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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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成篇,不得实用。惟给事中窦仪,中书舍人杨昭俭,谓宜用兵江淮,颇合
周主微意。还有一篇崇论闳议的大文,乃是比部郎中王朴所作。略云:
臣闻唐失道而失吴、蜀,晋失道而失幽、并。观所以失之之由,知所以
平之之术。当失之时,君暗政乱,兵骄民困,近者奸於内,远者叛於外,小
不制而至於大,大不制而至於僭,天下离心,人不用命。吴、蜀乘其乱而窃
其号,幽、并乘其间而据其地。
平之之术,在乎反唐、晋之失而已。必先进贤退不肖以清其时, 用能
去不能以审其材,恩信号令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尽其力,恭俭节用以丰其
财,时使薄敛以阜其民,俟其仓廪实、器用备,人可用而举之。彼方之民,
知我政化大行,上下同心,力强财足,人安将和,有必取之势,则知彼情状
者,愿为之间谍,知彼山川者,愿为之先导。彼民与此民之心同,是即与天
意同。与天意同,则无不成之功矣。凡攻取之道,从易者始。当今惟吴易图,
东至海,南至江,可挠之地二千里。从少备处先挠之,备东则挠西,备西则
挠东,彼必奔走以救其弊。奔走之间,可以知彼之虚实,众之强弱,攻虚击
弱,则所向无前矣。攻虚击弱之法,不必大举,但以轻兵挠之。南人懦怯,
知我师入其地,必大发以来应;数大发则民困而国竭,一不大发,则我可乘
虚而取利,彼竭我利,则江北诸州,乃国家之所有也。既得江北,则用彼之
民,扬我之兵,江之南亦不难平之也。如此则用力少而收功多。得吴则桂、
广皆为内臣,岷、蜀可飞书而召之。若其不至,则四面并进,席卷而蜀平矣。
吴、蜀平,幽州亦望风而至。惟并州为必死之寇,不可以恩信诱,必须以强
兵攻之。然彼自高平之败,力已竭,气已丧,不足以为边患,可为后图。方
今兵力精练,器用具备,群下知法,诸将用命,一稔之后,可以平边。臣书
生也,不足以讲大事,至於不达大体,不合机变,惟陛下宽之!周主览到这
篇文字,大加称赏,便引与计议。朴谈论风生,无不称旨,因授为左谏议大
夫。未几且命知开封府事。就是窦仪、杨昭俭,也得升官;仪为礼部侍郎,
昭俭为御史中丞。特用声西击东的计策,先命偏师攻蜀,继出正军击唐。
先是秦、成、阶三州入蜀,蜀人又取凤州。见前文。蜀主孟昶,好游渔
色,浪费无度,国用不足,专向民间取偿。秦、凤人民,迭遭苛税,仍欲归
隶中原,乃相次诣阙,乞举兵收复旧地。周主正要发兵,又得了这个机会,
更加喜悦,立命凤翔节度使王景,及宣徽南院使向训,为征蜀正副招讨使,
西攻秦、凤。蜀主闻报,忙遣客省使赵季札,趋赴秦、凤二州,按视边备。
季札本没有甚么才干,偏他目中无人,妄自尊大。一到秦州,节度使韩继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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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入城中,与谈军事,多经季札吹毛索瘢,免不得唐突数语,季札怏怏而去,
转至凤州,刺史王万迪,见他趾高气扬,也是不服,勉强应酬了事。自大者
必遭众忌。季札匆匆还入成都,面白蜀主,谓韩、王皆非将才,不足御敌。
蜀主亦叹道:“继勋原不足当周师,卿意属在何人?”季札朗言道:“臣虽
不才,愿当此任,管教周军片甲不回!”令人好笑。蜀主乃命季札为雄武节
度使,拨宿卫兵千人,归他统带,再往秦、凤扼守。又派知枢密王昭远,按
行北边城塞,部署兵马,防备周师。自己仍评花问柳,饮酒吟诗,日聚后宫
佳丽,教坊歌伎,以及词臣狎客,一堂笑乐,好似太平无事一般。
广政初年,广政即蜀主昶年号,见前。内廷专宠,要算妃子张太华,眉
目如画,色艺兼优,蜀主昶爱若拱璧,出入必偕,尝同辇游青城山,宿九天
文人观中,月余不返。忽一日雷雨大作,白昼晦暝,张太华身轻胆怯,避匿
小楼,不意霹雳无情,偏向这美人头上,震击过去,一声响亮,玉骨冰销。
想系房帷不谨,触动神怒,故遭此谴。昶悲悼的了不得,因张妃在日,曾留
恋此观,有死后瘗此的谶语,乃用红锦龙褥,裹瘗观前白杨树下。
昶即日回銮,悼亡不已。一班媚子谐臣,欲解主忧,因多方采选丽姝。
天下无难事,总教有心人,果然得一绝色娇娃,献入宫中。昶仔细端详,花
容玉貌,仿佛太华,而且秀外慧中,擅长文墨,试以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直把这好色昏君,喜欢得不可名状。绸缪数夕,即拜贵妃,别号花蕊夫人,
寻又赐号慧妃。妃爱赏牡丹芙蓉,所以蜀中有牡丹苑,有芙蓉锦城;牡丹苑
中,罗列各种,无色不备;芙蓉锦城,是在城上种植芙蓉,秋间盛开,蔚若
锦霞,因此号为锦城。
蜀地素称饶富,又经十年无事,五谷丰登,斗米三钱,都下士女,不辨
菽麦,多半是采兰赠芍,买笑寻欢。上行下效,捷如影响。蜀主昶见近置远,
居安忘危,除花蕊夫人外,又广选良家女子,充入后宫,各赐位号,有昭仪、
昭容、昭华、保芳、保香、保衣、安宸、安跸、安情、修容、修媛、修娟等
名目,秩比公卿大夫,甚至舞娼李艳娘,亦召入宫中,厕列女官,特赐娼家
钱十万缗,代作聘金。
是年周、蜀开衅,适当复日,昶既派出赵季札、王昭远两人,还道是御
敌有余,依旧流连声色,渐渐的天气炎热,便挈花蕊夫人等,避暑摩诃池上,
夜凉开宴,环侍群芳,昶左顾右盼,无限欢娱。及谛视嫔嫱,究要推那花蕊
夫人,作为首选,酒酣兴至,就命左右取过纸笔,即席书词,赞美花蕊夫人。
第一句写下道:“冰肌玉骨清无汗,”第二句接写道:“水殿风来暗香满。”
从战鼓冬冬中,忽插一段香艳文字,越觉夺目。再拟写第三句,突有紧急边
报到来,乃是周招讨使王景,自大散关至秦州,连拔黄牛八寨。昶不禁掷笔
道:“可恨强寇,败我诗兴!”乃并撤酒肴,即召词臣拟旨,派都指挥使李
廷珪为北路行营都统,高彦俦为招讨使,吕彦珂为副招讨使,客省使赵崇韬
为都监,出拒周师。一面促赵季札速赴秦州,援应韩继勋。
季札奉命出军,连爱妾都带在身旁,按驿徐进,兴致勃然。到了德阳,
闻周军连拔诸砦,气势甚盛。不由的畏缩起来。嗣经朝旨催促,越觉进退两
难。床头妇人,权逾君上,劝令还都避寇,不容季札不依,季札遂疏请解任,
托词还朝白事,先遣亲军保护爱妾,与辎重一同西归,然后引兵随返。既至
成都,留军士在外驻扎,单骑入城。都中人民,还疑他是孑身逃回,相率震
恐。及季札入见蜀主,由蜀主问他军机,统是支吾对答,并没有切实办法。
蜀主大怒道:“我道汝有甚么才能,委付重任,不料愚怯如此!”遂命将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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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拘往御史台,付御史审勘。御史劾他挈妾同行,擅自回朝,应加死罪。蜀
主批准,令把季札推出崇礼门外,斩首示众。谋及妇人,宜其死也。蜀行营
都统李廷珪率兵至威武城,正值周排阵使胡立,带领百余骑,前来巡逻。廷
珪即麾军杀上,把胡立困在垓心,胡立兵少势孤,冲突不出,被蜀将射落马
下,活擒而去。立部下多为所获,只剩数十骑逃归周营。李廷珪得了小胜,
报称大捷,并命军衣上绣作斧形,号为破柴都。周主本姓为柴,故有此号。
虚名何益?
蜀主昶接着捷报,很是喜慰,且遣使至南唐、北汉,约共出兵攻周。偏
是得意事少,失意事多,捷报才到,败报又来,廷珪前军,为周将所败,掳
去将士三百人。蜀主乃复遣知枢密使伊审徵抚勉行营,再行督战。
审徵驰诣军前,与廷珪商定军谋,遣先锋李进据马岭寨,截住周军来路;
再派游击队旁出斜谷,进屯白涧,作为偏师;又令染院使王峦,引兵出凤州
北境,至堂仓镇及黄花谷,绝周粮道,三路出师。审徵、廷珪等择地扎营,
专待消息,准备接应。
王峦率兵三千人,径趋唐仓,先令侦骑至黄花谷中,探明敌踪,还报谷
外有周军往来,统是输运辎重,接济周营,并没有大将弹压。峦大喜道:“我
去把他辎重军,一齐夺来,管教他粮食中断,全军溃走了。”我亦说是妙计,
无如不从汝愿。遂驱军前进,驰入黄花谷。谷长路窄,兵士不能并行,只好
鱼贯而入,慢慢儿的蛇行过去。那知周军伏在谷口,见蜀兵出谷前来,立即
突出,打倒一个捉一个,打倒两个捉一双。王峦押着后队,尚未得知,只管
催军速趱,待至前队已擒去千人,方悉谷外警报,慌忙传令退还,怎奈后面
的谷口,也有周军出现,峦拚命杀出,手下只剩百余骑,紧紧随着,此外都
陷入谷中,被周军前后搜捕,一古脑儿捉去。峦带百余骑还奔堂仓,急急如
漏网鱼,累累如丧家犬,恨不得三脚两步,即抵大营。甫至堂仓镇附近,见
前面摆着一彪人马,很是雄壮,为首的戴着兜鍪,穿着铁甲,立马横枪,朗
声呼道:“我周将张建雄也!来将快下马受缚,免我动手。”峦至此叫苦不
迭,自思进退无路,只好硬着头皮,纵马来战,两下交锋,一个是胆壮气雄,
一个是心惊力怯,才及四五合,杀得王峦满身臭汗,招架不住。建雄大喝一
声,把峦扯住衣襟,摔落马下,周军顺手■住,将峦缚好,牵住马前。蜀兵
只有百余骑,怎能夺回主将,兼且无路脱奔,没奈何哀求乞降。建雄令军士
反绑蜀兵,仍然由原路回军。那时黄花谷内,已将蜀兵捉得精光,仔细检点,
刚刚捉了三千人,一个也不少,一个也不多。更奇的是一个不死,各由建雄
带去,回营报功。原来王景、向训等,早已防蜀兵劫粮,伏兵黄花谷口,巧
巧王峦中计,遂致全军覆没。
李进在马岭寨中,得知此信,吓得战战兢兢,还道周军具有神力,能使
片甲不留。要逃性命,走为上策,便弃了马岭寨,奔回大营。白涧屯兵,也
闻声奔溃。伊、李两蜀将的规划,一并失败,自知立脚不住,不如见机早退,
因弃营返奔,直至青泥岭下。依险扎住。雄武节度使韩继勋,亦乐得逃生,
画个依样葫芦,走还成都。一班逃将军。秦州观察判官赵玭,召官属与语道:
“敌兵甚锐,战无不胜,我国所遣兵将,向称骁勇,一经战阵,非死即逃,
我等怎可束手待毙,去危就安,正在今日,未知诸君意下如何?”大众都是
贪生怕死,听了玭言,应声如响,即开城迎纳周军。
王景等已入秦州,便分兵攻成、阶二州,自督军往围凤州。成、阶二州
的刺史,闻秦州失守,当即迎降,独凤州固守不下。自韩继勋逃回成都,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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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昶把他褫职,改用王环为威武节度使,赵崇溥为都监,往援秦州。两将行
至中途,接得秦州降周消息,忙引兵转趋凤州。甫入凤州城,那王景已率师
来攻,急登陴守御。景四面攻扑,都被赵崇傅督兵拒却,乃筑垒成围,断绝
城中樵汲,令他自毙。适曹州节度使韩通,奉周主命,来助王景。景令他往
城固镇,堵住蜀中援师。城中饷竭援穷,渐渐支撑不住,每夜有兵将缒城出
降。王景乘危督攻,一鼓登城,城上守兵俱靡,王环、赵崇溥,尚率众巷战。
怎奈士无斗志,陆续逃散,只剩王、赵两将,无路可奔,统被周将擒住,崇
博愤不欲生,绝粒而死,环被拘狱中。于是秦、凤、成、阶四州,俱为周有。
王景露布奏捷,静候朝命。周主传谕优奖,且命赦四州所获将士,愿归
诸人,给资遣还,愿留诸人,各予俸赐,编为怀恩军,即令降将萧知远带领,
暂住凤州。嗣因兴兵南讨,欲罢西征,遂遣萧知远率兵西归。
蜀中兵败地削,上下震惊。伊审徵、李廷珪等,奉表请罪,蜀主概置不
问,但命在剑门、白帝城各处,多聚刍粮,为备御计。一面鼓铸铁钱,禁民
间私用铁器,国人很觉不便,都归咎李廷珪等将士。昶母李氏,亦屡言典兵
非人,除高彦俦忠诚足恃外,应悉数改置,昶不能从。后来惟彦俦死节,方
知李氏有识,可惜孟昶不用。但罢廷珪兵柄,令为检校太尉。及萧知远等还
蜀,蜀主昶亦放还周将胡立等八十余人,并嘱立带转国书,向周请和。
立还至大梁,呈上蜀主昶书。周主展开一阅,但见起首二语,乃是大蜀
皇帝,谨致书于大周皇帝阁下,不禁忿然道:“他尚敢与朕为敌么?”嗣复
看将下去,乃是一篇骈体文。略云:
窃念自承先训,恭守旧邦,匪敢荒宁,於兹二纪。顷者晋朝覆灭,何建
来归,不因背水之战争,遂有仇池之土地。洎审晋君北去,中国且空,暂兴
敝邑之师,更复成都之境。厥后贵朝先皇帝应天顺人,继统即位,奉玉帛而
未克,承弓剑之空遗,但伤嘉运之难谐,适叹新欢之且隔。以至去载,忽劳
睿德,远举全师,土疆寻隶於大朝,将卒亦拘於贵国。幸蒙皇帝惠其首领,
颁以衣裘,偏裨尽补其职员,士伍遍加以粮赐,则在彼无殊於在此,敝都宁
比於雄都!方怀全活之恩,非有放还之望。今则指导使萧知远等,押领将士
子弟,共计八百九十三人,还入成都,具审皇帝迥开仁愍,深念支离,厚给
衣装,兼加巾屦,给沿程之驿料,散逐分之缗钱,此则皇帝念疆场几经变革,
举干戈不在盛朝,特轸优容,曲全情好。求怀厚谊,常贮微衷,载念前在凤
州,支敌虎旅,曾拘贵国排阵使胡立以下八十余人,嘱令军幕收管,令各支
廪食,各给衣装,只因未测宸襟,不敢放还乡国。今既先蒙开释,已认冲融,
归朝虽愧於后时,报德未稽于此日。其胡立以下,令各给鞍马衣装钱帛等,
专差御衣库使李彦昭部领,送至贵境,望垂宣旨收管。矧以昶昔在龆龄,即
离并都,亦承皇帝风起晋阳,龙兴汾水,合叙乡关之分,以申玉帛之欢。倘
蒙惠以嘉音,即伫专驰信使,谨因胡立行次,聊陈感谢。词不尽意,伏惟仁
明洞鉴,瞻念不宣。
周主览毕,颜色少霁,便语胡立道:“他向朕乞和,情尚可原,但不应
与朕钧礼,朕不便答复。汝在蜀多日,能悉蜀中情形否?”立叩陈蜀主荒淫
情事,且自请失败罪名。周主道:“现在有事南方,且令蜀苟延一二年,俟
征服南唐,再图西蜀未迟。朕赦汝罪,汝且退出去罢!”立谢恩而退。
蜀主昶俟周复书,始终不至,竟向东戟指道:“朕郊祀天地,即位称帝
时,尔方鼠窃作贼,今何得藐我至此!”遂仍与周绝好,复为敌国。小子有
诗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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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师失地尚非羞,满口骄矜最足忧;
幸有南唐分敌势,尚留残喘度春秋。
蜀事暂从缓叙,小子要述及周、唐战争了。看官不嫌词费,还请再阅下
回。
声色二字,最足误人,而国君尤甚,自古迄今,未闻有耽情声色,而能
保邦致治者。蜀主孟昶,据有两川,因佚思淫,因淫致侈,幸经中原多故,
方得十余年无事。然周师一出,即失四州,所遣诸将,非死即逃,盖淫靡成
风,将骄卒惰,欲其杀敌致果也得乎?逮夫修书乞和,不得答复,复有庞然
自大之言。师徒挠败不之忧,土宇侵削不之惧,几何而不亡国败家也。厥后
徐妃入宋,咏述亡国之由来,有“十四万人齐解甲,可无一个是男儿!”二
语,后世竞传诵之,然美人误国,厥罪维钧,半老徐娘,亦宁能辞咎乎?而
蜀主昶固不足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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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李重进涉水扫千军 赵匡胤斩关擒二将
却说蜀主昶致书乞和,周主虽不答复,却为着南讨兴师,暂罢西征。令
各将振旅言旋,别命宰臣李谷为淮南道前军行营都部署,兼知庐、寿等州行
府事,许州节度使王彦超为副,都指挥使韩令坤等一十二将,一齐从征,向
南进发,并先谕淮南州县道:
朕自缵承基构,统御寰瀛,方当恭己临朝,诞修文德,岂欲兴兵动众,
专耀武功!顾兹昏乱之邦,须举吊伐之义,蠢尔淮甸,敢拒大邦!因唐室之
凌迟,接黄寇之纷扰,飞扬跋扈,垂六十年,盗据一方,僭称伪号。幸数朝
之多事,与北境以交通,厚启兵端,诱为边患。晋、汉之代,寰境未宁,而
乃招纳叛亡,朋助凶惹,李金全之据安陆,李守贞之叛河中,大起师徒,来
为援应,攻侵高密,杀掠吏民,迫夺闽、越之封疆,涂炭湘、潭之士庶。以
至我朝启运,东鲁不庭,发兵而应接叛臣,观衅而凭陵徐部。沐阳之役,曲
直可知,尚示包荒,犹稽问罪。迩后维扬一境,连岁阻饥,我国家念彼灾荒,
大许籴易,前后擒获将士,皆遣放还。自来禁戢边兵,不令侵挠。我无所负,
彼实多奸,勾诱契丹,至今未已,结连并寇,与我为仇,罪恶难名,神人共
愤。今则推轮命将,鸣鼓出师,征浙右之楼船,下朗陵之戈甲,东西合势,
水陆齐攻。吴孙皓之计穷,自当归命;陈叔宝之数尽,何处偷生!一应淮南
将士军人百姓等,久隔朝廷,莫闻声教,虽从伪俗,应乐华风,必须善择安
危,乐图去就,如能投戈献款,举郡来降,具牛酒以犒师,纳圭符而请命,
车服玉帛,岂吝旌酬,土
地山河,诚无爱惜,刑赏之令,信若丹青。若或执迷,宁免后悔!
王师所至,军政甚明,不犯秋毫,有如时雨。百姓父老,各务安居,剽
掳焚烧,必令禁止。须知助逆何如效顺,伐罪乃能吊民。
朕言尽此,俾众周知!
这道谕旨,传入南唐,江、淮一带,当然震动。唐主昪只信用二冯,冯
延己尝坐罪罢相。见前文潭州失守事。不到数月,便命复职,冯延鲁又入任
工部侍郎,兼东都副留守。东都即广陵,见前。就是陈觉、魏岑等,亦相继
起用,奸佞盈廷,国政日紊。每年冬季,淮水浅涸,唐主本发兵戍守,号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