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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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槽,我若得赀饷军,雄踞河东,就使中原生变,也可独霸一方。天下事安
危难测,愿公早为决计!”威亦乱世枭雄。知远称善,因密表吐谷浑反复无
常,请迁居内地。晋主遂派使押还蕃众,分置诸州。
知远料承福势孤,即遣郭威召诱承福,俟承福入太原城,用兵围住,诬
他谋叛,把承福亲族四百余口,杀得精光。所有承福遗赀,一并籍没,事后
奏达晋廷,仍然将谋叛二字,作为话柄。晋主那里知晓,颁敕褒赏。吐谷浑
从此衰微,河东却从此雄厚了。为刘氏代晋张本。
既而辽兵三万寇河东,想由白可久导入!刘知远命郭威出拒阳武谷,击
破辽兵,斩首七千级,露布告捷。张彦泽亦报称泰、定二州,连败辽人,俘
馘二千名。晋廷君臣,得意扬扬,还道是北虏浸衰,容易翦灭。
适幽州来了一个弁目,谓赵延寿有意归国。枢密使李崧、冯玉信为真情,
遽使杜威致书延寿,具述朝旨,啗他厚利。嗣得延寿覆书,略言久处异域,
思归故国,乞发大兵接应,即当自拔来归。冯玉等更怀痴望,且派使往幽州,
与延寿约定师期。延寿假意承认,暗地里报知辽主。辽主将计就计,且嘱瀛
州刺史刘延祚,遗乐寿监军王峦书,佯言愿举城内附。并云城中辽兵不满千
人,朝廷若发兵往袭,自为内应,城可立下。今秋又值多雨,瓦桥以北,积
水漫天,辽主已归牙帐,虽闻关南有变,道远水阻,如何能来。请朝廷乘势
速行等语。王峦得书,飞使表闻。
冯玉、李崧,喜欢的了不得,拟先发大军。往迎延寿与延祚。杜威亦上
言瀛、莫可取状。深州刺史慕容迁,且献入瀛、莫地图。玉与崧遂奏白晋主,
请用杜威为都招讨使,李守贞为副。中书令赵莹,私语冯、李二人道:“杜
为国戚,身兼将相,尚所欲无餍,心常慊慊,此岂还可复假兵权!必欲有事
朔方,不如专任守贞,尚无他虑呢!”亦非知本之言。冯、李亦不以为然,
遂授杜威行营都招讨使,李守贞为兵马都监,安审琦为左右厢都指挥使,符
彦卿为马军左厢都指挥使,皇甫遇为马军右厢都指挥使,他如梁汉璋、宋彦
筠、王饶、薛怀让诸将,统随往北征。且下敕榜道,专发大军,往平黠虏,
先收瀛莫,安定关南,次复幽燕,荡平塞北。能说不能行奈何?结末一行,
是有能擒获虏主者,除上镇节度使,赏钱万缗,绢万匹,银万两。是敕一下,
各军陆续出发。偏偏天不助美,自六月积雨,至十月未止,军行粮输,免不
得拖泥带水,各生怨言。
杜威到了广晋,与李守贞会师,北向进行,且恐兵马不足,再令妻宋国
公主入都,乞请添兵。晋主将禁军多半拨往,顾不得宿卫空虚,但望他克期
奏捷。威带领全军,直往瀛州,遥见城门大开,寂若无人,不由的暗暗惊疑,
徬徨却顾。当下驻营城外,分遣侦骑四往探听。俟得侦报,谓辽将高漠翰,
已引兵潜出,刺史刘延祚不知去向,威乃令马军排阵使梁汉璋,引二千骑往
追辽兵。此时应知中计,何不速退,还要令梁汉璋往追,想是汉璋该死此地
了。汉璋奉令前进,行至南阳务,陷入伏中,辽兵四面齐起,把汉璋困住垓
心。汉璋左冲右突,竟不能脱,徒落得全军覆没,暴骨沙场。
败报递入威营,威慌忙引还。那时辽主耶律德光,闻知晋军已退,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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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南来,追蹑晋军。杜威素来胆小,星夜南奔。张彦泽时在恒州,引兵往会,
主张拒敌。威乃与同趋恒州,使彦泽为先锋,进至中渡桥。桥据滹沱河中游,
辽兵已上桥扼守,由彦泽麾众与争,三却三进,辽兵焚桥退去,与晋军夹河
列营。
辽主德光,见晋军大至,争桥失利,恐晋军急渡滹沱,势不可当,正拟
引众北归。嗣闻晋军沿河筑寨,为持久计,乃逗留下去。杜威筑垒自固,闭
门高坐,偏裨皆节度使,无一奋进,但日相承迎,置酒作乐,罕谈军事。磁
州刺史李谷献策道:“今大军与恒州相距,不过咫尺,烟火相望。若多用三
股木置水中,就木上积薪布土,桥可立成,更密约城中举火相应,夜募壮士,
斫入虏营,表里合势,虏自惊溃了!”确是退敌之策。诸将皆以为然,独杜
威不从。惟遣谷南至怀孟,督运军粮。
辽主德光,见杜威久不出兵,料知恇怯无能,遂用大兵潜压晋营,暗遣
部将萧翰,与通事刘重进,领骑兵百人,及步卒数百,潜渡滹沱河上游,绕
出晋军后面,断晋粮道。途中遇着晋军樵采,便即掠去。有几个脚生得长的,
逃回营中,张皇虏势,说有无数辽兵,截我归路。营中得此消息,当然恟惧。
辽将萧翰等驰至栾城,如入无人之境,城中戍兵千余人,猝不及防,竟被翰
等闯入,没奈何狼狈乞降。翰俘得晋民,黥面为文,有奉敕不杀四字,各纵
使南走。运粮诸役夫,从道旁遇着,总道是虏兵深入,不如赶紧逃生,遂把
粮车弃去,四处奔溃。一时风声鹤唳,传遍中原。中国专思骗人,偏被外人
骗去。李谷在怀孟闻警,忙自缮奏疏,密陈大军危急,请车驾速幸澶州,并
召高行周、符彦卿扈从,急发兵守澶州、河阳,防备敌冲。这疏由军将关勋
飞马走报,晋廷接到谷疏,相率惊惶。那杜威又奏请益兵,都城卫士,已遣
发军前,只剩得宫禁守兵数百名,又一齐调赴,并命发河北及滑、孟、泽、
潞刍粮五十万,往诣军前,追呼严急,所在鼎沸。已而杜威复遣使张祚告急,
晋廷无从派兵,但遣祚归报行营,令他严守。祚还至途中,竟被辽兵掳去。
嗣是内外隔绝,两不相通。
开封尹桑维翰目击危状,求见晋主,拟进陈守御计划。晋主正在苑中调
鹰,只图快乐,不欲维翰入见,当遣内侍拒绝。维翰不得已入枢密院,与冯
玉、李崧谈及国事。话不投机半句多,任你桑维翰韬略弘深,议论确当,那
冯、李两公,只是摇首闭目,不答一词。维翰怅然趋出,还语所亲道:“晋
氏将不血食了!”
过了两三天,军报益急,晋主因欲亲自出征。都指挥使李彦韬入阻道:
“陛下亲征,孰守宗社,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陛下尊为天子,难道
可屡冒矢石么?”晋主乃命高行周为北面部部署,副以符彦卿,共戍澶州,
遣西京留守景延广,出屯河阳。
杜威在中渡桥,与辽兵相持多日,不展一筹,恼了指挥使王清,入帐见
威道:“我军暴露河滨,无城为障,营孤食尽,势且自溃。清愿率步兵二千
为先锋,夺桥开道,公率诸军继进,得入恒州,守御有资,始可无恐了!”
威踌躇半晌,方才许诺。派宋彦筠领兵千人,与清俱往。清挺身直前,逾河
进战,约数十回合,杀毙辽兵百余人,虏势少却。宋彦筠胆小如鼷,一遇辽
兵接仗,不到半刻,便即退缩。辽兵从后追杀,彦筠凫水逃回。独清尚带着
孤军,猛力奋斗,互有杀伤。
一再遣使至大营,促威进兵,威安坐营幄,竟不使一人一骑往救王清。
清力战至暮,顾语部众道:“上将握兵,坐视我等围困,不肯来援,想必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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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异谋。我等食君禄,当尽力君事,迟早总是一死,不如以死报国罢!”部
众都为感动,死战不退。既而天色渐昏,辽主腾出新军,来围王清。可怜王
清势孤力竭,与众尽死。临死时尚格毙辽兵数名。小子有诗叹道:
沙场战死显忠名,壮士原来不惜生;
只恨贼臣甘误国,前驱殉节尚无成。
王清既死,诸军夺气,辽兵乘胜逾河,环逼晋营。究竟杜威如何抵敌?
容至下回再详。
倾南唐之全力,尚不能拔一孤城,可见师克在和,不和必败。彼李仁达
四处乞援,仅得一吴越偏师,拒战失利,假令南唐各将,齐心协力,取孤城
如反手,亦何至旷日无功耶?若杜威虽中辽计,坐失一梁汉璋,然尚无损大
局。苟联合张彦泽等,逾滹沱河以杀敌,则一举可逐辽兵,抑或从王清言,
并力俱进,亦得入据恒州,固守却敌。失此不行,徒致良将丧躯,强虏四逼,
天下未有将帅不和,而能出师告捷者也。南唐尚不足责。如杜威者,其石氏
之贼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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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张彦泽倒戈入汴 石重贵举国降辽
却说辽兵环逼晋营,气焰甚盛,晋营中势孤援绝,粮食且尽。杜威计无
所施,惟有降辽一策,或尚得保全性命。当与李守贞、宋彦筠等商议,众皆
无言。独皇甫遇进言道:“朝廷以公为贵戚,委付重任,今兵未战败,遽欲
靦颜降虏,敢问公如何得对朝廷!”遇后来为晋殉难,故特别提出。威答道:
“时势如此,不能不委曲求全!”遇愤慨而出。威密遣心腹将士,驰往辽营
请降,且求重赏。辽主德光道:“赵延寿威望素浅,未足为中原主子;汝果
降我,当令汝为帝。”仍是骗局。这语由将士还报,威大喜过望,即令书记
官草好降表。越宿召集诸将,出表相示,令他依次署名。诸将虽然骇愕,但
多半贪生怕死,依令画诺,惟皇甫遇未曾与列。威再遣閤门使高勋,赍奉降
表,呈入辽营。辽主优诏慰纳,遣勋报威,即日受降。
威便令军士出营列阵,军士踊跃趋出,摩拳擦掌,等待厮杀。俄见威出
帐宣谕道:“现已食尽途穷,当与汝等共求生计,看来只有降敌了。”说着,
遂命军士释甲投戈。军士惊出意外,禁不住号哭起来,霎时间声震原野。威
与守贞同时扬言道:“主上失德,信用奸邪,猜忌我军,我等进退无路,不
如投顺北朝,别求富贵。”杜威原是丧心,不意守贞亦复如此。
语未毕,已有一辽将带着辽骑,整辔前来,身上穿着赭袍,很是鲜明。
看官道是何人?原来就是赵延寿。延寿到了军前,抚慰士卒,杜威以下,相
率迎谒。延寿命随行辽兵,递上赭袍,交与杜威。威欣然披服,向北下拜,
及起身向众,居然趾高气扬,隐隐以中国皇帝自命。廉耻扫地。延寿即引威
等往谒辽主。辽主语威道:“汝果立功中国,我当不负前言!”威率众将舞
蹈谢恩。辽主面授威为太傅,李守贞为司徒。
威愿为前驱,引辽主至恒州城下,招谕守将王周,劝他出降。周即开城
迎入,辽主率大军入城,派兵往袭代州,刺史王晖,亦举城迎降。辽主复遣
通事耿崇美,招降易州。易州刺史郭璘,素具忠忱,每当辽兵过境,必登陴
拒守,无懈可击。辽主德光,尝恐他邀截归路,屡有戒心,每过城下,必指
城叹息道:“我欲吞并中原,恨为此人所扼,迟早总要除他哩。”至是命崇
美往抚易州,易州兵吏,闻风生畏,争先出降。璘不能禁阻,但痛署崇美。
崇美怒起,拔剑杀璘,应手而倒。不略忠臣。
易州归辽,义武军节度使李殷,安国军留后方泰,相继降辽。辽主命孙
方简为义武节度使,麻答为安国节度使,另派客省副使马崇祚权知恒州事。
遂引兵自邢、相南行,杜威率降众随从。皇甫遇不欲降辽,偏辽主召他入帐,
令先驱入大梁。遇固辞而出,泣谓左右曰:“我位为将相,败不能死,尚忍
倒戈图主么!”是夜引从骑数人,行至平棘,顾语从骑道:“我已数日不食
了,尚何面目南行!”遂扼吭而死。节尚可取。
辽主改命张彦泽先进,用通事傅住■一译作富珠哩。为都监,偕彦泽前
取大梁。彦泽引兵二千骑,倍道疾驰,星夜渡白马津,直抵滑州。晋主重贵,
始闻杜威败降,接连收到辽主檄文,乃是由彦泽传驿递来,内有纳叔母于中
宫,乱人伦之大典等语。想是晋臣所为。慌得重贵面色如土,急召冯玉、李
崧、李彦韬三人,入内计事。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是李崧开口道:“禁军统
已外出,急切无兵可调,看来只有飞诏河东,令刘知远发兵入卫呢!”重贵
闻言,忙命李崧草诏,遣使西往。
过了一宵,天色微明,宫廷内外,竟起喧声。重贵惊醒起床,出问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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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张彦泽领着番骑,已逼城下。嗣又有内侍入报道:“封邱门失守,张彦
泽斩关直入,已抵明德门了!”重贵越加慌忙,急令李彦韬搜集禁兵,往阻
彦泽。不意彦韬已去,宫中益乱,有两三处纵起火来。重贵自知难免,携剑
巡宫,驱后妃以下十余人,将同赴火。亲军将薛超,从后赶上,抱住重贵,
乞请缓图。俄递入辽主与晋太后书,语颇和平。重贵乃令亲卒扑灭烟火,自
出上苑中,召入翰林学士范质,含泪与语道:“杜郎背我降辽,太觉相负,
从前先帝起太原时,欲择一子为留守,商诸辽主,辽主曾谓我可当此任。卿
今替我草一降表,具述前事,我母子或尚可生活了。”
质依言起草,援笔写就,但见表中列着:
孙男臣重贵言:顷者唐运告终,中原失驭,数穷否极,天缺地倾。先人有田一成,有
众一旅,兵连祸结,力屈势孤。翁皇帝救患摧刚,兴利除害,躬擐甲胄,深入寇场。犯露
蒙霜,度雁门之险,驰风掣电,行中冀之诛。黄钺一麾,天下大定,势凌宇宙,义感神明。
功成不居,遂兴晋祚。则翁皇帝有大造于石氏也。旋属天降鞠凶,先君即世。臣遵承遗旨,
纂绍前基。谅■之初,荒迷失次,凡有军国重事,皆委将相大臣。至于嬗继宗祧,既非禀
命,轻发文字,辄敢抗尊,自启衅端,果贻赫怒。祸至神惑,运尽天亡,十万师徒,望风
束手,亿兆黎庶,延颈归心。臣负义包羞,贪生忍耻,自贻颠覆,上累祖宗,偷度朝昏,
苟存视息。翁皇帝若惠顾畴昔,稍霁雷霆,未赐灵诛,不绝先祀,则百口荷更生之德,一
门衔罔报之恩,虽所愿焉,非敢望也。臣与太后暨妻冯氏,及举家戚属,见于郊野,面缚
待罪。所有国宝一面、金印三面,今遣长子陕府节度使延煦、次子曹州节度使延宝,管押
进纳,并奉表请罪,陈谢以闻。
表文草就,呈示重贵。重贵正在瞧着,突有一老妇踉跄进来,带哭带语
道:“我曾屡说冯氏兄妹是靠不住的。汝宠信冯氏,听他妄行,目今闹到这
个地步,如何保全宗社!如何对得住先人!”重贵转眼旁顾,进来的不是别
人,正是皇太后李氏。当下心烦意乱,也无心行礼,只呆呆的站立一旁。李
太后尚欲发言,外面又有人趋入道:“辽兵已入宽仁门,专待太后及皇帝回
话!”太后乃顾问重贵道:“汝究竟怎么样办?”重贵答不出一句话儿,只
好将降表奉阅,太后约略一瞧,又恸哭起来。
范质在旁劝慰道:“臣闻辽主来书,无甚恶意,或因奉表请罪,仍旧还
我宗社,亦未可知。”痴呆子语。太后也想不出别法,徐徐答道:“祸及燃
眉,也顾不得许多了。他既致书与我,我也只好复答一表,卿且为我缮草罢。”
质乃再草一表。其文云:
晋室皇太后新妇李氏妾言:张彦泽、傅住■至,伏蒙阿翁皇帝降书安抚。妾伏念先皇
帝顷在并汾,适逢屯难,危同累卵, 急若倒悬,智勇俱穷,朝夕不保。皇帝阿翁,发自冀
北,亲抵河东,跋履山川,逾越险阻,立平巨孽,遂定中原。救石氏之覆亡,立晋朝之社
稷。不幸先皇帝厌代,嗣子承祧,不能继好息民,反且辜恩亏义。兵戈屡动,驷马难追,
戚实自贻,咎将谁执!今穹■震怒,中外携离,上将牵羊,六师解甲,妾举宗负衅,视景
偷生。惶惑之中,抚问斯至,明宣恩旨,曲示含容,慰谕丁宁,神爽飞越,岂谓已垂之命,
忽蒙更生之恩!省罪责躬,九死未报。今遣孙男延煦、延宝,奉表请罪,陈谢以闻!
太后与重贵,把表文略瞧一周,便召入延熙、延宝,令他赍着表文,往
谒辽营。相传延熙、延宝,系是重贵从子,重贵养为己儿,或说由重贵亲生,
未知孰是。两人素居内廷,所兼节度使职衔,乃是遥领,并未莅任。此次入
奉主命,只好赍表前去。那辽通事傅住■,已入朝来宣辽主敕命,重贵无法
拒绝,勉强出见,傅住■令重贵脱去黄袍,改服素衣下阶再拜,听读辽敕。
重贵顾命要紧,不得已唯言是从,左右皆掩面而泣。满朝皆妇人,如何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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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傅住■读毕出朝,重贵垂泪入内,特遣内侍往召张彦泽,欲与商量后
事。彦泽不肯应召,但使内侍复报道:“臣无面目见陛下!”重贵还道他怀
羞怕责,因此不来。再遣使慰召,彦泽微笑不应,自至侍卫司中,捏称晋主
命令,召开封尹桑维翰入见。维翰应命前来。行至天街,适与李崧相遇,立
马与谈。才说了一二语,有军吏行近维翰马前,长揖与语道:“请相公赴侍
卫司。”维翰料为彦泽所欺,势难免祸,乃语李崧道:“侍中当国,今日国
亡,反令维翰死事,究为何因?”崧怀惭自去。
维翰既入侍卫司,望见彦泽堂皇高坐,面色骄倨,不禁愤恨交并,指斥
彦泽道:“昔年脱公罪戾,使领大镇,继授兵权,主上待公不薄,公奈何负
恩至此!”彦泽无词可答,但令置诸别室,派兵看守。
一面索捕仇人,稍有嫌隙,无不处死。复纵兵大掠,掳得珍宝,多取为
己有。贫民亦乘势闯入富家,杀人越货,抢劫至两昼夜,都城一空。彦泽所
居,宝货山积,自谓有功北朝,百益骄横。出入骑从,常数百人,前面导着
大旗,上书赤心为主四字。道旁士民,免不得笑骂揶揄;随军闻声拿捕。有
几个晦气的,被他拿至彦泽面前,彦泽不问所犯,但瞋目竖起三指,便将犯
人枭首。宣徽使孟承诲,匿避私第,也被彦泽捕至,结果性命。閤门使高勋,
外出未归,彦泽乘醉入高勖家。勖有叔母及弟,出来酬应,片语未合,俱被
杀死,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