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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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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冉颜和冉云生一边小酌,一边听曲品诗,惬意得很。

    冉云生看着面容沉静的冉颜,柔声道:“阿颜真的是长大了,在心境上,我竟是不如你。”

    冉颜浅浅一笑,一个人看过那么多阴险谋杀,见惯了人的生死,即便再怎么愚钝,也应当淡然多了。

    “无关于心境,只是做人要站在不同的角度上去看待一件事情。比如我想杀一个人,在行动之前,一定得想想当我一出招,对方会有什么反应,想明白了,就能招招封住他的退路,想杀不死他都难。”冉颜透过帘缝,看见大船甲板上越聚越多的女子,目光落在殷渺渺身上。

    殷渺渺仿佛未曾被热闹的气氛感染,站在围栏边,垂眼看着江面,月光从江面折射,粼粼波光映照在她温婉的面上,看不清神色。

    冉云生瞠目结舌地盯着冉颜,这一番骇人听闻的比喻,哪里是寻常娘子能说出来的冉云生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这样想也是好的,不过日后嫁了人,能软弱些还是要软弱些,多多依靠夫君,这是身为女儿身才能享有的权利,莫要辜负。”

    “若对方着实可以依靠,我自然不会自讨苦吃。”冉颜随口应了一句,但她心里知道,人不是想坚强便能坚强起来的,同样,一贯坚强的人,也早已忘记了该如何软弱。

    冉云生见她态度敷衍,还想说些什么,船外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冉云生挑起帘子,朝甲板上看去,叹道:“齐六娘出来了!”

    冉颜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甲板上一袭白衣胜雪,乌发梳了一个飞天髻,雪肤花貌,眉眼间清冷孤傲,站在皓月之下,能于皓月争辉。周围花枝招展的闺女们,无一能在气质上压过她,以至于精心的装扮,不幸沦为陪衬。

    众人沉迷在齐六娘的美貌之中,冉云生悄悄道:“阿颜,不如我们趁现在走吧!”

    “若是走了,明日苏州城里会怎么说?”冉颜反问道。

    冉云生语塞,若是涮了全城的贵族子弟,就算冉颜是冉氏嫡女,恐怕也不会为人所容,而履行诺言的话,众人便只当是游戏,玩得尽兴,又能瞧见美人,自然不会多想。

    “出去可以,不过,十哥不想你被齐六娘压下一头。”冉云生鼓起腮,俊美绝伦的面上显出几分孩子气,尤为可爱,“你这一身打扮,美则美,却遮掩了你原本的气质,这副柔弱的模样,恐怕一样沦为齐六娘的陪衬!”

    “你对齐六娘意见很深?”冉颜倒是不在意比不比得上齐六娘,她觉得自己从来不是靠姿色吃饭,不管从前还是现在。

    冉云生起身,进了船舱里间,从榻旁拖出一直大箱子,放到冉颜面前,“本来还想送你回去时,给你一个惊喜,可现在既然合用,便先用着吧!”

    冉云生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叠了一摞衣物,旁边还有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子,在明亮的灯火下熠熠生辉,晃花人眼睛。

    “前些日不是才给我买了许多吗?怎么又送?”冉颜愕然,冉云生的败家程度,在苏州城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我从长安带回许多极品绫罗绸缎,本想当天就给你送过去,可想着你一时半刻恐怕也寻不到手艺精良的绣娘,所以便趁着那日在集市上给你裁衣时,偷偷问了量尺寸的仆婢。”冉云生得意地将一间绯色纱裙递到冉颜手中,“这块布料最好,是缭绫和顶好的宫纱相间而作,成衣之时,我便觉得这世间除了我们家阿颜,任何人都配不上它。”

    船外众人似乎从齐六娘的美貌中回过魂来了,开始催促冉颜履行诺言。

    “红色?”冉颜微微皱眉,捧在手上的这件衣物的确是美不胜收,但她时常解剖人体,红色的见得最多,那便是人血,所以从来不会往自己身上穿红。

    “阿颜……不喜欢红色?”冉云生有些失望,他真心觉得这件衣服很配她。

    冉颜摇头,“只是很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而已。”

    船外催促的声音越来越急,冉颜也不想令冉云生一腔热情落空,便起身转到内室去换衣物。反正她也不喜欢淡黄色,换一换并没什么差别。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外面的人见冉颜还未出来,便开始胡乱的吟诵诗经。

    冉云生这一次没有心生怒气,他自己因为生得过于艳丽,导致旁人的指指点点,而冉颜不一样,她生得极美,是女子该有的美丽,如果那些人要看,冉云生想让他们像仰望齐六娘那样地仰望自己的妹妹,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对齐六娘绞尽脑汁的吟诗弄曲,却对她胡乱吟诵诗经,甚至颇有些轻佻的意味。

    外面的人已经急躁地用船桨击打栏杆,甚至开始嚷嚷,态度全然不似对齐六娘的那般殷勤,他们虽然听说冉十七娘与齐六娘容貌不相上下,可毕竟很少人见过,即使形容得再怎么美丽,也抵不上齐六娘许多年“苏州第一美人”的名头。

    有人略有些恼怒地道:“喂,再不出来,我们可要闯进去一探究竟了!”

    “嗤,不是冉十郎藏了哪位小姐,诓骗我等吧?来来来,我们去瞧个究竟!”与张斐同船之人说着,竟是跳上了船,弄得船身摇摆不定。

    众人起哄,让他赶快进去瞧瞧。这人刚刚走到船舱门口,竹帘便从里面被撩了起来。

    只一步之遥,那一袭红衣用折扇抵住他欲往前走的趋势,冷冷道:“请你立刻从我的船上离开。”

    湖面上一片寂静,屏息凝神地盯着眼前这如业火红莲般的女子,她墨发披散在身后,用一条长长的黑色缎带绑上,精致的五官,令人不禁怀疑,上天在造就她的时候给了过度的偏爱,反复精雕细琢之后,才放她来了人间。

    只不过,这一身烈火般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并没有热烈之感,反而被染上一股冷意,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持着扇子指着不速之客,目光沉冷,宛如……燃烧在九层地狱之下的火焰,又如怒放在忘川彼岸的曼珠沙华。

    冉颜现在是浑身不舒服,照她原本的想法,如果齐六娘真的出来了,那么大家一起被围观,总好过一群男人围观她一个,便就出来露个脸也就罢了,可现在,身上穿得血一样的颜色,发髻被换衣服时弄散了,一时来不及梳,只好和在家中一样,随便系一下,手忙脚乱不说,竟还有一个人胆敢私自闯入船上,简直让她火大。

    事情弄到现在这个模样,不是她所想,亦不能怪冉云生,毕竟他也是一片好意。

    沉沉的怒火,犹若燎原一般,覆盖了整个江面,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份沉冷,这使得站在高高甲板上与月争辉的齐六娘显得单薄缥缈了一些。

    冲上甲板的人吓得退了几步,慌忙掉头跳到隔壁船上。

    “我已如约出来,诸位若没有别的事,容请告退。”冉颜话虽这么说,人却是已经退回了船舱。

    冉颜把手中的折扇抛给冉云生,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十哥帮我看着门,我去换件衣服。”

    说罢,也不等冉云生回答,便飞快地转身去了里间,从箱子里挑出一件宝蓝色的冰绫襦裙,手脚麻利地将衣物换了下来。

    仿佛擦掉一身血迹,冉颜松了口气,心里才觉得舒服许多。

    “你生气了?”冉云生盈盈的眸中有些懊悔,“都怪我,不该让你与齐六娘攀比什么。”

    冉颜敛了敛自己的情绪,诚实地道:“倒也不是怪你,压得过齐六娘也有许多好处,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

    毕竟,如果她坚持不同意,冉云生也不会强逼,所以冉颜眼下说的绝对是真心话。

    冉颜舒舒服服地跽坐在席上,看见冉云生仍旧不安地看着她,才觉得自己的反应当真是有些过了,冉云生可不是那只一惊一乍的桑兔子,遂拼命地放柔声音,“十哥,我当真没有怪你,怪只怪那些纨绔子弟欺人太甚。”

    寻思了半天,冉颜总结出这么个结果,这也的确是她火气大的最大原因。

    听冉颜如此说,冉云生才稍稍放下心来,跽坐在她对面,叹道:“唉,你这一番怒火燎原……”

    苏州城这些男人,恐怕都被她吓坏了,也不知将来有没有愿意娶她,这样可怕的气势,希望将来有男人能够镇得住吧冉云生也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问道:“你厌恶绯色?”

    “原来看着只是平常,可真正穿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是讨厌它的。”冉颜老老实实地回答,免得下次冉云生再要求她穿红衣,不是讨厌,而是浑身不舒服。

    冉云生松了一口气,面上再次绽开笑容,“阿颜是想回去,还是再逛逛?”

    冉颜还未及回答,便听船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冉十七娘容色倾城,我等皆以为与齐六娘可并称为江南双璧,只是齐六娘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我等知十七娘医术超群,不知可还有才艺能让我等见识一二?”

    言下之意,若是她能通曲赋诗,便可以与齐六娘比肩,成为江南双璧。

    这大大出乎冉云生的意料,原本以为,冉颜那副怒火冲天的模样会让人觉得太吓人,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他心中也高兴起来。

    冉颜皱眉,这些人还真是上瘾了。才艺?她是有的,如果解剖尸体如果能算得上才艺的话。而这具身体的母亲早逝,也只会读了一些书,习了几年字而已,平时在邢娘的督促下,绣花儿倒是绣得极好……旁的,只是懂些皮毛,根本算不上才艺。

    什么江南双璧,冉颜不在乎,只是眼下被堵在这里进退不得,不想想办法让这些人难受难受,真是难以心平气和。

 第63章 我们一起去死

    “不知今晚所赋诗中,哪一首最好?”冉颜扬声问道。

    江面上,众人商量了半晌,又去询问了几位看热闹的大儒的意见,终于确定下一个魁首,张斐自告奋勇,朗声念道:“今日云骈渡鹊桥,应非脉脉与迢迢。家人竟喜开妆镜,月下穿针拜九霄。”

    那得意的模样,仿佛这首诗是他所作一般。

    这首是咏七夕的诗。说实话,若非原主有些文学修养,冉颜很难理解其中的情感。修法医学时,因为要读宋慈的《洗冤集录》,冉颜也曾经认真学习过一段时间古文,但能听明白,和理解诗词中所表达的情怀,不是一个层次。

    冉颜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自己还记得的诗词,最终叹了口气,能记全的,约莫只有十余首,什么“锄禾日当午”、“两个黄鹂鸣翠柳”云云,与七夕根本沾不上边。

    以冉颜的性子,如果她相信灵魂穿越这回事,肯定会背诵李白诗全集之类的,有备无患。

    想到李白,冉颜思虑片刻,出言道:“我吟一首诗,若是诸位不能做出更高意境的诗,还请放我离去。”

    好大的口气!江面上诸人面上惊诧,缓了缓,却又觉得不屑,娘子们纵有些才学,总也不能高过他们这些成日在埋首读书的郎君吧。

    “娘子可不许让冉十郎代劳。”张斐立刻出言道。

    冉云生虽然未曾入州学,也不曾考过功名,但众人皆知,他的文学修养不低,只因为出身商贾,不能科举入仕罢了。

    “好。”冉颜应声。

    平江河上一片寂静,只有水流声,不管是青年郎君还是名流大儒,纷纷停下动作侧耳倾听。而齐氏船上,一群贵女沿着围栏而立,齐六娘直直盯着冉颜那艘船,冰冷的神色中带着些许复杂。

    齐毓秀撇撇嘴道:“冉十七娘将放出这般大话,想来是胸有成竹了?难不成今日之事早有预谋?就为了抢六姐的位置?”

    因为亲眼看过冉颜在殷府面对尸体时那种从容的姿态,齐毓秀对她少了几分排斥,但也还未到喜欢的份儿上。

    齐六娘抿唇不语,秀眉却微微蹙了起来。

    冉美玉则是撇撇嘴,冉颜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了!若不靠十哥,她能作出什么好诗!想到冉云生,冉美玉心里便是一阵膈应,原本十哥待她也是极好的,可眼下却被冉颜独抢去了,她是巴不得冉颜在全苏州人面前出丑。

    众人各有心思,船舱里,缓缓传出冉颜冷寂的声音,“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江面上一片哗然,这冉十七娘吟诵的竟非“七夕诗”,而是刺客!而且言语之间,豪迈不羁,将一个隐姓埋名、过着最低下生活的刺客,描述得如此洒脱高尚。

    冉颜冰冷淡漠的声音并不大,随着微冷的江风飘散,那种取人性命于举手之间感觉,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被苏伏刺杀的也不知是何人,竟然只是被杀那一瞬有些骚乱,之后居然不动声色地离去,因而,其余人根本不知道今晚便有刺客这一回事。

    冉颜便是知道如此,才敢放心地吟这首诗。

    正当众人以为这首诗已经吟诵完毕,却听冉颜继续吟道:“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后面两段,说的是信陵君和侯嬴、朱亥的故事。侠客得以结识明主,明主借助侠客的勇武谋略去成就一番事业,侠客也就功成名就了,即便最终不曾成功,也依旧名垂千古。

    众人震撼于这首诗的豪迈洒脱之余,也吁了口气,原来不是歌颂刺客,而是侠客。

    贞观年间,还十分崇尚武力,况且哪个男儿心中没有一个侠客梦?这一首诗豪气开阔,壮志凌云,狠狠震动每一个人的心底。

    江面上久久没有声音。

    连那些大儒听了这首诗后,也怔愣半晌,这般的豪纵、慷慨,连郎君也为之汗颜啊。

    “这首《侠客行》,是否能够让我离开?”冉颜略有些不耐。

    有时候并非是你不想攀比,便可以置身事外,这便是世事,冉颜心里盘算着,是否有必要寻个时机当众解剖一回尸体,这样以后苏州人人提起冉十七娘,恐是避犹不及了,这样无聊的攀比,当真不是她所喜。

    而且,冉颜腹中墨水有几滴,自己清楚得很,能化解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以及以后无数次呢?

    众人自然不太愿意立刻放她离去,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一干大儒,一时半会儿,谁又能作出一首压下《侠客行》的诗呢?

    因此,不管愿不愿意,也都给船开了道。

    船在水中悠悠而行,船舱中冉云生怔怔地盯着冉颜,道:“阿颜这首诗,慷慨洒脱,志向高远,竟是连大儒们都比了下去!”

    冉颜淡淡一笑,“这首诗不过是我听来的,我读过几年书,十哥又不是不知,如何能做出这等诗句?”

    冉云生了然地点点头,旋即又为她担忧道:“这首诗是何人所作?倘若被别人得知你冒用诗句,对你名声可不好……你若是知道这人是谁,不如……”

    “拿钱买来?”冉颜接口道。

    冉云生显然也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听冉颜如此直白,顿时涨红了脸。

    “你也说了,这首诗慷慨洒脱,作诗之人必也是个开阔不羁、品格高尚之人,怎会为了钱财折腰?”冉颜也知道冉云生是关心她,心里微暖,出言安抚道:“十哥莫要担心,我识此人久矣,保证不会东窗事发。”

    冉云生见她如此笃定,这才放下心来,探头往窗外看去,平江河中又恢复了喧闹,仿佛比之前还胜三分。

    “十哥,我们回去吧。”冉颜淡淡道。

    事已至此,再逛下去,恐怕会惹出更多事端来。

    冉云生也赞同,于是名船夫把船泊到一个冷清岸边,与冉颜相携下了船,一路散步赏月,很快便看见了集市。

    “累不累?要不要十哥背着你?”冉云生看见冉颜鼻尖晶莹的汗珠,忍不住问道。

    “我都这么大了,还让哥哥背着,太不成体统了。”冉颜学着邢娘的语气,正色道。

    冉云生被她这形容逗乐,笑容有如皓月皎皎,映亮了昏暗的柳下河堤,但是冉云生笑着笑着,心中却生怅然。终究都长大了啊,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两人安静地走在堤上,越来越接近喧嚣的集市,忽而,听见附近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冉云生步子一顿,一把抓住冉颜的手腕,向声音处看了一眼,正要加快脚步,从一片柳树林后,却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四郎……你知道吗……”

    那声音温婉中,带着淡淡的怨仇,和若隐若现的柔情,“你知不知道,在这片江中,沉着一个女子。”

    冉颜拽住冉云生,向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朝声音处走去。

    两人躲在一株粗大的柳树后,冉颜微微探出头,从树林缝隙中看见一个华服男子躺在河堤边的草丛里,看不清面容,河风吹来,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酒味,想来是喝醉了。

    而那女子,一袭杏色纱罗襦裙,衣带飘飘,俯身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着男子的脸脸庞,低顺的眉眼,小巧的鼻唇,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欢喜,又似是痛恨,背对着月光,显出几分阴沉。

    是殷渺渺。冉颜听见声音的时候,便已经认出了她。

    方才殷渺渺唤了一句“四郎”,难不成那醉酒的男子竟是秦四郎?

    “四郎。”殷渺渺叹息一声,静静端详秦慕生一会儿,忽而猛地拖起他,吃力地朝河边走去。

    仅仅一丈远的距离,殷渺渺半晌才将人高体壮的秦慕生拽到河水边。

    月光下,她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鬓发微微散乱,碎发被风吹起,贴在了面上,她笑靥如花,一贯温婉的形容透出一种凄绝,与笑交织着,隐透疯狂,“秦四郎,秦慕生,今天是她的祭日,我们一起死,去找她吧。”

    “我活不下去了……”殷渺渺说着,眼眸中雾气聚集,泪水扑簌簌地顺着面颊落下。

    冉云生手臂稍稍用力,向冉颜投来询问的目光,冉颜摇摇头。

    两人站在原处继续听下去。

    “娘子!”一个着浅粉襦裙,挽着双髻的少女匆匆跑了过来,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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