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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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皱眉,冉云生不是个掩不住心思的人,一般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扰得他如此心神不宁。她现在行动不便,不能主动去找冉云生了解情况,况且他现在不愿意说,问了也不一定会说。
“晚绿,你去问问十哥的小厮,今日去洛阳发生了什么大事。”冉颜道。
晚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歌蓝帮冉颜洗漱完之后,出去倒水,冉颜听见有人进来脚步声,以为是晚绿回来了,“问到了?”
“想问什么?”一个带着笑意的男音。
冉颜躺在榻上,艰难地扭回头,看见竹帘之后,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隐约能看清萧颂一袭深紫圆领常服,墨发纶起,虽比前段时间看起来消瘦了不少,却又是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已不见清晨的慵懒和疲惫。
“进来吧。”冉颜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在她潜意识里不觉得跟一个男子单独共处有什么不妥,但这是大唐,她说这话会不会让萧颂误会什么?
萧颂挑开竹帘,走了进来,站在床榻边看她形容不整的模样,皱眉道:“说是伤口又裂开了?”
“嗯,只是个小伤口,不碍事。”冉颜淡淡道:“请坐。”
萧颂也不拆穿她,躺了六日,那些小伤怕也都愈合得差不多了,现在还能裂开的,又怎么会是小伤?
“又死了一个,叫于执的。”萧颂忽然道。
冉颜愣住,半晌才道:“你到聚水县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吧!凶手居然还敢顶风作案,为什么?自信?还是疯狂……”
冉颜心里更偏向后一种,如果在刑部侍郎手里还敢自信到如此程度的人,恐怕也已经接近疯了。
萧颂在塌沿坐下来,道:“十年前正是在庄尹死后不久,那几名狱卒才脱离贱业。而庄尹虽然被判了问斩,却在问斩之前就撞墙自尽了,由于时间太久远,县令也已经换了几任,当时的情形已经不可查证,但有理由怀疑,可能是这七名狱卒被庄尹收买,做了一出瞒天过海的把戏。”
“有疑凶了吗?”冉颜问道。
“目前只有两人,庄尹和泽平治。”萧颂道。
庄尹是土匪头目,以他的行事作风来看,自信嚣张,不过冉颜也不能单单凭这一件事情盲目地确定一个人的性格。
“那个泽平治……”冉颜想了半晌,对此人的印象除了普通还是普通,长相端正没有特色,皮肤既不黝黑也不白皙,气质也十分平庸,是那种放在人群中,绝对不会被人注意第二眼的普通中年男人。
“他是悦来客栈的老板,相对于庄尹,他更有嫌疑。”萧颂其实心里觉得,只是相对来说而已,如果仔细想想,还有很多线索难以贯通。
冉颜问道:“杀人动机呢?”
“也许有什么原因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制衡关系?”萧颂猜测,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
冉颜喃喃道:“乞丐刘汶是无意间得知此事,然后遭了池鱼之殃?”
萧颂见她认真思索的模样,心底某块地方柔软起来,连带着语气也柔和起来,“行了,有什么疑点明日再想,你好好休息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伸手帮冉颜把被子理好,便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冉颜叫住他。
萧颂在竹帘前顿住脚步,转头问道:“有事?”
“嗯。”冉颜听见他又走了回来,用包裹着厚厚素布的手,把枕头旁边的锦盒推到榻沿,“这两支云簪还给你。我虽早已猜到是你所赠,却是最近才知道它的含义,抱歉,我不能接受这样重要的东西。”
萧颂弯腰拿过锦盒,打开盒盖,两支并不耀眼夺目的羊脂玉簪,带着温润如水的光泽静静躺在红色的锦缎上。
冉颜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俊颜,莫名的竟有些担心,至于担心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萧颂将两支云簪取出来,塞进袖袋里,又从怀中掏出一支木簪放进锦盒,“这是我自己刻的桃木簪,可以重要,也可以不重要。”
因为不值钱,没有特别的标志意义,所以可以不重要,因为是一片心意,接受者也可以将它看得重要。一贯是萧颂的说话风格,听着含蓄,细想之下却发现直指重心。
且冉颜经常接触尸体,传说桃木可以避邪,萧颂虽然不怎么相信鬼神,但重在心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才是他的本意。
萧颂在送出云簪的时候,就知道有一天会被拒绝,原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坦然地接受,但他现在心情复杂难受。
“很好看。”冉颜盯着锦盒中的桃木簪道。她这话不是安慰也不是恭维,的确是一支很漂亮雅致的簪子,流云似的簪身,头部是一小簇桃花,两朵紧挨着的桃花完全绽开,旁边另有一朵半开,最顶部伸出几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显示着蓬勃的生命力。不仅造型优美,雕刻得也十分精致,连花蕊都丝丝看见,几朵桃花仿佛能散发出香气来。
“喜欢就好。”萧颂松了口气。
冉颜道:“日后你要是落魄了,还有一门手艺可以赚钱糊口。”
萧颂笑声爽朗,“若真是如此,那我这个月余才出一个成品的匠人早晚会饿死。”
自从那次离开苏州不久以后,萧颂便开始雕刻这支簪子,起初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当听说苏州有凶案发生的时候,他想也未想便主动请缨。
日夜兼程地赶路,当他站在苏州,脑海中想的竟然不是凶案,而是一张虽然美丽却并不生动的脸。
第172章 好久没接尸气了
歌蓝垂首站在外间,待萧颂出去之后,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纸和笔进了内室。
冉颜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纸笔,道:“什么事?”
歌蓝跽坐在榻前,看了锦盒中的发簪,写下:娘子可知道,赠发簪的意义?
冉颜看着纸上的自己,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你不说我倒是没有在意,绾青丝,挽情思,是定情之物吧?”
这次轮到歌蓝怔愣,她还以为自家娘子对男女之情太过懵懂,所以并不清楚赠发簪其中的深意,可看来并非如此。她抬笔写道:奴婢斗胆,敢问娘子是否中意萧郎君?
“中意?”冉颜看向放在枕边的桃木簪子,微微抿唇,“他是个不错的人。”
但是,喜欢他吗?
“赠簪只是一种表达感情的途径,无所谓定情不定情。”冉颜见歌蓝似乎不赞同,继续道:“萧颂若非这样想,他就不会哄骗阿韵偷偷把那样重要的簪子送来。”
萧颂只是想告诉她,他是打算三媒六聘地娶她。以萧颂的处事风格来看,冉颜得出这个结论。
“把它收起来。”冉颜道。
歌蓝不懂冉颜的想法,却未再多问,将那根精雕细琢的桃木簪仔细收好。
未过多会儿,晚绿便回来了,一进屋就嚷嚷道:“那个小滑头,嘴真是紧得很,不揍他不说实话。”
歌蓝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晚绿吐了吐舌头,跑到内室,在冉颜的床榻前跽坐。
“你把十哥的小厮打了?”冉颜皱眉问道。
晚绿连忙摇头否认,“没打没打,就是逼供了一下。”
冉颜也未多责怪,眼下她更关心冉云生遭遇了什么事情,“问出了什么?”
“听禄乐说,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在洛阳的时候救了一个从马上摔下来的娘子,后来十郎和那娘子说了几句话,便急匆匆地逃离了。”晚绿到现在还怀疑禄乐是骗她,什么娘子能像洪水猛兽一样把十郎给吓得落荒而逃,晚绿道:“奴婢觉着,要么就是禄乐诓奴婢,要么就是那娘子生得惨不忍睹。”
“没有了?”冉颜诧异道。
晚绿点点头,“是啊,就这么件事。”
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冉颜决定等冉云生稍微冷静一些,改天再问问他。
夜已深沉。
冉颜躺在榻上想了许多事情,终于有了些困意,便挪了个安稳的姿势,准备入睡。
意识蒙眬的时候,却听见有些嘈杂的声音,冉颜睁开眼睛,发现外面隐隐有火光。
“晚绿。”冉颜出声唤睡在小榻上的晚绿。
晚绿还带着睡意蒙眬,便急忙爬起来,道:“娘子要起夜吗?”
“不是,你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冉颜道。
“哦。”晚绿打着呵欠,披上衣服,开门探出头去,半晌才缩回来,回话道:“娘子,不是咱们这边,是衙门那边的。”
冉颜猜测,可能是萧颂设了诱敌的圈套,便也不再多问,唤晚绿回来继续睡觉。
次日一早,萧颂遣人过来告诉冉颜,已经抓获庄尹。
待用完早膳后,冉颜开始对屋顶发呆。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吃了一回药,又开始对着屋顶发呆。
过午之后,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刘青松现在是做缩头乌龟,冉云生仿佛情绪不佳,一早上也未见人影。主子们心情不好,仆婢亦不敢大声喧哗。于是小院里明明住着满满的人,却显得分外安静。
直至快午时,桑辰才从房间出来,站在冉颜门口扭扭捏捏半晌,刚刚抬手准备敲门框,便听见屋内冉颜幽幽叹道:“唉,好久没有接尸气了……”
桑辰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退去。
萧颂办完公事,刚刚进了内门道,便见到一个灰影像见了鬼一样,从冉颜的门口兔子般地窜回自己房内,速度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萧颂顿了一会,才敲响冉颜的房门,里面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门没锁。”
“怎么,才醒了一日就觉得无聊?”萧颂进屋便问道。
冉颜懒懒地望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不答反问道:“你送簪子是与我定情?”
歌蓝和晚绿刚刚经受过“接尸气”的惊吓,惊魂尚且未定,冉颜又狠狠地来了一记。
劈头就是这么一句直接的话,把萧颂问得也有些懵了,怔愣片刻才道:“只是想送而已。”
冉颜拒收云簪,萧颂便知道她对自己还没有到定情的地步,所以自然不会自己往墙上撞。
“唔,我也这么觉着,不过还是问清楚的好,免得日后说不清楚。”冉颜缓缓道。
萧颂撩起袍子,闷闷地坐在榻前,“非得要把事情说得这么透彻?煞风景。”
看着他气闷的样子,冉颜顿时精神好了许多,兴致勃勃地问起案情,“庄尹被抓住了?案子破了?”
萧颂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题道:“嗯!我设了个局,本想是验证悦来客栈老板泽平治是否有杀人动机,未曾想,竟有个意外收获。还有,在乞丐刘汶的屋内找到了一张纸。”
萧颂将纸在冉颜面前展开,上面几个模糊不清的大字:尔等该死。
“还在他屋内找出一个女子的画像,经过辨认,是一名叫罗铃的绣娘。”萧颂将纸张折好,用白叠布包起来,塞回袖袋,这可是重要物证。
“铃娘?”冉颜一直隐隐觉得,这个罗铃与刘汶不可能是素不相识,“这么说来,他们是恋人?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有重大嫌疑?”
如果刘汶当年知道庄尹等人的龌龊事,被他们迫害,为了给刘汶报仇,铃娘也不是没有可能疯狂。
萧颂颌首。
想起那个怯生生、却眼神坚毅的铃娘曾说:他觉得自己成了废人,不愿连累我,他终身不娶,我便终身不嫁,这样我们也算厮守了。
“我想见见那个铃娘。”冉颜盯着萧颂。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若是平常,她断然不会做出这样没有分寸的事情,可她知道萧颂会答应。
“好。”萧颂想也未想便一口答应。
冉颜不是个大度没有限量的人,被伤成这样,除了庄尹之外,还有那个万恶的凶手,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另外,是要自我检讨。
隔了半刻,两名衙役压着一个女子进了室内。
隔着竹帘,能隐约看见她身量高挑,脸盘瘦长,弯弯的柳叶眉下两汪秋水,中庭略长,嘴唇有些薄。梳着简单的发髻,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饰物。
罗铃第一眼便看见了靠坐在几旁的萧颂,以为是提审,便在帘外跪了下去。
“起来吧,有人要为你伸冤,进来回话。”萧颂道。
罗铃怔了一下,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起身垂头小心翼翼地拨开帘子,走了进来,站在距离萧颂最远的角落里,肩膀止不住轻颤。
冉颜不禁看了萧颂一眼:你怎么迫害人家姑娘了?
萧颂眼神无辜。
“铃娘,你请坐。”冉颜把声音放柔和,她自以已经很温和了,殊不知在旁人听来,犹显冷漠。
罗铃面对一尊煞神,一座冰山,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冉颜说让坐,她便老老实实地在最远处的席上跽坐下来。
“能与我说说,你与刘汶是什么关系吗?”冉颜问道。
罗铃垂着眼眸,声音细而发颤,“我不知道。他还是州学生徒的时候,曾说考完科举之后便去我家下聘,但经历一场变故,他只装作不认识我。”
冉颜继续发问:“你觉得刘汶是个什么样的人?据说他才华横溢,你觉得他若是科举高中,会履行诺言吗?”
“他从来说话算话。”罗铃声音里带了哽咽,说到刘汶,她心里被满满的悲伤充斥,忘记了惧怕,“十三年前我便与他相识,他是个好人,时常来帮我照顾祖母,家里粗活重活都揽了下来……”
冉颜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为何你的左邻右舍都不认识他?”
“他……他怕被家里责罚,只偷偷过来。”罗铃一言道出无尽心酸。从前刘汶虽是刘氏庶出,却因才华过人而被氏族重视,与她的身份自然是天差地别,后来他陡遭变故,她以为可以结为夫妻,可他已陷入绝望。
“你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吗?”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罗铃摇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在她面前绽开一朵朵小花。
外面也不知何时落了雨,仿佛要映衬罗铃现在的心情,屋子里渐渐暗下来,看不清人影,只有罗铃压抑的哭泣声。
“来人,放了她。”良久,萧颂出声打破沉默。
冉颜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萧颂并不像是一个感性的人,不可能听了一段艰难的故事就同情心泛滥。但转而一想,她便明白了。罗铃如此的情真意切,丝毫没有破绽,若是她一口咬定不知道刘汶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便没有杀人动机。
萧颂站在窗口,看着衙役带着罗铃出去的背影,轻声道:“白义,跟着她。”
廊上一个声音道:“是。”
冉颜道:“你觉得她是凶手?”
“不知道,没有水落石出前,任何一个牵扯进去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我只是觉得她今日刚才的情绪明显比在县衙激动。”萧颂回头道。
冉颜沉吟了一下,道:“是不是你太吓人了?她在我这里比较容易放松?”
“你?”萧颂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发现根本不是在说笑,不禁道:“你怎么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方才桑随远还被你吓得魂飞魄散。”
第173章 司马昭之心
冉颜哼哼两声,闭上眼不理他,心里却暗自在想,真的有那么吓人吗?想起来,从前敢近她身的除了同行就是刑警,好像是很奇怪……
雷光乍现,照得屋内一白。晚绿和歌蓝将内室的灯点亮。
半晌,冉颜才睁眼盯着萧颂,“我真的很可怕吗?”
萧颂弯起唇,答非所问地道:“这样很好。”
冉颜虽然冷淡,却从来真性情,懂得欣赏的人便可知她的好,不懂的人,很有可能就会被她的诚实刺伤。
暖融融的灯光慢慢亮起,萧颂瞥见几上方的《关山月》曲谱,伸手取了过来,笑吟吟地道:“陇板满目皆千仞,唯有关山以秀媚。长安西去至关山,密林绵延尽苍翠。日出于苍茫云海,雪远接洮西千里白,大气磅礴,观之心胸开阔。小雨丝竹,溪流潺潺,更有秀丽之色。”
萧颂看冉颜有些感兴趣,眼底笑意更浓,“更奇特是的,在山峦之中还有草原,可以驱马奔驰,草地漫步,妙不可言。”
“真的?”冉颜以往很少关注这类信息,也隐约知道“关山月、洱海雪”的盛名。
萧颂颌首,认真道:“十七娘是否考虑与在下一起去赏景?”
“可以吗?”冉颜是冉氏嫡女,如今又即将寄居在三叔家中,自然不可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果多几个门阀大族的郎君娘子结伴一起过去,也许有可能,“可你是刑部侍郎,不是很忙?”
“是啊,很忙。”萧颂沉吟半晌道:“不过,朝廷官员都有一个月婚假……”
冉颜愣了一下,旋即扯起塌边一件衣物丢了过去,“阴险!”
萧颂笑声朗朗,他扯下衣服,连忙上前查看她手臂上的伤,见到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道:“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点都不会审时度势。”
冉颜瞪着他,立刻学以致用,淡淡道:“行,这句风凉话我先记账上了。”
“加利息也是可以的。”萧颂从几上抽出一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下一个标准的案宗,大概类似于某月某日在某种情形下萧钺之说了句风凉话惹怒冉十七娘,有两名人证,物证一件……最后是“凶手”认罪画押。
冉颜看着这张纸,禁不住笑了起来。
屋内橘色的灯光透出窗外,在接天连地的雨幕里显得温暖柔和。
聚水县的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明明雨声哗哗,却令人有一种沉寂到窒息的错觉。
一个死巷的入口处,一袭素衣撑着破旧的油纸伞静静伫立,女子身材高挑,瘦长脸盘。伞外下着大雨,伞内她的脸颊上满是水渍,衣襟上也湿了一块。
“十三郎……”她喃喃的,面上浮起一抹笑容,“只有三个了……”
天空陡然一白,苍白的颜色照亮罗铃的面容,紧接着雷声乍响,她惊了一下,仿佛才回过神来,又在巷子口站了片刻,才游魂一般往城西的家中走去。
大雨滂沱,下午的时间显得非常短暂,很快便天黑了。
萧颂陪冉颜说了一下午的话,大多时间都是萧颂在说,冉颜一副勉强听听的表情。
到晚饭时间,院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