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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接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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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您用点什么?”秦铮这时才发现侍者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咖啡吧。怎么?生意不太好啊。”秦铮扫视了一圈。偌大的店内,他是唯一的顾客。

    “是清淡了些,也许过两天您再来,就看不到它了。”侍者不无伤感地说。

    “要关张了?”

    侍者没有回答秦铮,他回到柜台冲好咖啡,放在了秦铮面前。这一次秦铮没有让他走,而是一把拉住了他。

    “我是申报的记者,”说着秦铮把一张大面额的钞票塞进了侍者的手里。“跟你打听点事。”

    “先生您说。”

    “上个月九号,警察从你们这里抓走了一个共产党是吗?”

    “嗨!就因为这件事,就因为这里开过枪、伤过人。您瞧瞧,我们这生意……”

    “跟我说说吧,把你看见的一切都告诉我。”

    “那个男人,四十多岁。就坐在那个座位。”侍者指着的位置和秦铮的判断完全相符。“他好像要结账走了,可是他后面的一个客人跟他说了点什么,他就又坐下了。过了一会,他身后那个人让我给他换一杯咖啡,我就过去了。开始我以为他俩是朋友,可是他们的神色看上去却并不友好。就在我给他换了咖啡回到柜台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惨叫。回头一看,那个中年人将滚烫的咖啡泼了那个人一脸!中年人立刻跑向门口,没想到店里的几个客人全是警察。他们扑上去抓住他,中年人挣脱了,他把手心里藏着的什么东西往嘴里塞,那些人就抢。然后,我就听见枪响了……”

    侍者是个热心肠,为了更加形象地再现当时的情景,他亲身示范,一会装老赵,一会装特务。他模仿他们的动作、表情,和他们移动的路线。

    秦铮匆忙喝下咖啡,道了谢之后,他几乎是冲出了咖啡馆。

    几分钟以后,他坐上了一辆黄包车。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把头尽量往后靠,这样他的面孔就完全沉浸在车篷的阴影里,谁也看不见。然后,秦铮任由泪水像决堤的海潮般喷涌而出。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么他相信赵丰年的英灵此时此刻就在他的身边。否则,他怎能解释为什么那辆他也不知道去向的电车会停在他的身前?当他苦苦思索的时候为什么“老水手”咖啡馆就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为什么当他进入咖啡馆的时候竟然有那样的亲切感?当侍者模仿着当时的情景的时候,在秦铮的眼中那分明就是老赵的一举一动。

    事情就发生在老赵挣脱了敌人的抓捕,把手中的处方塞到嘴里的时候。秦铮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他的浑身都在颤抖着,每一个毛细血孔都贲张着。

    真相就这样突然而至,像一道闪电击中了他。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灵光乍现”?

    这个城市太大了,但属于他的空间却是那样的狭小。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武装行动小组的负责人。他没有资格、没有权利流泪。但是现在,他找到了那片属于自己的空间,就是这片黄包车篷下面小小的黑暗。他可以尽情的发泄自己的泪水。

    过了很长时间,秦铮才恢复了平静。他还不知道下一步工作的具体步骤,但主要方向已经有了。他知道这很难,但一定能够找到办法的。

    这时,一种微弱而又奇怪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确切地说,这是另一个黄包车夫的脚步声。秦铮知道脚步和指纹一样,都是每一个人所独有的。说这声音奇怪,是因为秦铮听到它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都忘了它最初是在何时想起的。它总是在身后一定的距离存在着,仿佛这段距离是在被刻意地保持着。而秦铮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偶然。

    17。一招险棋

    很快,秦铮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黄包车拐了一个弯,离开了黑暗清冷的街道进入了一片灯火通明的夜市。秦铮迅速下了黄包车,他钻到个卖馄饨面的小摊子上,混在一堆食客里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刚刚拐过来的那个街角。

    直到老板把他的馄饨面端上来,那辆黄包车竟然没有出现。

    夜里,躺在床上。秦铮闭上眼睛仍然能够真切地看到那个场景:赵丰年将手里的咖啡泼向身后;他向门口冲去……几个特务冲上来抓住他……赵丰年奋力甩开将字条吞下。秦铮注意到,从他的座位到门口有十几米的距离。按照常理,他完全能够在这段距离之内将字条吞下,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原因只有一个:字条是障眼法。老赵成功了,他将敌人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字条上。那么他的真实目的,必然是为了保护随身携带的另一件东西。这是一件急切中无法销毁的东西。秦铮睡不着,他盼望着赶快见到沈琼。

    第二天下午,按照约定,秦铮和沈琼在昌盛百货公司的门口见了面。

    二人缓缓地并肩而行。直到身边没有行人秦铮才开了口。

    “我要见那位同志。”

    “哪位同志?”

    “我们的内线,情况非常紧急。”

    沈琼欲言又止,直到几个邻近的路人走远。

    “可是我也没有见过他。”

    “怎么会这样?那么上次关于田贵品的情报……”

    “那个情报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老余临走时只是说一旦有紧急情况内线的同志会通知我,却没有给我和他联系的渠道。我也没有想到他竟会用这种方式通知我。”

    “那个药品公司的广告单是你给我的吗?”

    “什么广告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沉默了一段时间,秦铮说道:“接下来的任务非常紧迫,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联络能够更加频繁些。”

    沈琼点点头:“明天这个时间,我们在三号地点碰面。如果内线再次出现,我就直接去诊所找你。”

    “好的。”秦铮注意到,沈琼的目光依然躲避着他。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秦铮觉得也许自己应该把真相告诉她。毕竟过了这么年了,陈光也不会批评自己违反纪律吧。没准,沈琼知道陈光老师的下落。

    回到诊所,秦铮让谷子把路家兴找了过来。

    秦铮简明地把侦查过程说了一遍。路家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样吧,我认识一个人,以前也是个警察。上海沦陷以后,他进了侦缉处。我去打听一下。”

    夜都深了,路家兴才赶回来。

    “我约他喝酒,那小子被我灌晕了,说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老赵被捕之后,由于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字条上面,所以其它的随身物品就没怎么注意。目前都封存在物证科。这个所谓的物证科,保管的其实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物证。它远离敌特机关的核心部分,科里没有日本人,全部由伪职人员构成。科长叫徐耀祖。”

    “说说这个徐耀祖。”秦铮说。

    “这个徐耀祖是一年以前从武汉调到上海来的。他有一个绰号叫‘花心’科长。据说他刚到上海不久就和和科里一个叫朱莉的女职员搞到了一起。不久前他把怀孕的太太从武汉接到上海后才有所收敛。

    据我那位同事讲,为了防止泄露他的丑事,科里的同仁几次吵着要见见这位嫂子都被徐科长婉言谢绝了。”

    “这么说,没有人见过这位徐夫人?”秦铮对这一点很感兴趣。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如此,可是我也不敢保证。”路家兴慎重地说。

    秦铮沉默了很久。

    “你想利用这一点?”路家兴小心翼翼地问。

    秦铮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这里没有这样一位女同志。”

    “有的……”接着秦铮把沈琼的事情跟路家兴说了一遍。

    “这需要勇气、胆量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她能行吗?这可是一招险棋呀。”路家兴说道。

    “险棋也得走。留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一旦敌人反过味来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二天,当秦铮把这个计划告诉沈琼的时候,沈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让谷子和你一起进去。一旦情况不对,不要犹豫,立即脱身。我们会在外面接应你。”

    “什么时候行动?”沈琼打断了秦铮的话。

    “明天下午三点钟,你在这里等,我开车来接你。”

    就在此时,廖言站在了一座僻静的独门独院的宅子的大门前。他身穿一件医用白大褂。肩上背着一个印着红十字的药箱。他敲了几下门。

    “谁呀?”随着一个女人慵懒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徐耀祖的太太显然是在午睡中被叫醒的,她挺着隆起的腹部,一脸不快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太太,我是救世医院的医生。这不是感恩节快到了吗。医院要求每个医生轮流免费为市民义诊一天。我是听附近的人说起了您。”

    “哎呀,不用了。我是定期要到广济医院检查的,那里的孙医师医术好的不得了。谢谢你。”说罢徐太太把廖言关在了外面。

    不过廖言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回到诊所后把情况向秦铮作了汇报。稍后,路家兴也赶了回来。他证实,徐耀祖虽然是一科之长,但他的工作并不是紧要的岗位,所以没有配车。上下班都是乘坐黄包车。

    秦铮转身对何四海说:“四海就当一回车夫吧。明天,你就在侦缉处的大门口等待。徐耀祖一出来,我就给你发信号,你要在他出大门的时候让他看到你。”

    “明白。”

    “廖言今天夜里就到车库去,一定要把车子检查好。老路明天就不要在那附近露面了,你现在出去找一所僻静点的房子租下来。”

    等各人领命离去,秦铮静下来,他才开始为沈琼担起心来。还有谷子。他们无疑是组织里最薄弱的部分,可是这样的重担却不得不压在他们的肩头。

    徐耀祖对着盥洗室的镜子把一头油亮的头发按三七的比例仔细地梳理齐整,然后努力收腹把衬衣的下摆塞进粗粗的地腰间。最后又把领带正了正,才回到了办公室里。时间还早,一个同事都没有来。他把并在一起的几把椅子分别摆回了原来的位置。那是他的临时床铺,由于离家比较远,所以每天中午都在处里吃饭,困了就把几张椅子一拼对付着眯一会。

    和别的科不一样,物证科不但没有为科长配车也没有独立的科长办公室。徐耀祖虽贵为一科之长却也只能在办公室里挑一张处于通风透亮位置的办公桌而已。虽说他也羡慕别的科长办公室里宽大的真皮沙发。可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白给,而是迟早要还的。作为一名文职人员,他整天呆在暖和的办公室里,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地执行外勤任务,不用开枪杀人,不用在令人作呕的审讯室里等着口供出来,他就应该知足了。这年头能有一个饭碗,一个稳定的家,就不错了。还能图个什么?不定有多少人羡慕他屁股下面这把木头椅子呢。

    他带着沾沾自喜的心情坐在办公桌后面点上了一支雪茄。和平时一样,科里这几个家伙就在这棵雪茄烟熄灭之前陆续地进了办公室。

    “科长好。”

    “科长好。”

    “科长,中午吃的啥?让你跟我回家你偏不去,我老婆做的鱼那叫一个地道。”

    下属的恭维让他很受用,他对每一个人都微笑着点头示意。唯独朱莉,她又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

    徐耀祖被一口烟呛得咳嗽了两声,扭头瞧着窗外。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深秋的午后。碧蓝的天空把他的心情也感染的好了起来。他有把握在不离婚的前提下让朱莉回到自己身边。朱莉不知道,那套房子他从来就没有退租。

    “叮铃铃……”徐耀祖操起桌上的电话。

    “请问,是徐耀祖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

    “对,我就是。您是?”

    “我是广济医院孙医师的助手。”

    “哦?”徐耀祖赶紧掐没了雪茄。

    “是这样,孙医师请你立即来一下,是关于您太太的事。别告诉她,您一个人来。”

    徐耀祖腾地站了起来:“不是一切都很正常吗?难道有什么不对?”

    “您来了跟他谈吧。”说完电话就挂上了。

    秦铮看到,何四海路过侦缉处大门口的时机非常恰当,徐耀祖一伸手就拦住了他。廖言发动了汽车,很快就超过了黄包车。他们将在前面的一条僻静的弄堂里等着。

    三点半钟,秦铮的汽车才停在了沈琼身前。这一次是秦铮开车,谷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秦铮把一个包裹递给了后座上的沈琼。按照他的要求,沈琼穿了一件肥大的旗袍。她把包裹塞到腹部并用袋子将其固定好。

    “事情有一些变化,”秦铮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接着说。“据徐耀祖交待,有一个叫佐藤的日本人,是分管物证科的。徐太太来到上海时,徐耀祖请他吃过饭。这是唯一见过徐太太的人。”

    18。沈琼

    “不过,据徐耀祖交代,佐藤一般不会亲自去物证科的。”秦铮说完停了一会儿。

    沈琼侧着头,她遥望着车窗外,眼神静谧而又空灵,仿佛窗外不是车水马龙的都市街头而是悠远恬静的乡村田园。

    “接着说呀。”她忽然扭头说道。

    秦铮知道,这种从容与淡定绝不是刻意做出来的。他不知道沈琼这些年经历了怎样的磨练。

    “这是徐耀祖的钥匙,记住,右边的门是物证室。东西就在十九号文件柜从上往下数第五格内。”

    沈琼接过钥匙。秦铮接着把物证科每一个科员的外貌特征,脾气性格简要地说了一遍。这都是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徐耀祖嘴里得到的。

    车子在离目的地几百米的地方停住。

    “还有别的吗?”沈琼问道。

    秦铮摇了摇头。

    沈琼看看外面无人,开门下了车。

    秦铮轻推谷子的肩膀:“照顾好她。”

    果然,门口的卫兵没有轻易放行。他打了一个电话。少顷,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来到大门口。

    “你是……”

    “你是老李吧,耀祖在家经常提起你。”

    “那么说就是嫂夫人了,我那口子早就想去看你了。”

    “谢谢,我想找耀祖。”

    “科长没在。”

    沈琼微微一笑:“请您带我去他的办公室好吗?”

    “这……”老李有些迟疑。一来他感到这位徐大嫂子好像来者不善;二来这毕竟是军事机关,家属随便出入似有不妥。

    “我大老远地来了,讨口热水喝总可以吧。”沈琼见他犹豫,立刻加了一句。

    “那是自然,自然。”

    在谷子的搀扶下,沈琼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楼梯。

    来到物证科的办公室内,老李一介绍,众人纷纷站起身来,让座的让座,倒水的倒水。

    “你们就别忙活了,我们家耀祖呢?”沈琼冷冷地问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目四望。果然,档案科内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铁门,分别挂着“资料”和“物证”的牌子。

    “徐科长刚接了个电话,去医院了,好像就是为了太太的事。”一个科员插了话。

    “为我?哼!我死了他都不会管。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沈琼突然一拍桌子,泪水顷刻间盈满了眼眶。

    老李下意识地向左跨了一步把朱莉正好挡在了身后。

    众人围拢过来:“嫂夫人,您别急,坐下说、坐下说。”

    “我不管!今天无论如何你们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反正也活不下去了!”沈琼突然站起身来分开众人径直来到朱莉面前。

    朱莉赶紧站起来,在沈琼的瞪视下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

    “你就是朱莉吧?”

    朱莉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沈琼抬手一记耳光:“不要脸的狐狸精!”

    朱莉双手捂着脸抽泣着跑了出去。

    好像用力过猛了些,沈琼突然捂住隆起的肚子,表情痛苦万状。

    老李赶紧拉过一把椅子。谷子扶着沈琼慢慢地坐了下来。

    “给我一点水。”沈琼的声音很虚弱。

    一科员立即端来一杯热水。沈琼接过杯子。可是手上无力,一杯水竟翻倒在腿上。她“啊”地叫了一声。

    “不要紧吧。”

    “赶紧打电话叫医生来。”

    众人也不便伸手帮着擦拭衣服检查伤处,只好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沈琼红着脸,唤过谷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谷子直起身来说:“太太说不碍事,只是想请几位先生回避一下。”

    众人知趣地退到门外。谷子最后退出来关上门守在门口。

    “科长也是,太太都这样了还两天不回家……”

    “咱们这位嫂夫人可不善呀……”

    “哎,等喝满月酒的时候咱们叫上朱莉,你说她敢不敢去……”

    “你小子损不损?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正说得兴奋,门突然开了。顿时一片寂静。

    “我们走。”沈琼对谷子说。

    老李说:“嫂子,我去给你叫辆车。”

    沈琼冷冷地说:“不必了。”

    老李摇摇头一脸无趣的样子。

    “您慢走啊,您走好……”沈琼没有理会众人拐过楼道下了楼梯。迎面上来了几个人。沈琼注意到为首的那个面目冷酷的人打量了她几眼。

    这时从她身后传来一声问候:“佐藤先生好。”

    “嗯。”那个人应了一声,与她擦肩而过。

    “混蛋!”当佐藤路过物证科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凑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没有一个人在干正事。

    科员们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的科长呢?”佐藤吼道。

    沈琼感觉到,一双蛇一样冰冷的目光正射在她的背上。她的内心像沸水一样翻腾着。从大楼到门口的距离让她感觉是那样的遥远。作为一个“孕妇”,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蹭过去。挨到门口时,她感到卫兵好像动了一下。刹那间,她差点将怀中的东西取出来塞给谷子,然后她就会扑向那个卫兵。她想好了,死死抱住卫兵的腿,也许谷子能有脱身的可能。

    沈琼的感觉是准确的。当时佐藤的确正透过物证科的玻璃窗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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