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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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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只要中了乌头之毒,便查不出死因?”何寺正不甘心地追问。

    “也不是。”冉颜伸手在尸体的胸腹之间轻轻按压,“如果幸运的话,剖开腹腔,可能会在胃内找到乌头药渣,粘膜和浆膜可能有点出血。不过乌头的残留毒性极易被腐败气体破坏,倘若不及时解剖,根本验不出毒性。”

    在大唐这种条件下,即便解剖也不见得能验出乌头的毒性,就算冉颜能弄出无水乙醇,以及一切检验毒性所用的东西,大唐无人看懂这个检验报告也是徒劳。而所谓用银针验毒,并不是能验出所有的毒,本身就靠碰运气。

    “何寺正不妨从窦四娘身上的线索着手,比如这个手印。我个人认为,这个大小不太可能是个女性。根据窦四娘贴身侍婢芍药的供词,她一直与窦四娘在一起,只是在窦四娘脸部有些异样以后,才到门口去唤了小厮来要了一碗消暑汤。”冉颜半张脸被口罩遮掩,发出的声音有些嗡,她见何寺正颌首,便继续道:“倘若推敲她的供词,她说,起身找小厮要了一盅消暑汤,返回来便瞧见娘子面上流血,何寺正不妨找小厮确认一下,芍药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是否足够有人闯进来袭击窦四娘。”

    “这么说来,献梁夫人没有任何嫌疑?”何寺正刚刚从剖尸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探究地看着冉颜。

    冉颜自知道大理寺不可能让她解剖窦四娘的尸体,便将手套脱下丢进箱子里,听见何寺正的话,便答道:“可否容许我问何寺正几个问题?”

    何寺正点头道:“可。”

    “破案在于动机,掌握了杀人动机便等于锁定了凶手,不知道何寺正以为献梁夫人杀人动机是什么?”冉颜目光直视着他。

    何寺正也算是掌生杀权利,监斩了不知多少次,此刻却在冉颜身上感受到一种压力,“这……需要再进一步调查。”

    “人证物证呢?”冉颜见旁边的官员要开口回答,轻笑了一声,“人证不会是芍药吧?物证是那包洁面粉?那个芍药,比任何人都有嫌疑,让她来做人证,岂不是贻笑大方?至于洁面粉,我至今还不知里面掺的是什么毒,但窦四娘是窒息而死,倘若不是被人捂死,便是内服毒药,不知洁面粉是能捂死人,还是有人会内服?”

    一番犀利的言辞,让大理寺三名官员哑口无言,倘若冉颜此时不说,他们也并非想不到,只是一个娘子,短短时间便理出头绪,实在让他们有些汗颜。

    “好!”刘青松一抚掌,发现众人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便立刻改口道:“分析得好!”

    冉颜收拾好工具箱,何寺正立刻挥手令狱卒来帮忙拎着。

    “多谢。”冉颜冲何寺正微微欠身。她知道,其实何寺正早就看出她的身份,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拆穿,并且对于她犀利的言辞并无恼怒,是应该道谢。

    何寺正淡淡笑道:“客气了。”说罢令人引刘青松和冉颜出了停尸馆。

    何寺正随后出来,站在外曲门的门廊上看着远去的马车,心叹,怨不得能镇得住煞气冲天的长安鬼见愁,倒是个奇女子。

    “何寺正,我得即刻将此事上报,先行一步了。”何寺正身后一名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拱手道。

    “张御史请便。”何寺正拱手道。

    张御史的官职其实是监察御史,而非大理寺的人。

    御史台分为三院,一是台院,主要是掌管纠举百僚,推鞫刑狱;二是殿院,掌整齐朝班,检察仪仗;三是察院,掌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监决囚徒等等。

    台院御史的官职品级最高,殿院次之,而察院品级最低,管理的事情却杂而广,亦有弹劾百官的权利,所以纵然张御史的官职要比何寺正低,何寺正也不愿意怠慢。

    张御史翻身上马,冒着炎炎烈日向朱雀大街一路疾驰。

    彼时刘青松将将拨开帘子探头向外,便觉一人一骑卷着热风席了过去。

    “诶?”刘青松半个身子都从小小的窗口探了出去,盯着那一骑绝尘看了半晌。

    冉颜拨弄着镂花铜钵里的冰块,仰头看着刘青松的姿势,面上难得出现了毫不掩饰的吃惊。那车窗极小,连普通盆口的大小都比不上,他居然能钻出去,并且轻松地缩回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刘青松转回头被她吓了一条,立刻缩到马车一角,“我说冉法医,我看惯了你面瘫,偶尔有表情让我有点慎得慌。”

    冉颜脸一黑,她一直知道刘青松瘦得能在四级风里打晃,却没想到真是个竹竿,“我觉得这个窗口便是再开大一倍,萧钺之也未必能轻松通过。”

    刘青松吊着眼梢看了她一眼,并不曾继续这个话题,“先不说这个,我方才终于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骑马经过的那个?”冉颜道。

    刘青松点头,“方才我在停尸馆见过他,就是何寺正身侧的那两名官员之一,当时我只觉得他眼熟,不过满朝官员我眼熟的多了,便没在意。刚刚见他骑马那架势,我突然想起来以前见过他,那个人不是大理寺的官员,而是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冉颜皱眉。

    弹劾百官这一项职责,使得朝廷官员和官员家属对其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三院御史为清要之官,虽秩品不高,但威权甚重,所以录用的官员,必定是要清正耿直。但冉颜私以为,在这样的表象之下,身为御史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一刻热爱八卦的心。

    “我验尸之事恐怕败露了。”冉颜垂眸。这件事情也许会影响到萧颂,但也不至于太严重,毕竟她算是被动的卷入此事,做了一些遮掩,只为给自己洗清冤屈。

    两人正沉默间,车顶微微一沉,从刚刚被刘青松卷起来的窗帘缝隙中,嗖的一声,丢进来一张折成雁子形的字条。

    刘青松倏地又从车里探出身去。

    冉颜捡起字条,只听刘青松叹道:“哇,大侠,你穿得这么黑不热……”

    然后“呃”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怎么了?”冉颜心头微微一紧,以为刘青松被人一刀抹了脖子,连忙伸手将他拖进来。

    刘青松晕乎乎地揉着脑门,不一会儿便起了一个大包,隐约还能看清是个长形、类似剑柄或剑鞘的模样。

    “我觉着,你与桑辰真是……”冉颜一时想不起什么形容词了。听刘青松方才那话的意思,可能看见了暗卫,人家既然蒙面,自然是不想暴露身份,刘青松居然在街上大声嚷嚷,无怪乎被人敲一闷棍。

    冉颜也不再理他,打开手里的字条。

    清俊飘洒的字迹映入眼帘,冉颜越看越眉头皱得越紧,看罢,便将纸条浸在盛冰的钵里,黑色的墨迹在融化的冰水里绽开一朵朵花。

    “写了什么?”刘青松连忙用手拎上来,上面的字迹已然都模糊了。

    “有人要对我下手。”冉颜声音发沉,立刻扬声对车夫道:“加快速度回府。”

    车夫应了一声,速度加快了些。

    “李泰?”刘青松做了一个口型问道。

    冉颜颌首。

    刘青松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随着萧颂追捕苏伏半年有余,自然对苏伏的身形很是熟悉,方才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你和苏药师真有一腿啊?”刘青松一脸八卦的小声道:“要不然他怎么会背主,亲自赶来通知你此事。”

    冉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直到刘青松浑身发麻,缩了缩脖子,“我和他有一腿还不行么!”

    “是么。”冉颜用手指将泡烂的纸张绞碎,然后掏出帕子从容地试了试手,补充了一句,“苏药师如此作践自己,太令人扼腕了。”

    “我深深觉着,圣上实在英明,就应该把九郎外派。”刘青松道。

    开玩笑归开玩笑,但刘青松心里一点都不轻松。

    直等到马车驶入府内,才稍稍放松了一口气。

    冉颜沐浴之后,在府中的药房里纳凉。这是萧颂专程为冉颜准备的房间,冬暖夏凉,十分舒适,墙角再放上两个冰盆,室内温度清凉宜人,丝毫没有暑天的炎热之感。

    “也不知道苏州热不热。”冉颜碰着医书,口中却喃喃道。

    呆坐了半晌,冉颜起身打开窗子。热流争先恐后地涌进来,被凉意逼退了一些,冉颜只觉得温热。

    这里可以眺望半个长安,灼白的光线下,房舍似乎都蒸腾着热气,行人极少,显得别样孤寂。

    隔了几条街巷的延康坊内,李泰府中却是一派歌舞升平。

    李泰每月花销比太子还多,府内不知雅致韵味,却处处都是价值不菲,屋内更是摆了十六只冰笼,散发丝丝凉意,几上的水果全部都是放在碎冰之上,凉意沁人。

 第363章 此生唯一的谎言

    “随远先生因何不愿帮小王?”李泰放下手中的杯盏,笑容清浅地望向桑辰。

    李泰派人去请了桑辰几次,又亲自去了一回,均被拒绝,心中怎能不恼怒?纵然世人将桑辰的身份捧得极高,也算是名流,可即便是虞世南那样的名流大儒也须得给他几分脸面,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

    桑辰不会官场交际,做事自然直接,行就是行,不行就不行,一般不会找些理由搪塞。

    “天气如此炎热,随远先生只需派人知会一声,小王立刻派马车去接先生,怎能如此劳累先生。”李泰未将怒气带到面上,挥手令一美婢上前帮桑辰拭汗。

    桑辰脸色一红,也来不及回答李恪的话,连忙躲了过去,“不敢劳动姑娘,在下自己来,自己来。”

    说着便就着袖口胡乱擦拭了一番,他慌乱的模样惹得一屋子美婢掩嘴轻笑。

    “随远先生请用消暑汤。”美婢双手捧着杯盏,眸含秋波的盈盈望着桑辰。光洁的白瓷,如玉纤手,指头艳如桃花般饱满莹润的指甲……

    桑辰脸红到耳朵根上,颤手接过杯盏,往旁边挪了挪,距离那美婢远了些,“多谢姑娘。”

    男子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是变化最天翻地覆的时候,桑辰的容色已非当年可比。离开长安许多年,身量和容貌都长开了不少,尤其是近半年来,已经由少年人的模样蜕变成了一个男人,可他至今身侧依旧无任何女子陪伴,依旧如当年那般青涩,实在令长安那些未嫁女子爱到了骨子里。

    “随远先生的年纪早该娶亲了,不知为何至今未娶?”李泰见桑辰如此,便将话题引到了这个上面。

    桑辰神色赧然,“在下官职低微,俸禄微薄,怕将来委屈了夫人……所以等在下攒够了钱,再想娶妻之事。”

    “随远先生说的是,不过小王今日倒是想给随远先生说个好媒。”李泰微微笑道。

    桑辰一脸受惊地望着李泰,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因由拒绝,毕竟他已经到了娶亲的年龄,而且除了家贫,他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李泰仿佛没看见他的脸色,继续道:“随远先生觉得清河公主如何?”

    清河与晋阳两位公主都十分受圣宠,晋阳公主体弱,一直被陛下亲自养在身边,而清河公主贞观二年受封,当时只有四岁,是所有受封公主中年纪最小的一位,足可见圣上对她的喜爱。

    “在下身份低微,万万配不上公主之尊。”桑辰松了口气,这回算是给了他理由。

    李泰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端起扶桑饮轻轻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道:“随远先生不惜伤公主体面,小王却是知道为何。”

    桑辰心头一紧,却听李泰继续道:“其实随远先生心内惦记之人是献梁夫人吧?”桑辰面色微白,却是满面肃然,一贯温和怯弱的目光有些冷然,“殿下不可信口胡言,如此辱人清白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在下做不成娘子的夫君,没有名分也成……”李泰淡然一笑,看着紧紧抿唇的桑辰,声音轻缓地道:“桑先生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对冉氏说过的话吧?我不信,以先生这般姿容风采,说出这番话,能够有女子不心动,两位究竟是否有染,此事只要告知襄武侯,他若想查到真相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说出那句话,是桑辰的不对,但当时冉颜尚未成亲,男未婚女未嫁,他为求爱而“不择手段”了些着实没有什么关碍,可是如今冉颜已经嫁作他人妇,再提出来在人前一说,便有了别样的意思,这是质疑他桑辰地道德,也是质疑冉颜的贞操。

    桑辰目光无惧地盯着他,“在下与献梁夫人清清白白,不惧任何人查。在下原以为魏王乃是坦荡君子,却原来都是做给世人看的,请恕在下不屑与尔这般小人为伍!”

    说罢,便霍地站起身来。

    屋内所有人都被这忽然间的变故骇得怔住,全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桑辰走到门口却被两个护卫拦住。

    李泰微微抬手,屋内的人全部退去,才起身踱步到他身旁,轻笑道:“既然你觉得本王是小人,那本王今日就小人到底,来人!”

    桑辰冷哼一声,他知道方才的话将李泰得罪了彻底,但今日来时是光明正大的拜见,明日还要点卯,他不信李泰还敢将他扣押。

    “随远先生看这是什么?”李泰把一张纸展开在桑辰面前。

    上面字迹笔走游龙,风骨俱佳,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是他自己的笔迹然而内容却不是他所写。

    李泰只容桑辰扫了一眼,然而他却看清楚上面写的内容,是写给冉颜的,大致意思是:桑随远在我们手里,请献梁夫人亲自前来接人。下面写了地址。

    “本王一向很喜爱随远先生的墨宝,因此收集了很多,随远先生几年前科举的所有卷宗都在本王府内。”李泰将这张纸递给旁边的护卫,从袖中掏出折扇,哗啦一声甩开轻轻摇着,“虽只得先生七八分风骨,但骗骗一般人足够。”

    桑辰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却不肯示弱,“你想做什么?”

    “替随远先生更衣。”李泰道。

    两名侍卫立刻压着桑辰往屏风后去。所谓更衣,不过是扒掉他的外衣,护卫都是粗人,自然不会伺候人穿衣服,只拎了件事先准备好的浅蓝色丝绸广袖袍服胡乱帮他套在身上,桑辰微弱的挣扎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啧,随远先生果然风采逼人。”李泰看着被侍卫从屏风后压出来的桑辰,不禁叹道。

    李泰倒是没有讽刺的意思,桑辰平素不是灰色布袍便是官服,从不曾着华服。人靠衣装,纵然他眼下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不失俊美。

    “李泰,你这个无耻小人如此下作手段,莫说吴王,你便是连太子万分之一也不及,我纵死又如何,我桑随远今日敢赌誓,倘若你这等小人能为君,就让我生生世世沦为贱藉,永不能翻身!”桑辰脸红脖子粗。

    李泰一直笑意盈盈的面上终于变了色,他所了解的桑辰,一直都是那样温和,还有些傻气,为人固执,常与人闹得不欢而散,然而却从来不曾撂过这等狠话。

    “本王倒是小看你了。”李泰声音微冷,原以为桑辰是个儒流,心怀仁义,一心打算皓首穷经,却不曾想,他竟然一言戳破自己内心所想。

    纵然,在外人看来,李泰宠冠诸王,太子行径又是在令人失望,他的确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但这些不过是客观事实,他在外一心扑在编书文事上,倘若内阁有几个人能看出他的野心,也不足为奇,但桑辰居然也敏锐地察觉到此事,实在不得不让他惊骇。

    是隐藏得不够好?还是桑辰的确有能力?李泰更愿意相信后者。

    “将随远先生的外衣,以及那封信,送到襄武侯府。”李泰沉声道。

    护卫把桑辰绑在柱子上,便都退了出去。

    李泰跽坐在主座上,眸色几多变换,最终放缓了语气道:“其实先生何必如此固执?小王又非是让先生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编书而已,倘若这部书出世,定然能令天下士子受益匪浅,天下读书人亦会记得先生的好。”

    桑辰狠狠地盯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倘若桑辰真的只是个书呆子,说不定在李泰第一次邀请的时候便高高兴兴地应了,然而有些事情他只是不愿意去想,并非真的不知。

    “小王知道随远先生为何这样大的反应。”李泰也不气馁,因为他觉得已经抓住了桑辰的软肋,“先生是真的很喜欢冉十七娘吧?论才学、人品,你都比萧颂高出不止一星半点,但你知道她为何不选择你吗?”

    李泰见桑辰垂下眼,不再怒视他,却也一副闭目与世隔绝的模样。唇角微微一挑,“因为先生不愿认崔家,因为先生没有权势,没有地位。”

    “你胡说,十七娘不是那样的女子!”桑辰立刻反驳。

    李泰面上笑意更浓,声音也恢复平日的儒雅柔和,“小王并没有贬低冉十七娘的意思,可是先生是否曾想过,十七娘不是普通人家的娘子,一个名声几乎落没的氏族,好不容易有这样联姻以增强实力的机会,十七娘即便喜欢先生亦无法选择。”

    是这个道理没错,桑辰一直都知道。可是……冉颜心里的人根本不是他。

    “情爱是何物?女子一过了幻想的年纪,便不过是想找个人依靠罢了,倘若萧颂不在,先生再向冉十七娘伸手,倘若在加上先生为她守候许多年的深情,她必不会拒绝。”李泰继续诱导。

    “是吗……”桑辰喃喃自语,似是疑惑,然而他心里隐隐明白,冉颜是个果断决绝的人,与一般娘子不同。更何况,他如今依旧怕她。

    李泰千算万算,也不会算明白,桑辰对冉颜既爱且惧的心情。

    “好,我答应你。”桑辰哑声道。

    这是他这辈子,说出的第一个谎言。

 第364章 暗潮汹涌来袭

    李泰微微一笑,“先生如此识时务,小王很高兴。”

    “能否将衣物还我?”桑辰抬头道。

    “当然可以,不过小王很想知道,先生方才说小王永远不能得到那个位置,有什么凭据?”李泰怎么能不担心,桑辰发下如此毒誓,断然不是像没有把握的赌气之言。

    桑辰别开脸,“在下现在不想说。”

    桑辰固执的性子在长安是出了名的,李泰心知今天已经将他逼到了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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