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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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打败。
敬衫肩头的伤口还在冒血,他随手将里衣扯下来,简单地将双肩的伤口给包扎完毕,随 后将周围刚才自己扔下的东西都捡起来,在摸到那把黑皮龙牙刀时,自己手中还残留着的鲜 血滴在了刀身之上,刀身在那一刻同时如同被一阵光照过一样,反射处一片光芒。
光芒转瞬即逝,但敬衫却清楚地看到了刀身上写着的那二十字铭文——无偏无党,无偏 无颇,无或作好,无或作恶,取民有道。
此时,在远处的柳惠已经挣扎着起来,用力的同时已经将嘴里还剩下的几颗牙齿完全咬 断,他抓起手中的短枪对准了敬衫的脑袋。
“糟了”尤幽情叫道,同时将长工取下来,搭弓上箭对准了举起短枪的柳惠。
我伸出手抓住她已在弦的那支羽箭,摇头道:“不合规矩。”
尤幽情怒道:“他已输了还想暗箭伤人。”
我道:“他只是倒下了,倒下但未认输,两人还依然在对阵之中,你如果发箭,你才是 暗箭伤人”
柳惠已经高高举起了短枪,艰难地迈着步子慢慢地靠近敬衫,同时我感觉到尤幽情握弓 的手也在微微发抖,我知道如果自己一松手,尤幽情那支羽箭就会立刻射向柳惠,取了他的 性命。
同时,一个身影已从城门下突然窜出,以飞快的速度奔向敬衫,与此同时柳惠也已经大 吼一声,将手中的短枪刺向了敬衫。
还在低头的看着刀身的敬衫听到柳惠那声怒吼,猛地抬起头来,却看到飞向自己的短枪 ,甚至已经看到枪头在破风而过的闪出的那丝锋芒,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避过这短枪了 。
“啪”
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刺向敬衫的短枪,而枪头离敬衫的眉心只有几尺。
“嗖”
两支匕首死死地插在柳惠的两只脚的脚背之上。
抓住短枪的卦衣,缓缓侧过头盯着柳惠道:“刚才我只是手滑,才刺到你的脚背,下次 我就会瞄准一些了……”
完了。
柳惠心中只有两个字,他向后倒去,伴随着失望的笑声,老子的武将生涯彻底完了。
一匹马,一个人从反字军阵中跃出,那匹马刚好落在柳惠的身后,正好稳稳地将柳惠的 身子给接住,靠在马身之上。
柳惠仰头看着马身上的嗣童,笑了笑,合上了双眼。
嗣童盯着远处的已经扶起敬衫的卦衣,喊道:“你是二次出阵之人吗?如果不是,你已 经违反了规矩”
卦衣没有回答,只是将敬衫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缓缓地向城内走去。两人走过 那匹骡子前的时候,敬衫还伸出手去将骡子的缰绳给拉住,笑道:“坐骑怎么能丢下呢,嘿 。”
嗣童见两人根本没搭理他,又喊道:“听见没你们已经违反了规矩”
卦衣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说:“闭嘴否则马上宰了你滚”
卦衣的声音不大,但嗣童却听得真真切切,连他身后那些军士也都听得无比清楚,有几 个小兵都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嗣童死死地拉住马,因为卦衣那声音穿到马耳中之后,胯下 的马匹竟然也晃动着脑袋,显得有些不安。
嗣童低下头去盯着死死插入柳惠脚步的两把匕首。
这种手法不是刺客,就是杀手武都城中的能人看来不止一个下一个出阵的又是何人呢?
卦衣搀扶着敬衫走到城门下的时候,已经看到牵马从城中走出的尤幽情。
三个人擦肩而过时,卦衣低声说:“下一个就交给你了。”
尤幽情微微点头,随后翻身上马,拍马向阵中跑去,马蹄扬起一阵灰尘,就如同一条灰色的羽箭划破空中带出的痕迹……
江中,建州城一百二十里外,牧地沼泽。
牧地沼泽,建州城治下唯一剩下还可以适合牧民放牧的地方,但当最后一批牧民迁移去 了纳昆草原之后,这里便成为了一片死地。原本被牛羊不停啃食,不会生长得太高的沼泽草 ,因为牧民的迁移,如今已经长到半人高,后脚落地,前脚根本不知道即将要踏上的是硬土 或者是沼泽陷阱。
一队三十人的反字军前探缓缓地行走在沼泽地之中,所有人都下马,小心翼翼地牵着 身后的马匹,用手中的长矛在前方试探之后才敢下脚,生怕落入沼泽之中。
为首的队长拉停身后的马匹,翻身上马,小心翼翼地站在马鞍之上向后望去,走了近 一个多时辰,竟然还能清楚地看见沼泽地外入口处的那颗巨大的枯树。那枯树长得奇怪,整 个树干只有两根巨大的树枝,一根树枝指向建州城的方向,另外一根直指沼泽地之中,就犹 如立在那里的路标一样。
队长又从马上跳下,突然感觉右腿脚下一软,忙闪身跳到一旁,死死地拉住马的缰绳, 刚才那篇软地一定是沼泽陷阱,稍不注意就会落进去。队长倒吸了一口冷气,挥动着马鞭对 麾下的军士喊道:“都小心一些,落进去可命都没了。”
这片沼泽几乎成为了佳通关与建州城之间最佳的屏障,无论是哪支军队来到这里,只能 望而生叹,根本无法前进,只得从旁边的高山之中绕个七八天,当初宋一方挥军攻打佳通关 ,采取速战的策略,便是将手中的军队分成两批,一批绕山而行,另外一批从沼泽之中缓缓 前进,这样一来,不至于在沼泽之中行进的大军在刚到出口处就会被佳通关守军给剿杀。
队长看着远处一望无尽的沼泽地,长叹一口气,这如今大小姐宋忘颜调遣了一万精 锐,自己亲自领兵就在沼泽地外驻守着,就待自己这支人马趟过沼泽之后,哪怕是寻得一条 可行的小路,也可以缩短行军的时间,避免带着一万余人行走那崎岖的山道,那样所花的 时间至少是走沼泽地的数倍以上,且一万余人要完全翻越大山,至少要花十来天的时间。
沼泽地之中还有不少毒物,一些原本没有带毒的青蛙在这沼泽之中生息过久,身上都自 带了一种瘴气,不小心沾到,轻则失去意识昏迷几个时辰,重则从此就变成一个只会痴笑 的傻子,当然如果误食了那青蛙,结局只有死。更何况这沼泽之中还有毒蛇、蟾蜍、万足蜈 蚣等毒物,有些不知道为何身子已经长得如羊羔一样大小。
照这个速度行走下去,即便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沼泽的尽头,难道晚上只能在这满是毒 物、陷阱的沼泽地中宿营?队长想到这,打了个寒战,突然身旁的草丛之中剧烈地抖动了一 下,那队长忙用手中的长矛对准了那草丛,凝视着一动不动。
队长身旁的几名军士也忙用长矛对准那草丛,许久之后那草丛中终于探出一支手来,队 长一时心慌,举起长矛就刺了下去,矛身却突然被那只手给死死抓住,此时一个脑袋从草丛 之中探出来……
队长先是一愣,随后立刻阻止了就要挥动长矛刺向草丛中人的军士,高喊:“住手”
因为从那草丛中钻出来的竟然是宋离,那队长曾经多次见过宋离,当然认得那张俊俏的 脸,只不过身边的下级军士却不认识,误以为是什么怪物挥矛就要刺。不过如今宋离这模样 也可怪物没有什么区别,发髻已乱,长发批在双肩上,从武都城中逃出所穿的盔甲已经丢 弃,只剩下里面破破烂烂的长衫,更何况身边还有一名受过重伤将军安谦。
“二公子?”队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离躲在草丛中,本也有些紧张,在看到那些军士身上所绑的白巾之后才认是反字军, 当几天以来的逃亡让宋离已经变得疑神疑鬼,若不是那队长叫停周围的军士,他还会以为这 批在沼泽之中的军士也是来追杀自己的。
宋离微微点头,身子一歪,终于倒在草丛之中,队长忙上前将其扶住,叫身边的军士拿 来清水给宋离喂下,宋离喝了一口,缓过劲来之后问:“你们是建州军?”
队长点头:“都是颜将军手下的军士。”
宋忘颜手下的军士都称呼她为颜将军,只有私下才会叫她大小姐,因为宋忘颜从不认 识自己有小姐的身份。
“太好了。”宋离脸上终于出现笑容,“我姐现在在哪儿?”
队长用手一指,指向沼泽地另外一面,他们来时的地方:“颜将军亲率一万大军在沼泽 地完驻扎,就等我们探明了沼泽之后再遣大军趟过沼泽。”
宋离奇怪地问:“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队长回答:“武都城下,去接应大将军。”
去接应父亲?宋离心中觉得奇怪,宋忘颜怎会知道军中有变,这么快就挥军前往武都城 ?说到这,宋离才想起来草丛之中还躺着的安谦,忙对队长说:“安谦将军还在草丛之中, 命在旦夕,赶紧将他带出沼泽,找寻最好的大夫给他治疗。”
队长和几名军士立刻去了草丛之中七手八脚地将安谦扶出来,安谦脸色已经苍白,本应 早就死在路上,但不知为何某个清晨醒来之后,好像有些好转了,而且在盔甲之中还藏着一 张药方,上面详细地写着二十四味药的名字,留下药方的人还在背面写着用煎药的方法 ,服用的时间,还告知安谦即便是在路上不服药,也大概能撑到建州城。
宋离本觉得奇怪,但一想到既然能救安谦一命,那也算是好事,便没有多想,可一路上 总是能看到有人给他留下的路标,开始他还怀疑这是陷阱,但走了一段之后发现沿着路标前 行,远比自己在山中瞎走要来得快很多,所以只花了从前计划中时间一半不到便走到了沼泽 之中。
宋离带着安谦,和那队长本要调头回去,此时就听到沼泽地中回荡着一个男人的声音 :“二公子,回到大营之中见到宋忘颜将军,请转告她,白甫不日内便会前往大营探望。”
白甫?白甫怎么会在这里?宋离和其他所有军士一样四下在沼泽地中观望,但草丛实在 太高,大风一吹,草丛就会左右晃动,根本查看不出到底白甫在什么地方,只能从声音判断 他离得并不远。
对那药方还有路标
宋离此时高喊道:“白先生请问药方和路标是否都是你留下来的?如果是,宋离在此拜 谢了。”
白甫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大风吹到草丛发出的“沙沙”声。队长看着宋离,吞了口唾沫 道:“二公子,这个白甫是不是就是那个可以引阴兵现世之……之……人?”
队长本就不愿意称呼白甫为人,因为军队里私下都盛传那白甫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 鬼,因为人怎么能调动阴兵呢?必定只有鬼才能有这样的能力。
宋离没有任何表示,又高喊道:“白先生,宋离拜谢你的救命之恩,虽然不知道你这样 到底为何,但搭救之恩,来日见面之时我再报答了。”
依然没有人回答,宋离冲那队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引领大队前往,离开沼泽,因为他 已经无比心急要见到自己的大姐宋忘颜,将军中发生之事全部告知,再商议如何应对。
'第七十六回'阵中的疑惑
江中,武都城下,反字军阵营中。
柳惠被抬到宋一方的战车前,他躺在担架上盯着高高在上,怒视自己的大将军,艰难起 抬起双手抱拳,想要开口说话,却嘴唇却不听使唤地上下抖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 只得将双手摆在胸口,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
宋一方将目光从柳惠身上移开,又重新盯着在阵前厮杀在一起的嗣童和尤幽情两人,两 人此时打得已经不分上下,但似乎两人都没有向对方下杀手,每当劲道一出,便又猛地收回 了一半,让对方有招架的时间。这样的所谓厮杀持续下去,不知道要打多久,已经快到黄昏 了。
陈志挥手让军士将柳惠抬下去,宋史连看都没有看柳惠一眼,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 ,表示对败军之将的不屑,而当柳惠从军士人群中走过时,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盯着 这个以后再也不可能上阵杀敌的将军,此时一个人却徒步走到担架前来,让军士将柳惠轻轻 放下,自己俯下身子轻声道:“将军。”
柳惠微微睁开眼睛,此时眼睛要完全睁开都已经有些困难,因为整张脸已经肿得不成样 子,那模样就算是自己的亲爹亲娘都未必认得出。
睁眼之后,柳惠看到一个人影在自己眼前晃动,随着人影逐渐清晰,他见到一张少年的 脸,柳惠心中一惊,那敬衫怎会在我军阵中?想到这柳惠身子不住地抖动,却被来人轻轻按 住一只手,又听他说:“将军,是我。”
柳惠定神一看,才注意到来人是宋先。看清楚宋先时,同时也注意到了他脸上那种关切 的表情,原本已经阴冷的心有些微微发暖,至少在这个时候宋先还会来探望自己,多少他也 是大将军的亲子。
“将军,今日战败并不是你的错,那武都城中不乏能人,你好生安养,我会去营帐之中 看望将军的,有什么需要,将军大可遣人来我账中索要。”宋先说完,轻轻地拍了拍柳惠的 手臂,随后挥手让军士将柳惠抬下去。
担架上的柳惠,此时脸颊上却多了一行热泪……
陈志一直看着这一切,虽不知道宋先说了什么,但心中也明白宋先的目的,随即又看了 看一脸傲气的宋史,深吸了一口气,又叹出。这个蠢货只懂如何威胁他人,根本不懂什么叫 收买手心,会有人一心一意跟着他,为他卖命那就奇怪了。想到这,陈志又想到自己对鳌战 的威胁,感觉头皮好像被人拉扯了一下,浑身不自在,自己也犯过相同的错误。冷静,一定 要冷静,是否事成就看计划是否顺利了。
阵中,尤幽情竟是使用一张长弓与手持流星锤的嗣童交战,只不过长弓上下都装有两 柄匕首,像是双刃刀一般。嗣童虽然挥舞流星锤,但依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因为那流星锤 如果不是一击命中,便会有很长的硬直时间,很容易被尤幽情给抓住破绽,可尤幽情却只是 从容地躲过流星锤,并没有抓住空挡扑上去,也没有搭弓上箭。
如果是在阵外,尤幽情搭弓上箭是违反了规矩,但在阵中,出战之将如果本就手持弓箭 ,那便是他的武器,算不得违规。
两人从马战打成步战,已经打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嗣童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自己手中的 流星锤实在过于沉重,身上虽然有佩刀,但自己本就对刀法没有任何信心,况且他一直注意 到尤幽情长工上下的两柄匕首与插在柳惠脚背上的那两柄几乎一模一样。
那种匕首只有杀手和刺客才喜欢使用,这个女子到底和那先前救走卢成羽的小子有什 么关系?师成一人?又或者她本来就是那人的徒弟?嗣童在面对卦衣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 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所以在对战尤幽情之时,一再小心,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出了 事,丢了脸倒没什么,只是苦了宋先今后在军中就要独自对付大哥宋史了。
嗣童又是一击重锤向尤幽情飞出,尤幽情轻松躲过,嗣童同时扯动锁链,锁链带动带有 尖刺的铁锤又横着砸向尤幽情,尤幽情纵身跳起,同时从身后的箭筒之中拔出一支羽箭,同 时搭弓上箭。
终于忍不住了嗣童没有及时避开,相反是直盯着尤幽情手中羽箭的箭头,要在那箭发出 的瞬间才能闪身躲开,同时已经打算好再次扬起流星锤,这样两人都占不到便宜,即便死不 了,都会受不同程度的伤。
就看咱俩谁的运气好了。嗣童盯着箭头笑了起来,却发现已经落地的尤幽情箭头一转, 朝向了反字军阵中
不好她的目标是大将军中计了嗣童忙拖动锁链,砸向尤幽情,同时阵中跑去,正要呼喊 却看到尤幽情箭头又一转对准了自己,同时箭已离弦……
嗣童身子一歪,躲过那支羽箭,但同时身体已经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在地上翻身的同 时嗣童将锁链缠在手中,奋力一拉,原本在尤幽情身后的铁锤被拉动起来,直接砸向尤幽情 的后背。
尤幽情俯身向地上一趴,同时躲过那击砸上来的重锤,同时又拔出一支羽箭。
铁锤在飞过尤幽情头顶的时候,已经翻身起来的嗣童笑了笑,轻声道:“姑娘,结束了 ”
嗣童扯动锁链,向下猛地一挥,在尤幽情头顶的铁锤又猛地停住砸了下来,同时尤幽情 的第二支羽箭也射了出来,但却有些偏差,径直飞向了嗣童的右侧。
同时尤幽情在地上一翻身,蹬出双脚,用脚心面对那铁锤,将铁锤重新击向空中,随后 又一侧身,拔出三根羽箭向嗣童射去,三只羽箭分别向嗣童的三个方向刺出。
嗣童看着飞来的羽箭,忙俯身躲过。不错,想瞄准我的死角,不过想得太好了,这唯一 地上的死角,她还没有考虑到。
嗣童的流星锤重重地砸在地上,地面都产生了小小的震动,尤幽情向后一个翻身, 用脚尖立在嗣童的流星锤之上,并死死地压住,嗣童轻轻地拽动着铁链,铁链被拉直之后, 另外一头的铁锤依然纹丝不动。
“脚下的力量倒是不小,不过我这流星锤也不是孩子的玩具。”嗣童说。
尤幽情微微一笑,那种讨厌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嗣童皱了皱眉头,这女子的笑容怎么这 么难看,就好像一个死人在笑。
尤幽情此时又拔出一根羽箭,徒手将羽箭插在锁链之中,穿过锁链中间的空隙狠狠地插在地面,随后纵身跳上锁链,挥动自己手中的长弓向嗣童跑去。
眼前沿着锁链跑来的尤幽情越来越近,嗣童又不能扯动流星锤,那羽箭好像太坚固了, 就如铁钉一样插在地面,让另外一头动弹不得。嗣童吸了一口气,另外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腰 间的刀柄,只待尤幽情靠近的刹那,便可以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