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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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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牵不牵的!我又不是驴。”那少年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抬头顶嘴的时候,看见站在廊上的冉颜,脸色腾地一下红了,愣愣地看了半晌,才利索地爬起来,拉着容茜的袖子便往别处拽,小声哀求道:“容姨,咱们换个地方说教成不?”

    冉颜莞尔,朝浴房走去。

    沐浴之后,冉颜躺上了榻,窝在温暖的新被中,周身被淡淡的佩兰香气围绕,十分舒适。

    佩兰,也有兰草、泽兰、香水兰等等别名,芳香性平,长于去陈腐,辟秽浊,冉颜便是用它作为主药,配了一个方子,每次验尸完之后放在浴盆中,去尸气和污秽用。

    之前因为身上伤口正在愈合,只能用湿布清理身体,再加之在路途之中,没有那么方便,已然难受极了,乍一沐浴,顿觉通体舒畅。

    夜黑梦甜,这一夜居然并没有梦见尸体……

    次日清晨,冉颜神清气爽地洗漱完毕,用完早膳不久后,便告别了充满活力和侠气的新丰,前往长安去了。

    新丰和长安之间的官道平整宽阔,并无路上那种几乎拆散骨架的颠簸,一路上有容茜说说笑笑,倒也不难熬。

    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汉以来,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四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这是后世对长安城的评价。

    冉颜从车窗仰望巍峨的城墙,想起八方来朝的崇慕神情、城中坊市林立、画栋飞梁的宫殿建筑、比街连绵的豪门宅第、胡姬当垆、各种文化的汇集碰撞迸发的夺目光彩……冉颜忽然热泪盈眶。她的心情不是晚绿她们这种单纯的激动和新奇,而是被中国历史上这个最多姿多彩、大气磅礴的时代所感动,而且她坚信,有着包罗万象气魄的大唐,也一定能够用它宽广的胸襟包容她的职业。

    马车在延兴门排队缓缓而入,冉颜想到日后还有很多时间待在长安,便没有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向外张望。

    容茜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心里暗暗点头,主动解说道:“我们府邸在安善坊,很好认,从延兴门入,直走到第三个大路口,在靖安坊和永崇坊之间拐进去,过了靖安坊,右手边便是安善坊。”

    冉颜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点了点头。心里知道,这些还只是大的道路,坊内肯定还有小道纵横交错。

    容茜继续道:“安善坊距离皇城远一些,但因在城东,所以很安全,城西鱼龙混杂,十七娘日后若是想去西市的话,需找人陪伴才行。”

    到了安善坊,容茜已经把长安大体的布局给冉颜讲述一遍。城东地势较高,没有水灾之患,因此全部都聚居着权贵,而且可谓寸土寸金,尤其是靠近城东靠近皇城的那一片,房价之高,即便是在后世那个房奴成千上万的时代也无法想象。

    马车缓缓停下,冉云生率先下了车,容茜与冉颜相携随之下车。

    入目之处,街道相互垂直,笔直端正,道旁有窄窄的排水沟,栽种榆树,因已深冬,满目都是光秃秃的树枝。站在冉府门口,无论是向左看向右看,模样竟然都差不多。

    冉颜不禁感叹,怪不得桑辰会在长安迷路半个月了!

    这件事,还是刘青松那个大八卦讲与冉颜听的,据说当年桑辰第三次考中状元时,他的身世也被披露出来,正当贵女们疯狂爱慕他的时候,他人竟然不见了。后来才听说,原来不是为了躲避风头,而是行在坊间迷了路,而且一迷就是半个月。亏得身上带了不少钱财,否则他怕是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在坊间迷路饿死的状元。

    冉颜私以为,桑辰必然是经常这样迷路,否则不会这么巧,他也不会准备得那么充分。

    “十郎返家了。”门房看清来人后,连忙朝门里面喊了一声。

    紧接着便听见院内此起彼伏的声音,“十郎返家了”,“十郎返家了”。

    冉云生和冉颜等人步上台阶之后,便见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领着十来个侍婢小厮迎了上来,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实在令人咋舌。

    “十郎!”老者拱手见礼。

    冉云生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范伯您这是做什么,我才离家几个月您就这般客套,若是三五年,您岂不是不识我了?”

    范伯被冉云生这番话逗乐,抖着花白的胡须哈哈大笑,也亲切随性了许多,“十郎又打趣老奴。”

    冉颜略略打量范伯几眼,便垂了眼眸。

    “这位就是十七娘吧?”范伯立刻注意到了她,连忙拱手行礼。

    冉颜上前虚扶了他一把,道:“您快别多礼。”

    范伯笑容亲切了几分,便顺着她的扶直起身来。倒不是装模作样不想行礼,规矩上他本就应该给冉颜行礼,但他毕竟在冉府内做了十几年的管家,主子给脸面,他自然高兴。

    “范伯,我这么大个人儿站在这里,您难道都没瞅上一眼?”容茜大着嗓门喊道。

    范伯瞥了她一眼,淡淡挥手道:“还是这么大嗓门,你一回来就鸡犬不宁,净给我添事儿,我人老了,有些事儿有些人眼不见为净。”

 第189章 长安居,大不易

    “范伯越老嘴愈发毒了。”容茜哼道。

    冉颜看着他们随性的互动,也微微扬起了嘴角,可以预见,以后在长安的生活不会枯燥。

    相对于那些动辄占地几十亩上百亩的宅子,冉平裕的住所并不大,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十一二亩地,大小在整个安善坊算是中等偏上的宅子,但是内里修建得却十分精致,看起来低调,却处处都显出富贵。

    连顾况都曾说过,长安居,大不易。可见此地物价肯定高得吓人,而且在长安这种地方,尤其是城东,并不是有钱便能买到宅邸,冉平裕以商人的身份能买下这个宅子,已是花了不少代价。

    不知是冉云生有意照顾,还是范伯对冉颜比较有好感,冉颜的住处被安排到了和雅居。因冉府不大,所以整个院子以园林式的构造,借景掩物,和雅阁不仅修建精致,连四周都还有常青的树木遮掩,清幽雅趣。

    “娘子,范伯对您真好呢,奴婢刚刚经过的时候看了,十八娘住的地方,好像没咱们这里雅致。”晚绿从冉府下人的口中得知,分住的地方是范伯一手操办。

    冉颜着了稍微宽松的衣物,懒懒地靠在窗前的圆腰胡床上看外面的精致,听见晚绿的话,转过头来道:“我们住我们的,与旁人攀比什么?”

    邢娘刚刚铺好榻,直起身子,接口道:“就是,你这丫头也收收怨愤,眼下十八娘又没惹着你,犯不着为她失了气度。”

    晚绿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平时大剌剌的,心宽得很,可是一旦想到自家娘子从小到大吃的苦,和冉美玉欺负她们欺负到庄子上,就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委屈道:“奴婢可没和旁人比,奴婢就是见不得十八娘好。”

    冉颜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怨恨,转过头来,看她一双凤眼雾盈盈的样子,心里也叹了口气,毕竟自己没有在十八娘那里吃过多少苦头,自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也就不再一味地责怪,转而开导她道:“晚绿,人要向前看,莫要总盯着过去。咱们初到长安,以后天地大着呢,至于十八娘,她若是安分些,就桥归桥路归路,她若再惹上门来,不用你说我自会收拾她。再说,若想对付她,光攀比这些表面上的事,也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益处。”

    冉颜觉着,原主的悲剧有一部分也是她自己太过软弱造成的,如果她强硬起来,背后有郑氏这块耀眼的金字招牌,又有歌蓝这样的聪慧之人为她出谋划策,作为正正经经的冉氏嫡女,既有底气又有智囊,怎么着也不会落到那等凄惨的境地。

    “唉!还是娘子看得通透。”邢娘叹道。她说教晚绿,也全然是因为出自门阀世家,将气度胸襟和面子看得比一般人重要而已,她心里又岂能不恨高氏?不恨冉十八娘?

    通透吗?冉颜心里自嘲,如果真的通透,她那个噩梦就不会一直往复循环。有些事情,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能说得头头是道、发人深思,然而,自己心里一旦有了结,即便明白这样是不对的,却依旧不能自拔。

    要怎么样才能冲破这层黑暗?既然上天赐予她新生,为什么不将一切清零……

    冉颜兀自陷入沉思,门外有侍婢过来传话,说是准备了接风宴,晚间再过来请她到宴厅。

    这是提前通知,给她收拾准备的时间。

    邢娘恰好正在理衣物,听到晚绿说了这个消息后,便朝箱子里看了看,皱眉道:“娘子,这些衣物恐怕多半不能再穿了。”

    “怎么?”冉颜疑惑道。

    邢娘看着大半都是紫色的衣裙,道:“虽说律法上并未规定女子常服的颜色,但出嫁从夫,五品以上诰命夫人服青色翟衣,其余衣物颜色是随着夫君的官职来的,一般人为了避免与她们冲撞,并不会选择这些颜色。”

    而且,就算穿紫色,也只能在家里或者平常的场合穿,若是隆重一些的场合,选择紫色华服又没有相称的身份,定然会被人误以为心高气傲,有心攀高枝。

    在苏州,天高皇帝远,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而在长安这种一巴掌能拍出几个王孙贵族的地方,必须得遵循规矩。也就是说,夫君的官职在三品以上,自身有诰命的话,才能除了赤黄色之外,随意决定自己衣服的颜色。

    “那就收起来吧。”冉颜口中应着,却想到一个问题,“侍郎不是四品?萧颂为何可以服紫?”

    邢娘对这些事情知道得十分详细,想到要在长安住一阵子,便详细解释道:“萧侍郎官职是四品侍郎没错,但朝廷命官除了本职之外,还会加封文散官和武散官,萧侍郎文散官官职是正议大夫,正四品上,另外他还有个武散官官职,是云麾将军从三品。而且,宋国公是一品爵位,即便他没有官职,常服着紫也可。”

    本职的官位,也就是官员在朝中具体的工作,就像一个公司,肯定有等级之分,而散官,则是代表具体身份等级以及享受的待遇,并没有实际工作。直到明清,官员级别和待遇依实际所授职官品级,散官才彻底失去意义,仅存名号。

    “一般散官的官位比正职官位都要高出半阶或一阶。多的也有,都是皇上特别加封。”邢娘道。

    “那看来萧颂还挺得圣心。”冉颜评价道。心想,平时陪皇帝下棋想着法儿输得不着痕迹,看来还真是有些作用。

    邢娘笑道:“可不是嘛,萧侍郎雷厉风行,且能力强……”说着,邢娘忽然又转了话锋,“不过大部分还是因着宋国公的原因,贞观九年时,宋国公在朝堂上与同僚起了争执,当场扭打起来,第四次被罢相,遣返回家思过,并且逐出京城。不过陛下对宋国公还是一片爱护之心,第二年便加封了萧侍郎的散官官职。”

    冉颜笑笑,她哪里不明白邢娘的意思,萧颂克妻,邢娘是怕她对他产生好感罢了。加封固然是有一部分是因为宋国公的原因,但萧颂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如果不是十分出色,加封的事怎么也轮不上他。

    冉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地方大,规矩也大。这事儿太复杂了,不光官职、规矩多,其中的内情也错综复杂,逼着人要八卦,但又不能不知道,她日后还要在长安混啊!万一因此得罪人,岂不冤枉。

 第190章 大唐医道

    冉颜是打定主意要把握好这次长安行的机会。她一旦定下心来,便拂去了心中的浮躁与不安定,努力在大唐为自己打拼一片天下。

    当日在影梅庵中,与刘青松一席对话,让冉颜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她不喜欢浑浑噩噩地活着,既然让她带着记忆再活一回,她必须得把自己所长发挥到极致才不枉走这一遭。

    安下心来的冉颜,自然不会像在苏州那样放任自己,至少她不会再冲动地在根基未稳的情形下去验尸。

    冉颜不打算改变整个大唐对仵作行业的看法,而是准备采用迂回战术,先用别的才能将自己撑起来,得到人们的尊重,然后再慢慢渗透。

    然而,医生在唐代的社会地位也不高。药王孙思邈原以文名世,极有才学,魏征奉诏修撰齐、梁、陈、周、隋五代史,恐有遗漏,屡次造访孙思邈,孟冼、卢照邻等人也常常向他问学,然而就因为擅医术,而被归为“技流”,大约意思就是有一技之长的人,而方技在这时候是最不受重视的。

    “朝野之士咸耻医术之名,多教子弟诵短文,构小策,以求出身之道,医治之术,阙而弗论。”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朝野,所有的士人都全都以学习医术为耻,大都教授后辈读短小精悍的文章,架构策论,来寻求好的出头方法,至于医术,就弃之不论了。

    这便是唐朝的风气,孙思邈尚且如此境地,冉颜一个人的力量也显得如此渺小,不足一提。

    那用什么来撑起她的声名?

    唐朝重儒学,尊重那些能做一手锦绣文章、或吟诵出好诗之人,可这两项偏偏是冉颜的弱项,根本不足以临场应付。

    整整考虑了两三个时辰,也没有多少头绪。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晚绿、歌蓝和邢娘开始给冉颜梳妆,因是家宴,便没有打扮得太过隆重,一个简单的朝云近香髻,别着两支翠玉簪,因着冉颜喜好紫色,所以紫色衣物最为精致,其余的无论衣料还是做工,都略逊一筹。

    “上回十郎不是给娘子做了一大箱衣物么,去那里挑一挑?”晚绿询问邢娘的意见。

    邢娘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采纳,挑了在苏州做的一件水蓝色缣刺绣忍冬纹短襦,一条纱罗银丝绣花披帛,“这件衣裙料子不错,花纹样式也别致,娘子便穿这个吧。”

    邢娘挑的这两件衣物显得素气了一些,倒是很合冉颜心意,但晚绿便不明白了,“不是说打扮得越是隆重,便显示出对人的尊重吗?娘子怎么穿这个?”

    晚绿心直口快,这也是她的优点,不懂就会问,绝不藏着掖着。

    邢娘看了外间一眼,压低声音道:“说句不好听的,冉氏一大半的人都是靠三郎养活,罗氏虽然嘴上不说,但她许多年也不去苏州一回,显然对此颇有微辞。这只是家宴而已,涉及不到颜面,娘子若穿得太过招摇奢华,罗氏能高兴?”

    奢华的都是她家的银子啊!谁能乐意。

    晚绿恍然大悟,羞赧道:“原来如此,奴婢可得好好学学规矩了。”

    邢娘认同地点点头,“多知道规矩少吃亏。”

    歌蓝一直认真听着,邢娘本就是郑氏身边教导规矩的阿姆,在苏州,冉颜根本足不出户,她的存在压根没有派上用场,到了长安之后,才从邢娘身上知道,什么叫做出身大家。

    几人服侍冉颜装扮好后,确认了好几遍才放心。

    不能奢华,就一定要尽所能的精致,让人一眼看得出在梳妆上面是下了极大功夫的,这才算好。

    刚刚整理完毕不到一刻,前院便来人请了。

    来的侍婢着一袭碧裙,十分瘦削,头发在两边挽着双丫髻,瘦长脸,齐齐的刘海儿几乎遮住那双细长的眼睛,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

    这侍婢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便是“细”,细长的身材,瘦瘦的脸,连眉眼都是细细的,不漂亮,但整体合衬,举止端庄,倒也不俗。

    “奴婢迎香,受夫人差遣,前来请十七娘去赴接风宴。”迎香缓缓欠下身。

    “不必多礼。”冉颜淡淡道。

    迎香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冉颜一眼,退至道旁,伸手道:“十七娘请。”

    冉颜微微颌首,便顺着小路向前走,迎香一直稍微落后冉颜一些,却总能在要转弯的地方,提前指引。

    很快便到了地方,冉颜来得不早不晚,与冉云生恰好一同到宴厅门口。冉颜便落后他半步走了过去。

    厅内,冉平裕一身灰色布袍,早已经跽坐在主位上,在他旁边的席上跽坐着一名韵致的美妇,乍看见她,饶是冉颜对人的相貌并非常不注重,也不由顿了须臾。只见她三千青丝梳成一个华丽雍容的半翻髻,上面饰以一簇金色牡丹花,花瓣轻薄,却很大一朵,亦无与伦比的精致,一张容华犹存的脸,让人一看便知凭着冉平裕的容貌,为什么会生出冉云生这样的儿子。

    “十七娘阿颜,见过三叔伯,三伯母。”冉颜欠身见礼。

    “阿颜身上的伤可好了?”冉平裕关切地问道。

    冉颜道:“劳三叔伯挂心,已经痊愈了。”

    罗氏朱唇边噙着淡淡的疏离的笑意,不热络,也不失礼地介入他们的谈话,“十七娘不必多礼,请坐吧。”

    冉颜便道了声谢,便坐到左手侧的第二个位置去了。

    “十郎,快来让母亲瞧瞧,怎的消瘦得厉害?”罗氏看见消瘦的冉云生,不禁心疼起儿子,声音顿时温和百倍。

    “旅途向来如此,父亲不也是瘦了一圈么?”冉云生笑道。

    罗氏看也不看冉平裕一眼,哼声道:“他浑身肥膘,再瘦个三五圈还差不多。”

    冉平裕轻轻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阿韵呢?怎么这会儿还没回?”

    提到冉韵,罗氏目光不舍地从冉云生身上移开,有些愠怒道:“这个丫头就知道成日地往外跑!一大清早便去琳琅斋,到现在还没回来。”

    琳琅斋是冉平裕名下的玉器店。琳琅,是指精美的玉石,曾有人用“琳琅满目”形容琅琊王氏多出美男,美人如玉,美玉配美人,这个名字倒是十分讨喜。

    正说话间,冉美玉一身浅黄色对鸟菱纹绮的乘云绣衣,领着几名侍婢进来,朝上座盈盈一拜,“十八见过叔伯、伯母。”

    冉美玉不穿红色,少了几分张扬,多了一些温婉,放在一群北方女子之中,当真很有江南碧玉的样子。

    “美玉来啦,无需多礼,坐吧。”冉平裕道。

    罗氏依旧是不咸不淡地客套了一句。

    这会儿,除了冉韵,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冉平裕便道:“我们先用饭吧,不等阿韵了。”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冉美玉瞥了冉颜一眼,见她形容憔悴,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埋头吃饭。

    食不言,而且是分桌而食,宴厅中一时静默下来,只有偶尔碰着碗筷的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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