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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越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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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韦九轻轻摇醒郭松,附在耳边低语道。“你先过去试试狗日的睡熟了没有。”

“好!”郭松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嗓子都有点哑了。

郭松蹑手蹑脚地走近铺板的顶端,探头一望,疤脸睡得正熟,张着大嘴呼呼地打鼾,根本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连忙挥挥手表示一切正常。

行动正式开始,几条黑影在号房里悄没作声地晃动起来。

在房顶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投影巨大而可怖,真有点鬼影憧憧的意思。孟松胤看在眼里,心跳猛地加快起来,包括另几个偷听到计划的人,全都微睁着两眼等着看热闹,心情颇似小孩放爆竹,既憧憬,又害怕。也怪疤脸恶贯满盈,说他死有余辜也不算过份,这会儿,全在等着看他的好看。

三条身影敏捷地跳了起来,正如先前所商定的那样,立即便牢牢地控制住了疤脸的身体。

被惊醒的疤脸试图反抗或大声叫喊,但胸口立即受到沉重的一击,剧烈的疼痛和致命的窒息使他根本无法作出这些本能的响应。张桂花曲起一条腿,用坚硬的膝盖抵住疤脸柔软的腹部,腾出右手来,捏紧拳头朝其面门上死命连击三拳。这三下子,与其说是拳头的击打,还不如说是一把铁锤的猛砸,疤脸蹩着一口气,气都喘不出来了。

韦九自然也没闲着,单腿跪地,弯起右胳膊,用又尖又硬的肘部狠命地在疤脸的胸膛上重击不止,似乎意在敲断整副肋骨或震碎所有内脏。迅猛的攻击仅仅持续了一、二十秒,疤脸已经软成了一滩泥,也可能暂时丧失了意识。

惊醒了的人们谁也不敢随意走动,全呆在原位上大气都不敢出,最多抬起上半身,尽可能地看个究竟。睡在疤脸旁边的朱二宝早就惊醒过来,跳起身,闪在墙边,毫不掩饰地颤抖不止。

此刻的号房,竟然死一般沉寂。

就这当口,韦九迅速掏出那截坚硬、尖锐的牙刷柄,怀着通常所说的深仇大恨,稍加瞄准,准确而有力地插入疤脸的眼眶。

鲜血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终于引发出朱二宝灵魂出窍一般的惊叫。

疤脸延迟了一秒钟,似乎在验证事件的真实性,随后便和应着朱二宝的叫声吼出了声。

这种叫声似乎并非通过声带振动而发出,而是来自胸腹深处的某个角落,带着深沉的共鸣,风格不落窠臼,完全像野兽的哀嚎,仿佛来自地狱般集合了痛苦、愤怒和悲哀,具有一种慑人魂魄的感染力,孟松胤当即觉得后脊梁上一阵冰凉,全身像过电般一麻,皮肤上浮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四名偷袭成功的战士迅速疏散,韦九脱去沾有鲜血的外衣往号洞里一塞,若无其事地躺回到原来的位置,留下疤脸捧着脸在地板上打滚。不过,这家伙的手也真够辣的,竟然一咬牙自己将那截牙刷柄拔了出来,一股血流汹涌而至,脸上出现了一个令人看了不寒而栗的血窟窿。

旁边的朱二宝抖得坐都坐不住了,像条壁虎一样拼命往墙上贴。

守夜的士兵听听声音不对头,不像平时贻笑大方的“操练”,噼里啪啦跑来一看,这才发现出了大事,张嘴骂了几句,赶紧一路小跑回去叫人。

月京未来带着两名枪兵和几名睡眼惺忪的外牢很快便赶来了,打开铁门,首先奔到满地乱滚的疤脸面前,粗略了解一下伤势的严重程度。疤脸用手捂着伤眼,竭力想止住奔涌的血流,浑身上下已经沾满了鲜血,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看上去像厉鬼一样吓人。

号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孟松胤手脚发软,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带出去。”月京未来知道事情不小,但脸上的表情仍然相当平静。

两名外牢一人架着疤脸的一条胳膊,艰难地朝门外奔去。其实说是走,还不如说是在拖。

“谁干的?”月京未来扫视一圈,两眼直冒火星。

没有回答。

“谁干的,站出来!”音量提高了一倍。

所有的人都低下头去。

“你,你说!”月京未来指着朱二宝的鼻子叫道。

朱二宝还在颤抖,两眼圆睁,面无血色,喉头像塞了一只不上不下的汤圆,一拱一拱就是说不出话来。

“好,有种,”月京未来没心思再作逗留,转身走出门去,但临走时扔下了一句颇有份量的话:“全给我听好了,明天给你们半天时间,谁干的自己来自首,否则全部送刑讯室一个一个过堂!”

第二天早晨居然比平时还要平静些,好像昨夜根本就没事发生过一样。

大家差不多全都一夜没睡,浮肿着两眼,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的天色发亮,甚至连“公鸡”忘记报晓这样重大的事故都无人追究。

自从朱二宝混到了事实上的二把手位置以后,司晨之职重新落到了小江北的身上。这孩子真是个倒霉蛋,虽然最近号子里陆续来了三名新丁,可来的都不是鸡头鸡脚,总是进门就插队,把他压在最底层一直不得晋升。

现在,韦九自然而然地恢复了龙头身份,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份尊贵和荣誉最多也就维系半天时间。其实,根本不需要一个一个排队过堂,只需把朱二宝拎出来,老虎凳都不用,两个嘴巴上去立马水落石出。

真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后果不堪设想啊!

直接参与动手的四个人,现在冷静下来后也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昨晚动手时凭的是一时之勇,也是人多胆子壮,你架我,我架你,轿子越抬越高,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一点脑子都没有。这轿子抬上了屋顶,要下也下不来了。

郭松已经有点魂不守舍,当然也后悔不迭。蒋亭虎和张桂花没那么慌张,但始终闷着头,脸上乌云密布。对于报复行动,两人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但都有点责怪韦九事情做得太过,没掌握好分寸。捶一顿就捶一顿,下手狠点就是了,为什么偏要摘灯笼呢?开头以为韦九只是说说而已,谁知这家伙心狠手辣,说到做到,一点折扣都不打。

“你俩肯定以为噼里啪啦狠捶一顿就差不多了,对不?”韦九似乎看出了他俩的不满,“啥叫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你不把他往死里整舒服了,他一个翻身爬起来,哼,不把你鸡巴蛋敲碎,我他妈韦字颠倒写。”

其实,不要说是四个直接当事人,其他人也都极度不安,呆会儿,如果日本人把你第一个拎出去怎么办?孟松胤也是越想越头疼,如果月京未来把自己第一个叫出去就麻烦了。不说,不可能,而且不说也没用,别人一样会说;装傻,更别想,你总不能说当时睡得正死,什么都没看见吧?

“要是真自首呢?”郭松沉不住气了,试着问道。

“你疯了?”蒋亭虎喝道,“哪有送上门去挨刀的买卖?”

“那怎么办?眼瞅着躲不过去啊。”郭松咕哝道。

“瞧你那熊样!”张桂花也对这种愚蠢行为表示鄙夷。

早饭以后,大家盘坐在板上发呆,号房内鸦雀无声,人人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孟松胤所想的当然是家中父母和齐家父女,最多再琢磨一下为什么自己会因为那么一点小事,被小题大做地弄进野川所来,而这个鬼地方是有名的易进难出,将来又到底何去何从……看看身边的老鲁,双目微闭似老僧入定,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铺板顶端的四位头面人物虽然默不作声,其实心里边比谁都急、比谁都慌,一个个愁眉苦脸,束手无策,只要大门外稍有声响便马上支起耳朵来倾听,简直状若惊弓之鸟。

熬到点名,月京未来依惯例进天井巡视一圈,只字未提昨晚的事。

“这事会不会就这么过去了?”郭松自言自语着安慰自己。

“想得倒美,日本人有这么好说话?”张桂花翻翻白眼。

“他妈的,怕什么怕?大不了把老子这条命拿去!”韦九摆出英雄气概大声骂道。“好汉做事好汉当,老子一个人扛!”

孟松胤看得出来,韦九话虽这么说,心里其实一样害怕,只是江湖中人混的就是一张面皮,无论到什么时候,脑袋可以丢,面子不能丢。说到底,昨晚那件事最终必将水落石出,与其被别人指认出来,还不如主动承担下来,终究还能落下一个光明磊落的名声。

韦九跳下铺板,径直走向大门,伸出拳头擂响了厚重的铁门,随后拉大嗓门一声大吼:“报告!”

十六、开了小差

齐依萱那天醒过来的时候,始终认为失去知觉前看到的那一幕,可能只是梦境或幻觉。

李匡仁也说,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才是最好的自我解脱,你甚至不妨认为齐教授只是出了远门,迟早会有回来的一天。

但是,怎么可能做到“什么也没发生”呢?只要摸到口袋里那支伪装的钢笔,它就会真真切切地提醒你:父亲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那天晚上的夜色黑得不甚透彻,窗外月朗星稀,天穹似浸油的薄纸一般半透明,以至于齐依萱醒来后只觉得像刚刚睡了一觉,脑子里既清醒又糊涂,但空气似乎特别清新。竖起身体一看,自己正躺在父亲的床上,李匡仁则坐在床前的靠椅上擦拭手枪,再看地下,父亲的尸体已被搬走,那名捉垃圾汉子也不见了踪影,看来梅机关已经来过人,整件事情彻底结束了。

“醒啦?”李匡仁走过来看看齐依萱的面色。

“人呢?”齐依萱如梦初醒。

“放心吧,齐教授的后事我们自会料理,”李匡仁收起手枪,“我已有承诺在先,所以绝不会扔下你不管,明天清早船到后马上送你去吴江。”

“我不走。”齐依萱的神情依然痴痴呆呆。

“不行,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无法存世,还是走吧。”李匡仁耐心劝解道。“按理来说,这事已经属于我的份外之事,但看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你飘零在这乱世之中,希望你还是听从我的忠告。”

齐依萱依然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唉,这该死的年代……”李匡仁欲言又止。

“我爸爸说利用了孟松胤,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过了好一会儿,齐依萱才稍稍平静。

“这事现在虽然可以摊开来说了,但我想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李匡仁似乎不大想说。

“不,我一定要知道。”齐依萱坚决地说。

“好吧,”李匡仁勉为其难地说,“我看过你父亲的档案,他在战前已经加入了共产党,三八年的时候,满铁上海事务所为了对华东地区的各类资源进行调查,搜集一切有用的资料和情报,需要吸收大批本土人才,你父亲也成了他们选定的目标。满铁是个什么机构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齐依萱点点头。

以前曾经听父亲提起过关于“南满铁道株式会社”的只言片语,报纸上也能看到一些零星介绍,知道那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机构,表面上是一个以铁路经营为主的商业公司,但却公然涉足政治、军事、情报领域,拥有极为显赫的权势,始终活跃于侵华行动的最前沿。远在战事发生之前,父亲就曾在“满铁”主办的专业杂志上发表过化学方面的文论,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优异的专业能力被日本人注意上了……“你父亲究竟是如何暴露共产党人身份的,我还不大清楚,”李匡仁的话吞吞吐吐起来,“照我想来,应该不外乎……不外乎……”

“后来呢?”齐依萱想,李匡仁想讲的大概是“威逼利诱”这四个字。

“自去年开始,你父亲的关系从满铁上海事务所转到苏州,从属于梅机关苏州出张所,”李匡仁继续说道,“你父亲骨子里还是个清高的知识分子,向我们提供的情报并不多,所以上面很是不满,曾经严厉训诫过几次。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日本人看中你父亲,真正的用意还不在于得到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情报,而是……”

“而是什么?”齐依萱忙问。

“是他的学术水平和……研究成果,”李匡仁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对不起,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研究成果?”齐依萱越来越糊涂。

父亲对学术的痴迷确实非同一般,平时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学院的实验室和图书馆中,回家后也总是手不离书,书房里的灯光每晚都要亮到午夜以后,哪怕是这段东躲西藏的日子里,随身也带着一箱书籍,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研读,同时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候,齐依萱好奇地走近去瞄一眼,发现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和千奇百怪的计算公式,跟天书没有两样。更奇怪的是,父亲总是随手写、随手烧,几乎从来不留底稿。

“你父亲在化学研究方面颇有建树,特别是有机化学领域,学术水平在满铁众多的专家学者中也属佼佼者,”李匡仁一声长叹,“唉,树大招风啊,打个不确切的比方,也可以说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这么说,你也是梅机关的特务?”齐依萱如梦初醒。

“唉,一言难尽哪……”李匡仁的表情有些尴尬。

“怪不得,”齐依萱沉吟道,“以前老见爸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半夜里一个人在天井里抽闷烟打转。”

“前一阵打无锡来了一批新四军干部,根据你父亲的情报,我们秘密抓捕了海棠组的十五号联络员,派我们的人冒名顶替去与无锡方面联络,不过最后还是被识破了,”李匡仁边回忆边说,“共产党方面虽然认为泄密的原因是由于十五号联络员的叛变,但对教授也开始有所怀疑,至于最后到底是怎样确认的,我也不大清楚。”

“难怪要让孟松胤以苦肉计混进宪兵队去,原来是想彻底完成这一任务,”齐依萱全部明白过来,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怪不得临终前还说对不起孟松胤,利用了他、害了他……”

“嗯,这位姓孟的激进青年根本就是蒙在鼓里,”李匡仁接着说道,“本来呢,你父亲的想法是姓孟的没什么大事,最多关几天受点苦,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三搞两搞弄假成真,一下子被转到野川所去了。”

“既然这样,那你们为什么不把孟松胤放出来呢?”齐依萱叫道。

“教授曾多次向上面要求过,这个我可以作证,”李匡仁解释道,“可是日本人的机构太多,光是特务机关就有七、八个,内阁、陆军、海军、宪兵、满铁,都自成体系,现在虽由上海系统的梅机关统管,可事情还是很不好办,特别是跟苏州系统的金子机关搞得很僵,勾心斗角非常厉害。后来教授又忙着躲避共产党的追杀,这事就更没法兼顾了。而且,最近日本人正全力筹备清乡行动,各个部门都有大动作发生……”

“可怜的孟松胤!”齐依萱终于放声大哭。

“依我看,教授的死,一半也是为了向这位姓孟的学生谢罪。”李匡仁叹息道。

齐依萱百感交集,不由得越哭越伤心,肩头抽动着上气不接下气,脑子里重新一片空白……正哭得昏昏沉沉间,楼梯一阵乱响,齐依萱再一次吓得面容失色。

“不用怕,是我们的人。”李匡仁探头一看后安慰道。

来的是四名中国人和一名日本人,跟李匡仁似乎很熟悉,低声交谈了几句,开始在房间里到处搜查起来。齐依萱看得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声张,只见那名日本人搜得尤其仔细,连齐弘文床上的枕头、被子都用刀划开来翻腾,其它如衣柜、抽屉等处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齐依萱马上想到了藏在自己身上的那支无头钢笔,心里猛地一跳。

搜查的结果一无所得,日本人叽哩咕噜一声命令,意思要把齐依萱带走,幸亏李匡仁连忙上前阻拦,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梅机关出张所签发的“特别通行证”亮了一下。

“宋科长已经同意,由我护送齐小姐去吴江,”李匡仁与一名油头粉面的特务交涉道,“通行证都办好了,你们可以马上去核实。”

那名特务用日语跟日本人解释了一番,一干人等这才蜂拥而去。

“都看到了吧?”李匡仁苦笑着对齐依萱说道,“你无论如何不能再呆在这里了,现在不单共产党可能会再次找上门来,日本人方面也不一定放过你,据我所知,齐教授应该还有一些……未尽事宜……所以你一定要乘他们还没醒过神来的时候马上远走高飞。”

齐依萱再次想到了口袋里的钢笔,但随后想到父亲的后事不知道会如何安排,而自己又必须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由得伤心欲绝,再次掩面痛哭。

天蒙蒙亮的时候,虎丘花农的小船如约而至,吱吱呀呀地停靠在后门边。

这是一艘看上去非常干净的小木船,平时主要用来装运虎丘一带盛产的茉莉花、白兰花,所以现在即使是空船,依稀还能嗅到一丝丝残存的花香。摇船的是一对父子,父亲名叫钱三官,是个一脸憨厚的农民,儿子大概十七、八岁,基本上像哑巴一样没开过口,俩人轮流摇橹,小船一刻不停地顺水而行,速度倒也不算慢。

齐依萱坐在船篷内,眼望两岸的房屋纷纷后退,脸上的神情除了悲哀,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苍凉和忧愁,李匡仁看在眼里,心里也颇不好受,一阵阵酸楚似波浪般袭来。船篷用双层竹篾编成,中间嵌以箬叶,表面涂以桐油,既可遮风避雨,又营造了一方温馨的小天地,当然,现在处身其间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享受这样美好的氛围。

齐依萱的一句话,就问得李匡仁如坐针毡。

“小李,你为什么还要为日本人卖命呢?”齐依萱问得轻描淡写,脸上也毫无表情。“你看看我父亲的结局……”

李匡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滑头话: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

中午时分,船家父子歇息打尖,一人吃了两大块由米面、麸皮、豆饼和菜叶等物混合后蒸熟的糠饼,渴了便直接从河里舀水来喝。糠饼黑乎乎的,质地粗得像是由一把沙子捏成的,老实巴交的钱三官说,这玩意儿,以前我伲乡下人是用来喂猪的,可现在,就是这样的猪狗食也不敢尽兴吃。

“你看,连农民都没有粮食吃,实在是荒唐啊。”李匡仁摇头感叹,将携带的压缩饼干分了几块给父子俩。

齐依萱嚼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突然想到这肯定是日军的给养,心里马上百感交集,眼里几乎又要垂下泪来。

“吃吧,别多想了。”李匡仁看在眼里马上轻声宽慰。

下午,船家父子稍显力乏,李匡仁自告奋勇上前顶替,谁知摇橹的动作看似简单,其实相当不易,一推一拉间的力道必须恰到好处,李匡仁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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