些是必要的植物。”
“可以请您到别室好好说明箱子里面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只是,茹央妃殿下没事吧?她平常身子就够虚弱了……”
“巴桑大人已经在帮茹央妃夫人治疗了。”
噶尔的态度虽然冷淡,但他知道并没有做什么太完整的治疗。只是让她喝下热水,吐出肚子里的东西,让茹央妃好好静养而已。
翠兰有种难以忍耐的焦躁,但她认为噶尔和尺尊一定也和她一样。
噶尔和尺尊要进入附近的房间时,翠兰表示希望同席。既然翠兰是当事人之一,这让噶尔对盘问尺尊一事更加神经质了。
三人进入房间后,围坐在箱子旁边。
尺尊打开箱盖,开始整理包有种子的鲜艳布袋,她解开袋子后,里面有一个用丝棉包起来的东西,打开丝绵后,里面是黑色种子和枯萎的球根。
“全部都还在吗?”
噶尔制止准备一一说明的尺尊,迅速问道。
尺尊点点头,并从箱底拿出紫色的布。哪里面原本视乎也有包着种子,但被塞进布袋旁边的丝绵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这里面原本应该包着朽罗的种子。”
“朽罗是什么?”
噶尔听到尺尊的低喃,不耐烦地问道。尺尊平常虽然总是桀骜不驯的态度,但她这回却乖乖回答噶尔的问题。
“是一种会长橙色果实的树木。因为这种树里面封印着恶魔,所以种子有毒。”
“是什么样的种子?”
“灰色有光泽,圆形而平坦的种子。”
“大概有几粒?”
“…这个嘛…大概一撮…那个种子还满大的。”
尺尊继续低声说道。
“但是,如果是中了朽罗种子的毒,应该回全身抖个不停才是。”
“还有其他东西不见了吗?”
噶尔感叹地问道。
尺尊解开所有袋子,一脸茫然不是很有自信的样子。
“我不是很清楚,啊啊…早知道我就一粒一粒数清楚就好了。”
“今后请务必这么做。”
噶尔丢下这句话后,就暂时没开口。他手肘靠在左膝上,左手撑住下颚抬头斜看尺尊。这是吐蕃男子常会有的姿势,但噶尔难得用这种态度对人。
“想请教一个失礼的问题。”
噶尔维持这个姿势强硬地问道:
“对茹央妃夫人下毒的,不是尺尊夫人吧?”
尺尊摇摇头。
“我知道了,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尺尊夫人自由,请在自己的寝宫紧闭,如后我会好好去查证事实真相的,可以吧?”
噶尔问完后,尺尊点点头。
“很好,那么就请翠兰殿下负责监视尺尊夫人,生活起居都和她在一起。”
翠兰好不容易才吞下差点涌上喉头的惊讶声,因为噶尔的提案,翠兰也现在才听到内容。
但仔细考虑过所有事情之后,会发现噶尔的这个提议是再合理不过的。
虽然不管在谁眼里,尺尊都是最可疑的,但那也都只是猜测,若是正面将她当作犯人看待,她的身份又太高,一切都对尺尊很太不利了。
“箱子就由我先保管了。”
噶尔盖上放有种子的箱盖。
尺尊起身表示要先行离开,翠兰也跟着她要离开房间,就在翠兰正要走出房间之际,噶尔从背后抓住她的手臂。
翠兰转过身来,只见噶尔二话不说塞给翠兰一把短剑,不知是让她护身用,还是护卫用的,翠兰虽然不清楚噶尔的用意,还是收下短剑。
这把短剑刀身虽短、没什么装饰,却比想象中还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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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毒之所在
松赞·干布在收到侍女的通知后,立刻与同在事务室的噶尔及勒赞一同赶往举行晚宴的房间。但是噶尔在途中人不见踪影了,一行人冲进室内,也不见尺尊和翠兰的身影。
举行到一半的宴席,有六张座位空虚地排列着,抱着茹央妃的巴桑和桑布扎坐在角落。他们前方有餐具翻倒,从茹央妃手中掉下的碗和里头的食物也散落一地。
松赞·干布大步穿过房间,从巴桑手中抱起茹央妃。茹央妃全身无力地整个人靠在松赞·干布身上,但却丝毫感受不到她手臂的重量。
松赞·干布低头望着茹央妃苍白的脸庞,只见消瘦的眼窝凹陷,瘦骨嶙峋的嘴边沾有茹央妃自身的呕吐物。
松赞·干布内心有如怒火中烧。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激动了。
茹央妃倒下的模样让他想起四十多年前,自己的父亲被毒害身亡的样子。
“她还有救吗?”
松赞·干布对着手拿热水的巴桑发问。
巴桑用手背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不顾自己手已弄脏。
“…茹央妃夫人并没有吃下太多,而且几乎马上就吐出来了,只是夫人身体原本就很虚弱……”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特拉突然大喊,打断巴桑口齿不清的说明。
松赞·干布再度环视整个宴席,数名侍女和侍者在墙边发抖着,而桑布扎不知不觉已在装有糕点的钵盆前做了下来。
桑布扎非常熟悉毒的种类。但只要没抓到犯人,恐怕也没办法断定毒的种类。
因此茹央妃是否能获救,就得看她的体力了。
“把厨房的人全部集合起来,不要让人从厨房拿出任何东西!”
松赞·干布低声命令在一旁待命的勒赞,他自己则抱起茹央妃离开宴席。
松赞·干布将茹央妃抱进附近的房间,陪伴在妻子枕边一段时间。躺在床铺上的茹央妃虽然面色苍白,但看起来并没有痛苦的样子,只是她的呼吸过于微弱,感受不太到活着的气息。
盖在腹部上的毛毯几乎没有起伏,交错在肚子上的手指动也不动。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救她!”
松赞·干布向巴桑恳求后,便走出房间。
当他掀起门口的垂帘时,刚好碰上手持箱子的噶尔。
噶尔虽然有点吓到,但立刻恢复平常那种冷静透彻的态度,举起手上的箱子压低声音表示:
“我有话想跟您说。”
“单独吗?”
“最好也能请桑布扎同席。”
“那正好,现在举行酒宴的房间里面应该只剩下桑布扎。”
松赞·干布先行走了出去,和噶尔一起来到房间。
一进到房间,只见桑布扎还坐在糕点前方。
“茹央妃夫人的状况怎么样了?”
桑布扎放下交叉的两臂,转过头来问道。
松赞·干布将巴桑的见解和茹央妃的状况告诉桑布扎。
听完全部的话后,桑布扎指着装糕点的碗。
“茹央妃夫人是在吃下转过之后立刻倒下的。夫人原本身体就不好,加上夫人吃下糕点时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因为毒而产生的骤变没错。只是……”
桑布扎粗鲁地抓着头。
“但就算是这里面有毒,问题是,到底是谁下的毒?当初因为这是尺尊夫人做的糕点,所以才没有进行试毒的……”
“请看这边。”
噶尔不理会桑布扎的报告,径自在松赞·干布他们面前伸出手上的箱子。
打开箱盖一看,里面是五颜六色的小布袋。松赞·干布原本要伸出手去拿,却突然想到什么般而停下动作。
“这里面是毒吧?”
“是植物的种子。”
“但几乎都是有害的吧?”
松赞·干布眯起眼,用指尖轻抚布袋的表面。很久以前尺尊曾让他看过还包在这鲜艳布袋中的种子。
“…糕点里面掺杂的是这箱子里面的种子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犯人是想让人这么觉得的吧?”
噶尔冷静地将与尺尊的对话内容重述一遍。
包括有人偷偷从尺尊房间拿出那个箱子、箱子被放在厨房、尺尊表示朽罗的种子有变少等等。
当噶尔口中说出朽罗这个字时,桑布扎立刻皱着眉头,提出不同意见。
“听说朽罗的种子非常苦,我去印度留学的时候,曾听过好几次。朽罗种子虽然可以当作治疗腹痛的药,但若是药量弄错,就会全身发颤,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松赞·干布喘了一口气后,看着箱盖上方绽放着七彩光芒的花鸟螺钿。
“尺尊一直很怕会有人不小心吃下这个种子、伤到身体。”
“是的,记得利吉姆殿下年幼的时候,也曾被尺尊夫人叫去当面警告。但尺尊夫人也有可能是利用这一点。”
噶尔冷淡地断言。他的意思是说,其实是尺尊下的毒,那些都是为了隐瞒这件事所演的戏。
“总而言之,得好好调查一下厨房才行。”
松赞·干布准备站起身来却被桑布扎叫住。随后勒赞进到屋内,他慌慌张张地向松赞·干布行礼,接着半跑步地来他面前。
“我尽速问过厨房的人大致上的情况了,可以现在禀告吗?”
“嗯,说吧。”
松赞·干布答应后,勒赞点头示意,并激动地坐了下来,快速阐述问到的内容。
“宴席上的菜肴全部都经过试毒,厨师、侍者、侍女和卫兵的话都一致。只有尺尊夫人亲自做的糕点,没有经过试毒就端上来了,糕点的事前准备,像切果实这些全是尺尊夫人一手包办,厨师只有帮忙调解炉灶的火和取水而已。”
“紫檀之箱放在哪里?”
“嗯…紫檀之箱…吗?”
勒赞一脸疑惑,视乎不晓得那是什么,他的眼神游移,最后才将视线停留在地板上的箱子。
“…尺尊夫人有带这个进厨房吗?”
但勒赞马上反驳自己的自言自语。
“没有人提到这一点,我之后再去确认一次。”
“但是就算是尺尊夫人犯下的罪,她想要茹央妃性命的动机是什么呢?”
桑布扎环视现场所有人,这是勒赞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个嘛…应该就是为了建造寺庙一事,互相对立的巴桑大人和尺尊夫人所举办的。虽然茹央妃夫人表面上并没有反对,但夫人对这件事感到不太满意是众所周知的事。对尺尊夫人而言,说不定会把这场酒宴看成是对她的责难。”
噶尔嗯了一声。
“现在该怎么办?松赞·干布王。”
“这个嘛…目前就只能减少厨师人数,并在厨房内也配置卫兵了。桑布扎去调查毒,勒赞和噶尔继续问厨房的人。我想要暂时待在茹央妃身边。”
“遵命!”
三位高官异口同声低头行礼。
松赞·干布正要走出房间时,突然想到一件事而停下了脚步。
“有派人监视尺尊的寝宫吗?”
“啊…我忘记禀告这件事了,监视尺尊夫人一职,我拜托翠兰殿下了。”
噶尔突然想起这件事。
“翠兰殿下原本就是个好事之人,请她担任相称的职务也比较叫人放心。加上翠兰殿下追着冲出宴席的尺尊夫人这点来判断,相信她今后也会尽力协助尺尊夫人。”
“毕竟公主殿下的本领非同小可。”
松赞·干布冷笑一声。
“那有把这件事的大致情形告诉拉塞尔和妃勒托曼了吗?”
“即时去禀告了。”
勒赞回答。
他向松赞·干布报告,已经派各自能够信任的使者,前往拉塞尔的房间和妃勒托曼的寝宫,还有命令卫兵长加强戒备了。
翠兰躺在长椅上,在黑暗中尽量压低气息。
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吧,但目前还是没有黎明的气息。翠兰现在已经习惯黑暗,她的视野里面有尺尊躺在床上的影子。
酒宴之后,回到自己房间的尺尊,像是完全忘记翠兰也跟随在旁般。
一会儿坐在床上沉思,一会儿又移动到窗边看窗外。四方形的小窗子外头应该只看得到一片黑暗,但尺尊却伫立在窗边好长一段时间。
两人直到深夜都没说半句话,知道前来添加灯油的侍女看不下去,开口呼叫尺尊为止,她都没把翠兰放在眼里。被侍女提醒后,尺尊表示要再搬一张床过来,但翠兰为了避免在深夜制造噪音,决定睡在长椅上就好。
尺尊房间里的长椅,坐起来比吐蕃或大唐的椅子还要舒服。不管是椅脚的稳定性还是椅身特别的线条,全都很卓越超群。除了长椅之外,尺尊房间里头的日常用品,都是些制作精良的物品。
不过尽管躺在舒适的长椅上,翠兰还是毫无睡意。
翠兰屏住气息,沉溺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她认为她刚才或许已经有一点想睡了。
但在她将两眼突然张开的瞬间,睡意又马上全消。翠兰现在全身的神经都是清醒的,让她恨不得立刻起身活动。
只不过尺尊还在睡眠中。
或许她也是醒着的,但翠兰不敢出声叫她,只能尽量将动作放小,并在毛毯下紧紧握住噶尔交给她的短剑。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有东西在摇晃。
翠兰只转动眼球,望着门口垂下的布帘。
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之中,布帘被拉了起来,有个黑影从中溜进了室内,之后房间内便充满了类似松树皮的香味。
人影尽量不发出脚步声,摸索着接近床铺。
翠兰握住短剑剑柄,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让椅脚发出声响。她现在只想着不能发出声音,和要敏捷地行动。
所幸嵌入室内的人影并没有察觉到翠兰的存在。
翠兰从背后接近人影,当人影将手伸向睡眠中的尺尊时,翠兰用左手缠住了人影的脖子,同时用短剑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命令他停下来。
“不要动!!”
那个人影丝毫没有半点动摇,但还是缓缓举起双手,表明没有要抵抗的意思。
“真是英勇啊,公主殿下。”
没想到对方含笑出声挪揄翠兰,让翠兰大吃一惊。
“失……失礼了……!!”
翠兰惊慌失措地道歉,并收回短剑。
松赞干布笑着回头来耸耸肩。
“我是想来看尺尊的。噶尔有向我报告公主殿下护卫在尺尊身边,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留在同一个房里就寝。”
“…松赞殿下?”
“一个微弱的声音喊了松赞·干布的名字。”
尺尊似乎是听到了翠兰他们的对话醒来的,她缓缓坐起上半身,纤细的手臂从背后环绕住松赞·干布的腹部,并默默地将他拉近自己。
松赞·干布坐在床上,回应尺尊依赖的眼神。尺尊将手移到松赞·干布的肩上,再度紧紧抱住他。
翠兰向松赞·干布用眼神行礼后,便捡起掉落在长椅旁的毛毯,静静地离开尺尊的房间。
翠兰对尺尊和松赞·干布都没有负面的感情,反而对关心尺尊的松赞·干布环抱着一种类似感激的心情,她也从尺尊身上感受到对大王的信赖。
翠兰怀着一种满足感,走在灯火摇曳的走廊上。
小小的寝宫走廊上没有人和卫兵。
翠兰离开尺尊的房间后,在走廊尽头楼梯旁的小窗子下,盖上毛毯摆出阵势。
望着摇晃的灯火沉思,比躺在长椅上屏住气息还要轻松多了,让她的身体也得以好好休息。
翠兰虽然没有什么睡意,但也不是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状态。当她猛然睁开眼时,周围的黑暗已经淡去,灯油快要烧尽的灯火也逐渐失色。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曙光,从翠兰头上的小窗子上落下。
翠兰站起身来望向窗外。
只见庭院朝雾弥漫,宛如一片乳白色的海。
海中吐出几根树枝,还有几只小鸟撼动朝雾,飞舞在绿色树梢之间。
翠兰望向尺尊的房间。
毫无人气的长廊上,沉淀着黎明的寒气。
侍女和卫兵们应该都知道松赞·干布来到尺尊的房间,翠兰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觉得应该不需要再护卫了吧。于是便轻轻下楼梯,迈向朝雾弥漫的清晨庭院。
当她踩在微微滋润的土地上时,一股冰冷的空气包围全身。翠兰每走一步,朝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